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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打手 作者:哈哈饭(泡泡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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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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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51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2:13 | 只看该作者
    房宇出的这事,要从林珊珊说起。
    林珊珊追求房宇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在追求林珊珊。这个人的本名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都知道他在家排行老二,因此当时,所有人都叫他周二。
    周二是那时候江海新兴的一种混子。严格说起来,他们这种人并不算江湖上的混子,他们和普通的混子不一样,虽然他们也以江湖人士自居,做的也都是好勇斗狠、街头称霸的事儿,也经常造成流血冲突和重伤害事件,但是他们家里有权,口袋里有钱,背后有人,海吃胡玩,一掷千金,仗着家里的权势横行霸道,不可一世。
    也就是今天说的太子党和富二代。
    这个周二,就是其中的代表。

    燕子乙、罗九,包括房宇杨磊这些人混社会,凭的是手底下的真章,凭的是江湖道义,可是周二这些人,他们也混-,混的却不是一个社会。燕子乙也许可以摆平江海所有得罪他的-大哥,可是他未必能摆平周二团伙中的一个小混子,这就是差别。
    这是-和官场、权势的差别。这是社会底层和上层的差别。
    这是根本差别,无法用拳头、刀枪、道义来解决。
    所以,尽管周二这个团伙里的人得罪过很多人,包括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但是没有人真的会跟他们计较,也没有人真的会去得罪他们。
    得罪了他们,就已经出了江湖。
    -之间哪怕是砍死了人,也是江湖规矩解决,不会报警更不会把人点进局子,如果有人这么做,他以后就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可是周二这群人不一样,他们自以为在混江湖,可是从来不讲江湖规矩,只要看看大虎的结局,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房宇没有得罪过周二,但是周二找上了他。

    周二一开始,并不知道林珊珊在追求房宇。
    周二对林珊珊的喜欢很早就开始了,自从他因为家庭的关系认识了林珊珊,就一直在追求她,但是林珊珊始终对他很反感,拒绝了他很多次。但人家周二不这么想,周二觉得凭借自己的家世能耐,林珊珊那就是欲擒故纵,撕不下大-的脸面才拒绝他,迟早会对他投怀送抱。所以周二也不着急,而且还向他的那帮太子党富二代的圈子放话,林珊珊是他看上的女人,谁要敢动她的脑筋,就是跟他周二过不去。
    在周二眼里,林珊珊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傲女人,只要她在江海,她就根本不可能看上别人,除了他。
    所以周二一直很放心,也很有耐心。所以在林珊珊开始追求房宇的时候,他恰恰因为有事不在江海。等到他从外地回到江海,在他那个太子党的圈子里,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林珊珊公开抛头露面,在追求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市井混子。

    周二一开始还不相信,后来他从林珊珊那儿亲口得到了证实。他再次去追着林珊珊的时候质问她,你和世纪大酒楼那人是怎么回事?失恋的林珊珊正是最难过的时候,根本就不想见周二,她对周二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以后都请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周二火冒三丈。其实那时他已经知道房宇没跟林珊珊好,这个事只要稍加打听,很容易知道,但是周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周二知道房宇。他听说过房宇。
    但是在他眼里,只要他想,别说收拾房宇,就是收拾房宇的大哥罗九,他觉得也是绰绰有余。
    当天晚上,一伙太子党和富二代就浩浩荡荡,杀气腾腾,进了世纪大酒楼。

    其实周二他们来的时候,房宇并不在酒楼里。
    当时,他去了外面谈采购的事,还没回来。当时的酒楼中只有老亮带着一些兄弟在。
    其实那天也是巧了,本来世纪大酒楼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地方,房宇那些兄弟不在这儿做事,做事的都是正经的酒楼工作人员,要是周二换个晚上来,他可能一个江湖中人都碰不到,但是那天晚上,他碰见了老亮。
    老亮是房宇手下三大打手之首,功夫仅次于房宇,对房宇忠心耿耿,房宇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但老亮脾气非常火爆,是个著名的火药桶,但凡有一点儿火星丢进去,一点就着。跟了房宇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改进这一点。
    当时老亮正带着手下兄弟们在他大哥这儿吃饭,周二那群人进来了,呼呼啦啦坐了两桌,敲着桌子就要点菜。

    “把你们这儿最贵最好的菜都上两桌来!”
    周二叫嚷。
    菜摆齐了,两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周二那桌上忽然有-着嗓门喊起来了:“嘿这什么呀什么呀,死蟑螂呀?!”
    所有客人都看过去,那人从桌上一盆汤里捞出一只硕大的死蟑螂,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我-们这儿是开什么饭店啊?!这是给人吃的吗?”两桌人都闹起来了。
    值班经理和服务员连忙来解决。开店以来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房宇对厨房后场要求非常严格,说吃出根头发丝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有这么大个死蟑螂,这种差错根本不可能犯。
    “先生,这可能是个误会……”值班经理也懵了。
    “误会?这么大的一只叫误会吗?你说是误会你肯吃吗?”周二那桌人来劲了。
    “可是,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从我们端出来的汤里就有的……”值班经理是个女的,试图据理力争。
    “你什么意思啊?合着我们是故意讹你们店啊?怕我们吃不起啊,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周二啪的一声,往桌上撂了一叠人民币,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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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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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52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3:23 | 只看该作者
    老亮过来了。
    “哥们儿,有话好说,这样,不管这蟑螂是哪儿来的,既然是咱们饭店的客人,咱们就该招待好,今天这两桌我做主了,免单!吕经理,再给送俩热菜,送箱啤酒,让哥几个吃好喝好。”老亮话挺客气,他虽然脾气爆,处理事情的分寸还是有的。
    “你算老几啊?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叫你们总经理房宇出来!”
    周二白了老亮一眼,指名道姓。
    “我大哥不在,外出办事去了。哥几个有事跟我说也一样。”老亮耐着性子,肚子里已经火了。
    “跟你说的着吗?你们这就是家黑店!吃出个蟑螂还死不认账,平时还指不定吃出过什么玩意儿呢!火腿,把那蟑螂让大家伙儿都看看!这就是世纪大酒楼里卖的菜!”周二耍横了。
    “好嘞!”外号火腿的那人兴颠颠地拎着那只还淋着汤水的死蟑螂,在每桌客人面前都晃了一圈,那些客人都被恶心得纷纷站起来躲开,有些人就皱着眉结账走人了。
    “大家出去都说道说道啊!世纪大酒楼里卖蟑螂汤,都给宣传宣传!”火腿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你们就是来挑事儿的是吧?”老亮怒了,这帮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是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着?打听过我是谁吗?”周二斜着眼睛看老亮。
    “我操,知道这儿是谁的地方吗?”老亮还没见过敢上这儿来挑事的。
    “知道!罗九嘛!房宇嘛!”周二还把那个“嘛”字拉得特别长。“都算个-!叫房宇出来!老子今天就是来踢他的场的,妈的老子的潘西他也敢泡!给我把这儿砸了!”
    “谁他妈敢动!”老亮从腿上就拔出一把腿叉子,把刀尖扎进桌上,只一下就扎没了几公分,刀柄直颤。
    “谁敢动我他妈先扎了他!!”
    老亮的火药桶彻底爆了,他顾不上这里是世纪大酒楼,不是他平常甩点子群殴的地方,原本还有坚持着吃饭的客人,这下全都被吓走得-净净,被他那把扎在桌上颤动的长刀吓得都跑了,连工作人员都吓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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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4:25 | 只看该作者
    周二也怕,但周二这个人很有点小聪明。见了这个局势,他知道怎么做才能牵制老亮。
    “扎啊,往这儿扎!”
    周二挺着胸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尽管扎!只要你一刀扎下去,甭管是扎死了还是没扎死,哪怕你就划破我一层皮,这世纪大酒楼就甭想开了,今天就歇业!明天工商局就吊销营业执照!你信不信?”
    “有种跟我到外面去!”老亮吼。他知道周二不是危言耸听,可是他忘了,周二是“有种”的人吗?是会按江湖规矩来的人吗?
    “我凭什么到外面去啊?我今儿就坐这儿,不仅坐这儿,我还要砸这儿!告诉你,老子来之前已经给**局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来人,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跟**局说是房宇动的手,你要是敢扎我,我就说是房宇扎的我。你要不信你就试试,看看**局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周二得意洋洋地说完,就悠闲自得地坐下来了。
    老亮什么样的硬茬没碰过,就没碰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下三滥,他能自己挨刀,却决不能连累房宇,他犹豫了。就在老亮犹豫的一瞬间,周二狠狠地:“给我砸!”
    工作人员的惊叫声里,酒楼的桌椅、玻璃器皿、盛放水产海鲜的玻璃缸都被砸了,周二这群混世魔王最大的本事就是破坏,见周二带头砸,一哄而上,世纪大酒楼在一片破碎声响里转眼一片狼藉。
    “我XXX!”老亮忍无可忍,跳上桌子几步追到周二面前,劈头就砍!
    老亮这一出手,他身后那帮兄弟全出手了,砍刀向着这帮小开们毫不留情地砍了过去。
    但是老亮还是有脑子的,他不是用刀刃,是用刀背砍下去的,刀背砍不出伤口,但是会用刀的人用刀背也能把人砍得痛不欲生!
    周二以为他几句话肯定能唬住老亮,哪知道老亮也不是一个虎逼,如果只有匹夫之勇,他也当不了房宇最得力的手下。老亮手下的人全都看老亮,见老亮用刀背砍,全都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一下世纪大酒楼是彻底成了斗殴场,周二这些乌合之众能打吗?敢打吗?一看老亮他们没被唬住,都吓住了,刀背刀刃的他们哪还搞得清楚,挨了几下就哭爹喊娘,往外面跑。

    可是,什么人堆里都有匹夫,都有愣头青。周二被老亮追着砍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周二团伙里有一个人却还真没跑,真红了眼,他也拔出了一把卡簧,但他不会顾及到刀背和刀刃的区别,他把卡簧对准了向他砍过来的一个人,往前一送,就扎进了那个人的肚子。
    那个人倒下了。刀还扎在肚子上,留在外面的刀身只有两三公分。
    血如泉涌。
    扎人的这个就是火腿。火腿扎了人,或许他也慌了神,或许他还想毁灭证据,他很没有经验地上去握住了刀柄,想要往外拔。
    如果他拔了,地上这个人,也许当场就能把血流干。
    可是火腿不知道。火腿还想去拔刀。
    火腿的手握在那个刀柄上的时候,他自己的肚子也一凉。
    老亮的腿叉子,叉进了他的身体。
    火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上绽开了血红的花,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凉,冰凉,连心都是凉的。
    火腿用手去捧着自己的肚子,手上立刻全都是血,血顺着他的胳膊往地上淌,越淌越多。
    火腿也倒下了,他的血和被他扎了的人的血顺着世纪大酒楼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往外淌,两边的人都停手了,工作人员都吓呆了,外面已经聚满了围观的人群,事情已经闹大。
    老亮拔出了那把腿叉子,他和火腿不同,扎人和拔刀都有数,死不了人。
    周二呆呆地看着这个场面,忽然反应过来,他大叫:“杀人啦!世纪大酒楼的人杀人啦!”
    他叫得声音很尖,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人是我捅的!你们都看见了吧?”老亮拿着那把不断滴血的腿叉子,目光扫过所有人。
    “你现在还说是房宇扎的吗?”老亮问周二。
    “还说吗?”老亮又问了一遍,盯着周二,提着手上滴血的腿叉子。
    “……”周二被老亮震慑到了。
    所有人都被老亮震慑到了。
    房宇赶进世纪大酒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可就在房宇进门的时候,警车的警笛声已经可以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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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5:47 | 只看该作者
     房宇见了眼前的情形,听到警笛声,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老亮,走!”
    房宇对老亮说。
    “我不走!”老亮怎么可能肯走?
    “你进去还出得来吗?”房宇吼。
    老亮背负着几条重伤害事件在身上,前年曾经因为一起重伤害闹得太大被-局通缉,老亮跑路到四川躲了大半年,等罗九把这边摆平了才敢回江海。回来以后尽管老亮还是那么火爆,但是已经比过去收敛多了,今天如果不是周二这伙人动到房宇头上,老亮也不会再动手扎人。要是这次他进去了,再翻出旧案,也许真的要蹲个三五年大狱都说不好。
    老亮也犹豫了,警笛声已经到门外了。
    “走!”房宇一把推着老亮往世纪大酒楼后门。
    “大哥!那你咋办?”老亮怕连累房宇。
    “我刚没在,他们找不着我茬儿!找个地方躲过了风声再说!”房宇推着老亮走了。
    老亮很听房宇的话。他觉得不管多凶险的情形,有房宇一句话他就能安心,他就是这么相信房宇。他相信房宇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局面。
    老亮走了。可是这一次,他的相信失了准头。
    不是什么局面,房宇都能解决。

    周二打从房宇一进来开始,就盯着房宇。
    其实周二没有见过房宇。但是他一见到房宇,就知道就是他。
    房宇看上去无疑比他想象的要出色得多,周二感到极大的不平衡。他自始至终冷眼看着房宇赶走老亮,毫不阻拦。
    老亮前脚走,-后脚就进门了。
    “谁是这儿管事的?”把两个伤者抬上车送往医院,一个穿-的年轻-厉声吆喝。
    “是我。”房宇走了出来。
    “就是他!就是他捅的!孙-,你们怎么才来啊!你看,那就是证据!”
    周二忽然跳出来,用力指着房宇,指着房宇去推老亮时衬衫上被那把滴血的腿叉子沾到的血。
    房宇看了周二一眼。
    他沉默,一句话都没辩解。
    “你胡说!房总明明是刚刚才来的!他……”
    “吕燕!”房宇喝止了吕经理,他怕她情绪激动说出老亮。
    “都带回去!”
    姓孙的-手一招,把房宇和其他人都推进了警车。
    这里周二也被假模假式地带进了另一辆警车。一上车周二就变了脸。
    “你们-也太慢了吧!”
    “行了我的公子,够快的了!”那孙-满脸堆笑。“怎么还真捅了人了啊?”
    “可不嘛?都是那房宇!我说可都是那房宇干的,这事儿得往大里整,你有数!”
    “有数,有数!”孙-说。

    杨磊是当天晚上发现不对劲的。
    到了省城就是应酬,应酬完回到酒店,杨磊第一件事就是给房宇打电话。
    他先打到房宇家里,一直没人接。那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杨磊估-着房宇也该到家了,他想难道房宇前一晚上熬通宵,这个晚上又接着熬?
    他又把电话打到世纪大酒楼房宇的那个单人的总经理室,没人,再打底下的值班总台,还是没人。
    这个时间也确实人都下班了,杨磊虽然有点没着没落,但也没多想。可是在酒店心神不宁地看了会儿电视,他又往这几个地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杨磊心烦了。他想听房宇的声音,现在,立刻,马上。
    自从下午和房宇分开,又经历了之前在房宇家里的那些,他对房宇的思念就像潮水在他的心里怎么都压不下去,心里像猫抓似的想他,想和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找不到房宇,他总是不踏实。
    就在这不踏实中,杨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早上醒来,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拽过电话机,往房宇家里挂电话。
    还是没人接。杨磊的心提起来了。他再往世纪大酒楼的值班台打电话,终于等到有人来接听。
    听了电话里的人说的话,杨磊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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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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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6:55 | 只看该作者
    杨磊听了大概,就想大吼一声:昨晚怎么没人告诉我?
    那世纪大酒楼值班的讲得颠三倒四,就说人进局子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杨磊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花猫。
    花猫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昨晚房宇一进局子,罗九就知道这事可小可大。打听一下就清楚,那周二摆明了是来整房宇来了。周二是谁?周二的亲爹就是-局的,要不然周二能把-当自己家?说叫来就叫来?
    自打房宇进了局子,既没人来抓老亮,也没人再到现场来调查,不说周二那群小开意思意思地被带走,转头就各自回家没什么事儿,就连那些在现场参与打架的老亮的手下也在关了几个小时后给放出来了。
    唯一没有被放出来的,只有房宇。
    老亮的手下说,根本就没-来调查他们到底是谁捅了人,或者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连问都没问几句,就把他们搁大屋子里关了几个小时。
    火腿在医院经过抢救,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而那个被火腿捅了的老亮的人,伤要比他严重得多,一直昏迷到半夜都没醒。

    罗九当了这么多年大哥,和-能没有关系?他连夜就找了他在-里的关系想捞人,但那“关系”偏偏这两天都不在江海,在外地执行任务。
    “等我回来给你办,也只能这样了!”“关系”说。
    “老李,真没那孩子什么事儿,要我说,还请你给打个电话,给他拘留几天给个教训,也是该!”罗九这话的意思,是怕房宇在局子里头受苦,那-要是审问起来,里头讲究大了去了!意思就是别审了,关关得了。
    “要别人也得了,那个周二,他爹……咳,等我回来吧!”老李也挺为难,虽然他在-局里分量也不低,但这事牵扯到自己人,就是个左右为难。
    罗九也没辙,他也知道老李难做。黑白道之间关系再铁,能铁得过别人亲父子?
    所以房宇这苦头,罗九也知道,是吃定了。

    老亮一听说房宇给他顶包就急了,就要往-局闯,被罗九喝止:“你还嫌不够乱啊?”
    “九哥!我能让大哥背黑锅啊?!”老亮眼睛都急红了,他要知道房宇要他走是给他顶包,他死都不会走!
    “你去了顶事儿吗?人家现在就是要整房宇!你去了也没用!”罗九太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了。
    “那咋办?就看着那帮狗日的-欺负我大哥?”老亮在局子里蹲过,他太知道那里头的滋味了,他又把那把腿叉子抽出来了。“我-去把那个周二废了!”
    “你回来!”罗九无奈地喊住老亮……
    面对-,面对社会的“正面”,面对森严的国家机器,面对特权的阶层,这些-束手无策……

    花猫也是急得团团转,那是他心爱的人,他第一次知道看着心爱的人出事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花猫快抓狂了,到处托人找关系,连他同-圈子里那些还算有点正常职业和社会地位的人都不放过。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杨磊眼里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就是这一整夜,这一整夜房宇能多吃多少苦,杨磊太清楚了!
    “告诉你?告诉-的有屁用?”花猫说。
    “都别动!等我回来,我马上就回来!”杨磊吼,把电话挂了。
    挂了花猫的电话,杨磊转头就拨了一串号码。
    “喂。”接电话的声音很拽,带着拖音。
    “市局?你哪位?”杨磊说。
    “你找谁?”
    “治安科,谁都行。”杨磊说。
    “不说名字怎么给你找啊?”接电话的-不耐烦了。
    杨磊却听出来了。
    “你石光吧?我找杨大天!”杨磊说。
    接电话的-身子都坐正了。他听出来不对劲了。
    “我是小石,请问你是……”-语气和气多了。
    “杨磊!”杨磊说。

    杨磊进-局的时候,还背着带去省城的行李。
    他一分钟都没在省城停留,燕子乙听了他几句话就给了他一句:“快走吧!”
    “哟!小磊来啦?”市局里的-见杨磊走进来,亲热地打招呼。
    “小磊,你可是好久不来了啊?咋的,想我们了?”
    “扯吧,人小磊能想你?想咱局长还差不多!”
    “怎么的小磊,你又干啥英勇事迹了,你啥时候从良啊!”……
    -们都很亲热地过来和杨磊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耍嘴皮子。
    “滚吧你,抓你的--去!”杨磊转头,“勇哥,新发型啊?酷啊!”“路子,还吃,这椅子都装不下你pigu了!”“毛叔张叔!都在啊!……”
    杨磊嬉皮笑脸地和-们一一招呼。
    他跟这里很熟。从小就熟。
    杨磊虽然满面风尘,脸色也很不好看,心里更急得火上房,但他还真就没带出来,游刃有余地和那些一路见到他都跟他打招呼、拍肩膀的-们点头,微笑。
    寒暄了几句,杨磊掏出烟来,甩了一圈,自己也点上。
    “……人没事儿吧?”
    杨磊吐出一口烟,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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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38:56 | 只看该作者
    叫路子的-有点尴尬。
    “你这电话,有点儿晚……”路子嗫嚅着,“你要是昨晚就打,人也不至于受罪……”
    杨磊心沉了下去。
    “受什么罪了?”
    杨磊的声音发沉。
    勇哥过来搂杨磊的肩膀。
    “你也知道那一套,都是少不了。不过你放心,接到你电话以后没人再动他,我一直给你看着!给弄了个单间休息,有伤什么的也看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杨磊跟着勇哥往后面走。走到外面,勇哥就说话了。
    “磊子,这事儿不是咱们治安科整的,我们的人都没动手。”
    “谁动的手?”
    杨磊问。
    “孙科,新来的,你可能不认识。他跟周主任的,你心里有数就成。”
    勇哥说。

    勇哥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杨磊走了进去。

    前一天下午和房宇分别的时候,房宇穿着那件他们俩一起买的白衬衫。那件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亮得耀眼,特别干净,雪亮,衬着房宇俊美的笑脸,好像会反-光线一样闪着光。
    可是现在,这件衬衫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件白衬衫了。
    触目惊心的血渍,污秽,拳脚的印记,面目全非。房宇整个人是无意识地躺在那里的。他毫无声息,毫无反应。
    杨磊立刻看勇哥。
    “睡着了。是个爷们儿,挺了一夜。”勇哥低声解释。
    杨磊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过去。他蹲了下来,蹲在房宇的床边。
    他-了-房宇的额头,确定他有没有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
    他理了一下房宇被汗粘湿在脸上的碎发,然后轻轻握住了房宇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杨磊就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勇哥,帮个忙。给找件干净衣服。我兄弟爱干净。”
    杨磊说,挺平静的。
    “行,马上就去。”勇哥看着杨磊的脸色,心里不踏实。
    “那孙科,办公室在哪?”
    杨磊问。
    勇哥打量着他的脸色。
    “磊子,别乱来,不管怎么说,这还在局里。”
    “我能吗?”杨磊竟然还笑了。
    “我要把人带走了,总得跟人打个招呼。礼尚往来。”

    孙科是新从下面派出所调到市局试用的年轻干部,这一步升迁,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要是期满了能留在市局,他这仕途就平坦了,至少比窝在那小派出所有前途。
    所以这孙科一来就抱上了办公室周主任的大腿,顺带把周二的腿也抱了。孙科手上没办过什么叫得响的案子,他要往上爬,走的就是中国特色道路。
    所以周二叫他办房宇这事,孙科心里是一百个乐意。
    为啥不乐意啊?房宇是谁啊,全市有名的大混子,-局里也是挂着号的,像燕子乙、罗九、房宇这些人,都是-局的重点监控对象,多少年的挂号人物了,-里能不知道房宇?
    虽说房宇现在做的酒楼老板正经生意,已经很久没惹事了,但是既然他惹到了周二,办了他既能讨好周二,还能落下一个铲除社会黑恶势力的好名声,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孙科为啥不去干?
    至于世纪大酒楼血案到底谁干的,这不重要,这只不过是个由头。这案子怎么定案,孙科早就想好了。不管谁是真凶,房宇都逃不了。
    谁叫房宇自己也不是良民呢?想给房宇这样的-打手定案,太容易了。

    孙科审问房宇的过程,只有审,没有问。
    至于怎么审,-局里想怎么审,会怎么审,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每一个细节。
    何况,孙科是从派出所上来的。派出所比起-局,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土匪窝和大山寨的差别。
    大山寨还有点规矩,规范,约束,土匪窝就是浑不吝,什么浑来什么,什么狠来什么,完全的黑吃黑。
    孙科办案子不行,弄人,他是高手。
    房宇这一夜是怎么挺过来的,后来的勇哥曾经跟杨磊透露过一些,当然,那是在很久以后。现在的杨磊,不需要听,他用眼睛看,已经看到了。
    杨磊进孙科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孙科正在填一张表格。
    那是他干部试用期的工作鉴定。只要这鉴定上写了推荐,盖了红章,再签个局长的大名,他这调动就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孙科正写着,杨磊进来了。杨磊先跟这办公室的几个熟脸打了招呼,孙科抬头见了杨磊,也不知道他什么人,没理会,杨磊却对着他过来了,面带微笑。
    “哥们,忙着呢?”
    杨磊抛了根烟。
    孙科接住了,狐疑地打量他。杨磊让勇哥去找衣服了,是一个人进来的,孙科-不清他的路数。
    “哟,写鉴定呢?”
    杨磊往桌子上一靠,顺手拿起了孙科那张表格,边吸烟边眯着眼睛看着。
    孙科有点懵。杨磊这番自来熟的本事,是天生的。他就能让人不能抗拒。
    “这表现,绝对标兵,必须的!”杨磊弹了下纸,还是眯着眼睛。
    “你是……来办事的?”
    孙科也犯上了糊涂。看杨磊熟门熟路的,孙科不知道他来意。

    “可不嘛,昨天我一个兄弟进来了。兄弟,亲的。我这不来帮助-同人调查嘛,我来提供重要线索,昨儿个在世纪大酒楼,有人带头闹事,扰乱社会治安,就那个周二!周二您认识不?我跟您说,我真得举报他,把人家世纪大酒楼砸得那叫一惨,都没法儿说!这事儿可都看见了啊!证人满大街呢!您得好好调查调查。还有躺医院里那俩,有一个那是先动的手,咱办案的规矩我懂,先动手的那责任归属都不一样!对吧?那也得好好调查。还有,我这兄弟不在现场的给蹲了一宿,那闹事的周二铁定也在您这儿关着吧?您带我见见去,给再问问昨天那事儿,还有您这儿有他审问记录什么的,一并带着。这照章办事就是好,有迹可查呀,坏人跑不了!就是给您增加了工作量,我挺过意不去的,这样,电视台报社我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也来帮助调查调查。您甭谢我,人民-人民爱,帮助办案是咱义务,应该的!”
    杨磊面带微笑、特别诚恳、真挚地说这一大通话,都不带停顿打岔,听得孙科傻眼了。
    杨磊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其他-全都憋着笑,冷眼看着孙科。
    -大多是好人,正派人,像孙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这些-早看这孙科不顺眼了,眼见了这一幕,没一个人出来说话,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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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42:17 | 只看该作者
    孙科急眼了,他听得出杨磊讽刺的意思,他太坍台了。
    “你谁啊?在这儿咋咋呼呼的?”孙科面子下不来了。“出去!”孙科倒先急了。
    杨磊不是来打人的,不是来压人的,他就是来讲理的。理,得先讲清楚,后面的事,再办。杨磊句句讲在理上,他很清楚在这儿处事的分寸要领,他一个字都不会落人把柄,不会给对方任何反咬他的机会。
    在外头,拼的是拳头。在这儿,拼的不仅是权势,更是心眼,权谋。
    “哎哎,孙科,这是自己人,介绍一下,杨磊,小磊!”有个-同事听孙科语气不对劲,好心提醒他一下。
    “自己人?你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孙科急着找台阶下。“这你们谁朋友啊?”
    没人理他,等着看好戏。
    “行了!不耽误您工作了,我就是来跟您说声,人我先带走了,后面的事儿,您要处理,找我谈。这我工作电话。”
    杨磊在孙科桌上的台历上就写下一串号码,然后拿起那张工作鉴定。
    “您这表格是要给杨大天签字吧?我给您找他签去。”
    杨磊说完,拿着表格就出门了。
      

    “还我!”
    孙科拔脚就追出门,可是他看见杨磊拿了他那张工作鉴定,就晃晃悠悠进了局长办公室。
    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的。
    “……”孙科站住了。
    他回身走回了办公室,脸色惊疑不定。
    “……他是谁?”孙科惊疑地问其他-。
    “他你都不认识啊?”一个同事嘲讽地笑。
    “……真不认识。谁啊?”孙科讲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越来越在打鼓了。
    “咱局长姓啥?”
    “……杨啊。”
    孙科的汗已经下来了。
    “咱局长的宝贝侄子。”另一个-幸灾乐祸地说。
    “亲的!”
    他强调。

    房宇是被杨磊叫了一辆警车送去医院的。
    杨磊再走进房宇那间休息室的时候,房宇感觉到动静,醒了。
    他的眼睛肿了,房宇有点吃力地睁开。他看到杨磊,吃惊,眼神一下有了光亮,却又带着犹疑。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房宇声音嘶哑,撑起身体。
    “我来接你。”杨磊过去扶他,想避开他的伤口,手竟然不知道往哪放。
    房宇遍体鳞伤。
    “……走,咱们回家。”杨磊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直到走到-局门口那辆准备送他们的警车,房宇都犹疑不定。他看了杨磊一眼,站着不动。杨磊知道他担心什么,低声在他耳边:“老亮没事。九哥保你出来的。”
    房宇这才上了车。

    到医院没多久,房宇就开始发烧了。
    外伤内伤加上没及时处理,伤口发炎感染,一开始烧就烧得滚烫。
    房宇挂着水,陷入了昏睡。杨磊一直在他床边。

    走的时候,杨磊在车外,跟勇哥几个说了几句话。
    “房宇是我兄弟。亲的。”
    杨磊说。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哥几个,以后多罩应了。”
    几个人都点头。勇哥拍拍他肩膀。
    “行了,你放心。”
    有一个小-没忍住。
    “磊哥,你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别再跟这些不三不四的-来往了,你看你老这样混着,要真出什么事儿,咱们杨局那么疼你,你也得为他想想。”
    “乔明!”勇哥喝止了他。
    勇哥在市局很多年了,和杨磊交情也最深。比起别人他知道更多杨磊的情况,所以他懂,明白。
    杨磊没解释什么。
    “先谢哥几个了。以后有事要动到房宇,知会声。我保证不让你们难做。”
    “一定。去吧!”
    -也佩服硬汉子。
    经过这一夜,他们看出来了,房宇是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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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45:05 | 只看该作者
    花猫和老亮他们接到消息房宇出来了,赶到了医院。花猫看到房宇那个样子,竟然落泪了。
    “妈的,别跟个娘们似的!”老亮骂花猫,自己的眼睛却涨得通红。
    “谁把他弄成那样子,我杀了他!!”花猫在病房外面嘶吼,把医院里的人都吓得远远躲开。
    老亮反而什么都没说。他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面无表情,手里摆弄着一只刀,很小的水果刀。
    没人敢靠近他。
    这一间病房外的走廊里,站着二十几个普通人一看就想绕道的男人,却鸦雀无声。
    罗九也亲自来了。看了房宇,示意杨磊跟他出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罗九看着杨磊:“你和我说实话。你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
    罗九找定了人,备好了钱,可是没等他用这笔钱,却得知杨磊没用一分钱,一个电话,前脚进局子,后脚就把人接出来了。接人的车,还是警车。
    “九哥,我求你一件事,行吗。”杨磊说。

    罗九走时,对手下人就说了一句话:谁都不许闹事。
    “动不了-,动那个周二总行吧?”花猫根本咽不下这口气。“老亮!你去不去?!”花猫站起来,老亮也跟着他站起来。这两个人为了房宇,连罗九的话也不听了。
    “都别动。”杨磊说,抬起眼睛。
    “这事留给我。人,也留给我。”
    杨磊说,说得很平静。

    房宇进医院没多久,孙科带着几个手下的小-来了。
    孙科是带着大包小包来的,满脸堆欢,上午那个对着杨磊大呼小叫的好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当孙科那几个-出现的时候,走廊外面所有的男人都站起来了,盯着他们。老亮和花猫不认识他,狐疑地看着这几个穿警服的-。
    孙科看了这阵势,估计这里面的就是房宇了。孙科硬着头皮,进了病房。
    只有杨磊陪坐在房宇床边。房宇还没睡醒。
    “小磊,打扰了啊……这件事真是误会……误会……我们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的……这是……一点心意……”
    孙科看着杨磊看着他的眼光,边说边整个人都在冒汗。
    从他知道杨磊背景的时候起,孙科的心就凉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要栽了。但这能怪他吗?他怎么能想到,-局长的亲侄子,和这个社会底层的大混子是兄弟?亲的?如果他早知道,就是拿抢指着他他也干不出这么愚蠢的事儿啊?有放着-局长的大腿不抱,去抱办公室主任的腿的吗?哪个是大腿,哪个是脚趾头,他孙科能那么眼瞎吗?
    可惜他早不知道,可惜他偏偏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杨磊看着他们,没说什么。
    “你们走吧。东西也带回去。”
    杨磊说,语气很平静,一点怒气都没有。
    杨磊越平静,孙科心里却越是七上八下。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职业敏感告诉他,现在的风平-静,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相反,刚刚开始。
    “小磊,真是误会……那个周主任的儿子,是他没跟我说实话,我真是没针对谁……”
    孙科还冒着汗喋喋不休,试图挽回。他腆着脸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对小房的一点心意……当然,小房的医药费,我都包了……”
    杨磊手都没伸,孙科伸着的手非常尴尬。
    “孙同人,我兄弟要休息了。”杨磊还是很平静,还很有礼貌。
    当孙科一行人灰溜溜地走出病房,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里面知道来人是怎么回事的花猫和老亮,拎着所有的东西从病房里猛地扔了出去。
    孙科加快了脚步。
    如果不是杨磊拦着,今天孙科根本就出不了这栋楼。

    连挂了三瓶水,房宇的烧终于退了。房宇醒过来的时候,杨磊笑着,轻轻戳戳他的脸。
    “你真能睡。肚子饿不,想吃什么?”
    房宇望着他,想了想。
    “粉丝汤。”
    房宇说。
    “瞧你这点儿出息,就不能想吃点好的?”杨磊嘴里贫,语气却很温柔,轻抹了一下房宇的额头。
    粉丝汤是当地著名小吃,特好吃,也特便宜。
    “我就这点儿出息。”房宇也贫上了。
    “好,好。你最大,都听你的。”
    杨磊跟哄小孩儿似地说,回头就叫个兄弟去买外卖。
    听到房宇醒了,花猫和老亮全进来了。
    花猫都要扑上去了,给杨磊拦着。
    “干什么,别碰!”
    “我大哥是你的人啊?就你能碰啊?”花猫看见房宇醒了,心情激动,又跟杨磊斗上嘴了。
    “就是我的人,咋的了,你不服。”
    “你别得瑟!”
    “行了行了……”房宇无奈地打断他们,又感到高兴。这个熟悉的气氛,眼前的这几个过命兄弟,这些都让他安心,放松,尤其是看到平安无事的老亮,房宇心都放下来了。

    杨磊已经跟花猫和老亮打过招呼,他把房宇弄出来这事,以后他会跟房宇细说,现在,让他们谁都别提,就说是九哥花钱保他出来的。
    其实杨磊一到江海就带回了房宇,加上刚才孙科那帮-来的这一趟,老亮和花猫再看不出来点什么,就真成傻子了。
    他们都很惊愕,但是,谁都没有多问。
    那时候杨磊虽然混社会的时间不短了,但是道上真正知道他家庭方面关系的确实不多,杨磊自己也从来不提。燕子乙也是当他大哥之后才慢慢知道的,罗九和房宇这边则知道得很少。
    杨磊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房宇迟早都会知道。但他现在不想让他知道,或者说,杨磊自己根本就不想提关于他家庭方面的任何事。
    以前斗殴的时候,也被派出所逮过,杨磊也在派出所关过,也关过拘留所。那些派出所里的片儿警没人知道,这个就是市局局长的亲侄子,杨磊连自己都没有捞过自己。
    “哥。”老亮喊了这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了。
    “郭子怎么样了?”房宇还惦记着那个被火腿捅了的兄弟。
    “没事,救过来了。哥,你好好养着。”老亮话说得很简单。
    像老亮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再大的恩,他嘴上也不说。甚至连个谢字都不说。
    但是,他会在心里记一辈子。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能为你去死。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杨磊说。
    他想和房宇单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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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47:25 | 只看该作者
    第 41 章

        房宇也不是傻子。

        打从进去开始起,他就知道是被人整了,整件事就是冲着他来的。以前房宇不是没进过局子,局子也有局子的路数,不是什么人上来就这样“审”的,房宇一挨“审”,心里就有数了。

        周二那群人是什么人,房宇知道。道上混的对这帮所谓的太子党都非常鄙夷,但是本着能绕道则绕道的原则,所以房宇从来不跟他们打交道。如今他被周二点进局子,自己也清楚,绝对没那么容易出去。

        本来房宇已经做好了在里头被关个十天半个月的思想准备,甚至考虑了更坏的结果,可是他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能出来,而且是被-们恭恭敬敬送出来的。

        尽管房宇一身是伤,但是出局子的时候,他的脑子比谁都清楚。

        -局里那些-们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后来特地给他安排的休息单间,特派警车把他送到医院,-们对杨磊说话的神态 语气……

        罗九在-局里的关系,房宇门清。

        罗九花钱,也许能把他保出来。可罗九花钱,能买到警车送他吗?

        后来到了这条路,这个院子,这幢房子,房宇心里已经明镜似的。

        杨磊知道瞒不住房宇。他也没有打算瞒房宇。只是原本他没想那么快让他知道。

        杨磊怕房宇多想。他怕房宇会觉得不自在。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家庭背景有什么重要,这些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可以,杨磊宁愿换一个家庭出生。

        杨磊沉默了一会儿。

        “-局的杨大天……”杨磊还是开口了,没有绕一点弯子。

        “是我叔。”

        杨磊说。

        “我爸的弟。”

        房宇猜到一些,但还是吃了一惊。

        江海混-的,没有人会不知道江海-局长的大名。

        “本来这事就不关你的事。是那帮孙子整出来的。我就是讲理去了,也不全是我叔帮忙。”

        杨磊这是实话。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九哥也找人准备钱捞你了,我就是比他快了一步。”

        杨磊说着,听不到房宇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下,撑起身体看了房宇一眼。

        “……咋了你……没生我气吧?”

        要说房宇的感觉不复杂,也不是实话。

        他为什么和杨磊这么好,这么铁,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们懂彼此。

        处在相似的环境,有着相似的经历,做着相似的事情,认同相似的理念,更有着相似的社会层级和价值取向。当然这种文绉绉的总结不是房宇这样的社会混子能说出来的,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他和杨磊能走近,贴心,不仅仅是兄弟义气,仗义,还有一种社会属性,这种社会属性是相似的社会定位决定的,这一点,走上社会的成年人都能理解。

        这决定了他们能真正了解对方,懂对方。不管是情感,需求,还是在社会生存中的各种精神层面。

        通俗地说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也是房宇为什么没接受林珊珊的一个原因。杨磊以前问房宇的时候,房宇说过:我们是一类人吗?

        这是一句浅显的话,但这是一个重要的道理。

        房宇知道杨磊住在军区,家庭出身肯定是不错的。但是他没想到,原来杨磊也是那些“太子党”。

        不,比起周二那群所谓的官二代,杨磊才是真正的太子党。

        这些也是杨磊担心的。

        所以杨磊才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但是房宇终归是要知道的,杨磊担心从此后房宇就跟他拉开距离了。

        “怎么不说话啊?”

        杨磊焦躁了。

        “咋了,你不高兴了?……你也知道我就不爱提我家!你看我平时提家里吗?我不是靠家里出来混的,我跟我家里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自在,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这样了!你就把我当个拾破烂的,成吗?”

        房宇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磊盯着房宇的笑容看。房宇笑起来的时候,是特别帅的。

        “拾破烂的?你会吗?”房宇常常被杨磊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气-,却又喜欢他的这份纯真,诚挚。“你当人家拾破烂的容易啊,人也有讲究。”

        “……”

        杨磊看着房宇,他感觉到房宇并没生气。

        “我说不高兴了吗?”

        房宇看着他,无奈。

        “我就是意外。以前没想到过。”

        房宇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咱们天天在一起,我还当你什么我都知道。哪晓得你这突然冒出一‘小少爷’,我靠,吓我一跳!”

        房宇那小少爷三字还是学着张婶的语气说的,那一声确实把房宇弄懵了。杨磊听了房宇那语气,就知道他确实没生气,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也开心了。

        “甭挤兑我啊?你再敢提那仨字儿我跟你急!”

        “那杨老爷?”

        “操!滚!”

        杨磊笑骂,心里舒坦了……

        “那你也不会因为我家不自在了?”

        杨磊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是交你的人啊,还是交你的家啊?”

        房宇答得简单,明了。

        杨磊望着他,笑了……

        房宇半夜又发烧了。

        房宇的这身外伤加内伤没那么好熬,伤口感染发烧不说,之前在医院处理的局麻和镇痛药物药性过后,到了半夜那疼痛全都发作起来,杨磊眼睁睁地看着房宇疼得汗大如豆坐卧不宁,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又发着烧,那种疼的滋味,疼起来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但房宇就是能扛,硬生生地一声不吭,连一声-都没有,只是翻来覆去紧咬牙关,到后来热度上来人也昏沉了。

        其实之前房宇一直都不轻松,但他能忍,都忍着,不想给杨磊和这里的人添负担。可到了半夜这么发作,身体再强壮的年轻人也顶不住了。

        杨磊心急如焚,赶忙叫来了张婶,张婶连夜熬了浓姜汤,配着中-药,用毛巾一茬一茬地拧,又找了家里的止疼药和那些外敷的药,刚好有一种止疼特别有效的外用-剂没有了,张婶一说,杨磊拔脚就走,打车转了大半个城,那时候没有现在满大街的24小时经营的药店,只有极个别的药房会延迟到凌晨,杨磊都快把整个江海转遍了才终于找到一家正要关门的药房,买了那种-剂,又买了退烧药止疼药什么的一大堆药,只要看到有退烧 止疼作用的就拿,拿了整整一大包,药房的人就没见过买药买得这么豪-的。杨磊心急火燎地赶回去,好在张婶有经验,帮着处置,要不然要像杨磊这么虎狼用药,房宇好好地没事都得被他给整倒了。

        杨磊和张婶两人忙活了大半夜,房宇终于退烧了,人也渐渐安宁了。

        张婶看着终于能静静睡一会儿的房宇,叹气。

        “这孩子……受罪了。”

        张婶叹息着说。

        杨磊望着房宇受疼痛折磨的憔悴的脸,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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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3 22:49:07 | 只看该作者
    第 42 章

        隔天早上房宇还没醒,花猫和老亮已经带了人,满大街地在找周二了。

        罗九之前对他们说的,不要闹事。还有一句话,有事,听杨磊的。

        房宇这样,罗九不心疼?罗九不光火?

        这事儿,在杨磊的要求下,罗九交给杨磊全权处理。

        接到杨磊一个电话,没用几个小时,几乎全江海的混子都知道了,燕子乙和罗九两边的人马,都在找周二。

        这是一场久已没有的仇杀的号角。平静了很久的江海注定不平静。江湖上两大-大哥同时吹了哨子,这是什么概念?

        据说当时江海主要的娱乐城 游艺厅 录像厅 台球室等等这些混子聚集的地方,都看见了这几路人马满大街找周二这群人的壮观景象。

        据当时亲眼看见的人说,当时的花猫和老亮等房宇手下的主要头目,一人骑着一辆当时最先进型号的本田摩托车,摩托车后座上各坐着一个兄弟,拿着用报纸包着的砍刀,而他们每辆车的后面都跟着十几辆各种型号的摩托,摩托上的人手里都拿着报纸包裹着的各色刀具,车声轰鸣,满面杀气,这些无比嚣张招摇的摩托车队在江海市区各处呼啸而过,见到混子就打听周二在哪,是个人就知道,他们这是要去砍人。

        还有几辆面包车带满了人,在城市四处转悠,见到混子就摇下车窗,问有没有见过周二。

        只要向车窗里看一眼,就能看见黑魆魆的人头和明晃晃的开山刀。

        这是一场浩浩荡荡 轰轰烈烈的仇杀声势。江海-好多年没有这么兴师动众。

        很快,道上就传开了,周二点了房宇,杨磊放话,要弄死周二。

        对于背后点人进局子这种事,是江湖中人最看不起 最不能容忍的行为,可以容忍你背后捅刀子,不能容忍你点人进局子,这就是江湖的底线。周二虽然是所谓的官二代,但也以混社会中人自居,平常靠着有钱和-局里有点势力,也和几个黑道上的团伙称兄道弟,但现在,却没有一个团伙敢站出来帮周二,一个,他们惹不起房宇和杨磊;另一个,周二这种做法太不是玩意儿,太被唾弃,他们连嘴都没法儿张。

        那天所有参与砸世纪大酒楼的小开们,知道了这个声势,个个都害怕了。

        就算这些人有钱有势逞威风,可那是在没事儿的时候,真惹到了-,他们能不怕吗?-那都是些什么人,虎逼,亡命徒,动不动就能拿命拼的人,真豁出去了,一命换一命!管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摩托队满城市找人的那几天,他们个个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

        至于周二,更是连个影子都没了。

        杨磊要只是为了找周二,用得着这么复杂吗?他还能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周二?

        杨磊这么声势浩大地找人,这么放话,他就是故意的。

        他要让江海所有人都知道,动房宇,是什么下场。

        管你是天皇老子,敢动房宇,就是这个下场。

        你不怕?不怕就试试。

        像周二这样试试。

        周二呢?周二也怕了。

        早在杨磊把房宇接出-局,孙科就通知了周二。周二一听说,就知道这事不妙。

        说起来,还真不能怪周二。周二知道杨磊跟房宇铁得跟一个人似的,可他真不知道,杨磊是什么人。

        别说周二他爸只是-局的办公室主任,可这一个主任,就够周二在外面吃香喝辣招摇威风,天底下老子最大,这也是中国特色。

        周二的爸,-局办公室的周主任,这几天日子不好过。

        首先他手底下的试用干部孙科,在考核任用期没通过,被打回原单位。不仅打回原单位,还被撤销三年选调资格。想竞任市局干部,回家等个三年再来。

        为什么?因为一个审案程序存在严重漏洞的小案子和一份伤痕鉴定。

        要说巧,就是这么巧。房宇这事前脚出,省-厅后脚就进了江海市局调研整风。江海市局是省厅的重要下属机构,省-厅拿市局做试点,调研整风的主题,就是审案程序及刑讯等级核定标准化。放在古代,意思就是禁止滥用私刑,整顿屈打成招的县官。

        孙科犯在这件事上,因为孙科就是这么倒霉,他撞了枪口。

        其实省厅的文件早下来了,但是孙科以为山高皇帝远,这么个市井小混子的案子,严格说连案子都算不上,就是个治安纠纷,能扯上省厅?所以,活该他倒霉。

        至于那个案子是谁捅出去的,那份证据确凿的伤痕鉴定是哪来的,不重要。这时候重要的是结果,不是手段。

        孙科接受省-厅整风小组调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别做亏心事。也许你一辈子是个好人,但你只要做了一次亏心事,你就有可能就栽在这件事上。

        孙科交代出了全部前因后果,于是,办公室的周主任自然也受到了牵连。周主任也被调查组请进了会议室,问了20分钟的话。

        尽管那是他的儿子干的事,但是,他不可能不因为此事,风评受到影响。

        如果是局子里也就算了。省厅,省厅是什么概念?调查组里的成员都是什么人?个个都是平常的周主任巴着去巴结都不一定够得上的级别。这件事一出,在这些头头脑脑中会造成什么印象,以后升迁,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些谁能说得清?

        官场里一点点微妙的风吹-动,都足以影响最终的结果,周主任深谙官场之道,太明白了。

        被弄得焦头烂额的周主任,回家对周二发了天大的火,周二本来指望有老爸撑腰,但他当初干这事的时候,哪晓得事情会整成这样,整到这么大?

        周二也傻眼了。

        要说周二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放在平时,这点事儿还真够不上省厅调查,但是在整风运动面前,省厅正好缺个抓手,而这事儿就正好补上了这个缺。

        官场也要做样子,也要树靶子,靶子越小,打起来越好。因为小靶子无伤大雅,打打正好,要真是大靶子,伤筋动骨,谁敢动真格地打?

        要不说杨磊其实是个官场的人才,他非常懂这个道理。

        能用的机会不利用,不是杨磊的风格。

        能整死的不整死,也不是杨磊的风格。

        所以孙科的前途栽在这件事上,孙科自己心里也清楚,说是过个三年再来,其实基本等于已经被判了无期。三年,机会给过你一次会一直给你吗?他现在能指望回原来的派出所还能有原职就不错了。

        而周二,被他爸狠狠教训过之后,又加上外面道上到处在找他的声势,周二跑到外地去躲起来了。

        他不甘心,可事实摆在眼前,就是这么残酷。

        他服软了,他后悔了。

        可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杨磊知道周二躲到外地去了。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

        周二在外地躲着,直到他觉得风头过去了,才溜-着回到江海。

        回到江海,周二也没敢出门,过了两天,他觉得外面没什么动静,他想杨磊和房宇大概是气头过了,放过他了,又放心大胆了起来。

        于是这天,周二出门了。

        周二很痛快地喝了一顿酒,他很久没这么舒坦地喝顿酒了,甚至还哼着小曲儿回到家。

        尽管喝了酒,他还是很谨慎,打车一直让出租车送他到了家楼下,才下车,准备直接上楼。

        就在楼梯口,周二摇摇晃晃地要往上面爬,有个人从楼道口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周二?”

        周二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喊得挺温和,挺客气的。

        “谁啊?”

        周二回过了头。

        周二这一回头,那晚,就没能再回过家。

        在2010年后的江海,当-格局早已更新换代,当房宇 杨磊这些人早已只是道上的传说的时候,新一代的混子们曾经从老一代人口中听些当年的江湖事件,并根据他们的战绩,来给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排名。

        排名的结果是,大多数新生代认为,虽然房宇无疑是当年名声最响 战绩最猛的金牌打手,长期占据NO.1,但是真正论下手的狠,辣,论凶悍程度,杨磊更胜一筹。

        这是根据杨磊的实战史分析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的形成,就有当年周二这一事件的功劳。

        因为在这一晚处理周二的问题上,杨磊所表现出的狠,让他在近20年后的江湖打手排行榜上都能雄霸榜单,可见,那是狠到了什么程度。

        周二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的时候,几乎不是原来那个周二了。

        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二后来只字不提。

        如果有人非要问,周二会显得很恐惧。

        那是真正的恐惧。

        房宇身上的每一处伤,伤在哪儿,伤到什么程度,伤口多大,内伤多深,杨磊都记得一清二楚。

        房宇是怎么伤的,是受的什么罪,那一晚,杨磊让周二变本加厉,亲身体会了一遍。

        杨磊觉得自己很公平,所谓你不仁,我不义。道义这种东西,要对讲道义的人讲。既然你不讲,你来浑的,那么我也没必要讲,我比你更浑。

        这是杨磊的社会哲学。直接,有效率,立竿见影。

        杨磊让几百号混子声势浩大地满江海寻找周二报仇,但是动手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

        他对老亮和花猫他们说过,事儿,留给我。人,也留给我。

        他没让任何人插手,自己办的周二。

        受房宇受的罪,只是一部分。

        不把人整死,但把你弄得痛不欲生,杨磊这样经历无数实战,经验值满血的街战霸王,有的是办法。

        是教训,就要深刻,就要让人记一辈子。

        最后周二嚎啕大哭,痛哭流涕地求饶。

        见周二这么哭,杨磊也觉得惊诧。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能哭成这样的。

        走的时候,杨磊对周二是这样说的:

        我收拾了你,你有几条路可以走。一,走法律途径,去告我。去法院,咱们就一起去,我打了你,我绝对认。你干过什么,你也要认。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咱们就光明正大地听判决,该是谁的,谁领回去。该我蹲大牢,我蹲,该你动用你老子的关系滥用职权冤枉好人,该得什么教训,你也得得。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既然去法院告,就-净净地告,我保证没人动你,但你要想在背地里使绊子,那你就试试。

        周二能这么傻吗,上法院?上法院他说得清楚吗?把他老子和私动-滥用职权那些事儿往法庭上兜?告了有什么好处,他自己那一大堆见不得光的事,能从法院净身出来吗?何况他能信杨磊真的不在背后使绊子?周二是仗势欺人惯了的,他自己是这样,他就没法相信杨磊这种权更大势更大地会不来压他,谁知道他前脚告上法院,后脚会出什么事?还有命吗?

        这是周二自己不相信,杨磊也没办法。

        杨磊说,第二条,你吹哨子,咱们摆场子,按江湖规矩解决。你不是以混道儿的自居吗?混道儿的就按道上惯例办,你随时来,我随时恭候,时间地点你定,人,你想带多少带多少。我要是藏了,躲了,我杨磊就从江海-消失。咱们堂堂正正拼一场,我保证江湖事江湖了,事后生死有命,谁死了残了都不找对方的麻烦,这就是规矩!

        周二连一声都不吭。

        杨磊说,第三条,你要是还想用你整房宇的老路,你整。你不是仗着你家有权有势出来混吗?你要非这么没脸没皮地混,行,我也能这么混,还要跟你比着混。我杨磊进道上,什么都跟人比过,就没比过后台硬,你要是非这么整,今天我就跟你比。你平常不特喜欢说那几句吗?知道我老子是谁吗?知道我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知道我在哪哪哪有人吗?行啊,今天我就学学你这几句。你知道我老子是谁吗?知道我家里是干什么的吗?知道我在哪哪哪有人吗?你爱听这话不?爱听吗?!

        周二的眼里流-的是恐惧。

        像周二这样的人,摧毁他的精神很容易。因为支撑他可以嚣张的支柱很脆弱,脆弱到一两句话就可以摧毁。

        也许不必要的优越感,对周二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不幸。

        幸好,后来的周二不是原来的周二了。

        多年以后,当周二真正成熟,他甚至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好人。这是后话了。

        他一直记得杨磊这个人,记得杨磊那晚对他说过的话。

        当年的那一晚,杨磊最后就给了周二两句话。

        第一句:是爷们就他妈戳着!别活得烂泥似的不像样!

        第二句:房宇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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