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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uxiao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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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人世间 作者: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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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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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51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8:58:52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七章

      中午在体育教研室后的一个休息间的高低-铺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上下午第一堂课。那堂课是文科班4班的课,那个教室刚好在他上高一时的那个班级的位置,暑假第一天来上课时,他还吃了一惊。

      他上高一时,坐在倒数第二排。初进校他还不是班上最高的,休学一年之后复读,他就变成了后来那个班上最高的了。巧的是也是在这个教室上的。

      第二次上高一时,他坐的座位,就是最后一排。以前班上最高的那个人坐的位置。

      只是现在虽然是在同一个教室,在讲台上看下去,却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老师是可以这样将学生一览无遗的。当年在下面做小动作,还以为讲台上的老师是看不见的,其实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做了老师之后的一个深刻体验就是,当年的自己怎么那么自以为是呢?大人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戳穿你罢了。

      当天进了教室之后,下面的学生不知为什么异常兴奋。

      由于一中向来重理科,文科班基本上就是女生以及成绩差的男生的组合,这种情况就算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改变。文科班向来是女生人数远远大于男生人数。当年他读的那个文科班,女生有四十多个,男生只有十几个。读文科的男生在读书时永远是弱势群体。文科班的女生们最不屑的就是文科班的男生。对她们来说,目标仅限于理科班那巨大的雄性群体。

      高中和他挺要好的一个女孩子,也就是文理分班后他的同桌说了一段话:学中文的酸不溜丢,学外语的怪腔怪调,学历史的夸夸其谈,学-的一嘴官腔,男生学什么文科?不正常的男人才学文科,学了文科正常的男人也变不正常了。

      容若不敢问她自己正不正常,反正按她的理论,最后一定是不正常的。

      所以他能深刻体会到文科班里女生们强大的势力。其实不管人数多寡,只要在男女混合出现的场合,女性的势力应该总是要大于男性的。就算在理工科,寥寥无几的女性,还会被众星拱月般对待一样。

      这股强大的势力今天很不寻常啊。

      在上课铃响过之后,势力们还没有发现已经上课了,在下面或交头接耳或高声谈论。往常这种兴奋是局部性的,今天却是全民性的。

      容若喊了一声上课。

      班长迟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喊一声起立。

      势力们懒懒散散挪动了一下P股,有些甚至不过刚刚挪离椅面不远就坐下了。坐下来没多久,又开始窃窃私语。

      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要讲解源流的几个汉字之后,发现嘈杂得没办法进行下去了。容若转身面对学生,指名班上最调皮的那个姑娘道:“高小琴。”

      那姑娘不情不愿地把脸从后桌那里转回来,慢吞吞地站起来,嘟哝着:“什么事啊容老师。才刚上课也。”

      容若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貌似也是这么油滑的,现在终于体会到做老师的有多么无奈了。

      “今天怎么jing神这么好?”平常这个时候,她早趴桌上睡觉了。

      高小琴斜了容若一眼,嘿嘿一笑,说:“容老师,你真要听?这件事的受害者其实是你啊。”

      现在的女孩子比十年前的老练多了。以前他们班的姑娘们至少在人前还是挺腼腆的,恐怕还是每一代的教育不一样了吧。

      容若看了看表,说:“好,给你两分钟,把这个案件汇报了,汇报后要是你们还想讨论案情,我就拖课了啊。”

      底下的小姑娘们切了几声表示不满。

      高小琴念书一样回答道:“是,长官!长官你的一中最英俊男老师地位不保了,因为刚才从走廊走过去一个比长官英俊1。5倍的超级大帅哥,据说是新来我们学校任教的英语外教。汇报完毕!”

      他什么时候有过那种地位了?容若示意站军姿的高小琴坐下,说了一句:“君子好色而不yin(意思是过度)。今天讲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yin字。”

      一中已经有好多年没请外教了,早他们三四届的高中部还是有一个外教的,他上初中时还看见过,但等到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外教不容易请,就算工资给到一般老师的十倍,有时他们还是嫌少,除非是在中国长住,要拿人民币兑换外币,在国外生活,还是比较困难的。

      时隔多年,终于又有老外肯屈驾他们学校了吗?现在小孩学英语的途径很多,外教其实也不那么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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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52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8:59:20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八章

      第三节课是在理科班上的,7班,那儿的男生们看起来正常多了。容若有时觉得女人好色的程度更甚男人,尤其是意念上的那种。男人嘛,看见了就好一好,没看见很快就忘记了。女人通常反应激烈而持久,而且对美色的热爱还能导致她们去追逐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什么喜欢的偶像拍的哪怕风评很差的连续剧、吵闹的娱乐节目,印着PS到已经不像真人照片的扇子、杂志等等一切。

      所以第三节课下课后,看见办公室里往常早该以“买菜”、“接小孩”、“回家看偶像剧”、“回家看奥运(体育俊男)”之类的理由下班的众多女士围成一圈热烈讨论的时候,容若也不觉得奇怪了。

      唯一一个男老师,教生物的黄立刚孤单地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前上网。看见他进来,抬头对他苦笑了一下,说:“真受不了,一个下午没回办公室,一回来就这样了。”

      教地理的王丽娜看见容若进来,发出类似高小琴的那种笑声。

      女人真是不管多大年龄,实质都不会变的。

      “容老师,看见了没?”王丽娜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只不过是本科毕业就来教书的,所以算是他的前辈。因为不想把自己叫老了,她没称呼他“小容”。

      “看见什么?”容若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就撤离现场。

      “容老师,你要有点危机感啊。”王丽娜持续地笑出那种笑声。

      今天听到那个封号的时候,他很是疑惑了一阵子,直到刚才才想明白。一方面,在对待自己未来事情上,女人谨慎得很,生怕嫁不到良人。那个时候相貌是最末位的考量。一方面,在满足自己的审美方面,女人又挑剔得要命,反正看看,评头论足一番又不用给钱。

      “哦,是不是来了个外教?”容若只好回答。

      几个女人对视了一下。中间有几秒奇异的沉默,容若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黄立刚怎么回事,后者意义不明地摇了摇头。

      “原来还没见过,难怪这么镇定。”许世友贼笑,“我说见了他的未婚男老师还没有一个这么镇定的呢。”

      容若还没来得及回话,听见门外传来校长的声音,陈纱嘘了一声,那帮女人散了开来,坐到自己座位上,容若乖觉地走向内侧,到达窗边,拿起自己的茶杯,把早上泡的茶叶倒进垃圾桶——反正这个时候也走不掉了。

      他只要过了中午还喝茶的话,晚上就会睡不着觉。各种茶中,红茶的效果最强,乌龙茶其次。绿茶没试过下午喝。今天到此时茶杯里还有茶叶,也是因为中午来不及倒了就去上课。

      老爸倒是嗜茶如命的人,有时候晚上都要喝茶,从来也没听他抱怨过会失眠。各种茶都喝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觉得最喜欢铁观音。毕竟在福建的话,要买好的铁观音是最方便的。

      他把茶叶倒尽之后,校长进来了。

      校长虽然目前负责教学的年级和他们一样是高二,但有自己的办公室,平常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何况还是快下班的时间。应该是有什么事。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容若的余光可以看见,那个人个子和他差不多,穿着黑色的西装。

      这种天气穿西装,也太夸张了。更夸张的是还打了严整的领带。

      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蓝白条纹的领带,都熨得整整齐齐,穿在那人挺直修长的身上,显得分外合身。记得他当时面试时也是打扮成这样的。那个还是老哥建议的,说那样去面试看起来认真一点。

      看来不是老哥的独家意见啊。

      容若偏移了一下视线,低下头,给自己装了一杯凉水,在校长打算开场白时,喝了一大口。

      可惜夏天的水,就算是凉的,也凉不到哪儿去。

      吴欣以为他没注意校长进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容若只好放下杯子,把头转正,看向校长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校长清了清嗓子,说:“老师们都还没下班啊?那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英语口语老师,名字叫谢敏,明天开始负责高二年级的英语口语课。谢敏老师以前也是我们一中出去的,是很多老师的老校友了。大家要多关照一下。”

      “欢迎欢迎。”吴欣不愧是教-的,瞬间满脸堆笑,拍着手。

      恭、宽、信、敏、惠。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孔文子何以谓文也。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敏字有这么好的寓意,导致了这个名字的泛滥。小学初中高中,每个班上都有叫敏的人。男生也有,女生也有。同学也有,老师也有。

      容若盯着自己的水杯,心里想:明明是这么泛滥的名字,为什么至今为止,他只碰过一个叫“谢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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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8:59:39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九章

      龙岩近几年变化挺大的。原先的郊区有很多地方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样子了。比如从前他常去的威猛奶奶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拆迁了。老城区的变化除了中山街二期竣工之外,倒也变化不大。从一中下来,沿着九一北路过河,到九一南路,到体育中心这一段,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实际上还是有的。比如当年没有看台的体育中心,在2000年前的某个时间修了看台,据说是为了那一年的世界客家恳亲大会的场所准备的。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在体育中心附近修起了羽毛球馆和举重馆。在这几个馆之间,是几个露天的篮球场。附近的小孩时常在这儿打篮球——此前这些篮球场不过是一条沥青路,宽敞平直,可以看见很远的天空的那种。而他们小时候去沉缸酒厂打球的历史已经结束了,因为那个厂子在前些年破产后卖给了开发商,花了好几年时间,建起了一片叫城市桂冠的住宅区。

      大学时山东的同学来他们家玩,闲来无事在附近逛时觉得龙岩挺奇怪的,怎么别的什么没有,却有个举重馆呢?

      那个时候已经有龙岩籍的举重选手在世锦赛和奥运会获-了。只不过举重这种项目,一般情况下关注度并不高,外地人也不太了解。容若就解释说龙岩还是有几个体育明星的。举重有两个。

      当年那两个孩子还是和他差不多前后年的时间入学的体校生。只不过都是封闭训练,而且是业余体校,各个人文化课的学校也不同,彼此之间并不太熟悉。

      不必说不同项目的了,就连相似的项目,训练场地很近,都不一定能认识。大家都挺匆忙的,虽然都是孩子,却都是有目的,有任务的孩子。练习竞技体育的孩子,其实都是孤独的,容若有时觉得那么小的时候就为了目的而做事,在价值取向上并不恰当。有趣的事也会因此变得无趣。他见过真正觉得练习很有趣的孩子不多,那个人是个例外吧。

      说到无趣的话,举重应当比武术更无趣吧。练武术好歹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强身健体或为了防身,但练习举重是很伤害身体的,不知能怎么安慰自己?只能说是一个职业了。能够坚持下来,还是要有非凡的毅力。

      举重馆向来是冷清的。举重馆对面的篮球场却每天都很热闹。如今是暑假,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在球场上打球的人变得很多。大多数是初高中生,也有一些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大叔,很多是光着膀子在打球的。徐晖时不时地也会找他去打球,大多数时间是在师专的场子,有时也会来这里。

      想到下午那个小孩问他:“老师以前也打篮球的吗?”

      他不好意思说现在偶尔也打打,因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对于一心求胜的少年来说,他们现在打球还真是为了排解压力或休闲之类的。说出来的感觉很大叔。

      高中复学后,他没有再加入篮球队。上大学后由于身高的关系会被拉去系里打球。中文系的男生总是在第一场就被淘汰,他就压根没参加过预赛以外的比赛。室友们都是学中文的,第一是不好动,第二是怕动了人笑话,平常的娱乐绝对不包括运动。想撬他们去打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说出这种话,就会有人摇头晃脑:血气方刚,重在戒斗,戒斗啊。嗯,不过血气已定,色已经不用戒了。

      想想学中文的男生会被鄙视也是有道理的。

      容若在篮球场附近经过时,看到那些小孩的样子,觉得自己曾经也是那种有无限可能的孩子。

      人长大了,是会丧失很多能力的。

      现在的容若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虽称不上后悔,却有那么一点遗憾。因为很多事,小时候做了的话,长大了至少可以以一句年少轻狂一笑置之。

      很多事,小时候都没做的话,长大了就更是无论如何不能做的。

      那个时候他应该任性一些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小时候都那么奇怪。长大以后看小时候的自己,总觉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偶然发现自己从前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的时候。

      当年怎么会把这些东西当宝贝啊?明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呀。

      尽管很多人会对他说:你一点也没变。

      容若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虽然时常会觉得,啊,一天好短啊,一年又过去啦。人生真是短暂啊。但是要你想起昨日的分分秒秒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在想什么,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24小时完整的记忆,那也太长了吧。

      人类就是在时时刻刻的遗忘中沉淀下来的生物。

      你遗忘的那个自己,却往往在别人记忆中有片段。那也真是奇怪。

      或者别人会以为你早就遗忘,你却死死记住。那也真是奇怪。

      如今的你都不知道,将来的自己会忘记什么,会记住什么。

      篮球场最里边的那个有夜间照明的场子边上摆了计分牌,看样子晚上会有比赛。

      已经好久没正经看过一场篮球赛了,晚上来看看也不错啊。

      夏天的傍晚,如果没有台风的话,会刮起轻微的南风。容若固执地把这种风叫做南风,那是因为它总是从向南的窗子吹进来的。可是这种风来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方向的。

      那只是从盆地周围的山间吹来的特有的微风。对夏天来说很清凉很愉快的一种风。

      他家的那条坡由于隔壁商品房的修建,拓宽了一些,修平整了一些,但是陡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然和以前一样,骑到一半就停下来了。要说为什么,年纪大了。何况是年轻时就没力气去挑战的坡。

      尽管他想想从前觉得不可思议,那时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然而现在的他,依然是被别人称作“容若”的一个人。

      说不定,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变了。

      听到那个本田125的声音时,他心里想:真是老牛拉破车啊,想当年还是红极一时的车呢。

      什么东西都会老旧的,记忆也一样。老旧的东西最终要被遗弃,不管愿意不愿意。

      那辆车在他家门口,停在了他的身侧,那个骑车的人摘下头盔。

      话说回来,每个开摩托车的龙岩人都会戴头盔,但是戴这种好像公路赛自行车手头上的尖头盔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而且是穿着西装戴的话。

      那个人笑的样子和从前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容若心里想,会不会就像别人以为他没有变一样呢?

      而他,其实早就记不得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我叫谢敏,你呢?”

      我爸跟我说,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固执地这样说的自己,是不是因为害怕总有一天会被遗忘呢?

      容若笑了,说:“容若。”

      小时候的他,都不敢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名字,每次说的时候,不会卷舌音的龙岩人必定要问上再三:龙落吗?怎么写?就算告诉了他们,是容易的容,倘若的若,他们也都会似懂非懂的哦着。这样说名字的自己,总觉得很丢脸。

      于是那个人像从前一样笑着问:“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的,那个容若?”

      他都不知道,他可是第一个这样把他名字念对的人。

      容若又笑了。

      一个老朋友。容若在心里说着:老朋友,真是令人怀念。

      谢敏穿着那身笔挺的西服跨在摩托车上的样子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了。不妥到他轻轻拨齐了一下被头盔压得有些乱的头发,咳了一声,问:“今晚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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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8:59:53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章

      下午在办公室时,那群女人在校长走后立刻就围住了新来的“外教”。容若喝了几口水后放下杯子,穿过那群女人以及她们围住的那个核心,走到自己桌前,收拾了一下桌面就打算走了。

      本来是没什么动静的,但他要走出门的时候黄立刚问了一声:“容若,你要回去了啊?”

      明明围攻得那么热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帮家伙竟然还分神到他身上了。

      王丽娜叫道:“容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回去啊?”

      是你们今天太晚了吧。容若只好转过身说:“是啊,赶回去看一下比赛啊。”

      吴欣哇哇叫着:“不会吧,谢老师第一天来,我们要尽尽地主之谊吧?想看什么比赛看重播就可以了啦。”

      吴老师,你的女儿已经十岁了呀。容若咽下这句话。

      大家一起看着他。什么地主之谊的事,其实根本就还没讨论清楚,就好像只剩他一个人在搅局似的。女人啊。

      “谢老师”自然也看着他。脸上带着不曾相识的那种客气微笑。

      容若笑了笑,说:“那好啊。去哪里吃啊?”

      似乎意识到有些仓促,几个女人支吾了一会儿,陈纱先说:“我还没跟我老公说啊。”

      吴欣哎哟了一声说:“我都差点忘了,该去钢琴教室接我女儿了。”

      王丽娜则是说:“对呀,回去看完六点档再讨论算了。吃过饭再一起出去更好嘛。”

      那之后他就顺利地回家了。女人说吃过饭讨论,可未必是真的,说不定吃过饭就忘记了呢。

      容若看着谢敏邀约的样子,稍稍转开了头。

      叙叙旧也未尝不可啊。十年不见的老朋友。

      还来不及回答,容若的手机就响了,他对谢敏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接了那个电话。

      王丽娜的。难道真的讨论了什么吗?这么短时间。

      “喂,容老师啊,我们在欢唱哦。吴欣那家伙接了女儿说还是要欢迎一下谢老师,要不然太不厚道了。你过来吧。”王丽娜的周围有些吵,看来已经开始唱上了。

      她们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起来了?

      容若失笑:“你们请到主角没?”

      “吴欣在打啦,他应该会来吧。特地为他办的啊,不来太不给面子了~”

      王丽娜还没说完那句话,谢敏的电话就响了。

      容若对王丽娜说:“好吧,我一会儿过去,哪一间?”

      “306。”

      谢敏接起电话,很有礼貌地“您好”了一声,接下来就只能不停的“嗯,好”了。

      -老师说话,一般人还不敢不好。

      吴欣可能是问他知不知道欢唱在哪里,要不要人去接他,谢敏就说:“不要紧,我刚好碰到容老师了,一会儿和他一块儿过去。”

      吴欣恐怕是说了句“这么巧啊”,谢敏不着痕迹地笑着说:“是啊,真是很巧。”

      那之后容若进门放好了自己的单车,出门来时,谢敏已经收线了。他看着容若,说:“我载你过去吧。”

      容若看着他的西装笑着说:“你不回去换换衣服?”

      谢敏低头看自己的西装,又抬头看看容若,然后说:“不然你先陪我回家,换好衣服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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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0:11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一章

      记忆中他只有一次坐过这种车的后座。

      不过可能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忘记的。

      比起那时候,谢敏明显强壮了一些,个子好像也高了一点。十年的时间,少年的身体会长成chengre,也是自然的。就像小孩子会变成少年一样,雌雄莫辨的脸也会变成男孩子的。

      小时候训练并不全是快乐的,他小时候和普通小孩一样,挺贪玩的。每天每天的练习,有时候也会心生不满。他曾经溜出自己的训练所,跑到旁边去-别的孩子练习。

      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大家的练习都那么无聊。

      有一次就看见那个姐姐在打拳,当时他也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拳,只觉得那个姐姐打得真是好看。

      现在的容若形容的话,就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动如雷震,难知如阴。

      因为看见了那么好看的拳,他就心里挺不高兴的,觉得人家可以练这么好看的东西,他练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那几天他天天都跑去看那个-姐练习。看了几天后,觉得那个-姐长得也很漂亮。小小的脸,白白的光滑的皮肤,清秀的眉毛,长长的翘翘的眼角,像京剧里面那个美女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形状分明的嘴唇,笑起来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就像是老爸珍爱的和田羊脂玉一样的白皮肤姐姐。

      他被教练抓个正着时也是-那个姐姐练习的时候,那时教练站他后面和他一起看了好久,他都没发现,直到教练问:“你想打赢他吗?”

      容若回头看教练,心想,原来自己能打赢她吗?这么漂亮的厉害姐姐?

      后来教练为了激励他,还特意去找那个姐姐的教练,拍了张她练功的照片给容若。

      容若训练时间和别的小孩有点不一样,他的学校比较远,下午下课后,来得就比较晚了,所以直到三年级时偶然有一天来早了,刚巧在-室碰到一群孩子在换衣服,看到那个姐姐也在时,吓了一大跳。

      这里是男子-室啊。

      然后,就在那个“姐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上衣和裤子时,容若发现了那个“姐姐”其实是个男孩子。

      那个时候,不到九岁的容若真的是五雷轰顶。

      沮丧归沮丧,把那个孩子当对手的愿望越发强烈了。也不知是不是对自己长达三年的误会的恼羞成怒,容若的训练目的越发坚定了:就是要打赢那个家伙。

      可是直到很久以后的后来他才知道,在正式的场合,跆拳道和散打选手怎么可能对打啊?那样骗小孩的教练真是个不厚道的家伙。

      想到这些本该忘记的事情,这个时候不能抑制地回想了起来。

      因为那个漂亮的-姐,现在已经是这么挺拔厚实的男人了。当年每一次的再会,都想忘记的糗事,却因为不断的再会而不断地想起。

      世事难料这句话,不知可不可以用在这里。

      说到身材的话,男人美好的时光也就到结婚为止吧?容若想起已婚的那些哥们,无一例外地在婚后严重走形。

      据说那是安心感让男人变胖的。于是,没有变胖,是不是可以作为未婚的一个证据?

      天已经渐渐有些暗了。街灯已经亮了。城市的街灯是彻夜不灭的,故而在城市里很难看见真正的黑夜。记忆中只有那么一次,初中的时候,那天学校刚好搞活动搞得比较晚,回家时已经七点多,天全黑了。刚巧全城停电,所有的街灯都亮不了了,而且那是个月初,没有月亮。那时在朦朦的路上骑着单车,看见两旁的店铺点起蜡烛的感觉十分奇特。那恐怕是一生唯一一次的体验了,在那之后,龙岩城再也没有那么大范围的停电了。

      很多体验,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过了就回不来了。

      街上的人不少。现在的夜里,直到晚上九点十点,还是有不少人的。

      开摩托车的那个人速度并不是很快。这个速度不像以前他开车的速度。年少时,他开起摩托风驰电掣的,那时坐在他身后的自己在冷风中终于知道了一件事。

      原来在一起越久,分别时就越伤痛。

      那种伤痛,一生中只需要体验一次就够了。

      而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了一件事,越是拼命想忘记的事,往往就是怎样都忘不掉的事。

      他抓着后架上的钢条,离前座的谢敏隔开了好几公分。在开到九一路和沿河路交叉的那个红绿灯前,绿灯闪烁成了红灯,谢敏没能开过去,便急刹车了。

      由于惯性,容若的前胸不得不撞上了司机的后背。于是也不得不抱住了司机的腰。

      那是不亚于他硬度的肌肉。他自认为自己每天的锻炼强度已经是很大的了。只要不是大雨的天气,夜深之后,他会在体育中心附近跑上好几公里,像少年时一样进行着各种的锻炼,单杠哑铃跳绳,压腿踢腿。他也觉得这不过是个难改的习惯。就像抽烟喝酒一样。

      谢敏侧过头问:“没事吧?太久没开车了。”

      容若笑着说:“你到底有没有驾照啊?”

      “没有。”他的声音带笑,“你买了保险吗?”

      容若嘀咕:“无证驾车,保险也不理赔啊。”

      “那你抓紧一点吧。”谢敏笑着说。

      正打算把手挪回钢架的容若停住了手,反手一揪,扯住了谢敏笔直的西装外套。

      谢敏把车停好在自家门口时,看着自己被揪得发皱的西装,抬头苦笑地看着容若,说:“你跟我外套有仇啊?”

      容若理直气壮地说:“第一,你让我抓紧的。第二,基本上只要你不跳槽,就不用再穿这套衣服了。”

      谢敏笑着说:“不想让我跳槽吗?”

      容若马上说:“我帮你熨好吧。”

      谢敏笑着打开大门,回头看站在摩托车旁的容若,容若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他。

      谢敏问:“不进来吗?”

      那时的容若,又是平常那种嬉皮的样子了,只是用那个样子说出的:“不了,我等你。”这句话,让谢敏的嗓子堵上了一些东西。

      谢敏的家门外没有路灯。容若站在摩托车的边上,那条巷子的一头是个死胡同,谢敏的家就在那个死胡同的最里边。

      尽管是死胡同,墙并不高,故而巷道里也能感觉到一些微弱的风。

      只是今年的夏天还是比以往要热多了。在北京正儿八经过了一个暑假后,发现一般情况下北京的八月,并不会十分热。而以往九月去上学的时候,就已经颇有些凉快了。从前八月的龙岩,也没有现在这样的热。

      谢敏的家门口,就是那一年他受困的地方。他隐约记得,当时他们家也只有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现在,在谢敏进去之前,这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内,也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他一直住在这种没有人开着灯等他回来的地方吗?

      谢敏穿着一身带领的T恤和休闲裤出来前,那栋房子的灯也熄了。

      容若在那么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在谢敏的记忆中,容若每一次看着他的时候,都那么迫不得已。

      十年的分别,使他忘记了自己当时的迫不得已吗?

      谢敏看着容若,然后,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没有路灯的巷子,也没有月光。这个时候的月亮,还在山下没上来。

      他们在黑暗中仔细辨认着对方难以辨识的表情,直到容若转开头,笑着说:“你都没什么变啊。”

      谢敏跨上摩托车,多年的老车,发动起来的声音也比较吃力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那句话,只是说:“你也没怎么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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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0:31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二章

      没什么变啊。

      对于相交不深的人来说,在许多年没有见面之后,最经常说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这不过是为了掩饰对对方的不熟悉而说出的话。

      无非是想说:从前的你,我还是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的你,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终究还有一些从前的影子。

      真正要好的朋友,是不会有那种长到可以说出这句话的分别的,除非分别前有了一些过节。

      老朋友并非就是好朋友。

      至少并非是从一而终的好朋友。

      去欢唱的人比预想的要多。除了下午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那些人,还多来了两个,一个就是徐晖,一个是陈纱她老公范哥。

      谢敏和容若出现在306包厢时,那帮女-惊小怪地叫起来,说:“你们俩怎么还穿情侣装啊?”

      带领的米白色T恤,黑灰色的休闲裤,身形相似的两人穿的衣服颜色和款式都十分类似。容若笑着说:“我先穿的啊,是他要学我的。”

      谢敏很诚恳地说:“没办法,我就带了一套西装,还有这套衣服回来,谁知道会撞衫呢。”

      妇女们围上新来的外教时,容若走到徐晖和范哥身旁坐下。黄立刚在他们俩旁边,探着头试图穿过女人们的阻挡看见屏幕上的字幕,正在唱歌。

      徐晖看见容若,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容若识趣地保持沉默。这死小子,估计想扳回一局。

      “半天不见,如隔三秋啊。”徐晖拍着他的背,沉痛地说:“没想到半天前后看见的容老师,就有这么大差别了啊。”

      容若继续识趣地沉默。只是拿过桌面一杯水就要喝。

      “我的水。”徐晖抢过杯子,摇摇头说:“想不到卸任后的一中前任最英俊男老师居然这么颓废,开始不讲卫生到随地,不,随便喝别人的水了。啧啧。”徐晖啧完以后抬头看人堆当中的谢敏,发现他正看向这里,不由又啧啧了两声,“真的是很帅啊。你完全完全的输了。光看那个皮肤,你就不行了不行了。”

      容若深思了一会儿,说:“这么说来,我的前任难不成是你?”

      徐晖语塞。范哥哈哈大笑,说:“容若,你不要老是踩人痛脚嘛。”

      徐晖再度悻悻:“你终于也知道败北的滋味了吧。”

      “是啊,不过还好我是败北之后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个宝座。”容若再度安详地说。

      徐晖咬牙,把容若压向沙发深处,威胁道:“格老子地,你今天把老子彻底惹毛了。”说完就去袭击容若的腰。

      容若抓住徐晖双手,于是形成了比拼腕力的僵持局面。

      黄立刚刚好唱完一曲,他们才听见了旁边很近的咳嗽声。两人转头看时,就看见谢敏连同簇拥他的一群女人们已经站在了他们跟前。

      吴欣敲了一下徐晖的头说:“死徐晖,不要老是欺负小容好不好?”

      徐晖瞪大眼,百口莫辩之余,容若在一旁不无幽怨地叹道:“唉,谁叫我是学中文的呢?”

      中文个屁啊!你这死小子比我结实多了!他妈睁着眼说瞎话!真是信了你的邪!一连串的辩解还来不及说出口,徐晖又被陈纱用包敲了一下头,“你不是叫要看帅哥吗?站在你面前不看?是不是终于服气了啊?”

      徐晖松开和容若比拼的双手,由于被戳穿心事,十分没面子地向谢敏“嗨”了一下。“嗨”完之后越看越觉得眼熟,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谢敏笑着伸出右手,说:“你好,我们高中是一个年级的吧。”

      徐晖张口结舌半日,无知觉地和谢敏握了一会儿手,终于反应了过来:“你,你不是篮球队出国的那个谢敏吗?”

      说完后回头瞪容若,说:“喂,你死小子装抹(什么)装,他不是和你原先一个球队的?”

      女人们“咦”了半天。

      容若笑着说:“是啊,一开头还没认出来呢。”

      谢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容若泰然自若地说:“他以前又不是穿西装的。”

      徐晖切了一声说:“就你这样薄情寡义,换件衣服,兄弟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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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0:46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三章

      说到酒量的话,容若是在上大学后无意中发现自己酒量很大的。他不喜欢喝酒,在家的时候,偶尔会被老爸强迫着喝上那么一两杯啤酒,因为不好此道,也没机会多喝去得知自己的酒量。初高中毕业典礼倒是有喝酒,不过以他的人缘,敬酒的人实在不多。他本人也没有特别想要敬酒的对象,于是也没机会得知。大学联谊是第一次被灌酒的,那时红的白的一起上了,灌他的人全趴了,他还面不改色。举杯环顾,四周的人全怕了。那之后也没人敢和他拼酒了。

      后来有一次和老哥无意中谈起此事,老哥说他也是那样的体质。说是肝内某个酶的解酒功能很强之类的,比较特意的体质。估计是从老爸那里遗传来的。不过老哥还是劝告他平常能装不会喝就装不会喝,有的人就是喜欢别人被灌醉,要是不被灌醉,人家还不-呢。不利于人际交往。再说了,喝那么多酒,肝里的酶再强,肯定也没好处。

      所以回来之后,他一直以“不太会喝”的形象示人,徐晖也以为他的限度就是几杯啤酒罢了。

      所以当容若似乎是毫无意识地喝下范哥倒满的第五杯啤酒时,徐晖有点奇怪:“你不是不太能喝吗?都五杯了哦。小心醉了,我可不想扛你回去。”

      容若若无其事地说:“有这么多吗?你记错了。”

      “死小子。好心没好报。”徐晖骂着拿过啤酒瓶子给容若的空杯倒满:“那你就喝个痛快吧。”

      这个包间是所谓的那种欢乐大包,空间很大,分成两部分,一边就是唱歌的沙发,一边是玩乐的吧台。虽然轮到谁唱歌谁就会过来拿麦唱,但除了唱歌和点歌外,那群女人在吧台那儿不断地招惹外教同人,敬酒敬了半天,而他们几株野-就被晾在唱歌的沙发上自生自灭。黄立刚起先点了不少歌,至少可以用做麦霸来打发时间,剩下三个男人只能在那儿玩色子自娱自乐了。

      “老范,你不怕老婆被抢啊?”徐晖死命摇晃色子筒,他已经连输几盘给容若了,心有十分不甘。

      “有人想抢我老婆证明我眼光不错,就怕没人想抢。”范哥老神在在。

      “切,真不怕,你不在家上网?还跟过来唱什么K?”徐晖说,谁不知道范哥五音不全到可以迫人跳楼的那种,他自己在和他们唱了一次后也识趣地再也不拿麦了。

      徐晖放下色子筒,瞪着容若:“你要大还是要小?”这小子运气太好了。

      容若盯着徐晖手中的色子筒好久,久到徐晖忍不住推了一下他脑袋:“你干嘛?喝醉了?”

      容若咳了一下,说:“要不要赌点什么?”

      徐晖怀疑地看着容若,这小子平常烟酒不沾,连扑克麻将都不会打,从来就没听过“赌”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过,今天真是秀逗啦?

      只是“赌”这个字,忽然接通了他某根神经。徐晖一把抢过黄立刚手上的麦,大吼道:“各位姐姐们,要不要来真心话大冒险啊?”

      吧台上的女人们听见这句话,相互对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谢敏,简直是欢呼一样一起叫起来:“要!”

      容若以往和徐晖聊天,徐晖苦大仇深地说起自己刚进学校就碰到这群女人,被整的十分惨的种种,当中也出现过这个游戏名。听说当时是王丽娜和许世友两个女人不知参照了什么一起想出来,专门针对那一年新入校又和他们同级的徐晖而设计的游戏。规则就猜色子大小,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一定要回答真话,假如难以启齿的话,就要听从赢的人一个命令,这个命令,当然是惩罚居多。

      万幸的是,容若刚来的时候,这帮女人已经忘记了有这么个游戏。今天徐晖会提起,估计也是对这个游戏受害者的后继无人怀恨已久。

      浩荡的人群于是从侧面的吧台移到了正面的沙发,谢敏被推挤着坐在沙发的中间,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人。

      徐晖从正面看他那左拥右抱但丝毫没有不协调的氛围,暗自感叹:人要是帅到一个境界,就可以无视世间的常规,不管做什么都不受谴责了吧。

      容若刚好坐在谢敏身边,谢敏转头看了一眼老朋友,又看一眼他空了的酒杯,拿起桌面上的啤酒就给他倒满了。

      之后拿起自己的杯子,笑着说:“干一杯吧。”

      容若拿起杯子,说:“为你终于重回-祖国温暖的怀抱干杯。”

      谢敏碰了碰他的杯子,说:“为你的活蹦乱跳干杯。”

      容若失笑:“什么话,听了像咒我的。”

      谢敏笑着说:“我怎么舍得啊。”

      容若别开脑袋,将那杯酒喝空,空杯放在桌面上。谢敏慢慢喝下那杯酒。

      徐晖就是那种越多人看越来劲的耍宝大户,开场白还要说得像模像样的。

      “今天的真心话大冒险还是以一人拼多人的形式展开!那主角当然就是,”徐晖的一个前空翻惹了嘘声一片,虽然与本意相反,还是赢得众人关注的某人,十分得意地把手指向那位新来的英语口语老师:“新来的口语老师,今日光荣地从前任那里夺得一中最英俊男老师宝座的,谢老师!欢迎欢迎!”

      鼓掌声中,谢敏站起来,走到正面去。徐晖示意他在茶酒桌的前面一个软凳坐下。黄立刚已经很机灵地把另外一个麦克风递给了顺位第一的许世友。

      许世友刚说了句:“那就快摇吧。”徐晖就抢白:“等等,本主持人还没说规则呢。谢老师人生地不熟的,你们也不客气一点吗?”

      许世友白了他一眼,说:“猪头晖,你要是想出锋头你自己上啊。”

      “猴哥别急嘛。”徐晖招着手,示意她也到前头来,“谢老师那么给面子坐这儿了,你们不想一对一亲密接触一下?”

      黄立刚又十分机灵地从侧面搬来一个软凳,安在谢敏的旁边。

      许世友走上前坐定,徐晖就开始狂摇色子,摇完砰一声压在茶酒桌上,问谢敏:“谢老师,要大还是要小?”

      谢敏考虑了一下,说:“大吧。”

      “你确定?”徐晖又开始耍宝,“这可是一生一次的关键选择,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嘘声一片。范哥都忍不住嘘了他。这句话,已经过时很久了吧。

      谢敏笑着点点头。

      徐晖转头对着许世友,悲凉地说:“猴哥,你只有小可以选了。”

      许世友不买账地揍了徐晖一拳,说:“不要以为所有猪的哥都是猴哥。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容若摇摇头,早就跟他说过女人这种生物是看见男人-一分贱色,就要踩上十分,何况你-了十分贱色呢?

      徐晖捂着被揍的□哼哼道:“幸好我胸肌够厚。”然后锵锵了两声,“开出来的是——小!恭喜猪哥哥!贺喜猪哥哥!”

      在被KO之后,徐晖爬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问吧,友姐姐。”

      在诸位女性同胞“快问,快问!”的提示下,许世友依旧只敢把目光游离在谢敏脸外几米处,因为那位新来的英语老师正-一个圣母级的慈爱笑容,在暗示了自己一百遍不可心软之后,问出口后这位化学老师良心愧疚得寻死的心都有。

      她问的便是那群女人中讨论了许久的某个话题:“敢问谢老师婚否?”

      在女人们屏息之余,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女人们搜寻了半天,发现那位号称酒量很小的语文老师面不改色地又喝下了一杯啤酒。

      在怒目中,那位语文老师道歉道:“不好意思,这里太热了。谢老师别介意,回答吧。”

      谢敏看着那位语文老师坦荡荡地自斟自饮着,笑了一笑说:“未婚。”

      已婚和未婚女性脸上都挂着莫名的微笑,已婚和未婚男性脸上多挂着莫名的讪然,只有那位语文老师不解世事般地自顾自解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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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1:00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四章

      吴欣的挑战失败,第三轮是王丽娜。

      作为游戏开发者之一的王丽娜,是那群异于常人的女人中,最不可小看的一个。这个女人号称已经抛弃了做女人的身份,只是单纯地欣赏美丽事物的干物女而已。当然,通常的干物女,是和宅,腐女,2D控或者偶像剧狂人等等这些名词中的某一个并存的,万一并存数大于二,那不是一般的干物了。

      王丽娜就是自称是经过盐和糖和辣椒三重腌制的干物,简称萝卜干。

      在王丽娜顺利的赢了谢敏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问:“谢老师,你的-是几岁?”

      语文老师没咽下一口酒,呛了半天。

      谢敏哭笑不得:“一定要回答吗?”

      “不回答也可以啊,挑在座的某个男士接吻吧。”王丽娜贼笑,“嘴对嘴哦。”

      “你的学生真可怜啊。”主持人在一旁怯怯地说。

      谢敏把目光扫向在座的男士。主持人已经先-遁了,剩下的三位,范哥缩在老婆身后,黄立刚缩在容若身后,容若正在用纸擦呛出来的眼泪。

      “怎么样,要挑哪一个?我推荐我们新鲜香嫩的语文老师容若哦,他年纪最小,皮肤身材口感最好,又和你最熟,长得也最讨人喜欢。”王丽娜热烈地说。

      “你拉皮条的啊?”容若笑着说,“谢老师,你要坚定自己的性向。”

      谢敏含笑看着他。

      容若咳了一声,说:“人民教师,不可以做出有辱师尊的行为啊。”

      谢敏拿着麦,把脸从沙发上转开,说:“十三岁。”

      虽然是听到回答,不过女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时-遁的主持人回来了,哇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过于坦荡的回答,想知道答案的人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桌面上摆了好几个空瓶,已经没有多余的酒了。容若站起来,走到外头去叫服务员送酒。此前按的服务铃半天都没人理会。

      在外边转悠了半天,服务员都像去度假了一般,直到他走到门口的服务台,才见到人了。

      多订了几瓶酒,容若回到包厢的时候,所有人都轮完了,也不知他们到底问了什么没有。徐晖招手叫他过去,说:“刚好,就剩你了。真是叫人久等的前任和继任的对决啊。”

      容若坐到谢敏身旁。

      “指教了啊。手下留情。”谢敏笑着说。

      谢敏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头还不太显,到了时间一久,就能看出他眼角的皮肤有点淡淡地染红了。其他地方却没有,还是白皙如故,嘴唇不知怎地也特别的红,看上去越发的像唱京剧的花旦。

      容若终于明白刚才那些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时为什么都左顾右盼的了。

      杀伤力太大了。

      “我要小。”容若对徐晖说。

      “有你这样的吗?谢老师先。”徐晖推了他脑袋一下,“谢老师见笑了,这家伙失宠了以后连风度都没了。”

      “不,他一如既往风度翩翩。”谢敏很诚恳地说。

      “过-过-,怎么都比不过谢老师啊。”容若谦虚了一番。

      徐晖看着这两个人在那儿虚情假意,心想他们不该以前有什么过节吧。

      谢敏说:“就照他说的吧,我要大。”

      然后,在徐晖在容若身后摇色子的时候,谢敏一直挂着那种温和到慈爱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对手。看到最后,徐晖开了色子出来说:“大,前任,你输了”之后,快阵亡地趴在容若肩上,对他的无动于衷表示深深的敬佩,在他耳边嘀咕着:“不要告诉我他从高中就这样,那你哪有机会被人看上啊?”

      容若小声说:“你都不知道,以前不单单全校的女生都跑去看他打球,连附近幼儿园的小姑娘也跑来看啊。”

      徐晖小声说:“是不是后来幼儿园的扫地阿姨也来了?”

      容若继续小声说:“是啊,想当年我还是他小弟呢,你知道有多惨了吧。”

      徐晖小声说:“那不就像他养的宠物一样了?啧啧啧啧。”

      谢敏咳了一声,说:“这么近,我听得见。”

      容若失色:“老大见谅,我只是在叙述我的惨痛青春罢了,那和老大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转头对徐晖说:“看见了吧,就是这样的,他说一我不敢说二。多惨。”

      谢敏笑了半天,问:“那你要不要继续你的惨痛青春啊?”

      容若看着谢敏,在他那张看不出端倪的脸上仔细地寻找着真心假意,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听见身后的女人们不满的叫声。容若指着她们说:“你真要问这个问题啊,她们不-了。”不是对卸任者什么兴趣吗,何必那么大反应。

      谢敏问主持人:“这个问题算吗?”

      徐晖沉痛地点点头:“第一个疑问句就是问题了。谢老大,你改不了了。”

      谢敏笑得越发的不见端倪。看着容若,又问了一遍:“那就只好是这个问题了,想继续吗?”

      容若说:“我不知道。”

      主持人警告说他回答失真。

      容若说:“真的不知道。谁不想继续青春,只是惨痛的就别论相当了。”

      谢敏看着他说:“有这么痛吗?”

      容若笑着说:“痛死了。”

      主持人警告无效,说:“谢老大,给他惩罚吧。”

      谢敏还是那样看着他,说:“罚你今晚和我一起温习一下青春的惨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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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1:18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五章

      出了欢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虽是夏天的夜里,在屋外还是凉快了下来。无风向的微风吹来,就是被他固执地称作南风的那种风。吹拂着发际和衣角,钻进衣服底下,还有些微凉意。

      要是在不通风的屋子里,白日的暑气是没那么快散去的。

      女人们骑着摩托车走了,徐晖问容若:“你要怎么回去?”

      容若说:“你载我吧。”

      谢敏站在他身后,把从他家就捎来的头盔扣上他的脑袋,笑着对徐晖说:“我负责送他回去。”

      “怎么好意思麻烦谢老师。”容若客气地说。

      “你就好意思麻烦我啊。”徐晖跨上自己的大白鲨,说,“谢老大,麻烦你了,这家伙的家跟我家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容若盯着绝尘而去的损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欢唱的门口,只剩他们二人。谢敏发动了车子,戴上那个好像公路自行车赛车手的头盔,看着他。

      容若坐上了来时坐的那个后座。

      谢敏开的方向是朝韭菜园方向去的,在韭菜园外逆着龙津河上,快到侨中那儿的一个入口就反折了进入陵园路,朝北去了。

      根本就是容若家的相反方向。

      也是当年的他们时常骑着单车一起走过的路。

      深夜的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夜风轻拂,昏黄的路灯一如往常。

      不管多少年,龙岩的路灯似乎都是这个颜色。

      容若抓住谢敏的衣角,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车被停在谢敏家门口,那条没有路灯的黑暗的巷子中。谢敏关了车的引擎后,车头的大灯灭了,就是一片黑暗。容若看着黑暗中他家黑暗的大门,问:“你不是负责送我回去?”

      谢敏摘下头盔,又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在他的前座说:“你不是欠我一个赌约?”

      惨痛的青春,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容若从车上下来。谢敏开了大门,把车拉进他们家前厅。

      容若站在客厅里。谢敏家的客厅有一个十分老旧的已经脱了皮-棉絮的沙发,一张桌面上烧了一个黑洞的茶几,茶几对面是一个放电视的矮柜,矮柜上放着一个花瓶,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谢敏小时候练武的照片。然后矮柜边上就是一台看似还新的饮水机,如此而已。

      他从来拒绝进来的那间屋子,原来是这样的。

      高中的时候,在后来认了谢敏做老大之后,他们有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笑闹,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互踩,就像普通的好朋友那样谈论一些好朋友才会谈论的话题。

      那段时间,就算在当时,也是过一天,就拼命想忘记前一天的事情。

      记得当时和谢敏在操场上打过球后,在-室洗了澡,他常会不经意的说:“今晚去我家玩吧。”

      那个时候的容若一定会说:“下次吧。”

      都不知他说了多少遍,也不知他回答了多少遍。

      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不管是那个时候谢敏看着他笑出深深酒窝的样子,还是听见他回答后谢敏微微有点失望地变浅的那个酒窝,说着:“那下次要去啊。”的那个样子。

      谢敏把车推到里边的一间屋子里,就出来了,看见容若站在那儿,就说:“坐吧。没看起来那么脏,我擦过了。”

      他的家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容若接过谢敏倒给他的凉水,坐在沙发上。谢敏坐在他身边,也喝着水。

      “屋里还比较热吧?”谢敏解开T恤上边的两个扣子。

      “是啊。”容若转开眼,盯着手中的水杯说。

      他们并排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沙发都有些塌了。这个沙发,恐怕是他出国前就存在了的。

      谢敏放下杯子,说:“你先去洗澡吧。”

      容若笑着说:“我的赌约不用洗澡吧?”

      谢敏看着他,又-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空气那么差的K厅待了一夜,不洗澡怎么睡得着?”

      “?”我没说过要在这儿住的呀。容若吞下这句话。

      因为那个浅浅的酒窝,几乎变成了一个烙印。到了后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去了多远,不管遇见了谁,那个样子就一直在心里,怎么样都忘不掉。

      现在的谢敏,也许并不会-那种表情了吧。

      “我没换洗的衣服。”

      “穿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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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楼主| 发表于 2011-6-18 09:01:35 | 只看该作者
     南风:第十六章

      谢敏家的房子确实是很旧了。从前就算很要好的时候,谢敏也并不会提及太多自己家中的事。直到后来谢敏出国了,有一次他偶然在路上碰见阿金,那家伙把谢敏出国的事以及他家中的情况泪流满面地说了一遍,他才知道原来是那样的。

      哪怕是最熟识的那段时间,他也一直以为谢敏是个家里条件很好的幸福小孩。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幸。

      他都没有意识到,谢敏说起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的时候,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

      这栋房子哪怕是老妈口中太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他来看,也是相当的破旧了。陈设基本上都是二十年前甚至三四十年前的了。房子的布局也是很多年以前流行的样子。水管,排气扇,都有些锈了,镜子的边缘也是铁锈沉积的痕迹。

      谢敏应该是彻底打扫过了,只是,岁月留下的东西是扫不掉的。

      容若一直以为,有些事,过了就过了,就会埋在那里腐烂至死,只要不去翻动它,就算永远不能忘记,也可以当作已经忘记了。

      容若一直以为,有些人,走了就走了,就算永远不会再相见,只要听说他还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因为他听说,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

      有些情感,是相见不如怀念的。

      他还知道人是会变的,不会变的东西,是很-的。

      就算执意地不变,岁月还是会让它变的。

      谁知道将来的自己是不是现在的自己。谁知道一时的勇气可不可以维系一生。

      浴室的莲蓬头开得最大了,不过像毛毛细雨,这里的水压系统也比较老旧,旧的东西,不更新的话,用起来就会不顺畅。

      老妈老爸要是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一定要弹冠相庆了吧。

      他擅自用了浴室那条新毛巾之后,拿过谢敏准备给他的-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穿上了。

      好吧,没什么,小时候也穿过威猛的-嘛。

      只是小时候做过的白痴事,长大以后还做,就越发的白痴了啊。

      他现在使用的这个浴室,连着的外头是谢敏的卧室,他穿上睡衣,又犹豫了一下,拉开浴室的门。

      谢敏并不在那儿。

      容若擦着头发,走到谢敏的书桌前。这间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以及一个书桌,书桌上还有一盏很旧的台灯。容若打开那个旧的台灯,竟然还能发光。

      书桌下压着的是谢敏和家人照的相片。容若辨认着从前他口中提到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幼年的谢敏。

      其实自他七岁起的样子,容若都是记得的。不管是那个迷惑了他三年的漂亮-姐,还是后来渐渐长高的小屁孩,还是变成了小混混的他。

      他也知道的,有些人,并不是不提起,就能忘记的。但他总觉得,迟早有一天,这些记忆会消失在时间里的。

      没有忘记,只是因为那一天还没到来罢了。

      听到身后有响动的容若回过头,看见谢敏手上拿着一支红酒,两个玻璃杯,身上穿着和他类似的睡衣,肩上搭着一条干毛巾,头发还在滴水。

      原来他们家有两处浴室。

      容若说:“我说怎么水那么小,你也在洗啊。”

      谢敏笑了,说:“我是怕我洗太晚,出来你又睡了。那多没意思。”

      他把酒瓶放在书桌上,拿起毛巾擦自己的头发,说:“还想叙叙旧呢。”

      容若说:“还喝吗?”

      谢敏说:“叙旧怎么能不喝酒?”

      谢敏眼角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嘴唇也没有之前红。说不定那是因为包间缺氧才会那样的。

      容若站到书桌边上的向南的窗口,那扇窗的木窗棂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陶瓷风铃。因为卧室的门开着,有了一些对流,风就从那里吹进来,那个风铃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细碎的清澈的声音。

      谢敏斟了一杯酒给容若。容若看了看那个玻璃杯,上面标着珠江啤酒的标志,好像是前几个月做活动的时候买一箱的话就能送三个杯子的那种。

      容若问:“你回来很久了吗?”

      谢敏愣了一下,说:“不,只有三天。”

      容若笑着举起那个玻璃杯:“看你装备还挺齐全的。”

      谢敏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说:“这个是连蕊送过来的,说家里应该会来客人,连个杯子也没有太不像话了。”

      连蕊啊。

      容若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

      谢敏在他还在喝的时候,拿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容若的杯底。也站在窗边喝起来。

      所谓的叙旧,也就是站在南风的窗前,静静地喝着有些酸涩的红酒。

      偶尔说说这几年经历的事。

      夜很深的时候,那瓶红酒快见底了。头发也干了。谢敏的眼角又悄悄染上了一些淡红。他不经意地问:“怎么,终生大事解决了吗?”

      容若把酒杯从唇边移开,说:“打算解决了。你呢?”

      谢敏看着他,没说话。

      好一会儿,才转开视线,看着窗外黑暗一片的住宅区,说:“在考虑了。”

      后来,说着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那张床不大,幸好是夏天,可以一人盖着一条被单过夜。

      南风的窗子就在床的南边,容若在梦中能听见南风带来的那些清冷的风铃声。谢敏躺在他的身侧,安静得像是假装睡着的样子。那使他不断地怀疑,这样的夜里,这样恬碎的声音,倘若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怎么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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