永远的家园 - 中同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楼主: luxiaoao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情爱人世间 作者:控而已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1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1:53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七章

      高中语文老师,虽说是主科老师,但假如不是班主任,也不见得会忙到哪儿去。说起语文,在字也会认,文章也会写的高中还想让学生学些什么的话,只能讲得广或深一些了。容若一向认为所谓的国文课,单凭那一点教材,只会让教师和学生都陷入迷茫。难道把那些其实可以见仁见智的现代文背得滚瓜烂熟吗?执着于教材的话,会让学生的知识面变窄,常识性的东西也很多都不了解,虽然对于一个语文老师来说,照教材来讲是最轻松的了。但是教授的东西假如是学生都知道的话,不过是在-费他们的青春。

      容若有这样考虑过:汉语白话的写作,存在时间不过是近几百年的事。有价值的白话作品在所有汉语文字作品中,不过是淹没在文言作品中的沧海一粟。汉字和汉语区别于其他语言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表意性以及数千年不变的相承性。如今除了特殊的语言学家,两百年前的英语符号是没人读得懂的。可是接近三千年前的文字,只要认识汉字,还是可以看懂。而自从秦汉隶书使用之后,那后来的作品,哪怕看原始文件,也能读懂什么意思。

      当然,虽然对六七十年前的读书人来说,这是件很容易的事,但现在的孩子有渐渐把这个能力遗失的那种趋势。

      他没有认为简体字有什么不好,因为由小篆变隶书,简化了字体,汉字才能成为更多人的工具,简体字也是为了照顾全民教育而做出的让步。

      只是他觉得遗失了某种重要能力确实有些可惜。

      所以在他的语文课上,一般会花一些的时间讲解课外的内容,重点就在某个常见汉字从出现到发展的字形,字音,字义的演变,并且举例。其实这些内容,有几本重要的字书和工具书就能掌握,但现在的孩子恐怕还找不到门路。然后的重点就是古代名篇的赏析,或者是穿插一些文学史或文字史书法史哲学史宗教史音韵史民俗史或哪怕是方言上的趣闻之类的。高中生的话,不要求太深入,关键是要广。容若觉得自己初中时那位语文老师就挺广博的,讲了很多趣事,到了后来他还能记得。

      不过教书也不能太任意妄为了。这部分的内容,他只能花一半多一些的时间来讲,另外一些时间,还要提一提教材。如果不提的话,说不定孩子们就完全不去认教材了。然后,在接近下课的时候,还会推荐一些合适他们看的书。

      因为要系统地讲课,他觉得做老师后反而学习得更有方向了。当然他自己阅读的书也要足够多,有时候也会有些力不从心——老实说,龙岩能买到的书太有限了。

      以往虽穷,可是有整个北师大图书馆乃至北京的各个图书馆做后盾,他也不觉得过得拮据。出了学校,看书居然那么困难。龙岩的图书馆摆的几乎都是益智性的一般书籍,新华书店里有2/3以上的书架上摆的是小学生和中学生的教辅。正经的文史哲书籍,只会在新出版的时候被选择性的进一些,选择出的结果又都是符合人民大众审美的。

      席殊书屋的话,这一类的书倒是比新华书店还要多一些,不过也只多了那么一些。而且偏重西方哲学研究方面的。那些他看来有价值的书也是常年摆在那儿生灰,进新书的话也不频繁。

      他的购书途径只剩下当当网之类的了。

      不过偶尔,他还是会去书店走走。

      比如,现在,是暑假中的周六下午四点。暑假上课本来就是额外的,容易招来怨气的。假如周末还不放假,那就越发可恶了。幸好周末只上周六早上的半天课而已。

      那位口语老师倒是轻松,周末不需要上班。

      仔细一想,当年他们高中时,是到高三前的那个暑假才开始补课的,而且还是只补了一个月。高一后的暑假,可是完整地放了两个月的。

      学习应该是件可以觉得开心的事才对。过于功利的学习,会导致长大后对学习的兴致全失,其实是杀鸡取卵的行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中都变成了升学的通路,而不是真正学习的地方了。

      容若想是这么想,不过对有目的的人生他还是很敬佩的。他可不想整天在学生面前高谈阔论这些东西,人人的价值观都不同,也没有对错之分。

      孔夫子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他觉得还应该加上一句:己之所欲,亦勿施于人。因为自己觉得对的,不一定别人那儿也是对的。强加于人的话,未免有些霸道。

      老师这个职业,尤其要谨慎。在人生观价值观那些非学术方面,保持中立就可以了。

      上午上了两节课以后,他就回家去了。做了一顿午餐忙掉了后面一半的早上时间,和老爸老妈一起吃过午饭睡了会儿小觉,威猛就打电话来约他下午四点左右去逛逛。

      他三点多就出门,先到新华书店看了看,又去了一趟席殊。没见到什么值得买的新书,想着晚上上网订些书,就从席殊出来了。

      他刚去牵单车,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威猛的电话。他接起来。

      “你在哪儿啊?”威猛在电话那头叫着,他周围很吵。

      容若看看手表,四点差两分钟。难得那家伙这么准时。

      威猛现在在厦门工作,但时常周末会回家来。原因就是他女朋友在龙岩工作,是什么市团委组织部的什么什么他记不住的职务。

      威猛大学时在大连上的学,读的是海事那方面的,毕业后就在厦门海事局工作,如今已经四年了。上大学时他们俩也时常联系,偶尔威猛还会来北京玩一下。

      容若在研究生毕业后,跟威猛说他要回龙岩工作,威猛瞬间开始小人之心了。他斜眼看容若说:你该不是打我老婆注意吧。

      容若愣了几秒,说:咦。好主意。

      威猛就哇哇叫着去拍他脑袋,说:你敢,老子跟你绝交!

      容若就说:谁在乎你啊,当然是女人重要。女人有实用功能,你有吗?

      气得威猛嘴都歪了。

      然后容若就喃喃自语说:唉,像我这样没实用功能的哥们,在哥们的老婆面前,只能随便就被绝交掉了。

      说得威猛转眼间没火了,而且心生愧疚,此后每次回龙岩,只要他老婆在忙,他一般会找容若出来玩。比如今天,也是他老婆说要排演什么去乡下慰问的舞蹈,就把他撇在一边。他画了很久的圈圈也没人理,只好打电话给没有功能的哥们了。

      在先前约他出来的那个吵他午睡的电话里,威猛喟叹:龙岩熟人太少了啦。我也不想每次都找你啊,腻死了。然后又说:你真是有病,累死累活读个研究生,还是北师大的,居然回龙岩教中学。

      容若就说教中学有什么不好,你尽管藐视人民教师去吧,迟早有对我们点头哈腰的一天,除非你练葵花宝典去。

      威猛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乌鸦嘴。

      当然是起床气啦。

      两个二十七八岁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玩的,还约在中山街见面,要是给他的学生们看见,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容若应着威猛的电话说:“我在席殊,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威猛问:“哪个席殊?”

      “新华书店对面的。”

      “你下来,我走路,你骑车也。”

      其实威猛是开小轿车来的,他家也不远,就在莲花山附近,骑个单车也不到二十分钟,出门却招摇地开着小轿车,时常却找不到地方停车。到中山街的麦当劳门口的话,运气好的话可以把车停在以前的五彩巷现在的附街附近,运气不好就只能停到龙津河边中山街二期的入口处,走上几百米到麦当劳。运气实在差的话转悠许久都找不到停车场,只能开回家去了。

      容若有一次见他走了半天才赶来赴约,问你累不累啊?

      威猛白了他一眼说:这是身份!身份!人要做和身份相符的事!

      于是容若就说:哦,原来和你身份相符的事就是西装革履油头滑面地走在充满朝气的初高中生当中去麦当劳吃冰激凌啊。大叔。

      被威猛恼羞成怒地扁了一顿。

      威猛最为不-的显然是那句大叔。自从过了二十三岁之后,他的前额就开始日渐光滑。有他老爸三十不到就开始-油亮头顶的范例在前,他想不惶恐都难。现在除了剪了一个他从前最鄙视的那种把半头的头发都拿来当刘海的发型之外,他还每天都使用本来只在广东-一带流行的霸王洗发水。听说厦门还没卖那种洗发水,他还是特意叫广州的熟人给他寄的。

      什么熟人啊,这么仗义。容若很遗憾地告诉威猛:你还真信那玩意儿?我猜成X大叔那个头发假如不是天生的,必然就是假发,和洗发水估计是负相关。要不为何此款洗发水不找郑X秋大叔来代言呢?来一个使用前使用后岂不甚好?

      这种话自然是深深地伤害了威猛娇弱幼小的心灵,也自然免不了被他掐颈或拍头处理。处理完后威猛不无伤感地看着容若乌黑浓密的头发叹道:哪像你,肾气那么足?早知道我就晚一点□了。

      容若说:?威猛,□好像是形容□-的。

      当然对容若来说,理科班毕业的威猛就算变身超赛IV,其攻击不过也就像猴子在挠他--,偏偏每次不装出很痛的样子他还会自尊心受损。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2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3:13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八章

      容若把单车停在麦当劳门口的众多车堆中,弯下腰锁车子的保险锁时,等得不耐烦的威猛奔了过来,说:“你个破车锁什么锁啊?谁要偷还要成本核算一下:拿去卖废铁还嫌锈,一斤还要倒贴两毛钱。”

      “偷是没人会偷。借就不一定了。”容若直起腰,一脸正经地说,“借走了我也挺麻烦的,年纪一大把还要在这种满是可爱中学生的街上走回家,挺不合我身份的厚?”

      “你留点口德。”威猛咬牙,大庭广众下不好动手。

      容若微笑:“去哪儿?”

      威猛嗯了半天,说:“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任容若取笑不休,对于麦当劳的热爱威猛丝毫不减。今年年初以来,他女朋友注意到他前额的问题后,以会加重脱发为由严格禁止他对美式快餐的摄入。据说此前她还是会陪他来吃的。那之后,威-方面不敢违逆老婆大人,一方面独自一人也没那个勇气踏入那个明显写着单身大叔慎入的场所,在实在受不了鸡翅或甜品瘾-的时候就会想起他那毫无功能的哥们。

      因为容若是他的哥们中唯一一个可以若无其事地独自一人走到点餐处,对点餐的小姑娘说:“两对鸡翅,一个圣代。”的那种人。威猛其实说归说,有时心里还是很羡慕容若那个不管干嘛都理直气壮的样子的。包括骑着早就可以丢去垃圾场的破单车去上班,包括问他是不是没谈过很痛快地说就是怎样,包括同学聚会时人人说月薪上万啦办厂啦之类时他很坦白地说一两千等等之类的。有时威猛也会提醒他做人可以稍微委婉一点,容若就会说我该委婉时委婉得很呢。

      确实也是委婉得很。威猛认识他十几年,就愣是没听说他喜欢哪个姑娘。这种事对哥们不用那么委婉吧?每次就在嘴上吃吃豆腐,从来也没真的急过自己的终生大事。初中高中也就算了,大学还可以说没条件,上了研究生,都出来工作了,还这个鬼样子。其实据威猛高中的观察,给这傻帽递情书的女生也不少,只不过最后都变成纸-飞翔在蓝天里了。问他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少女的心呢?容若就说这个已经是最低限度的伤害了啦。她们脑子热过以后,很快就会把我忘了的。

      估计他在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么装聋作哑。威猛是觉得没有趁上学时拐一个老婆的话,出社会女孩子都变很现实,像容若这样毫不在乎形象地说出我没钱的男人其实很是让女人打退堂鼓的。

      在靠窗的走廊最里面的那个座位坐定后,威猛假惺惺地问了容若一句:“你真的不吃啊?”就把炸鸡翅送进了嘴里。

      “我吃啊。”容若逗他。

      威猛“没听见”那句话,说:“这两天好热啊,龙岩还好啦,厦门快热死了。”

      “热吗?还好啦。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容若支着下巴,看向透明玻璃的落地窗外。麦当劳朝向中山街和九一路十字路口那一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可以辨认两条街交汇处的人流。这个地段,就是龙岩最繁华的地段。

      最繁华的地段,最热闹的时段。差不多都是初高中生。大叔大妈们平常还是不爱来这种地方的。

      “龙岩好点啦,厦门真的好热啊。”威猛絮絮叨叨,“对了,看比赛没?今年很不错啊。没准真能超美国。”

      “是啊。”容若心不在焉回答着。

      有空看电视的时候还是会看一下比赛。不过只要跟老妈一起看电视她又会念叨往事,容若也不怎么愿意待在老妈他们房间看电视就是了。老哥房间那台黑白几年前报废了,现在房间里也没有电视。他又不是那种会特意上网看的人。故而大多数比赛还是错过了。

      “听说北京更热,这不就是折磨那些不习惯的外国人嘛。北京也太-了吧。春天又有沙尘暴,夏天又那么热,冬天又冷,你在北京待那么久,能习惯不?”

      “今年比较反常,去年这个时候北京也没这么热,就白天热一点,晚上还好啦。”容若想,物极必反,年初冰冻雪灾过,夏天会这么热也正常。

      今年夏天出奇的热。也不是一处的问题,到处都热。福建好歹还有台风,老哥有一次打电话回来时说广州都快把人热死了。今年的台风都不怎么经过广东。

      不过最近几年,就算福建年年中标,台风不少,但像以往那样飞沙走石的台风似乎也少了。不知是因为在家中待的时间变短了,还是夏天没有从前悠闲了,就算有那种天气,也很难静静地听风了。

      “你明天有没有空啊?”威猛啃第三块的时候问。

      “怎么,你老婆明天还排练?”容若有点同情的问。厦门回龙岩,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也比较折腾,他这么折腾着回来,老婆还一心扑在事业上,也太悲情了吧。

      威猛无jing打采地哼唧了几声,说:“礼拜一就演出,不练怎么办?你明天想不想去龙崆洞玩,我好久没去了。”

      龙崆洞去年才-去过。容若出于同情本想答应威猛,忽然想起吴欣那句话。

      容若说:“不去了,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咦?”失望地叫到一半的威猛已经解决了最后一块鸡翅,在奋战圣代表面的-莓酱时有点怪地看着容若的后方不远处。

      看了一会儿把视线放回哥们脸上,问:“你记不记得我们上高一的时候篮球队有个帅到要死,女生天天在旁边朝他尖叫的男生?”

      容若漫不经心地说:“没那么夸张吧?你说我?”

      “你个头!”威猛抽了几下脸颊,“是那个谁谁谁啦,哎呀名字不记得了,当时我暗恋的一个女生天天跑去看他打球啦,我怎么把他名字给忘了?他是我在现实生活中这辈子见过最帅的黄种人了啦,我怎么会记错呢?”

      “帅不帅都是见仁见智的啦。”容若说。

      威猛叫道:“他是那种仁者智者都要说帅的,就算你讨厌那种类型的长相,还是要说帅的人啦。你不会真忘了吧?以前有段时间你不还跟他挺好的嘛,那个初中二中-老大啊。”

      容若把威猛逼近的沾着-莓酱的脸推到视线范围外,说:“好啦,我知道谁了啦,这孩子,穷激动啥呢?”

      威猛小声说:“他走过来了哦。”

      龙岩真是个很小的地方。容若看见威猛抬起手,局促不安得像见领导人那样朝他身后的某人“嗨”了一声,只好转过头。

      一男一女,女人的手拉着男人的胳膊。

      谢敏把胳膊轻轻从那个女人手里松开,笑着站在他们前边的那张桌子向他们打招呼。那个女的,则是朝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就坐到背靠着容若的那个座位上去了。

      容若朝谢敏笑了一笑,转回头。

      原来在考虑是这个意思啊。

      “哇塞,他女朋友好漂亮啊。”威猛小声感叹着,“有人命就是好。又帅,又出息,老婆还漂亮。”

      威猛感慨了半天,发现哥们没答腔的意思,不由取笑道:“怎么,受刺激了吧?赶紧也找一个吧。”

      容若没理他,拿过他放在桌面上的圣代杯子。

      “你干嘛?”威猛抢回自己危机十足的食物。

      早说过相见不如怀念的。

      有些东西,何必一定要在他面前让他看见呢。光是用想的,也能想得到的啊。

      容若看向窗外,夏天倘若是这么灿烂的太阳,怎能不热呢。说着晚上还好啦不过也是安慰自己。

      人怎么可以一直停留在过去的记忆中呢。过去的夏天是过去了,如今的夏天再热,还是要过的。

      身后的谢敏在问那个女人:“连蕊,要吃什么?”

      威猛舔着勺子,问:“你明天到底什么事啊?”

      容若看着被威猛吃得红白相混的-莓圣代,说:“相亲。”

      威猛差点没把勺子吞了,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嗓门问:“你说真的假的啊?”

      容若点点头。

      威猛不无同情地看着兄弟,说:“早跟你说不要骑那辆破单车上班了吧?沦落到这个地步。你说你条件也不差啦,人也高大,长得不是我夸你,也是很不错啦。工作也勉勉强强啦。你说你,是不是以前太挑剔的报应啊?”

      威猛见容若不答腔,以为说到他痛处,--鼻子说:“相亲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也能碰上合适的,多相几次就好了。”

      麦当劳里冷气开得很强。容若原本是属于对温度的感受性很低,耐受性也比较好的人,只要不过热,过冷,他都觉得还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刚好是风口,他忽然觉得特别的冷。

      身后的女人,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连蕊说:“可乐吧,小敏你还是喝橙汁?”

      “嗯,我过去叫,你等我一下。”谢敏的声音挺温和的。

      谢敏一向如此。

      容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对威猛说:“吃完没?走了。”

      “咦?要走啦?”威猛停下把杯壁上的残余部分刮进口中的行为,站起来擦了擦嘴。

      谢敏早一步去了前台,他们经过那一桌时,威猛朝那个女人拜拜了一下。就小跑着去追大步往前走的容若的背影。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3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3:32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九章

      容若发烧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只有那一次得肺结核的时候发烧过,以前就算感冒,不过流两行清鼻涕,打几个-嚏,没过两天就好了。所以他一向把自己归类到身体好那一类。

      既然会得结核,说明他其实也并不太好吧。老哥当时说他是劳累、焦虑、睡不好、受凉、压力大,之类的理由应该有一个搭上边了。

      容若心里想:有吗?他自我感觉还挺好的。

      难道那个时候他压力这么大的吗?

      这次的发热,就有据可循了。至少容若觉得是昨天麦当劳的空调导致的。就算他和那个空调熟识到不是一次两次五次十次坐在那儿的关系了。

      那也没办法嘛。生病就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当时外边那么热,出了一身汗进到空调室,毛孔大开,风就那么进去了。

      容若想着:但是发病也太快了吧。

      昨天晚上回来后有些发冷。睡了一夜,早上身体很沉重,不晓得醒来。起来时觉得挺热的,-了一-自己的皮肤,才发现已经发烧了。

      那时老爸老妈已经去乡下的小姨家玩去了。

      他找出体温表量体温,发现已经烧到39。5°了,随便吃了一颗扑感敏,变得很困,连早饭也没吃,又爬回-睡觉去了。

      然后就做了很多离奇的梦,比如和威猛去上学,单车脱链,那家伙就一个人先走了。比如和老爸去爬山,但是爬到一半他觉得累坐下来休息后,老爸说要先走就先往山顶去了。比如嬷要淌过村头的那条河,容若追上去时,那河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海,海-一下子把嬷给打不见了。

      发烧是不是会让人情感脆弱呢?容若在迷糊中这样想着,被单角怎么湿了一块呢。

      中午醒来,头开始很痛,烧是稍微退了一些。但是因为出了很多汗,口干得很厉害,他本不想起来,最后还是耐不住爬了起来。去楼上的饮水机接了水喝。

      老哥说感冒的时候要喝温水,不过他觉得太渴了,懒得煮水,就直接喝了两大杯。

      看了看厅里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想起和吴欣的约定,就去打了个电话和她说生病了去不了。她却似乎是忘了这件事。反应了半天才“哦!”

      女人啊。

      “那你好好休息吧,下个礼拜再说啰。”

      咽和鼻腔都是疼的,汗半干不干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他以前没发过这么高的烧——当年结核时,医生说你发烧了,他都没感觉。那是低烧。

      老哥后来就说他感觉太迟钝了。估计是粘液质的。老哥说什么神经递质的类型来分人,粘液质的感受性低,耐受性高,所以容若才会-烧都觉察不到。估计有什么压力,也是压着,自己却没怎么意识吧。

      其实很多事,他不是觉察不到,而是认为没必要觉察,反正觉察不觉察,病还是要病的,觉察不能的人,反而比较幸福。

      第三杯水下肚后,他觉得又有些发冷。刚才在-出汗出多了,他把身上的衣服都-了,就剩一条小裤衩,现在在空气中站久了,开始冷了。

      外界的空气其实应该是不冷的,天气预报的最高温度有34度,最低也有26度。容若惊讶地看着自己胳膊上一颗一颗站立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的身体如今真是反应过度了。好像只要触到空气就会发冷似的。

      喝完水后,他到老妈老爸的房间里,从壁橱中翻出一条棉被。去年秋天老妈认识的一个安徽老板娘特意把老家中新收的棉花打作一条被子送她。说是报答老妈帮他儿子介绍门路上大专之类的。老妈人面其实并不太广,都是老爸的熟人在帮忙。

      老爸虽然平时喋喋着什么天道人伦,这种走后门的事做起来也毫不含糊。

      容若心想老爸怎么就教出他这个半成品了呢?爸爸是不是真的已经安之若命了?

      每到沮丧的时候他就想,就算不能真的不动容,至少要接近不动容吧。他已经这么大了,也不好意思再问爸爸那些形而上的问题,在书中不断的寻找,答案也是见仁见智。

      有求皆苦。人怎么才能无所待呢。

      那床棉被十分温暖。冬天时他盖过一段时间。去年冬天非常的冷,冷到往年只盖一条薄棉被的容若有一天说受不了了,想去买棉被,老妈才发现小儿子在零度时就盖那么点儿,说了他一顿,冷也不吱声,买什么棉被,家里还有啊。就把新被子给他了。

      盖上那床被子后,鸡皮疙瘩消了下去。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感冒本身还是药效的结果,虽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却身体沉重,很疲乏,就只想睡觉。但又睡得不沉,做着一些不知是回忆还是梦的梦。

      他看到九岁的自己奔跑在去体校的路上,那天下课后,他没回家吃午饭,从隔后一路狂奔去了体校。

      那个家伙要走了。

      昨天下午教练不经意地提到练散打的一个优秀的小孩由于家里的原因要放弃了,感叹了一番这年头志向很难坚持到底。听了一会儿,才听出那个小孩正是他的假想敌。

      到体校后,他在拳馆外头转悠了一圈,没看见一个人。

      他清楚地听见树上的知了叫得很欢快。天气很热,太阳很高。

      他有些沮丧。

      他拖着步子去了-室,没想到那个家伙在-室里坐着发呆。

      容若从来没见过那家伙那么低落的样子。看来他退学真的退得很不甘心。

      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低落呢。

      容若记得当时的自己想了一个自认为好的方法,就是和他打架。打架的人,是不会低落的。顺便还可以一偿自己的夙愿。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他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和他打呢。

      不过当年他还那么小,他怎么想出这些的。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怪怪的。说不定小时候自己的悟性是很高的。

      打了一架,那家伙的脸红红的,越发的像唱戏的姐姐了,有的玉表面有红色的皮,那种也很好看。

      虽没有打赢,容若还是觉得很开心。

      现在想想,他那个行为,不就是一般的小男孩欺负自己扎马尾同桌的那种性质吗?

      大了却想明白了。那玩意儿就是初恋。

      初恋这么与众不同,他后来怎能不懊恼呢?

      懊恼到次次只能想着躲避。

      懊恼到最后一再劝说自己不要因为怀念,就把过去的情感重叠到现在。

      因为今天的你我,和昨天的你我,并不是同一个人啊。

      梦中长大的谢敏染着白得没有杂色的头发,笑着看着他。

      然后就转身走了,身边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容若知道她叫连蕊。

      女朋友,该是多么温暖的一个名词。

      所以容若一直认定,谢敏对他的情感不过是思春期的一场将来回想起来就会觉得羞耻的梦。

      正如容若一向不相信Qingyu能持续多久。

      那个时候看见的吴晨,就像是自己一般。明知不可得,拼命压抑,思念的一角还是被人发觉了。

      谁不会变呢。他只能在心里对吴晨说:忍一忍,过几年,只要见不到了,也就好了。

      等到他结了婚,生了子,身材走形了,那时,再看看他那傻样就好了。我们自己,终究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谁不会变呢。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他:你都没怎么变啊。

      人怎么可能不变呢?他又看见了嬷,摇摇头说:“嬷行不动了。”的样子。

      人会从活蹦乱跳变得再也走不动的。到那个时候,床前没有子女的话,该有多凄凉。

      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容若也不舍得让他变得那么凄凉。

      假如不仅仅只是思春。

      不过他从来就不觉得,基于心灵的情感,竟然会在面貌□都不受控制地改变之后,仍然不改变。

      他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不知何处传来吵人的铃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容若哼了两声,终于识别那是他的手机在响。伸出充满热气的胳膊——这被子也太热了吧。他身上出的汗越发多了,连被套都给沾湿了。蹬掉被子,又觉得开始起鸡皮,于是就把身上唯一的一件衣物,那条裤衩给剥了,然后又盖上被子。尽管这么做没什么意义。

      那个打电话的人也太执着了吧?吵得他的头愈发跳痛,他没办法,只好接起那个电话。

      “大夏天的你冬眠啊!”徐晖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疼。

      感冒的时候,好像耳朵也很脆弱。容若把手机拿开了一点儿,问:“什么事?”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沙哑,吓到徐晖了,他半晌才说:“哇,你哭了啊?”

      “?”容若下意识的-了-眼角,应该是汗吧。“感冒了。”

      “你也会感冒?不是说傻冒不感冒吗?”徐晖幸灾乐祸,“你不是很强壮嘛~”

      这死小子。

      “你干嘛?”容若只想快点结束通话,再继续睡觉。

      “本来约你打球啊,我都约了敏哥了,谁知道你废了。”徐晖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地说,“那就算了,你感冒去吧,我们去打球了。”

      容若看了一下徐晖挂断的电话,怎么就四点了?

      觉察到之后,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很饿了。爸妈怎么还没回来啊。心想要不去煮个稀饭吃吧,可是又觉得从-爬起来都费力,翻了一个身,又睡过去了。

      睡梦中似乎听见了开大门的声音。心想太好了,他们终于回来了,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被子被掀开,有温温的东西在碰着他的脸和身子。他睁开眼。

      是谢敏。

      搞什么,原来还在做梦。

      还是个连环的套梦。

      “这个梦也太久了吧。”他嘀咕着。

      心里想:其实既然是在梦中的话,他怎么做,那个本人也不会发现的吧。为什么在自己的梦中还不任性一些呢?

      难得他回来了,难得他一直在看自己,难得他没有一直在笑,难得他离得这么近。

      容若伸出手,-了-谢敏的脸。就和想象中一样,像玉一样光滑。

      谢敏动也不动,任由他细细地抚-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

      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时也会这么看着他。

      只是容若一直觉得,那不是属于他的。就算那个时候是,总有一天不是。

      难得在他那个时候就想明白,在一起越久,分别的时候就越伤痛。

      “谢敏,你终于回来了。”容若笑着缩回手,却被他的手紧紧抓住了。

      容若闭上眼睛,心想他抓得可真紧,紧到骨头都疼了。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梦是属于他的。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3:48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二十章

      被老妈叫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七点了,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身上也轻盈了许多。他掀开被子,发现背心裤衩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不由有些疑惑——难道睡糊涂了又穿回去了吗?

      从额头上掉下一块湿毛巾,容若捡起来,问床边的老妈:“妈,你给我敷的?”

      老妈拿过毛巾,说:“是你同事啦。我们才刚回来。”

      什么同事?容若狐疑:“哪个同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徐晖?不可能的。那家伙乐都来不及。他哪有那么好心。

      “你不记得?烧糊涂了?他刚刚才走。他说他打电话给你,听说你发烧,就过来看你的啊。”老妈把毛巾放脸盆里,说:“你不知道他来过吗,那谁给他开门的?”

      容若想起今天早上刚起来时候似乎有开过大门看了一下天色,后来挺不舒服的就去找体温表了。恐怕是关上门但忘记锁了。

      容若想着什么同事,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把被子彻底地掀开,找到了那条被踢在被窝深处的裤衩。

      容若的手-了-额头,问:“妈,我那个同事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皮肤很白的?”

      老妈说:“是啊,很白。你那个同事长得很帅。”

      老妈的审美可是很苛刻的。

      老妈看着儿子的脸说:“你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什么。”容若应道,又躺回-,转了个身,说:“我再躺会儿,饭好了再叫我吧。”

      容若本以为自己不会存在所谓的周一综合征。也许是因为感冒还没完全好,在家睡了一天,都没有过周末的感觉,到了周一早上上班前,他产生了严重的抵抗情绪,在家磨蹭了半天,老爸去练太极都回来了,他还没出门。老爸问他怎么还不去上班,是不是感冒不舒服?他只好说是不小心起床迟了,然后就出门了。

      早上量的体温还有37。5°,身体的关节部位和以前比赛或打架、运动受伤的部位酸酸痛痛的。嬷以前经常说一个词叫“老伤”,说是下雨天身上以前受伤的地方又会疼起来。他一直不太明白那种感觉,这次的感冒居然让他体验到了。

      那些旧伤口,还以为早就好了。平常什么感觉也没有,可是在身体不好的时候却会在原部位痛起来。

      原来身体的记忆能力这么的强。

      到了学校后,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早读已经开始了,那些文科的老师都去巡逻了。容若今天并不是特别想去巡视。其实上个礼拜那个新来的英语口语老师会去每个班看一下,他去不去也无所谓了。

      他本想泡一杯铁观音,因为觉得头有点昏,想提提神,才从抽屉里拿出小袋装的纸包装真空铁观音,手中的茶包就被人从头顶抽走了。容若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本来应该去巡视的英语老师。

      “这么快回来啦?”容若转回头,看着杯子问。

      干燥温暖的手掌从他的身后伸来-上他的额头,因为这个没有料到的动作,容若全身都僵住了。

      -过额头后,那只手顺着他的脸颊滑到脖子上,在他的脖子侧面上停留了一会儿,在容若有些微抖地伸出手,试图把那只手拿开之前,谢敏已经把手移开了。

      “还在发烧,别喝茶了。”谢敏在他身后说。

      “我知道了。”容若拿起杯子,站起来,离开那个座位,走到遥远的窗边,弯下腰在饮水机边接着水。

      先接冷的,再接热的,就能喝到温水了。

      谢敏不知为何也走了过来。

      窗边那么狭窄的地方,站着两个块头不小的男人,难免有些挤。

      热水的笼头在容若动了一下手时,持续地流出的热水淋上了他的手,烫得他一阵发怔。反应过来时,已经缩回手,一杯水都打翻在地上。

      谢敏抓过他的手,放在饮水机凉水的开关下冲了好久,直到容若艰难地说:“发水了。”

      水漫过饮水机下方的漏网,漫在地面上,和刚才他打翻的水聚在了一起。

      谢敏抬起头,看着容若,刚动了动嘴唇,门外就有人进来了,是陈纱。她咦了一声:“你们俩都在啊?”

      容若抽回手,笑着说:“是啊,来太迟了。”

      谢敏没说什么。

      陈纱走过来,问:“挤在那儿干什么呢?哇,怎么这么多水?”

      “刚才饮水机热水开关有点儿失灵了。”容若说,“掰了一会儿才掰回来。”

      陈纱哇了一声说:“这饮水机不会又要坏了吧?前几个月不是才换了一个笼头吗?”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5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4:02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二十一章

      一样的每天上班,碰见了,打打招呼,各自下班回家。

      没有人再提起叙叙旧的事。

      只是徐晖那家伙,最近总在朝谢敏献媚。时不时地就跑到他们的办公室来和谢敏套近乎。

      容若感冒还遗留了一点黏黏鼻涕的时候,暑假也快结束了,下个礼拜上两三天的班就可以休息几天,等待开学。

      周四的那天傍晚,徐晖又跑来高二的办公室。那时候那帮女人已经走了。办公室就容若一个人,在改随堂考的卷子。很简单的,估计加班那么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徐晖来的时候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谁,没看到人后,就在黄立刚的办公桌前坐下,说了一套开场白,大意就是教师节快到了,学校让他们搞节目,他们教研室想来想去没什么节目可搞的,最后敲定搞一个男女教工混合篮球赛,要以年段为单位进行比赛。

      不就三个年段嘛。循环赛也只能打三场,有什么可比的。容若心不在焉地应着。

      三场比赛积分嘛,积分前两位的再打决赛,就有四场比赛了。徐晖说。

      教师节活动干嘛找体育教研室来办?容若抬头看徐晖手中挥舞的五环旗就闭嘴了。

      趁奥运大腿还热时,能抱则抱的意思吧。

      那犯不着是篮球吧?容若低头继续改卷。办个教职工运动会不挺好的?

      你以为办运动会会有女老师参加?你就等着看男人的腿毛吧你。徐晖白了他一眼。篮球好歹有个框可以投,那帮女人至少可以当游戏玩玩。

      哦,那好啊。容若说。

      好什么好。高二的队你要上。

      容若终于听懂了徐晖的意思,抬头看着那个神气的体育老师,问:“不是男女混合三人篮球赛?两个女的?”

      “?你在听什么啊?谁跟你讲是三人赛?三男两女!”徐晖抽了抽脸说,“你最近好像有点痴呆啊。什么话只听了一半。”

      “哦,我们年级不止三个男老师吧。”容若继续低头改卷。

      徐晖瞪了他半天,挤出一句话说:“作为我们年级个头最高,资历最浅的前篮球队队员的你,想推脱这个责任?”

      容若说:“是候补。”

      “?不管怎么样,你不上不行。”徐晖说,“今天就算了,明天开始天天要训练。”

      容若说:“这把年纪了,干什么这么认真?”

      徐晖斜了他许久,恶狠狠地说:“你想我输给洪侠?”

      所谓的洪侠,就是暑假之前带高二体育,马上要带高三体育的某个体育老师。本来,体育老师的编制是比较固定的,一般不会一年内招两个。但那一年刚好是扩招学生加上某个体育老师因家庭的原因跳槽到厦门去,就一口气招了两个。雄性生物的特点就是好斗,加上是体育系的雄性,就好似一群猩猩中只能有一只雄猩猩作头领是一样的道理,两人应该是围绕“一中最XX雄老师”的宝座展开过殊死的决斗。

      “你到底在笑什么?”徐晖的拳头逼近了容若的脸。

      容若拨开某雄性生物的攻击,笑着说:“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就算现在是放学后的办公室,难保不准什么时候跟徐晖要好的什么女学生会进来寒暄几句。作为前任的前任,得到那个宝座的艰辛不提也罢,自身实力还是有的。加上体育这种放松压力的科目,使得他在学生中人气还是很旺的。关键就是,这小子其实在学生面前很是注意身份,所以提到“影响”,就是阻止他暴走的最好手段。

      当然不能把想象中两只猩猩嘶吼着互丢-的场面说出来找死。

      “你好久没打篮球了?几个月了吧?人家范哥在大学可是篮球队的。你就一候补,还想偷懒?存心想输是不是?”徐晖咄咄逼人。

      范哥接下来继续带高三,跟洪侠和忠哥组队,那确实是实力很强的一队。

      容若的试卷改完了,他整了整顺序,看着眼前焦躁的雄猩猩,说:“洪侠跟你说了什么?”

      徐晖拿鼻子哼了一声,不予作答。

      “其实我也不指望你啦。不过就是你跟敏哥熟,你要是不去,他没准还不去了呢。”徐晖说着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上个礼拜本来要打球的,你居然感冒,搞得敏哥没什么兴致就不来了,你也不看看你多重要!”

      “?”容若抹掉脸上的口水沫,说:“他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就准你做他小弟?”徐晖嘲笑。

      容若把改好的卷子放进抽屉,起身拿手机塞裤兜里就要走了。徐晖拉住他衣角说:“诶,你是答应不答应?”

      “答应什么?”谢敏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刚巧听见这句话,于是笑着问徐晖。

      今天他最后一节课好像是三班的。听说是要作一些临场测试。这么晚才下课吗?

      “敏哥你回来啦!”徐晖从座位上弹起来,“辛苦了辛苦了,上课上到现在啊?”

      “也不是,有两个学生问了点问题。”谢敏的办公桌被安排在容若的旁边,他拖过自己的椅子,在他们俩身边坐下。

      “教师节要搞教职工篮球赛,敏哥,我们就靠你了。”徐晖殷勤地端茶送水。

      谢敏看了眼打算要走的容若,问他:“你不上?”

      “上,当然要上!”徐晖在容若身后一脸谄媚地替他捶肩,“是吧?容哥?”

      容若斜了徐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敢不答应?”徐晖在容若耳边小声地咬牙。

      谢敏放下杯子,站起来,握住容若的手,把他拉离徐晖的身侧,笑着说:“你该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吧,丢下我一个。”

      抽不回来。

      容若看着谢敏的酒窝,笑着说:“怎么会呢?旺财。乖汪,松开爪子。”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6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4:19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二十二章

      徐晖家住师专,谢敏住北门,方向是相同的。不过谢敏只要出了一中新实验楼那处的后门,走上一会儿就可以到家了。徐晖在心愿达成后十分畅快,说要载敏哥回家,谢敏说不用了,走回去就可以了。最近他差不多都是步行去上班的。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容若要去车库牵单车,和他们俩一个方向,就一起下了楼。也不知徐晖在和谢敏聊什么,就聊到买菜的事。

      容若没怎么仔细听,听到的时候就听见谢敏说:“这个时候的菜都不大新鲜了。”

      “可是早上中午也没空去买。”徐晖说,“敏哥你对家务事好像很了解嘛。”

      谢敏说:“以前高中不是野炊吗?就那一次傍晚去菜市场买菜。觉得不太新鲜了。”

      已经走到车库,徐晖牵出他的大白鲨,见谢敏还在车库门口,说:“敏哥,你不走吗?”

      谢敏看了看车库里牵车出来的容若,对徐晖说:“你先走吧,我跟容若讨样东西。”

      徐晖说先走之后就开着他的车走了。容若见谢敏站在车库门口,悠闲地看着他。

      “还不回去?”容若跨上单车。

      “怎么可以丢下主人先走呢?”谢敏笑着说。

      那句旺财想必使他怀恨了。

      “你现在寄养在别人家了,别认错主人。”容若说,“错过喂食时间,饿肚子了怎么办?”

      谢敏说:“走一走吧。”

      “咱俩反方向。”容若盯着单车车把。

      “我随你走。”

      倘若是他推着单车,谢敏跟在一旁走的话,走到大门,谁知会被多少学生看见。容若只好选择和谢敏一起走后门。至少路程还短一些。

      在推着单车爬到实验楼走廊的时候,谢敏问:“周末想不想去哪里玩?”

      容若愣了一会儿,回答道:“徐晖不是说要训练吗?”

      “总能抽一天空吧?”谢敏说。

      “有一天空还不休息?”容若说。

      谢敏于是笑着说:“好吧,你要是休息累了,就找我玩吧。”

      容若看着谢敏的脸,猜不透他的意思。到了大门,他再次跨上单车,在分别前对谢敏说:“有空多陪陪女朋友吧。”

      看见谢敏轻轻皱起眉头,容若说:“我回家了。Bye。”

      龙岩的天黑得比同纬度哪怕纬度高三四度的一般地方都要早。不知是不是因为地形的关系。从盆底抬头看太阳,那确实是“下山”了不久,天就黑了。

      容若想:太阳下(落)山,这样的说法,证明了先民们并不是住在海边的吧。

      天黑得早,而且天亮得晚。

      很少有时间可以看到天亮的容若,偶尔会有那么几次,会-在早上六点前起床。那个时候,就是小学初中高中春游或秋游的时候。因为和平时起床的时段不同,起床后的感觉会让人特别兴奋。

      不知是因为可以出去玩兴奋,还是因为那时的空气特别清冷,吸进去很舒服而兴奋。或只是单纯地因为可以看见黑夜变成白昼。

      而诸多的春游中,最兴奋的当是野炊。嬷还在世时,他一般是没机会接近炉灶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野炊的新鲜感十足。虽然初中时的每次野炊,和威猛郭越同组都会烧坏锅子,最后只能吃烧焦的白米饭或是向女生讨要。

      唯一一次没有发生事件的那次野炊,就是发生在他第一次上高一的那年秋天。

      每一年的秋游发生的时间,都是已经早晚有些冷的时间了。那时起床时还会有点儿发抖。抖着抖着就有同伴打电话来——平常那么早是绝对没有电话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增加了一些兴奋感。

      那一天的清早,打电话的就是同伴谢敏。在那前一天,他才问了容若家的电话号码,说:我明早要核对一下你带够东西了没。

      谢敏当时就在电话里问他带了什么。容若一样一样地说:锅、锅铲、碗、筷子、勺子、盘子、米、报纸。

      带的都是头天商量过的。

      谢敏的笑声通过电话传来,说:带了洗碗布没?

      容若心想这家伙怎么那么轻车熟路啊?

      在那头一天,当班上说隔天全年级都去特钢厂附近的稻田野炊时,所有组合都组完之后,只剩了他们三个篮球队的没人要,于是只好凑成了一组。在讨论带什么东西时,都是谢敏在发言,吴晨还拿出笔记像模像样地记了半天。记到最后谢敏拿过他的笔记本看,看到的压根就不是他们讨论的,而是他自己想吃的东西。

      容若当然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没人要。因为在男生看来,篮球队的这帮和自己差距太大的男生都很不好惹。尤其是那两个重读生,看上去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唯一的良善,在和谢敏焦不离孟之后,在其非自愿的情况下,也被视作异端。要跟这种人其乐融融地“野炊”,大多数男生还没那个胆。

      至于女生,则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对那两人敬而远之。初中时,圣哥在他们班也是最被女生疏远的男生。当时的小姑娘似乎越是对谁有兴趣,就越是躲得远远的。情书倒是经常写,最夸张的还是匿名的。女孩子的那种心事,他还真不明白。

      当时看到被分在这么容易吃到烧焦饭的一组,容若也向他同桌求助过,说:帮帮忙吧同桌,不能一个组里一个女生也没有啊。太没意思了吧。

      同桌就白了他一眼说:你要有意思,我明天回来就会被整个年级的女生剥了煮了吃了。

      容若笑嘻嘻地说:我魅力没这么大啦。

      同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丢了一句:你白痴啊。就去她自己那个小组讨论去了。

      当年她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的样子。如今也不知活在几个人的记忆中。

      最后的决定就是容若带炊具餐具和米,谢敏带生鲜和调味料。吴晨,则由于明显的家事无能,只好便宜他带零食了。

      讨论完,容若打算撤退时被谢敏拉住,说:你这么快走了?谁陪我去市场啊?

      容若看了一眼吴晨,后者十分镇定地说:我没去过市场。

      谢敏则是扫了吴晨一眼,对容若说:上次他去我家,在我家看到一条完整的活的-鱼,问我这个东西是拿来干嘛的?

      ?容若看着谢敏。

      谢敏就-他深深的酒窝说:他们家吃鱼都是下锅前就去头去尾的。

      吴晨毫不羞耻地说:我怎么知道那个吃的鱼肉就是活鱼变的。样子差太远了。

      于是那一天就变成了谢敏携带小弟去韭菜园菜市场,由于市场是接近关门的状态,谢敏说那些食物都不太新鲜,挑了许久,才买到一些简单的食材。容若交代谢敏保留他们的原始面貌,以便明天对吴晨那个有缺陷的童年进行一定的补救。

      从韭菜园出来,走到岔路时,谢敏提出要小弟陪他回家,小弟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说:我要回去刷锅。

      刷锅也只需要十分钟啊。

      谢敏也没有戳破他那显见的谎言,只是-浅浅的酒窝说:“那好,明天见。”

      容若在谢敏朝他挥手byebye之后也向他挥了挥手。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总能记得谢敏转过街角,骑着他的单车远去的背影。

      现在看来,当时的谢敏不过是个个子虽高,却还是比较细长的高中生,穿着那件红蓝条带的白色校服,像个普通的高中生那样蹬着单车。

      十七岁而已。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只能算是单薄的背影。

      梦中的那个背影,是有据可循的。

      当年的容若,尽管拼命地想漠视,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常在不经意间袭上心头。

      例如谢敏那个仍然稚气的背影。

      例如有些失望,但没有说出口的那个浅浅的酒窝。

      人怎么可能不变呢?容若又一次问自己。

      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

      无论怎样珍视的东西,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时间就是那个最有力的力者,能够把人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的一切背走。

      就像当年的时光一样。

      既然都是要走的,既然明天就没有了,你何苦还要回来呢,谢敏。

      当年的野炊,由于吴晨的无能,容若的自信不足,谢敏只好包办了除了淘米洗菜这些容若还能完成的事项外的重点事项,比如切菜切肉煮饭做菜。

      吴晨的唯一用处就是被谢敏打发去生火。弄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严重毁损了自身在同学中的形象。

      由于他们的样子太过滑稽,加上“前-老大下厨”这一轰动□件,引发了不小的围观。

      容若和吴晨蹲在一旁默默扒饭时,他们的衣食父母谢敏就像开记者招待会一样被人围着问怎么能做出这样一手好菜。

      到最后班主任的林老头也闻风而来,吃了几口,赞赏了一下本来以为一定会挨饿然后寻求救济的这一组,并且把第一名的殊荣颁给他们。

      林老头临了拿着相机说:来,给你们三个帅哥照张相。

      那张相片就是吴晨和容若蹲在秋天的稻田的稻梗边上扒饭,谢敏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身后,被不-的吴晨拉下,三人摔成一堆的样子。

      班主任给他们仨一人洗了一张,后来听说那张底片被班长用花言巧语骗了出来,在黑市卖了高价。

      同桌知道此事后,嘲笑他说:你真是鸡犬升天啊。

      当年的她,如今不知去向了哪里。

      他以为他们也会一样,会在各自不知的地方生活,辗转地从不同人口中听说着他的消息,然后各自死去。

      就算他的每一张照片都被偷偷藏好,不论去到什么地方都带在身侧。

      就算他的样子不论多少年,只要想起,一定就像在眼前一样。

      就算将来的自己,选择了只有往者,没有来者的道路,一生都在等待时间把那些记忆背走。

      迟早有一天,那些东西,还是会消失的。

      那天夜里,容若难得地睁着眼过了凌晨。夏夜从窗外涌进的南风到了床前,只能轻轻地吹动纱帐。身下的凉席,在这样的夜里,实在有些过凉了。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7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4:32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二十三章

      为了表示对支持自己工作的二人的感谢,周五下午去师专打球之后,徐晖决定请客。

      龙岩是个很小的城市,真正繁华的地段也就是中山街附近那一带。最近几年城市版图是增加了,人口并没有相应增加,也就是说,某些偏僻地段的人变得更少了。因为这种不旺的人气,威猛才说不想回来。说一中毕业的多数同学都在外地,以厦门居多,回去多没意思啊。他寻思着什么时候可以把老婆调到厦门去,从此就可以不需要时常跑回来了。

      人不多,但是由于靠山吃山,由于有煤矿、水泥灰岩、金矿、稀土矿、高岭土的存在,龙岩其实是个矿产和重工业地带,暴发户很是不少,于是暴发户们的正室、二奶、三奶直至X奶,以及暴发户的少爷或-们带动着龙岩虚高的物价。

      龙岩的物价虚高得离谱。服装是最突出的。老哥去年过年回龙岩后,说龙岩的衣服比广州的贵了至少两倍。威猛也大叫这么烂的衣服还卖这么贵,比厦门贵多了。至于餐饮业,普通的面向平民的餐饮店还好,但只要是有个牌子什么的,比如XX咖啡厅,或是XX饭馆之类的,就会高额得使人望而却步。

      比如徐晖提议要带他们去吃的那家韩国烧烤店,就是借虚高物价浑水-鱼的典型。

      对此,在武汉那种平民美食天堂住过的徐晖自然是很无奈。其实容若看了菜单后,觉得比北京正儿八经的韩国料理店也贵上那么一截。超越首都的消费水平,低于农村的收入水平。

      所以容若还是觉得作为本地的贫民,在家里吃饭就好了嘛。

      不过徐晖为了表示诚意,还是决定大出血。

      徐晖父母是师专的教授,那一块儿是他的地盘。因为不想被女学生和女老师从旁观瞻,徐晖提出去师专特训,他的几个哥们可以当对手。

      自合并进龙岩学院后,师专已经改称“龙岩学院凤凰校区”,只是他们还是习惯性称为师专。不过听说那块地方已经转给二中了,今年年底凤凰校区就要搬迁到主校区,而二中高中会迁到原来的师专,二中原址改办初中。

      那个韩国烧烤的位置就在师专不远的地方,地段十分偏僻,这家店也很冷清。不知是不是因为冷清,就越发的昂贵。那时才七点多,那家饭馆只有他们仨。

      他们选择的是靠窗的四人座位。容若先坐到窗边,徐晖在他身边坐下,谢敏坐到了容若对面的靠窗位。

      点菜后上菜前那段时间就要了一瓶清酒,边喝边聊天。徐晖在喝了点小酒就开始聒噪,问起谢敏在澳洲那么多年干了什么,谢敏说自己去到那儿读了十二年级的课程后就考进了昆士兰大学,读的就是分子生物学。大学毕业后又做了五年的Ph。D,今年刚毕业就回来了。

      听得徐晖瞠目结舌,半晌才说:“敏哥,我不明白你干嘛回来,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谢敏的酒窝那么深,看了一眼对面正在把刚上桌的红薯放上炭架的容若,说:“因为有人等我回来。”

      那块红薯不知怎么的掉进了炭架之间的空隙,掉到炭火里,沾了一身的灰。徐晖见状说:“喂,不想吃也不要-费啊。”

      容若看了看手中的筷子,说:“筷子太滑了。”筷子是银的,又细又滑。

      徐晖叫服务员换了三双正常的木筷子上来。想起谢敏的话,很是好奇,说:“敏哥,谁等你啊?女朋友吗?”

      “嗯。”谢敏的酒窝就没有消失过。

      “她一直在龙岩?这么多年了哦?”徐晖乐此不疲。

      “他之前在北京读书读了很多年,最近才回来工作的。”谢敏继续笑。

      容若把面前那杯清酒一饮而尽。又开始奋战另一块红薯。

      徐晖嘀咕:“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用胳膊肘撞了撞容若,问:“喂,跟你一样在北京念书的,认不认识?”

      容若笑了一笑,说:“以前见过。”

      徐晖马上问:“漂不漂亮啊?”

      “不太记得了。”容若含糊地应着。

      徐晖膜拜地看着谢敏,说:“敏哥,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哦,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花花公子。”

      “我是啊。”谢敏说,“因为他太倔了,总觉得跟我不可能,害我伤心得换了好几个女人。”

      容若低着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斟得太满,溢出了杯沿。

      徐晖有点感触地说:“那是,你在国外,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女孩子这样想也正常。不过怎么突然又想通了呢?”

      谢敏看着容若说:“因为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和谁在一起,我心里一直在想他。”

      容若喝完那杯酒,站了起来,说:“去趟卫生间。”

      徐晖稍微让了让,看着容若的背影说:“今天怎么啦?都不说话,光喝酒。没见过他这样的。”

      谢敏低头喝了一口清酒,说:“可能打球打累了吧。”

      徐晖切了一声说:“他才没那么不济。说出来吓死你。他体力可好啦,可以从天宫山脚下爬到山顶,大气不出一口。”

      “是吗?”

      “是啊。你别看他平常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瘦,我说学中文的嘛,就算瘦,应该是那种排骨一排肉还软啪啪的吧,结果上次游泳的时候换衣服把我吓死了,八块腹肌啊,胸肌也有,-了一下还弹性十足。我就说他怎么像个衣架子,穿什么都显。”徐晖说得口沫飞溅。

      谢敏看了徐晖三十秒,说:“你-了?”

      徐晖毫无城府地说:“那是,不-白不-。就是参考一下,作为目标。”

      那时容若从卫生间回来了,坐回座位上,徐晖拍拍他的肩膀说:“容哥,什么时候跟敏哥秀秀你的肌肉?比比看?”

      容若抬头看一眼谢敏,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笑着说:“那好啊,比比,我又不见得会输。”

      谢敏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说的啊,时间地点我定。”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8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4:48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二十四章

      此前下班是徐晖载他到师专的,容若自己的单车丢在一中车库里。谢敏是骑着自己的摩托车来的。吃过饭之后,徐晖很自然地认定谢敏会送容若去一中取单车,三人一起走到师专侧门后,徐晖就回家了。

      谢敏的车就停在离侧门不远的车棚里。那个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学校侧门几乎没什么人出入。二人站在校门内的车棚边,谢敏也不牵车,只是在没有路灯的夜幕下看着他。

      容若转身就走。公车站的话,门口就有。

      谢敏拉住他的手。紧紧地。

      真的不是做梦。如果是做梦的话,骨头怎么会被捏得那么疼?容若鄙视了自己的失节,反手一扭。

      谢敏见他同归于尽的势头,只好松开手,微微苦笑:犯不着用擒拿术吧。

      容若继续往前走。

      “容若!”

      因为谢敏的声音那么急切,因为这几乎是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因为南来的风吹来,吹起了他的衣角,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觉得,如果这么走了的话,风也许马上就要消失了。

      容若停下身子,转过头。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谢敏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的。

      容若笑着说:“你在说什么?不要把对象搞错了。她在等你,你为了她回来。我很感动,也很替你高兴。谢敏,我们不小了,该考虑的事情是时候考虑了。”

      谢敏没有在笑,他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若不说话了,看着夜色下谢敏修长的身影。

      十年了。他以为要变的,他以为会变的。

      所以他时常在后悔,为什么当年不更任性一些?

      因为现在,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呀。

      你教我怎么对你负责?谢敏。

      小的时候,在那条叫威猛咬牙的坡上,捡了一只毛色鲜艳的瘸了腿的-儿,容若把它带回家,把自己舍不得吃的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放在它面前。它就是不吃。因为喜欢,怎么都舍不得放走。央着爸爸买回一个漂亮的-笼,以为有了窝它就会吃东西了。

      可是不是。它出不来,最后就那样饿死在那个笼子里。

      谢敏,我不知道那只-儿该吃什么,我也不知道怎样它就不欢喜了,我只知道,关在笼中久了的-儿,注定要死的,不管那个笼子是不是用思念做的。

      谢敏,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容若再次转身,他以为自己走得掉。

      倘若谢敏没有发现的话,他是不是可以走掉呢?

      当他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的时候,容若明白自己可能错了。

      他一直告诉自己,世上无所谓对,无所谓错,今天对的事情明天可能就错了。你坚持的对,可能是他的错。所以,不要用自己的是非去约束别人。当然,谁也别想用他的是非来约束他。

      尽管到了今天他才明白,用对错来看待爱情,本来就不应该。

      “没有别人。”谢敏在他耳边低声说,“等我回来的,只有你一个。我一直希望在等我的那个人,也只是你一个。”

      那一晚的风特别的大。大到就像是台风要来了。大到刮得他的脸都疼了,像是盐洒在伤口上那种疼。直到谢敏伸手去抹,抹了一遍又一遍,容若才发现,那真的是盐水。

      从身体深处出来的,又咸又苦的水。

      南风:第二十五章

      谢敏没有送他去一中,而是直接把他送回家了。在进家门口前,容若回头看了一眼谢敏。安静的路灯下,已经没有了风。他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只要少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样。

      胸骨后钝重地疼痛起来,不能止住,不能压下。

      “容若,明天见。”谢敏这么说。

      容若说:“嗯,明天见,谢敏。”

      如果到了这样的年纪,还有所谓的任性的话,那一定就是这种,轻轻说出口的明天见。

      只要明天还见得到,那就已经够了。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69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5:03 | 只看该作者
     星夜:第一章

      五点起床,晨跑一个小时,回到家,先把粥安在电饭锅里熬,在那段时间,去练功房锻炼。使用的器具一般包括杠铃、沙袋、跳绳、木人桩。

      练功房在谢敏家的一楼西侧。里头使用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他出国后,父亲并没有清理这栋房子,也没有将其出租。等着儿子回家探亲时,就打扫干净,让他继续住。

      在布里斯本的头五年,因为是租他人的房子住,并没有这个条件。他只能在房间中安置哑铃,在公园僻静的角落里晨跑跳绳压腿或练功。做Ph。D的第一年过后,因实验室之间的交流,他被送去加州做实验,当时吴晨也在那儿修Ph。D。他买了自己的房子,女朋友却还在国内没出来,所以谢敏那段时间就在吴晨那儿蹭他的房子。虽说是好朋友,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他也不好意思说借个房间做练功房。直到后来回到澳洲,买了一栋房子之后,才又安置了一间。

      他其实挺奇怪吴晨转专业的事。虽然对国内的大学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他在入学第二年就从金融转生物技术。谢敏当时有问他中央财经有生物技术这个专业吗?吴晨就说自己转校了

      谢敏笑着说:你爸也太一手遮天了吧?北京都能遮。

      吴晨说:是林妙宁的爸。

      谢敏在美国吴晨那儿住了一年,又继续回澳洲做实验。谢敏走之前吴晨的女朋友也去了加州。走的时候还是他们俩一块儿送谢敏的。

      谢敏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林妙宁,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后,谢敏问过吴晨怎么回事,要结婚吗?吴晨说:不结还能怎样。

      谢敏几乎要问出陆易初三个字,看吴晨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当时谢敏就想,也许那句话真的有道理吧。你结婚的对象,通常不是你最爱的人。只不过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刚好在那儿的一个人罢了。

      因为你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往往也不是你。

      回到澳洲后一年半,吴晨就在美国结婚了。谢敏当时没空去参加他的婚礼,只在邮件中表示了祝福。吴晨不知怎么的回信给他时说:谢敏,不用祝福我。对我来说,除了那一个人外,和世上任何的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他很担心吴晨的状态,打了电话给他问他近况,他说挺好的。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吴晨说只是心生感慨罢了。然后就说:谢敏,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心里话。说了就笑,说:谢敏,我们俩挺像的。你可别学我啊。

      谢敏不知该怎么说,到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每隔两三年,他会在圣诞前后回家那么一次,每次也只能停留一周左右。每一次回家,就会发现弟弟又长大了一些,而父亲又变老了一些。

      谢惠很喜欢他,虽然是不时常露面的哥哥,但有什么心事都会和他说。长大到会用电脑之后,他就时常在MSN上和谢敏聊天,通常都是家里的事。

      父亲管教得很严格,继母和父亲之间关系也不是太好。这一切的事,都是通过谢惠得知的。父亲从来也不提。

      当他完成Ph。D之后,他先是发现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再谈恋爱了,最后的一任女友也给他发了喜帖。

      再是发现自己很想家,尤其是不太放心父亲。

      最后的最后,他觉得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就学了吴晨了。

      无论怎样,他都想回去看看,那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就算是变成了和世上任何一个什么人在一起之前,他也想先确认那个人是好好的在生活。

      当年出国后不久,吴晨写信给他说容若生病住了很久的院。但是当时的谢敏,就算很想回家,也没有那个条件。只是写信给吴晨时总会问问他的近况,第二年听说他痊愈复学之后,也就不再问了。

      今年决定要回国之后,打电话给了吴晨。说自己可能要回家找工作。吴晨说:那很好啊。我帮你问问。

      吴晨毕竟在龙岩把高中给读完了,同学还是很多的。他帮谢敏打听了一段时间,打电话告诉他龙岩暂时恐怕还没有大学有留得了他的研究所,福州厦门倒是可能有几所。广州就很多了。

      谢敏犹豫了一会儿,吴晨又说:对了,谢敏,告诉你一件事。

      谢敏问什么事。

      吴晨说:容若在一中当老师。

      谢敏半天没说话。半天后他问吴晨:干嘛告诉我这个?

      吴晨笑着说:就是随口说说,刚好好几个同学都在龙岩,有人说起了。

      之后谢敏和父亲通了电话,向他表述了自己要回家工作的意愿。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子离家太久了,父亲也到了那种盼望子女在身边的年纪,谢敏这么说的时候,父亲并没有反对。

      小谢敏十岁的谢惠已经上大学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在,还年轻的继母总是喜欢出去玩,尤其喜爱打麻将打得彻夜不归,是不是因为这样,父亲觉得寂寞了呢?

      父亲虽没有反对,却反复地问他:你确定吗?回来要干什么?

      谢敏说可能会当老师。父亲就以为是去龙岩学院教书,好歹那也是一所本科学校,问要不要帮忙,谢敏说不必了。

      等到回来后,父亲发现儿子居然是去中学当外聘的英语教师,虽说工资较高,可是连正式职工都不是,不由有些生气了,怪他不商量一下就意气用事,还怪他找工作找得-费自己以前读的专业。

      谢敏解释说暂时还不想放弃澳大利亚籍,还说不过是个过渡,等过段时间可能要找找更对口的工作,那时,才把父亲的怒火给劝灭了。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 签到天数: 478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70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5:19 | 只看该作者
    星夜:第二章

      谢敏的早起是一惯的。他一般情况下晚上睡得比较早,十点左右就能睡了。以往做实验时有时会比较没有规律,但他尽量把时间控制好,一般不会拖到太晚。但不管晚上多晚睡,他的早起似乎是改不掉的了。

      在国外生活时间久了,就会忘记睡午觉这回事。国内的午休时间比较长,但下午下班时间较晚。回来时间不长,还很难改掉以前的习惯。不过他的工作也很轻松,并没有太多的课。每天最多也只需要上三节课,这种生活节奏和以往在研究所比,真是慢了很多。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会像从前一样看一些书。

      出国久了,在家乡其实都没什么熟人。

      谢敏的晨跑路线不是很固定,最经常的一条路线是从北门经过一中侧门,一中正门,沿解放南路跑到街心花园,再从沿河路一直跑到韭菜园买菜,最后提着菜从烈士陵园外的陵园路跑回家。刚好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周末的话,他有时还会跑久一点。不过他回来也不过才两周,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参考的统计结果。

      这个周六的早上,他晨跑了两个半小时,从早上四点一直到早上六点半,回家后,又在练功房呆了两个小时。到最后沙袋的一角被打破了,连内层也破了,回丝散了出来。

      谢敏住了手,解开拳套,将沙袋解下,放在一角。这个沙袋很多年了,会坏也是自然的。恐怕要做个新的了。

      汗留了一身,满脸都是。他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才抹尽,又冒了出来。

      就像昨夜那个人的眼泪一样。

      谢敏拿过毛巾擦着脸,-的毛巾,擦在脸上有点疼。

      十年了。

      谁能相信一个人可以那样一句话不说等十年?谢敏知道自己不能。

      他以为自己只是偶然路过而已。在那个人潇洒而孤独地来去的生命中,谢敏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出短剧的一个配角。

      就算无论是谁,都不能使他回答那个问题。

      你爱我吗?谢敏。

      每一个这样问的人,直到她们这样问之前,谢敏都以为自己可以说出口,哪怕只是谎言。

      可是有些话,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

      偏偏那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傻子,从来就没想过问他这句话。就那样默不作声地自以为是地等待。

      但是他究竟在等什么呢?

      等到可以忘记他的那一天吗?

      谢敏有些烦躁地甩开毛巾。四点起床是因为一夜都没能睡着。记忆中,除了阿嬷过世的时候,除了十年前那家伙说了那句话后的那天晚上,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明天见。

      现在的他,应该是去学校上课了吧?谢敏在冲澡的时候这样想。还是去一趟学校吧。

      吃过早饭,已经接近九点了。谢敏在洗碗的时候听到有人从门口进来。他在一楼时向来不锁大门。解下围裙出去看,就看见连蕊抱着儿子,提着一个空的菜篮在他家客厅站着。

      “去买菜?”上个周六也是这样,连蕊要去买菜,嫌她儿子东东碍事,就丢到他这儿来了。谢敏带着他在客厅沙发上玩了一会儿,那刚满一岁的小孩就是不安分,趁他去上厕所那么短的时间,就到处颠着乱走,结果扫荡掉了放在矮柜上的一个相框和一个花瓶,差点把自己给扎到了,还好谢敏及时出来解救了他。连蕊心生愧疚,到了下午就把东东丢给老公,说陪谢敏出去再买个花瓶和相框,谢敏本来认为没什么必要,但连蕊坚持,说:我要是不买,你就不会去买了。也不知她为什么对那个花瓶和相框那么执着。

      那天下午在街上逛了会儿,由于没带水,去麦当劳想喝点什么东西,就看见那家伙了。

      谢敏当时也没多想什么,自那天容若说了“打算解决”后,谢敏都认定是自己太多情了。

      不过那天花瓶是买到了,相框并没有买到。倒不是谢敏的缘故,而是连蕊总是不满意,觉得不能买到意境相符的相框。谢敏说一个相框有什么意境啊。连蕊就说:你懂什么啊,要买一个能配得上你当年的美貌的相框有多难!以前那个相框我挑了多久你知道不?

      谢敏差点问:那个相框是你送的啊?因为觉得说出口会被她暴打一顿,就不敢说了。

      到最后天快黑了,连蕊还没回家的意思。她老公打电话催她回家,她才很不情愿地说道:回家吧,下次我一个人来买,你在这里,太碍事了。

      今天连蕊的菜篮子里放了一个相框,想必是此前她自己去逛街买来的了。

      连蕊把东东塞给谢敏,说:“这家伙你帮我看一下,你不出门吧?”

      就算去学校,估计他还是和原来差不多的样子。谢敏总算知道,那家伙最大的能力就是大事化无。

      不急,谢敏认定了这是个持久战。

      况且连蕊这个人,不是你说了“不”就能善罢甘休的。

      接过小鬼的谢敏摇了摇头。

      连蕊把那个相框放到矮柜上,然后从矮柜的抽屉里找出原来那张相片,放进去,很满意地摆在了原处。

      “阿圣呢?”谢敏问起连蕊的老公。

      “又打游戏打到两三点,快给他烦死了。”连蕊的眼睛有点肿,说的话毫无说服力。

      “你们不是一起玩的吗?”谢敏心想,要不是连蕊带着,阿圣估计也不敢玩那么晚。

      “是又怎样啦!这小鬼天天一早就吵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劝一下,就在那里陪我玩,真是过分。”连蕊胡搅蛮缠道,“他早上又起不来,要不我会把东东丢过来吗?”

      卢圣春在前年成功娶到连蕊。连蕊大专毕业后就回龙岩,在她妈妈做主管的那家保险公司上班。卢圣春大学就是在龙岩上的,反正本来就是邻居,两家人都很熟,加上卢圣春确实一直对连蕊死心塌地地,在卢圣春大学毕业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卢圣春的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银行的管理人员,平常工作很繁忙。连蕊的父母一个是小学校长,一个是保险公司主管,也十分繁忙。在连蕊怀孕生了小孩后,她妈妈就说让连蕊辞职自己带小孩,反正到时要复职也不难。婆家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两家的父母一致同意带小孩这种事,应该要他们小辈的自己来。于是连蕊就赋闲在家专职带小孩。

      只是这种相夫教子的事,对连蕊来说快烦透了,卢圣春也是那种帮忙的话只能帮倒忙的爸爸,指望不上。故而谢敏回来后,对连蕊来说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时常使唤他帮忙带孩子。尽管卢圣春不是很乐意老婆经常去初恋情人家串门,不过只要连蕊说一句:那你也辞职,一起带吧。老公就闭嘴了。

      东东虽然体力很好,但是言语发育上好像并不那么准时。就是说,现在为止,他还不是很会说话,只能发爸爸,妈妈之类很简单的音节。

      他看到谢敏,会呀呀地叫,然后就去爬谢敏的脸,发出咯咯的笑声。

      谢敏心想:这孩子外表虽然像阿圣,内在却很像连蕊。

      “你看着吧,我去买菜了。”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永远的家园 – 中同

    GMT+8, 2024-5-19 03:31 , Processed in 0.383224 second(s), 18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