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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uxiao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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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围城 作者:左摇右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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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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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1
     楼主| 发表于 2012-4-10 17:54:1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午休时间,健身房里人很多,谢之棠在一架跑步机上匀速的跑着,他知道自己的姿势十分专业、无懈可击,呼吸匀缓的享受着汗水从皮肤上滚落的感觉,然后是慢慢的往上调速度……他平时很少会这个时间来这边,只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家里事情比较多的缘故,对于所里的事务,的确有点儿懈怠。快到年底了,虽说中国人的年底指的是阴历,但各单位预决算什么都是依照阳历年来的,边跑边在心里大致的盘算着从哪个人开始,要开始活动了……

      “谢律师?您也在这儿健身啊?”

      老谢有些不高兴的扭头,旁边的机子上来的是自己所里的年轻律师,看他也在这里一脸的惊喜……和紧张。

      如果是其他人,老谢撑死‘嗯’一声就算作答了,不过看在面前就是前一阵自己想找人讨论‘孩子’问题的时候陪自己说了半天的那个人的份儿上,他还是稍稍的放下了些架子,

      “是啊,我是这儿老会员了……不过平时不怎么来。”……平时自己来的时候都是员工正忙活的时候,身为高级合伙人自然不会说穿。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谢大律师今天的平易近人,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很低的速度慢慢活动起来。老谢听着旁边‘呼哧呼哧’的声音,偷眼瞄瞄那边年纪轻轻就堆积起来的小肚子,先是心里暗-一下自己孩子都这么大了瞧瞧自己的身材保持的,然后就着这份得意出言指导了对方几个姿势问题,那人照着他说的调整了下果然感觉气儿喘匀了不少,看看老谢这边显示的速率,难掩一脸的咂舌,

      “跑这么快啊,还能匀速讲话!”

      老谢咧咧嘴,

      “今天就是人太多,要不平时我都是跑40分钟再去器械区锻炼上肢的。”

      那人满脸崇拜,

      “要不您做大律师呢!哪儿像我……这也是我媳妇实在看不下去了非让我过来锻炼,要不我自己还真没想着来这儿呢。”

      “老坐办公室身体很容易出问题,趁着年轻还是多锻炼锻炼的好,或者去游泳也不错,就是见效慢一点。”

      于是话题慢慢展开,小律师满脸的受宠若惊,直到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才依依不舍的,

      “那我先走了?”

      老谢想想,觉得当着员工这么继续泡在这里也不合适,于是摘下毛巾擦擦,

      “算了,冲个澡一起吧。”

      可能是衣服脱了人比较容易说话,反正从健身房出来老谢得到了一句很有‘价值’的‘小道消息’,所里那个主任在联系其他合伙人准备对付自己。

      当着小律师,他只是很云淡风轻的笑笑,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纷争啊……既然如此,待会儿分头走吧,要不被什么人看见了可能对你不好。”

      轻轻易易的收拢了一下下属的心,出了健身房的老谢也没急着回所里,而是信步去了附近的一家雪茄吧,选了支Corojo的高希霸,点了杯酒窝在一旁的沙发里慢慢的享受。

      主任想对付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虽然自己能给所里挣回不少的钱,但毕竟不合群……最起码不合她的那个‘群’。以那个女人浅薄的观念来看,必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的确,相比较其他几个高级合伙人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情形,表面上不占女色的自己的确像个异类。这个年头儿不怕人有什么嗜好,哪怕有些-的都可以。怕的是,看不出找不到嗜好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找不到把柄的人。呷一口酒,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分析一遍,想着什么地方能适当的‘放’出去一点儿,最起码让那个笨女人自以为捏住了自己。可想了一圈也没找到:没办法,虽然自己缺点不少,但一想到让那样的人捏住,还是觉得别扭。只能长叹一声,自己还是放不开啊。

      正在感叹自己的‘正直’,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微微直起腰,正在‘惦念’的女人踩着蛇纹高跟鞋引着一个男人进来了。老谢窝回去皱眉……什么时候她连这种暴发户都开始招惹了。耳边听着那边财大气粗的要着最贵的雪茄,老谢在这边暗暗摇头,继续慢条斯理的抽自己的……他知道,这种人是以要了最贵的不抽完扔了当荣耀的。果不其然,那边没坐多会儿就走了。老谢招手叫人过来结帐兼寄存半支雪茄,漫不经心的,

      “刚才那位女士,常来吗?”

      侍应有些惊讶……谢先生是常客所以有一定的了解,以他的品位应该看不上那种女人的啊。

      老谢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掏出小费塞在侍应手里,

      “客户之间相互了解一下……”

      “以前没见过,最近来过几次……和不同的人。”

      “都是大款?”

      侍应没再多说,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虽然是谢先生是贵宾,但这边的规矩也是不能随便泄露客户资料的。

      老谢已经心满意足,握紧了侍应攥钱的手,半是保证半是卡油儿的。侍应走了,老谢叹口气,没说的,找资金支持准备洗牌呢。盘算一下,其实以自己现有的人脉和钱,另起炉灶也不是难事儿。只是自己不愿意处理那些事务性工作而已。揉揉脑袋起来回去上班,没想到楼道里就碰见了志得意满的主任,

      “谢大律师,中午还想约你一起吃午饭呢,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人了……”

      老谢微笑,

      “您要是早说,我等到下班都成啊。”

      主任笑开了花,

      “知道你忙。”

      老谢腹诽,面子上仍然一脸和气,

      “忙什么啊,都是小案子。还想着改天请主任吃个饭拜托下分我几个大案子呢。”……这倒是实话,最近分给他的的确都是些以前他根本瞧都不瞧的小案子。

      主任刚想解释就被老谢下面的话截住,

      “不过听说主任最近改口喜欢重口味的,又知道您不缺钱,所以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拍您马屁呢……”

      女人脸上的妆容僵-,老谢装模作样的看看表,

      “不早了,得赶紧干活儿去了,回聊哈。”

      一般情况下,卢疼疼病房里出现的人都是有各自规律的……卢诘夫每周五下午放了学一定先过来,周末看情况,但是每天也必来待会儿;林涛要送饭,午晚餐时间来;而老谢,可能是也知道自己出现两个人都不会舒坦,所以秉承的是没事儿不怎么来。

      所以,当一大早老谢气势汹汹的赶到病房的时候,愕然的发现病-竟然没人。出门找-一问,才知道卢疼疼做检查去了……他本来以为像她现在的状况基本就是躺在-等死了呢。

      在病房坐下等了会儿,万俟推着卢疼疼回来了……她现在除了上厕所外已经不怎么自己下床了,有专门的-每天两次来为她擦身避免长褥疮。

      卢疼疼瞄了一眼老谢手里的文件,不等他斟酌好这些事该不该当着万俟的面儿说自己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过来要说什么,没关系,这件事万俟也知道,你就说吧。”

      老谢隐忍的看了一脸平静的万俟一眼,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暴怒,

      “你给我发这文件什么意思?‘行使一般监护权’?我是卢诘夫的父亲!我应该行使的是亲权。”

      “我经过仔细考虑,还是觉得由你行使监护权比较恰当。毕竟,亲权涉及更多法律上的义务。这点你也很清楚的对吧。”

      “我当然清楚。法律上的义务每一条我都清楚。不管孩子姓什么,我毕竟是他生理学和法律学上的父亲,之前你我那些事儿让你成了单亲权人,不过现在你面临着不能履行你义务的情况,由我接手成为亲权人符合对卢诘夫的最大利益考量。”

      卢疼疼笑笑,很假,轻声细语的,

      “谢之棠,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亲权的义务规定了亲权人不能随便解除关系,依你现在、以及未来可预期的情况而言,这是不想把绳子套得太紧……”

      老谢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脑海中瞬间闪过林涛的身影,以非常肯定的语气,

      “我有能力行使完全的亲权人义务……”

      “这件事我也和卢诘夫讨论过了。其实你又何必这么坚持呢,反正再有不到三年他也就会去留学了,你想行使你的权利意义也不是很大。”

      老谢的脸板了起来,

      “我说这些年都没在一起呢,敢情你早就跟他说好了我也就是一般监护人了吧?在你的教育下‘爸爸’对他而言是什么?一个称呼?你就是这么教育他的?把我这个亲爹和他作为未成年人留学出去现找的监护人混为一谈?啊,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在觊觎你的遗产啊,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另拟文件分出财产照护权,我会有选择的签字。”

      卢疼疼收起笑容,

      “我知道你比我有钱。的确,这是我考虑的一个方面,监护人没有被监护财产的受益使用权。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决定。”

      老谢真急了,再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

      “你愿意坚持就坚持你的,大不了我等你死了再收养卢诘夫,无非是多走道法律程序,这‘身上照护权’我要定了。”

      卢疼疼冷笑,

      “‘收养’……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拥有完备的法律知识呢。谢之棠你别忘了,我还活着呢,如果提到收养的话,我可以在我咽气之前指定比你更合适的人来做。”

      “你还有什么人啊……”

      话没说完忽然想起这屋里一直没出声的那位,讶异的回过头,万俟好脾气的微笑、点头。

      “万俟结婚多年没有孩子,而且经济能力也允许,如果你不签,我可以指定她来做诘夫的一般监护人。”

      “卢疼疼你疯了吧?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干嘛要在这种问题上设这种绊子?你要是真不想让我跟诘夫走得近当初干嘛找我来带他?天天躺-闲的没事儿整人玩儿呢?”

      卢疼疼没理他,只是对着万俟说了声,

      “不好意思,接下来我和他需要有些沟通。”

      万俟理解的站起来,

      “好的,那我先走了。谢先生,再会。”

      老谢皱着眉头看着万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要不是看到她手上戴着婚戒真会怀疑你俩有什么,连这个忙都肯帮。”

      卢疼疼冷冷的,

      “别以你的思维方式去揣度别人……再说,手上戴着婚戒的出去乱搞的也不少。”

      老谢撇撇嘴,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女人是在唱双簧,目的就是逼自己就范。可这件事上他绝对不能让步,不然回去对着林涛都没法交待:那孩子肯定又得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扯了什么后腿……想远了。

      “事情没这么巧的,你一大早把文件发给我就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特意安排了万俟也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在你胁迫我的时候出来点个头对吧,最佳女配角,我是不是该鼓个掌。”

      卢疼疼没理他的讥讽,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不怕告诉你,你做民商的案子,应该多少也能知道点儿一个女人单独带着一个孩子会遇到什么。我以前出差什么的时候,诘夫经常在万俟那里的,他们感情很好。所以我奉劝你,别想什么侥幸,如果真闹到法庭上你未必能占到什么上风。而且律师这行的圈子就这么小,你自己就是做这个的,要是让同行知道你连自己孩子的亲权都争取不下来,你以后怎么混?”

      老谢抿起深深的法令纹……这点他自然也很清楚,之前当着万俟的那些剑拔弩张其实也有一些做戏的成分在里面,希望那个女人能不掺和进来吧。如果卢疼疼真的要在近期解决这件事,以自己刚训完卢诘夫的余波、以卢诘夫和万俟多年的感情和万俟的经济实力……这点不用卢疼疼强调,以自己的阅人无数看一眼就知道一个人的经济水平、以卢疼疼作为现单一亲权人的看法、再加上自己所里近期的暗流涌动……自己的确是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自己还是个g@y,而这又是在中国。真闹起来,仅此一条,就够左右法庭判决了。

      老谢开始觉得头疼,也放软话音,

      “卢诘夫不是小孩子了,他这个年龄需要的不仅仅是吃饱穿暖,有人给念故事书……你也知道,多多少少的,他已经在开始早恋了。当然我今天不想就这个问题的定义跟你讨论什么。我只是想说,他到青春期了。你我都是受过教育的,都很清楚对男孩子而言,青春期期间父亲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卢疼疼深深的看着他,思考半晌,

      “是,我知道。所以我才在知道病情之后首先想到你,然后把诘夫送到了你身边。”

      “对啊。”老谢俯过上半身,做出深切讨论的肢体语言,

      “万俟是你的密友,我也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但是她丈夫那边呢?那是从来没做过父亲的啊,对着这么大一个男孩子,他能给予孩子足够的关心和指导吗?再说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也都知道。你真的相信送卢诘夫去那边会是好选择吗?”

      “我没有说我一定要送诘夫去万俟那边,我表达的很清楚,那只是备用选择。如果你签了这份协议,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

      “可你明知道我不会签。”

      “可这的确是现阶段对诘夫好的最佳选择,说实话本来我是想让你和万俟作为共同监护人的,现在的这份文本已经是考虑了你的心情。”

      “你用不着考虑我的心情,你只要能无私的考虑怎样对孩子更好就够了!”

      “诘夫是未成年人,在这个问题上只能被动接受。我当然要考虑多方的变数。”

      卢疼疼寸步不让。

      “什么变数?你是说林涛?那也是你费尽心思接触了很久的,别跟我说你不相信他,像他那样的小白兔现在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卢疼疼莞尔,

      “我真不是不相信林涛,我是不相信你!”

      老谢顿住了,过了许久才阴沉着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疼疼组织了一下措辞,

      “就像你说的,我整天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是躺在这里思考。我想象了一下如果就这么把亲权转给你的后果:一开始,你可能会有点儿新鲜劲儿,会上心一些。但是慢慢的,当你认为你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的时候,新鲜劲儿消失了之后呢。你会觉得养育一个孩子也不过如此,他要上他的学,你不吝啬零花钱就好了。但那毕竟是个人,他除了物质上的东西以外还需要你的关爱和付出……”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给他关爱和付出?”

      “我说过,自从我知道自己得了乳癌之后就已经在为今天的局面做考虑了,准确的说,就是在搜集你的一切信息。不得不承认,你有做律师的天分,再加上勤劳和……手腕吧,一路以来顺风顺水。到了今天,于你来说这世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不可以轻易得到了,而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人可以轻易舍弃的。既然你提到林涛,那我们就来说说他,在我出现之前,林涛才跟你相处了多久?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需要一个挡箭牌的话,恐怕他也会如你之前那些情人一样很快消失的吧……别那么看着我,你做的那些,你希望我能看到的那些,我都看到了。林涛可能不会察觉什么,但是从你大张旗鼓的过去找我宣告你的‘主权’,到后来答应让林涛来照顾我,这其中有多少是做给我看的成分我很清楚,你心里当然更清楚。就像你说万俟是外人一样,林涛也是。无论是监护权还是亲权,最后我要托付的是你,不是你的情人。”

      老谢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现有的这种家庭模式可能不会长久,但到了今天、现在,我仍然可以肯定地说,林涛是我的人,我叫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他隐约听出了卢疼疼话里的威胁,做出这种确认,一是自己非常肯定;二,也是提醒面前的女人不要想着做什么手脚。

      卢疼疼微笑,

      “是,所以如果你叫他走,他也绝不会留,对吧!”

      “我为什么要叫他走?难道你非让我现在办快速移民上哪个国家跟林涛领个证儿你才放心?不会吧?”

      基于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老谢说出这话不无讥诮。

      卢疼疼没有动怒,继续那么四平八稳的,

      “因为你本性自私,因为你根本没做好承担一个家庭的准备。于你来说,开心的时候,谁在那儿都没问题;不开心的时候,尽可以要他们都滚蛋,反正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再找人。”

      老谢无语了,卢疼疼的话点中了他的命门……的确,他这些年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卢疼疼端详着他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全中,心里叹息一声,

      “一个家庭里人与人的关系要像太阳,朝起夕落有一定之规。不能升上来几天后面没影儿了,也不能是跳跃性的。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希望转移监护权,最起码在诘夫那里,不会期望太大以致失望太大。”

      老谢坐直身子,考虑半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你就那么武断的相信我和别人处不长?卢疼疼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真痛快签了那份监护人协议,等你真断气儿那天想着你儿子在这个世界上连个全心全意待他的人都没有你能闭上眼吗?”

      卢疼疼深吸一口气,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不到有能相信你的地方!就算是林涛,如果我眼睛还没瞎的话,好几次,你也是动过让他走人的念头的吧。能有现在的局面,无非是多了我和卢诘夫,单凭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了。你现在能这么耀武扬威的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林涛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家里给我准备午饭,所以你才能那么心安理得,所以你才会觉得你只要能抓住提纲携领的东西就好。但是我告诉你,养育一个孩子,方方面面都是要考虑到的。”

      “是,我承认,卢诘夫这些年是你一手带大的,很多东西我可能还没学会去适应。但是你不能一-把人打死,从你那睿智的眼睛里应该也能看到自从他出现我做出的一系列努力吧?”

      卢疼疼点头,

      “是,我能看到。但我们现在讨论的焦点是,你这些努力能做多久,或者说,当你感觉自己已经掌控了之后,还愿意付出多少。无论是诘夫、甚至是林涛,他们都在长大,除了关爱之外,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还需要得到你的尊重。而你,骄傲的谢大律师,能适应这种身份的转换吗?”

      “尊重……哼哼哼。”老谢有些气急败坏。对他来说,这世上值得他尊重的人不多,而那俩,的确从未在他考虑之内。

      “是,尊重……”

      卢疼疼转身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老谢一看又炸了,

      “遗体捐献书?卢疼疼你至于非要对自己那么狠吗?”

      再翻到后面,

      “你仿造我的签名?”

      卢疼疼大方承认,

      “对,本来我想叫万俟和诘夫签的,但是诘夫未成年,所以只好模仿你的了……你要是想告的话趁早,别过几天诉讼主体消失了。”

      老谢把文件扔到一边,

      “你这么做卢诘夫会怎么看我?焚尸灭迹?以后让他连个吊唁的地方都没有?”

      卢疼疼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捐献遗体一年之后院方也会设立公共墓牌的,无非是少了追悼会的环节,我也不在乎那些。这件事我也和诘夫讨论过,他明白人死如灯灭。至于影响……我说了人都会长大,我彻底的消失,对于你建立新的生活模式,是好是坏,都看你的了。我只希望,你能尊重我,履行这上面规定的义务……算是对我最后的一点付出吧……”

      老谢沉默了很久,刚想再说什么,卢疼疼已经疲惫的挥挥手,

      “我累了,林涛也快来了,你总不希望他站在旁边听我们在争论什么吧?”

      老谢抑住怒气,起身拿包,

      “对于监护人的那个,我仍然保留我的意见。”

      卢疼疼淡然笑笑,

      “果然,你还是不习惯分享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林涛匆匆回家准备给卢疼疼的晚饭,愕然发现老谢难得的竟然在家,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拿东西?”

      老谢站在厨房,正尝着林涛小火炖着的汤,

      “没有,就是没什么事儿早点儿回来。”

      放下勺子踱到客厅坐下,看着林涛有条不紊的准备、装盒。往外走的时候看他坐在那里,直愣愣的问出来,

      “你没事儿吧?”

      老谢黑线,

      “没事儿啊,我陪你去送饭吧,放下赶紧下来,咱们出去吃。”

      坐上老谢的车,林涛还有点儿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奇怪?真没事儿啊?”

      老谢目视前方,

      “再废话就把你踹下去!”

      林涛闭嘴了,听他的话上楼把饭盒放下没说几句话就拿着中午的空盒下来了,老谢找了一家有点儿小资情调的餐厅,点了不少的招牌菜,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跟林涛吃完了饭,慢悠悠开车回家。看着林涛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心底也觉得温暖起来,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

      老谢撇撇嘴,有些不满意那个‘挺’字,

      “那跟我在一起,高兴吗?”

      “高兴!”

      这次林涛回答得很肯定,老谢很满意,于是再接再厉的,

      “那……你觉得我对你有付出吗?”

      林涛想了一下,

      “你每月给我钱算付出吗?”

      “滚蛋,个白眼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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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1-10-27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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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2
    发表于 2012-4-11 11:06:28 | 只看该作者
    还没完结吧,怎么不发了
  • TA的每日心情

    2011-12-6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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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23
    发表于 2012-4-11 12:22:07 | 只看该作者
    唉,我猜得还真准啊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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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5:1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章

      “恼恨”林涛的“不识时务”之余,谢之棠也小小的反省了下自己,好像是对他有点儿不怎么上心。反省的结论是,这种不上心源自林涛让他的太过放心、省心。不像自己以前的那些,脸上长个痘儿都恨不得吵得全世界都听见。

      脑子里设计了很多种方案,最后老谢还是决定带林涛出去逛逛街买买衣服……虽然没什么新意,无非是花钱,但好歹也算是一种互动不是。不琢磨这事儿没想到,天气已经挺冷的了,自己出门总是开车不觉得什么,林涛要穿工服,里面撑死一件保暖-,即使外面穿着厚厚的棉服骑着小电动车每天这么来来回回的必然也暖和不起来。于是真心的,

      “这周你哪天有时间啊?咱们一块儿去给你买点儿衣服吧。上次给你那些卡你都给卖了吧?”

      这次林涛倒是难得的配合,

      “嗯,我也想着最近去逛街呢,XX商场店庆说是折扣很低呢。”

      老谢撇撇嘴……对他来说从来不会去赶这种热闹。定好了日子刚翻身准备睡觉,忽然又想起来追问了句,

      “我要是不提,你本来准备跟谁去啊?”

      “跟诘夫还有他……同学……”

      老谢咬牙,严肃的目光盯到林涛开始瑟缩,才故作漫不经心的,

      “你跟那小姑娘认识?”

      “诘夫叫着一块儿吃过饭……小姑娘挺好的,长得很漂亮,人也大大方方的很活泼……”

      “大大方方的干嘛背着我?”

      “没背着你……就是那天去诘夫现在的那个跆拳道馆看了看,正好那女孩儿也在,就一起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不是成心背着你的。”

      想起上次老谢的发火儿,林涛赶紧坐起来解释。

      老谢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看林涛那样子心里叹口气,拉住他的手,恍然发现好像比刚在一块儿的时候粗糙了很多,

      “你这不担心人家说你是和男人睡的了?”

      林涛低下头,

      “我本来是想打个招呼就赶紧走的,可那女孩儿非拉着我,你说人家一口一个‘林叔叔’的……”

      老谢笑,林涛更尴尬,

      “而且诘夫也偷偷跟我说了,说那女孩儿一早就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饭桌上也没提这方面的事儿,就是聊聊他们学校、道馆里的事儿什么的。”

      老谢知道以林涛那脆弱的小心脏能踏实坐下来跟诘夫同学一起吃个饭有多不容易,所以也不再挪喻他什么,很快就睡下了。

      到了约好的那天,不顾林涛的提议去打折促销的那些商场,而是‘蛮横’的把他带到了市郊的一家综合性OUTLETS,

      “城里打折的商场人忒多逛不起来,这儿也都打折,你可劲儿挑吧。”

      林涛听见‘打折’刚开始是挺高兴的,不过在随意进出了两家专卖店之后那股兴奋劲儿就打蔫儿了,

      “怎么打折了还这么贵啊……”

      老谢微微一笑,

      “甭给我省钱,喜欢什么就去试穿,合适就买,我乐意看。”

      看林涛还在犹豫,老谢心里叹口气……如果不是这边儿的人也不少,真有想把他拥进怀里好好‘劝解’一番的冲动,不过也知道如果自己真那么做估计林涛得直接跑了,于是,

      “我也想买点儿衣服呢,正好一起了。”

      在他的鼓动下,即使是尽量挑便宜的买到最后也是大大小小提了不少的袋子,坐在简餐厅的阳光房里吃着东西,老谢手机响了起身到另一边去接电话,再回来,愕然发现桌子边上坐上了一个女人……所里的主任。

      停下脚步……这时候贸贸然的冲过去也不好,索性慢悠悠恍若无事般的往回溜达,同时打量着那边儿相谈甚欢……当然主要是那个女人在BLABLA的说……不得不说,刚才看见合适的外套直接买了让穿着没脱的林涛这会儿坐在那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如果去掉只有像自己一样亲近的人才能分辨出的那一丝紧张,也是个浊世佳公子呢……就是那个女人太碍眼了。

      “呦,真巧啊……”

      作出一脸偶遇的‘惊喜’表情,老谢拉开椅子坐下,一副本该如此的架势,让和林涛聊得正欢的主任吓了一跳,转过头尴尬了也就不到一秒钟就展开笑颜,

      “是啊,我刚进来就看见你们坐在这儿了,刚说过来打招呼手机响了,再转头儿你没了,想着你可能也是打电话去了就过来等你。”

      老谢暗暗瞥了眼林涛的反应,看他见自己回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暗-,拿过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主任今天有时间啊跑这边儿来。”

      “就是没时间出去买衣服才抽点儿空闲跑这儿的嘛,赶紧还得回去,XX那个案子那边儿的人说是下午要过来面谈呢。”

      老谢点点头,刻意的对着林涛,

      “这位是我们所的大主任你知道了吧,所里的案子分配,我们这些人吃饭还是喝粥都得看主任手松手紧呢。”

      主任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赶紧嘻嘻哈哈的,

      “你别听他的,谢大律师可是我们所的招牌。要不我一进来看见他坐在这儿还以为眼花了呢,过来问了下你表弟说真是你才敢信……”

      “眼花什么啊,这不正好他毕业了说过来找工作我这当表哥的想着表现一下带他出来置个行头什么的……反正最近案子这么少。”

      “你大律师挑案子挑的厉害,哪儿天天都有大案子啊,你又不愿意出差……不过这案子呢不论大小,”转过头对着林涛,

      “你不知道你表哥的事迹吧?就是无论什么案子交到他手里都能让人刮目相看。比如前些年一个团伙诈骗的小案子,指派下来没钱赚的,但他也能放下身段走访被告家属,代理费也就那样了但十佳律师的锦旗挣回来了,现在还跟我们所里挂着呢……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想找什么样的工作要不我帮你问问去?”

      老谢垂下眼皮随意的挥挥手,

      “这有什么好说的,他是学英语的,现在没琢磨好是出去留学还是真找工作呢……现在的孩子一会儿一主意就不劳您费心了。”

      扒拉几口盘子里的食物,

      “您先坐着,我答应他待会儿带他再去景点儿什么的转转呢……”

      “啊……那你忙。”

      结帐出来拿了车,把战利品都扔后备箱两人坐上去沉默的往城区开谁也没说话,老谢也感觉到了林涛的沉默,但-不准那女人到底还说什么了也不好开口。过了好久,还是林涛先张了嘴,

      “都是律师,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主任和卢姐差距那么大啊……”

      老谢心里暗暗松口气,原来他脑子里一直琢磨的是这个,

      “你卢姐那是正规的执业律师,讲究以事实说话;这在我们所里说得好听是个大总管,其实对法律狗屁不通,说白了就是我们养着的一个交际花,迎来送往用的。”

      林涛点点头。

      病房里,林涛看着卢疼疼慢慢的小口吃饭,忽然开口,

      “我那天看见老谢所里的主任了,特能说。老谢说她是交际花,让我少搭理她……”

      “他们所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那几个高级合伙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多方权衡之下干脆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做主任,处理一些事务性工作什么的。”

      “嗯,我也觉得老谢好像挺瞧不起她的。”

      卢疼疼笑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行算是精英聚集的行业,一切凭本事说话。他们那主任连执业资格都没有,小所也就罢了……不过想想也挺难的,这么大的所,律师之间竞争激烈,相互轧案子都要靠她来协调。”

      林涛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老谢也说过,他们是民商所,不过民事一般都挣不到什么钱,大家盯的都是商务的那些案子呢……我原来的那个就算民事吧,要不是上面指定估计也不会轮到他来接呢。”

      卢疼疼看看他,

      “你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那时候谢之棠也没今天的声势啊,最多是个普通合伙人,轮不到他来挑案子呢。”

      “不过他们主任说,他随便办个指派的小案子都得过锦旗,这事儿你听说过吗?”

      对着林涛迎上来的目光,卢疼疼微低头去挑拣饭菜,

      “跟刑诉比,民商更接地气儿,有个什么市民性评选的也是他们占便宜。”

      林涛又静静的移开了目光,好久,

      “你当初转到刑事那边,是真的就想躲开老谢的吗?”

      卢疼疼放下手里的饭盒,舀了勺汤送下去,

      “怎么说呢,也不完全是吧。更多的,是一种倦怠。”

      视线落在林涛身上,

      “做律师呢,表面上风光。其实是个特别让人感到沉重的行业,因为你面对的全是社-暗面。做个记者还能报道点儿什么真善美的东西,可能找上我们的全都是一般人不愿意碰到的问题。”

      “就像当医生?”

      “当医生还好,好歹看见病人治好了能出院心里还有点儿成就感。可做律师呢,除了个别心理-无差别作案的,一般的纠纷追下去双方差不多都得有点儿问题。刑诉呢,好歹还能给个痛快,该放的放该判的判。民商很烦人的,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刚离婚,自己心里还烦着呢,每每坐在那儿听着夫妻双方鸡毛蒜皮的争执……还有好多案子花了大把的工夫和精力准备好上庭了,当事人又撤诉走调解了。倒不是说真的都盼着案子闹大,而是觉得特别无力,觉得对任何事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控制力。”

      “控制力……那转做刑诉就好了吗?”

      “那倒不是,做刑诉呢,很多时候你明知道自己的当事人罪大恶极,但既然接了也必须催眠自己,把他当作好人一样的去搜集资料、去辩护。民商案呢,大部分是赔钱能解决的,刑事不一样,如果律师脑子里的弦儿稍微松一点儿,可能这人命就没了,所以更得时刻警醒着。当然压力也会更大,不过一般这种案子也不会轻易撤诉,好歹觉得付出了总会有个结果。也算有个心理安慰吧。”

      林涛温顺的看着她说完,犹豫半晌,

      “卢姐,跟老谢离婚……你恨他吗?”

      卢疼疼一愣,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个,思考了一下,

      “所谓爱恨,其实都是一种衍生出的附加情绪。对我来说,事实已经是这样了,再去欢喜还是憎恨,都要额外牵扯出更多的心神和精力,而无论我再附加多少,对于这个既定事实都是改变不了的。所以,与其把精力什么的用在这里,不如用在工作上,最起码还能让诘夫过得更好不是吗?”

      “但你当初付出了那么多,却是这么个结果……你不觉得难受吗?”

      卢疼疼深深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成年人,夫妻关系中出现了问题,理智的说,双方都逃不了干系,只能说哪一方的过失更大罢了。有句话叫‘爱妻不幸怒其不争’,因为我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去争了,闹到离婚收场……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但好歹是活了个明白。”

      “可你一个人带着诘夫,肯定也吃了不少苦,现在还……你没后悔过吗?”

      卢疼疼闭上了眼睛,很久才又睁开,

      “不愿意继续活在谎言或欺骗中,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人,总要有所选择。”

      “那你现在觉得这种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涛今天好像卯住了什么似的,不断追问。

      “这种事情,无非对错。你如果问我当初选择谢之棠结婚是对是错,我无法回答……我想找个不那么受家里人左右能在这个行业彼此扶持一起走的男人,谢之棠符合。而且我也承认最起码结婚的时候,他不是。我们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后来和男人……我知道,到了现在,其实他心里对我也是有很大意见的,他觉得我控制力太强,左右他的生活。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自己站不稳,就会被别人左右。”

      林涛试图替老谢分辨些什么,但张口结舌了半天,发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承认,

      “老谢是这么想的……”

      卢疼疼失笑,

      “不过无所谓,无论如何,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做不成朋友,他仍然尊重我不是吗?得不到全部的感情,能得到尊重,也可以了。”

      林涛怔怔的抬起头看了她好久,最终点点头。

      老谢最近很忙,虽然也早回来陪林涛出去吃饭,但电话明显多了起来,每天也在书房忙到很晚,

      “接了个涉外商务的大案子,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林涛看他这架势,出来进去的更加小心,生怕打扰到他。

      周末,诘夫穿得特别精神的准备出门,正碰上早早起来准备资料的老谢,皱着眉看着儿子出门,想了下回卧室把还在睡觉的林涛拽起来,

      “卢诘夫今天要去干嘛你知道吗?”

      林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看老谢的脸色,

      “应该是……跟同学约着去后海溜冰……”

      老谢点头……所谓‘同学’,必然就是那个女孩儿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她有时候在QQ上聊天,套出来的……”

      老谢心里叹口气,不知道是该给他一巴掌还是抱着亲一口,想了一下,

      “起来,我们出去转转。”

      林涛瞪大眼睛,

      “你不是有大案子要准备吗?”

      老谢站起来斜他一眼,

      “劳逸结合啊,怎么,不想跟我出去啊?”

      林涛赶紧摇头,再点头。起来换衣服,忽然想起来,

      “你不是也要去溜冰吧?”

      老谢邪邪一笑,

      “我去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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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5:3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

      后海西岸的某休闲餐吧。

      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更衬得室内温暖如春,再加上若有似无的柔美音乐和帘幔低垂的格局,简直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谢大律师倒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叫了壶咖啡,打开自带的笔记本电脑认真的处理着工作,若不是余光瞄到对面百无聊赖的林涛已经往同一杯咖啡里加了第三块儿糖出言制止,

      “你要是变成胖子我就不要你了。”

      简直让人以为他就是专门挑这个地方来办公的。

      林涛撇撇嘴,把小夹子连方糖又放了回去,看看外面不远处冰面上人潮汹涌的景象,转回头对着专心致志状的老谢,

      “你想盯梢就直说,干嘛还绕这么大一圈子啊?要不我给诘夫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在哪儿呢好不好。”

      谢大律师眼睛不离屏幕,慢条斯理的拿过旁边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谁说我是来盯梢的?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专干这下三门的活儿?我喜欢这边儿的气氛想过来坐坐不成啊。”

      林涛叹气,东张西望了下四周穿着闲适,窝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其他客人,再看看面前恨不得在脑门上写上‘我是精英’的谢之棠,

      “过来坐坐干嘛还带电脑啊,好歹跟我说说话啊。”

      老谢百忙之中挪开视线瞟了他一眼,随即又收了回去,

      “手头的案子前期文档准备做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得出差去趟连云港。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要想聊天儿的话你说我听着。”

      林涛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指着窗外,

      “啊,诘夫!”

      老谢瞬间也跟着把脸转了过去,几乎贴到玻璃上,

      “哪儿呢?”

      林涛窝回去哈哈大笑,

      “我就说吧,就是过来找诘夫他们的……还装。”

      公共场合,打人容易让人落下口实……老谢深呼吸了几次,重又装模作样的回到工作状态,

      “再骗我咱就回家,吊起来抽你。”

      林涛翻了个白眼,找了本杂志无聊的翻看。

      又过了一会儿,林涛小声儿的,

      “老谢……诘夫……”

      老谢用指如飞头也不抬,

      “你皮真-了是吧?”

      林涛索性坐起来把手伸到老谢面前晃晃,又指向窗外,

      “真的是诘夫,他看见咱们了……”

      谢之棠抬头,落地窗外站着脸蛋儿都被冻得红扑扑的俩孩子,女孩儿兴奋的冲着林涛挥手,男孩儿一脸丧气的看着自己的老爸。

      谢之棠一看就明白卢诘夫看见自己在这儿是不高兴了,倨傲的把视线收回来看向林涛,

      “去叫他们进来。”

      林涛笑着回应女孩儿的热情,耳边听到老谢的哦话也垮下了脸,

      “人你都见着了,就让他们自个儿玩儿去呗。”

      老谢心里暗暗运气,再次评估了一下当着众人……包括窗外那俩的面儿殴打林涛所要承担的后果,干脆盖上笔记本起身,迈开长腿走了出去。看着卢诘夫有拽着女孩儿逃走的架势直接开口喝住,

      “诘夫,都碰见了还不介绍一下?”

      林涛没说错,女孩儿的确不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良好家境和严谨家教带来的那种相信世界一片美好似的落落大方,在卢诘夫有气无力的简单介绍过之后客气的,

      “谢叔叔好,总听卢诘夫提起您呢。”

      ‘那小子嘴里必然没什么好话!’心里这么腹诽着的老谢视线‘慈爱’的扫过自己的儿子,随即挂上长辈似的宽厚笑容,

      “我也听说你和诘夫原来就认识,一起玩儿的不错。啊,上次家长会听到老师表扬了你好多次,诘夫,你可得向人家好好学习啊。”

      话题就此僵住,同时更僵的还有耍帅没穿外套就出来的老谢……以他的生活环境,无论四季更替贴身穿着都是差不多的。幸好林涛有眼色的结了帐抱着他的大衣追了出来,老谢控制着自己不要打-嚏,泰然自若的接过大衣随手穿上,接过林涛手里的电脑包时还埋怨,

      “干嘛还结帐啊,这都中午了叫诘夫他们一起吃个饭呗。”

      林涛还没说话那边怎么站着怎么不舒坦的卢诘夫开口了,

      “不用了我们要去那边儿吃爆肚,就是还冰鞋才来这边儿的。”

      老谢瞪了儿子一眼,刚要开口女孩儿也说话了,

      “真的不用您破费了,正好我俩也都想吃爆肚了……”

      老谢暗暗咬牙,转过头看向正对着卢诘夫挤眉弄眼的林涛,

      “你吃爆肚吗?”

      林涛被吓了一跳,不管他说什么赶紧点头,老谢转回头,和蔼的,

      “那好,咱们一起去。”

      坐在后海东北角的爆肚老字号里,老谢边掰着简易筷子边回忆自己多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对面的两个孩子倒是开心得不得了,头并头的凑在一起研究只有一张塑封纸的菜单,商量着要吃什么。边上的林涛也在愁眉苦脸的看着那菜单,小声的冲老谢嘟囔,

      “这肚仁是什么,是虾仁吗?葫芦头是什么?素菜?”

      老谢还没说话,女孩儿抬头了,关切的,

      “林叔叔没吃过爆肚吧?”

      微歉疚中带着询问的目光又转向老谢,老谢赶紧微笑,

      “你们挑自己喜欢吃的吧,我给他讲就成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特喜欢吃这个呢。”

      女孩儿放心了,送出个甜甜的微笑又低头去研究了。老谢看看林涛,也凑过去逐行指着上面的条目,

      ““散旦就是百叶……肚领是最嫩的部位,肚仁是肚领的一部分……水爆就是切好了用开水烫熟沾着调料吃……”

      点好的东西都端上来了,最后还是单给林涛点了些主食。随大溜儿的跟着孩子喝可乐就着爆肚,老谢又开始和颜悦色不着痕迹的从女孩儿嘴里打探着想知道的各种信息。一顿饭吃完老谢结了帐……用林涛带的现金,这边儿不能刷卡。

      出门俩孩子说还要去恭王府转转,老谢提醒了卢诘夫一句‘别忘了晚上去看看你妈妈’就带着林涛退场了,大戏做足。

      坐上车林涛就开始笑,老谢撇嘴,

      “笑什么呢?还说没吃过不敢吃,也没见你少伸筷子……”

      林涛被他说的脸色微红,随即又释怀,

      “我是笑你装的……哈哈哈。”

      老谢交停车费,关上窗户才开口,

      “你以为你冲卢诘夫打眼色我没看到啊,我要是当着人女孩儿的面儿训他你怎么处?”

      林涛不笑了,静静的看着他,

      “刚才,你去洗手间,XX还夸你呢。”

      “哦?夸我什么了?”这个老谢爱听。

      “夸你……对我好。”怕老谢转过头看他似的低下头,

      “她说,特羡慕这种不为别的婚姻、利益什么的,只靠感情维系的关系。”

      老谢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平静的开着车,过了好久,久到林涛以为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才没头没脑的忽然开口,

      “卢疼疼跟我谈过她走了之后卢诘夫的问题。”

      “啊?卢诘夫有什么问题?”

      老谢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在林涛那简单的脑子里卢疼疼走了卢诘夫必然要跟自己过,一切都像普通家庭那样。也不想去跟他解释什么法律定义,只是用尽可能的大白话跟他说,

      “就是我们当初离婚的时候签过一些文件,所以如果卢疼疼走了我有两个选择,第一种选择:只是看着诘夫长大,等他18岁之后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用尽太多义务;第二种……就是跟一般家庭似的,他妈走了,他的吃喝拉撒我都得管。”

      “当然第二个了!”林涛脱口而出。

      老谢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沉吟一下,

      “你知道我也有些钱的对吧?我跟家人也早脱离关系了,选择第二种,哪天我也不在了,遗产……都是卢诘夫的。”

      林涛眨巴着眼睛,好久才消化完他的话,

      “怪不得你一直连名带姓的叫诘夫……你是他爸爸,就像你说过的,生理上的法律上的都是。我不知道你们当时签过什么,但是现在卢姐都这样了,我觉得你应该选第二种……卢姐不这样你也应该选第二种。”

      老谢心里一动,有些诧异于林涛的敏锐……竟然连自己叫卢诘夫的方式都早就看在了眼里。但不知怎么的,虽然知道选哪个决定权不是林涛说了算的,但心里某种郁结霎时间烟消云散,伸出手轻轻握住林涛的,揉捏半晌,仍然目不斜视的,

      “要是哪天我不做律师了,就去哪个大学找个教职,混不混教授无所谓,反正挣的钱也够了……”

      “啊?你不想干律师了?无所谓啊,大不了等我挣着大钱了养你。”

      老谢松开手扒拉下他脑袋,

      “指着你挣大钱还不如去买彩票!我就是想想而已,不过真上大学教书也挺好,多少小男孩儿啊,你知道潜规则是什么吗?不从就让他们挂科!哈哈……”

      晚上,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林涛静静的看着卢疼疼吃饭,

      “今天老谢和我请诘夫他们吃爆肚来着。”

      “嗯,诘夫打电话跟我说了。”

      “老谢做的挺好的,直接叫‘诘夫’来着,不那么连名带姓的叫了。我还担心他要是跟平时似的‘卢诘夫卢诘夫’的叫他同学听着别扭呢。”

      卢疼疼偏头看看他,

      “你真的开始动脑子了啊……其实我和他离婚的时候给孩子改姓这一点也是他反抗最激烈的,现在总带着姓叫他也是为了给我听吧。”

      “但是……”林涛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艰难的开口,

      “我知道这些话我说不太合适。不过,老谢心里还是真惦记诘夫的。他最近有个案子要出差,为了准备文件什么的都快忙疯了,还记着看看诘夫到底跟谁在一起玩儿……回来路上还说那女孩儿挺不错的,诘夫要是跟这个女同学一起他能放心什么的。”

      卢疼疼放下饭盒,叹口气,

      “诘夫打电话跟我说谢之棠跟踪他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然后也跟他说那是他爸爸的一片苦心……做家长的,都觉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生怕被别的孩子带坏……我感谢谢之棠的一片苦心。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我必须要特别的谨慎对吗?感情这种东西是培养出来的,我理解诘夫刚一出现在你们生活中的时候谢之棠的种种不适应,虽然人们都在说什么骨血亲情,但没有科学证据表明亲情是可以遗传的。而现实是,他们毕竟十几年没见过面了。这个话题我的确是和谢之棠讨论过,我不知道他和你说了多少。我的立场是,我感谢他到现在为止对我们-所作的一切,但对未来可能会面对的种种,我仍然保留我的态度。”

      林涛低下头,

      “他是也没跟我多说,就是说,他以后会把遗产都留给诘夫什么的……”

      卢疼疼深深的看着他,心间微颤,还是保持住平静,

      “钱是能挣来的,情不是。谢之棠总是说我控制欲强,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初我是逼得紧了些,但是他能签字,也有很大一部分理由是明白自己对局面彻底失去了控制的可能性。我不知道除了我叫你的那次以外,你还见过多少次他的出庭。我见过很多次,怀着诘夫的时候不能做太操劳的工作,我经常找机会去旁听庭审做胎教,我很清楚他的风格,就是咄咄逼人的占据上风,当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再适当的放一点水让对方有台阶可下然后迅速解决战斗……你上次也问过我,关于离婚,我是否后悔过。我只能说,以我对谢之棠的了解,如果我退一步,让他拿回控制权,那个婚姻会延续下去。但是,他很快会彻底无视我。”

      “我听人说过,婚姻里,丈夫出轨找女人,妻子还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要是找男人,妻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卢疼疼眯起眼睛,

      “这话没错,但就我和谢之棠而言,还不仅仅是这样。我和他是同行,都太过咄咄逼人,都习惯于处于绝对上风。任何一件事、包括人,如果不能全盘控制,宁可放弃。这可能也是做律师的职业病吧,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案子宁可不接。”

      林涛想了一下,

      “但是老谢真的想做个好爸爸的,你平时也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这算不算……也不愿意信任他?”

      “他平时不也是这么叫我的吗?”

      “是,我知道,我是说……”林涛想了一下,

      “我是说,你们俩是不是太不相信对方了。如果都能放下一些去相互体谅一下的话,也许,大家都会好一点。”

      卢疼疼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人与人的关系中,所谓信任,都是相互的,是建立在一次次的保证和达成之上的。所以呢,这又是最脆弱的东西,因为任何人付出信任潜意识中都会希望得到回报。那些所谓能一次次付出信任的,其实恰恰是希望在概率上获得更多回报的。”

      “任何人付出信任潜意识中都会希望得到回报……”林涛咀嚼着这句话,有些不赞同的,

      “要是光这么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卢疼疼微笑,

      “亚当斯密说,‘自私推动社会经济发展’……当然前提是不损人利己。自私能让人站得更稳,我相信人只有自己站住了才能有心力去帮扶别人,那些自己都站不住还要伸手的下场只能是一同跌倒。所以,即使我已经在倒计时,已经躺在这里几乎什么也做不了,谢之棠还是得尊重我……即使他指责我自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对,老谢也有他的自私……”

      卢疼疼看着落落寡欢的大男孩儿,心底叹息,

      “自私没什么可耻的,对于谢之棠来说,更是一种保护色呢……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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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5:4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三章

      计划中的出差最终没有成行……因为老谢病了,高烧39度2。

      林涛看着电子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

      “你明天绝对不能出差了,万一路上出事儿怎么办?”

      老谢头昏眼花的缩回被窝,

      “没问题的,这算什么……扶我起来。”

      “你要干嘛?去厕所?”

      老谢想抽他,不过心有余力不足,

      “去医院啊,打几瓶点滴就成了。你赶紧帮我收拾下东西,明天一早的-,直接从医院过去。”

      林涛坚定的拒绝,甚至连去医院都阻拦,

      “电视上说了,像感冒发烧这样的病最好就是静养,打点滴是见效快,可摄入太多抗生素对renti的免疫系统会造成损害,所以能养好的尽量不吃药,能吃药好的尽量不打点滴……”

      老谢挥挥手,

      “甭跟我扯这些,电视那些都是给老头老太太什么的看的,也就你这傻孩子什么都信。”

      林涛生气了,往后退一步,

      “反正我不送你去医院,有本事你自己起来去!”

      老谢没那精神再跟他废话,想着自己去打120,强撑着坐起来一脚迈下地,刚一用力,腿一软差点栽倒。林涛赶紧过来又把他扶回-躺好,就是这样简单的接触,也让老谢浑身酸痛得几乎要叫出来。

      喝了林涛端来的热水,感觉嘴里不那么干热了,恨恨的念叨,

      “养你有什么用啊……”

      “我这是为了你好,吃个梨吧,润肺。”

      “嗯,帮我把皮削了……明天那个出差很重要,我必须得亲自去港口那边了解了情况才能把案子往下推进。”

      老谢知道凭自己的力量真的走不了了,开始改怀柔政策,

      “我知道会很重要……自从我来了之后你还没出过差呢。不过再怎么也是身体最重要啊……来,张嘴。”

      林涛把梨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挑着送到老谢嘴边,

      “要怪就怪你自己,肯定是那天去跟踪诘夫受风了……让你耍帅穿那么少。”

      老谢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梨,咽下去才没好气的,

      “我说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吃饭的,是那俩孩子非要去那四面漏风的地方,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还没说完,就被林涛递过来的另一块儿梨堵住了嘴。感觉着梨的汁液浸润喉咙,老谢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下,终于叹口气,

      “去把我手机拿过来。”

      “干嘛?”林涛一脸戒备。

      “打电话给所里安排别人去啊,客户交了定金不能放人鸽子吧?”

      林涛放下果盘,拿来了他的手机递给他,

      “如果你打120我不会给开门的。”

      老谢瞪他一眼,想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主任的电话……一般情况下哪个律师接的案子中途是不会换人的,不过像他这样临时突发状况,再加上只是取证阶段,所里安排个信得过的律师代劳一下问题也不大。主任那边仔细的询问了他的病情,叮嘱他耐心养病之余几乎是拍着胸脯的让他放心,只是当老谢提名暂时代替的律师人选的时候有了不同意见。老谢听着她那边提议的人选,心里明白这件案子她有插手的念头,推荐的都是跟她走得近的人。如果是平时,自然寸步不让,不过病来如山倒,实在是费不了那些口舌跟她争执,略略也就松了口。那边的女人趁热打铁,

      “这个案子前期都是你准备的,这时候临时换人,大家都没头绪啊……”

      老谢刚想说什么,余光瞄到听得百无聊赖的林涛拿起一块儿梨往他自己嘴里送,赶紧制止住他,然后胡乱的对着手机,

      “成了,我住在XX路这边,你找个人过来拿资料吧……我让我表弟给送过去。”

      那边的主任还在试图亲自过来探望顺便拿文件被老谢婉拒了,挂了电话,看着仍在不明所以的林涛,

      “两个人不能分着吃梨的……”

      林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喜滋滋的俯过来想亲他一口被老谢挥开,

      “就别传染你了。”

      “我听说,感冒传染给了下一个人,自己就好了。”

      老谢看了他一眼,

      “是吗?那你赶紧过来,赶紧让我传染你……穿衣服去吧,待会儿帮我送个文件。”

      不一会儿主任的电话打了回来,约定到附近取文件的恰好是健身房中出言提醒自己的那个年轻律师,老谢心里稍稍安定一些……好歹那还算是个老实人。指挥着林涛收拾了下文件,给了他见面的地址和对方的电话,

      “去了就说你是我表弟,剩下的什么都别说,更别告诉别人我住哪儿知道了吗?”

      林涛连连点头,神情严肃认真的像只大狗,老谢心里明白他这是紧张头一次在工作上帮自己的忙,想说点儿什么,可头实在是晕,话到嘴边成了,

      “赶紧去吧,多穿点儿快去快回。”

      林涛出门了,老谢躺在-眯着眼睛想再把这个大案子的脉络再理一下,可注意力实在集中不起来。昏沉沉的只想睡觉,偏偏浑身的酸痛又让他睡不着。

      很快,林涛回来了,带着外面的一股寒风,

      “给你们那儿的律师了,什么都没说放心吧。”

      老谢点点头,看着林涛给他投了凉毛巾放在额头,然后去厨房准备第二天要给卢疼疼准备的吃的,

      “你今天睡卢诘夫那屋去吧,别真把你传染了。”

      林涛--毛巾被捂热了,又去重新处理了下放回来,坐在他旁边,

      “没事儿,你睡吧我看着你就成。”

      老谢实在没力气撵他,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好久,

      “做g@y最怕的就是得AIDS,要是真染上了,这么一个小感冒也能要命呢……”

      林涛--他的头,怀疑他烧糊涂了,

      “你应该,没有吧?”

      老谢闭着眼睛扯扯嘴角,

      “我每半年就-一次的。倒是你,赶明儿也去医院查一下吧……套子也不便宜呢。”

      林涛沉默了很久,

      “你都这样儿了能不能别再想那些了?赶紧睡觉别说话了!”

      老谢笑了,即使酸痛,仍然笑得浑身颤抖,然后慢慢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糯糯的香气,张开眼看到林涛仍就着昨晚的姿势坐在旁边,

      “你醒了?先喝水,我煮了粥待会儿喝点儿。”

      “给你卢姐煮的?我不喝!”直白的说出心里的想法,听到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却像是撒娇。

      林涛把体温计又塞到他的腋窝里,

      “不是,卢姐现在不能吃菜了所以我都煮肉粥,给你煮的是白粥,清清火。”

      老谢满意了,就着他端过来的杯子喝了水,体温降到了37度,除了一些乏力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半坐起来喝了碗粥,觉得精神头儿回来不少。

      “你今天不上班啊?”

      “我请假了。”

      “多大点儿事儿啊就请假?赶紧上班去。”

      “我怕我走了你又去上班了,你还没完全好呢。”

      老谢冷笑,

      “是,你要不跟这儿碍事儿我还直接打一飞的跑了呢。”

      “那倒不会,我把你身份证和护照都收起来了你上不了-。”

      老谢张口结舌……谁教他的?

      最终林涛还是被轰着上班去了,再回来,老谢果然已经走了。

      事务所

      “哎呦谢大律师,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嘛,身体是-的本钱!”

      见他来了,花枝招展主任的主任头一个迎了上来,夸张的左看右看的。

      老谢笑笑……他的确还没完全好。

      “最近案子这么多不过来看一下在家里躺着也不放心。”

      “瞧你说的,所里要都是像你这么拼命的我真可以去尼斯晒太阳了……你们都学着点儿,看看高级合伙人是怎么当的!”

      谢之棠当然不是过来展现拼命三郎风采给后辈看的,只不过在-躺了半天连云港那边一个电话都没有让他心下生疑……自己交资料是有选择的,按说那边有了发现和进展都会第一时间跟自己通个话沟通一下的。

      坐在办公室忙了些杂物,还是拿起内线给主任拨了过去,

      “一起吃午饭?大晚上的还叫你帮我找人真是麻烦了……”

      “咱俩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没什么麻烦的,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所里跟X律师讨论所里工作呢,正好他最近手里没什么案子就顺手接过去了……你病刚好,咱们去吃云吞面吧……”

      老谢慢慢放下电话。心里明白自己被骗了……主任嘴里说的那个是另一个高级合伙人,跟她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简直是尽人皆知,找个小律师去拿文件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多交些资料出来……这个案子算是跟自己没关系了!

      下了班给安宁他们打了电话,都没时间出来,不知怎么的去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歌声,愣住在门口听了下才推门进去,几乎是吓了一跳……几天没来,多了个小音响外窗边还摆了两张藤椅。

      卢疼疼半依在-正望着窗外发呆,扭头看进来的是他赶紧把音响关了。老谢皱皱眉,

      “什么时候连这种PUB歌手都听了,我记得卢大律师一贯阳春白雪,只听那些吊上去不下来的歌剧叹咏调的。”

      卢疼疼微微一笑,

      “我的确很喜欢卡尔蒂洛的作品呢(1)。”

      老谢撇撇嘴,随意在藤椅中坐下来……不管怎么说,的确比坐办公室舒服,

      “我以为你更喜欢威尔第的《弄臣》呢,第三幕里面那个特有名儿的唱段,什么来着?(2)”

      看卢疼疼气得不说话了,心里微感快意,随即视线又被那个大墨镜一样造型的音响吸引住了。卢疼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别看了,就是你的。”

      老谢终于看明白了,那果然是自己买来放在书房但平时不常用的那部B&O,不用说,林涛这吃里扒外的!藤椅肯定也是他从卢家搬过来的!

      “是我说想听点儿音乐他才拿来的,反正也用不了多久,不用-费买新的了……不过你这个音质真不错呢。”

      废话,钱在那儿呢!林涛那没眼力的估计以为是录音机价儿呢!

      “拿这个听流行歌曲……”

      “最近很容易累,不想费神了,就叫他听马路上流行什么就买什么……然后发现听听这些也挺好,都是大白话。”

      老谢沉默一下,本来过来是想跟她讨论下她原来所里股权的事儿的,听了这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旁边的茶几上有小-拿过一根剥开吃,边吃还边皱眉头,

      “这又是林涛买的吧?跟他说买水果挑品种,老看什么便宜买什么……”

      卢疼疼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你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时候话音里都透着亲昵,好像我对着别人说诘夫一样呢。”

      老谢皱皱眉头,

      “临终忏悔想当好人了?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卢疼疼叹口气,

      “你今天过来就是吵架的是吧?林涛刚走,说是你昨天发烧今天还强撑着去上班了他要早回去等你。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老谢不说话,又剥开第二根,半晌,

      “我案子让人抢了,大案子,老客户的。”

      卢疼疼失笑,

      “谢之棠,你不觉得这些事儿你应该回去跟林涛叨唠吗?跟我这儿吃-算什么?”

      “跟他说除了让他担心没别的。-富含维生素C,多吃点儿有助于缓解心情。”

      卢疼疼沉默半晌,

      “也许我说这话真的不合适,但是站在旁观的立场说,既然你们现在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就应该相互分担,哪怕就是听对方说说呢。”

      老谢把-皮抛垃圾筒里,一脸不耐,

      “你觉得我是那种屁大点儿事儿就着急忙慌满世界找人叨唠的人吗?”

      卢疼疼深深的看着他,

      “你当然不是,不过,有的时候,你也应该反省一下,你到底想在别人面前树立什么样的形象了,包括林涛,也包括诘夫。”

      注:

      (1) 指的是卡尔洛蒂的名作《负心人》;

      (2) 指的是《女人善变》唱段。

      “我觉得卢疼疼说的没错,你想表现出一副天塌下来你顶着的形象,但林涛毕竟天天睡你枕头边儿上。你找人是为什么啊?做戏啊?”

      安宁听了老谢的话,耐心的帮他分析着。

      老谢撇嘴,

      “林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脑子里什么时候搭得上线什么时候搭不上比天气预报都不靠谱。我想象了一下,我要真跟他说什么,他还指不定往哪儿琢磨呢。”

      安宁苦笑,

      “能往哪儿琢磨啊?说你案子让人抢了你没活儿了养不起他了,怕他看不起你啊还是怕他干脆走人啊?说穿了你还是不信任他呗。”

      老谢嘬牙,

      “你别上纲上线成吗?他走能走哪儿去?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人啊?再说,他也知道我就是明天退休也养得起他!”

      安宁冷笑,

      “养得起也分怎么养?那孩子就是遇事儿不爱动脑子,其实不笨。没准儿哪天碰上一比你有钱还愿意对他交心的呢。”

      “我明儿就上雍和宫烧香去让他赶紧碰上赶紧走人好吧!”老谢摊开双手,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你这人就是嘴硬!千金难买千斤情……”安宁拍拍他肩膀,

      “你也不愿意真的纯靠钱拢人吧,总那么装多累啊!”

      老谢嘬着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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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7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6:0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四章

      谢之棠猜测的没有错,之前那个因为自己发烧而没有出差的大案子果然跟自己没关系了,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尝试拿到他之前做的情况了解材料,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只是从侧面了解到,抢了他案子的另一个高级合伙人带着一班人马不停蹄的四处活动,搜集证据。主任仍然是每天花枝招展,见了他仍然客气的打招呼,聊聊风花雪月国际时讯,只是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避而不谈。她不提,以老谢的骄傲自然也不会先开口……既然这件事已经如此,再纠缠什么就太没风度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谢之棠每次的协商已经很小心,即使卢疼疼已经很低调,但她罹患绝症入院的事儿还是让她所里知道了,再面对老谢的时候,对方的态度明显有恃无恐了很多……随你指定继承人,但不同意退股。如果要卖出,需要召开高级合伙人会议并取得三分之二以上。老谢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都知道卢疼疼就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如果是卢诘夫继承的话,即使他真的选择学法律,等他能有话语权至少是十年之后,到那时候卢疼疼现有的股份早不知道会被摊薄到多少了;如果要卖出,另几个高级合伙-可以种种理由拖延表决会议的召开。拖到卢疼疼咽气就是胜利。大家都是同行,自己和卢疼疼的关系几乎是尽人皆知,半私下的场合,也有人在‘苦口婆心’的规劝他:干嘛为前妻的事儿这么上心啊,现在老百姓的法律意识都提高了,以后刑事附带民事的案子会越来越多,现在稍稍退一步卖个人情以后合作的机会大把……这些还算是好的,更多知道他们之前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状况的人都秉承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甚至质疑谢之棠在这个时候担起这个事儿是不是想获得什么利益。老谢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但有苦说不出……当然不屑去解释什么的因素更多……只是在心里更加的‘嫉恨’以卢疼疼的脑子必然考虑到了如今的后果为什么还不顺手推舟的跟自己复个婚,好歹大家都轻松。

      老谢能做到今天的地位也不都是靠运气的,卢疼疼虽然每次见面都还是那副淡淡然然的态度,从未表-一丝痛苦,但人之将死那灰败的气色还是掩盖不住的。纵然增加了-每日擦身的次数,但温暖的病房内还是偶尔会让来访的人嗅到那一丝微微的腐味。老谢知道,那是她的淋巴肿大甚至发生溃烂造成的。

      消息灵通的主任也听说了老谢在为前妻的事情奔走的事儿,找了个空闲时间非要约他出去谈谈。老谢无奈,但带着对于这件事无比的心情还是跟她去了雪茄吧,夹着寄存的雪茄,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敢说我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私心。争不争的下来,能争到多少,肯定也是归她的孩子……当然也是我的孩子,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对孩子将会继承的遗产现在、未来都不会有任何想法。”

      主任叹口气,喝了一小口酒,

      “都是女人,能理解你前妻现在的想法,真是不容易呢,毕竟孩子还小……”

      老谢没说话,端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的轻碰一下算是致意。

      “其实……我见过你前妻呢,远远的看过一眼,觉得很厉害……当然那时候不知道她生病了。”

      老谢抬起眉头,

      “什么时候?”

      “就是有一次,在她来咱们所里参观之后,有天我车号限行,打车出去拜访客户回来,在楼门口下车,看见你和一个美女在斜对面那咖啡厅门口说话。本来想打个招呼的,后来看你们好像在争执什么,你还拉她肩膀就没出声儿。”

      老谢回忆一下,

      “哦,那次是她过来通知我她的病情,我说我拿车送她走她不干非要自己打车。”

      主任点点头,

      “我还说谢大律师那么喜怒不形于色的怎么在所门口儿这样儿呢……不过我说她厉害,是因为当时她是面对着我的,肯定也看见我在朝你们那边儿看了,而且我当时还提着一个有咱们所LOGO的纸袋,然后……怎么说呢,女人的直觉吧,觉得她坚持的态度瞬间就转变了。”

      老谢愣住了,对于主任描述的这些他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仔细回忆一下当时自己和卢疼疼的争执过程,又想到自己上楼拿钥匙的时候主任拦住自己有话要说……脑子一时有点儿转不过来。直到手中的雪茄自动熄灭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实在搞不懂这些女人都在想什么!再次点上火儿,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她离婚都十多年了,要不是这次她这样,大家肯定也都是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过呢,毕竟我和她之间还有个孩子,而且本着人道主义来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就算是没经济能力的当事人,咱们国家还有法律援助一说呢是吧。她虽然经济能力不错,但她那所在业内也是个大所,要是我不伸手,一般的律师估计还真没几个敢动他们的。”

      主任微笑,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这我都我知道,所以才专门叫你出来谈……实话跟你说,你插手这些的事儿咱们所里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咱们一块儿工作这么些年了,你什么人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我就跟他们说,谢律师绝对不是那种大是大非都不清楚的人。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更踏实了。这件事无论会不会闹到立案我私人都是支持你的。而且对方毕竟也是个大所,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也吃亏。我在这里表个态,如果需要协助,在私下的范围内,我尽力给你协调。”

      老谢笑笑……主任话说得很漂亮,但言下之意是这是你谢之棠的私事,‘私下’可以给‘协调’,但是不能以所里承接的名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未来有没有合作机会谁也说不准,方向不同的所之间又不会涉及什么竞争,良好关系还是要保持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个女人毕竟还是本所主任,一切从自身利益出发也无可厚非……都这岁数的社会人了,哪儿还有什么热血冲动啊。话能说到这份儿上已经难能可贵了。

      虚虚抱拳,

      “成了,有您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买单!”

      主任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了……迅速减少了老谢的工作量,仅有的分配给他的额工作也都是一些以前他根本不屑一顾的小案子,稍微用点儿气力就能庭外和解的。老谢心里清楚那个女人的想法,也不多说什么。简单整理一下分派下去按时听取进度作出指导,‘从善如流’的把主要精力放在卢疼疼的事务那边。但面对对方各个高级合伙人抱团的铁板一块儿,纵然是他,也有无处下手的感觉……虽然主任说了那样的话,但那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女人,不说还好,真说出来了,反倒让他不好意思借用所里的人工。再一次的洽商被对方虚虚应付出来,老谢坐回车里点起只烟,忽然想到要不然干脆跟对方达成私下共识,自己掏钱去跟卢疼疼说是调解成功了得了。

      卢疼疼半躺在病-……不知是实在没有精力了还是什么,并没有急着追问进展,浮浮的说着一些闲话。只是当老谢试着探寻她如今对于退股的看法的时候,

      “听说你最近都只是处理一些小案子呢。”

      老谢心里暗暗皱眉,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快年底了,大企业有什么问题按中国人的习惯也得过了年之后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民商的淡季。”

      卢疼疼点点头,

      “希望我听到的都是些传言吧……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儿耽误你的工作。”

      这句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可能只是感慨,但听在谢之棠耳朵里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成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没想到你身处病房还能知天下事啊。真没有什么需要我通知的人?啊,我忘了,既然你连我近期的工作安排都知道,必然也知道了你在这儿的事儿外面也都传开了。你要是觉得我出面通知不合适,让卢诘夫给什么叔叔打个电话也成啊。”

      卢疼疼的脸有些微的涨红,扭过头来定定的盯了他半晌,还是长长吁出了口气,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虽然也交往过一些人,但没有到这地步的。”

      老谢撇嘴,

      “我又不会说你什么,不过没什么人愿意叫来也能理解,以你的性子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卢疼疼冷笑,

      “彼此彼此,你无非也就是遇上了林涛这比熊猫还稀有的实诚孩子罢了。”

      老谢也跟着她假笑,

      “最起码我能容下他,你呢,骄傲的卢大律师恐怕不可以吧?我知道离婚这事儿你必然心里有气,憋着找个比我强的呢吧?但你不会知道,越是强的男人越受不了强势的女人……”

      “是吗?感谢谢大律师的教导,真是醍醐灌顶呢!”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开始箭拔弩张,卢疼疼的手机响了。一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表情迅速转变,

      “诘夫啊,下课了?什么?你快到了?”目光下意识的朝墙上的挂钟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老谢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也下意识的看了下表,的确比每周五诘夫到这里的时间提前了小半小时。忽然间又想到也许可以借用卢诘夫探一下她的口风,没准儿她会愿意听她儿子的话早点儿结束和她所里的纠纷……

      “诘夫今天搭同学爸爸的车提前过来了,私人-十五分钟之后才会来……”

      卢疼疼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思考了一下,转头看看一脸不明所以的老谢,

      “帮我个忙好吗?”

      老谢按照她的指示从墙边的衣橱里找出一件-,随即沉默……即使很多年没见过这种东西了还是一眼能看出手里拿着的这件和普通-间的区别:一侧的罩杯内填充着乳胶似的东西。有些震惊的朝病床那边望过去,一时有些语窒……枉自己还一直自诩观察力强,竟然连卢疼疼病服下的这些都没观察到……

      卢疼疼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低声的吩咐,

      “别发呆了,诘夫很快就来了,赶紧帮我戴上……他不知道我做过手术。”

      老谢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心中难得的涌上自责……卢诘夫还是个孩子什么都想不到也就算了,自己竟然听到她说过不止一次因为乳腺癌入院的事儿都没往这里想过。

      知道这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静静的回到床边。卢疼疼已经轻轻的解开了自己病号服前面的扣子,只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手臂已经不能自如的弯曲到后背-服、穿戴-了。

      老谢低头看着那消瘦的肩膀,曾经,那是自己无数次抚-过地方,曾经,那里是那么的丰腴有弹性。可现在……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脖颈连接肩胛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几个肉眼可见的肿块,顶在松弛的皮肤下面,简直可以用丑陋来形容。卢疼疼微微撑开两胁,示意老谢把肩带穿过去。他照做了,伴随着下意识的前倾动作。可能是肩颈处感觉到了他的额呼吸,

      “不要看。”卢疼疼忽然出声提醒,惊醒了身后的男人。

      不熟练的帮她把后面的搭扣扣好,再帮她重新把衣服穿上,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门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卢诘夫那仍没变声的奶气嗓子,

      “妈妈我来了。”

      卢疼疼瞥了老谢一眼,他明白那眼神中的意思是叫他不要多话。没有点头,只是安静的坐回去,看着卢疼疼挺起背脊,满面笑容的看着卢诘夫,

      “跟你说了多少次医院里不能跑,看这一脸的汗,赶紧把外套脱了待会儿出去别感冒……”

      脸上忽然像能发出光来呢。

      卢诘夫听话的放下书包脱了外套,有些惊讶的看看坐在一旁的老谢,

      “爸爸你怎么也来了?”的确,他几乎没怎么在这里见着过老谢。

      “你爸爸来跟妈妈讨论一下一些妈妈持有的股权问题。”

      老谢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卢疼疼已经先开口了,又是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只能应和的点点头。

      卢诘夫皱起了眉头……老谢有些心酸的额发现他的这个动作跟自己是那么的像……有些不高兴的对着母亲,

      “妈妈你身体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了好不好?什么股权不股权的不要管了。”

      老谢看向卢疼疼……这也是他希望的。却见卢疼疼一手搭在诘夫的肩膀上语重心长,

      “妈妈的每一分钱都是妈妈经过努力辛辛苦苦挣来的,那不单代表着价值,更多的,是代表着妈妈这些年的辛苦付出。无论是什么人,都有权利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只要手续程序是合法的,其诉求都应该得到尊重。这点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忘了吗?”

      卢诘夫瘪着嘴不言语了,半晌,才在母亲和蔼又威严的目光中点点头,

      “我记得……我就是觉得,您现在应该好好养病。”

      卢疼疼笑了,轻抚孩子的面庞,

      “妈妈是在好好养病啊,这些是都是爸爸在处理呢。你爸也是希望能早点处理完……在妈妈走之前。”

      “妈妈你别说这些好不好。”卢诘夫下意识撒娇回避。

      卢疼疼叹口气,

      “妈妈要走了是现实,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记住,不管你以后做什么职业,都要尊重现实……-姐姐中午有事儿林叔叔送来的饭盒还没洗,你赶紧去水房给洗了吧。”

      卢诘夫不疑有他,乖巧的找出饭盒出去了。卢疼疼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视线转向老谢这边,

      “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以后让诘夫少过来吧……林涛那里你也说一声,以后每天就中午送一次饭就好,多的,我也吃不下。”

      老谢心里五味杂陈,

      “跟卢诘夫说什么生啊死的,还有什么尊重现实是不是太深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没有那个时间跟他慢慢说了,而且,我告诉过你,他稍大一点我就开始给他讲我经手的案例分析了,他,应该能理解死生无常的。”

      老谢撇撇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依靠惯性的讥讽,

      “这么看得开,你不如干脆叫他去信教好了。”

      卢疼疼微笑,

      “这怎么可能,他知道我是做刑诉的,经我手生杀予夺的案子那么多,从未征询过上帝意见。”

      卢诘夫很快回来了,说要留下等林涛来了一起走。老谢不想再留下去先离开了。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车子,每次眨眼间眼前似乎都能看到卢疼疼胸前那其实他根本没看到的狰狞伤口,静静的俯卧在她心口上方,直深到她心里去。

      好久,才长长的叹口气,心中做了决定……卢疼疼这件事他一定要拿到对得起她的结果!

      没心情吃东西,索性早早回家把资料再整理一遍。林涛和卢诘夫倒是很快就回来了,打了个招呼卢诘夫就回自己屋做功课去了,林涛过来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还没吃饭呢吧。”

      老谢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林涛坐到自己对面打开打开袋子,里面是好几个食盒,

      “到了卢姐那儿听说你今天也去了,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儿,猜着你还没吃饭。所以刚才跟诘夫说今天不做饭了从外面打包回来。他拿了自己喜欢吃的回屋了。赶紧吃吧,你最近状态不好,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老谢伸出手,想探过去拍拍他,伸到一半,还是又放下拿起了筷子,看着林涛把盒子一个个的打开,都是清淡但营养丰富的菜色,故作泄气,

      “我又不是你卢姐喜欢这口儿……算了算了,凑合吧,看你辛苦买回来的份儿上……”

      就当谢之棠摩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跟卢疼疼那事务所立见分晓的时候,一条流言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知道吗?听说谢律师其实是个g@y ,所以当年他前妻才非要跟他离婚的。现在他这么努力办前妻的事儿也是因为心里愧疚……’

      ‘还有啊,他还跟个男孩儿同居呢,对外说是他表弟,咱们所里的律师都看到了……’

      这些年因为他对私生活的保护各种各样的传言也有不少,单他是g@y的说法就传了好几次,每次都在他的淡然处之下不了了之。不过这次穿的实在是有鼻子有眼,偏偏又赶上这时候。老谢静下心把所有头绪都理了一遍……主任是见过林涛的,不过也就那么一次,即使她看出了什么以她的身份也不会是始作俑者。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回到家把林涛叫进书房,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过程,直到

      “对了,上次叫你帮我送文件给我同事,你怎么去的?”

      “哦,你说很急,咱们附近晚上又不好打车,我就骑我那电瓶车去的,你同事还说我那车方便呢,说赶明儿也给他媳妇买一辆……”

      林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实话实说。

      老谢微眯起眼睛,原来如此,百密一疏!

      “怎么了?我骑车去有什么不对吗?”

      老谢微笑,

      “没事儿,我就是随口问问……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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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6:1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章

      谢之棠心里知道的确是自己没顾虑到,一刹那间是有骂人的冲动,不过看到林涛那无比单纯的目光还是话到嘴边没有出口……是啊,他又知道什么呢。就算骂了也于事无补,反倒还会白白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摇摇头加强了下‘没事儿’的概念,继续办公。只是,很晚回到卧室见到林涛还没睡睁着大眼睛靠在那里等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干嘛坐这儿不睡啊,诈尸似的……”

      “老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谢之棠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走到自己那边掀被子-,看林涛还没躺下的意思,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大腿,

      “想要直说啊,什么时候还学会这套了……”

      林涛隔着被子抓住他不老实的手,俯过身静静打量他半晌,只见到一脸-笑,最终还是撇撇嘴关灯睡了。

      老谢听着那边很快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却睡不着……作为一名律师,最重要的就是逻辑关系和分析推理能力。如果谢之棠没猜错的话,那天来取文件的律师就是看到林涛是骑电瓶车去的才起了疑心……短期借住的‘表弟’怎么还会购买交通工具?

      静下心来想想的确是自己太得意忘形,短时间内主任已经见过林涛竟然还敢在同事面前把他撒出去。默默叹口气,也许是让林涛跟卢疼疼那边接触太多了闹得,不知不觉就有种感觉他们的关系可以放在太阳下了。

      林涛那边翻了个身,吧嗒着嘴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身上。老谢皱皱眉头……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还是轻轻把那胳膊又放回了被子,随即感到自己的腰又在被子下面被压住。苦笑下,阖上眼睛数羊睡觉。

      所里,找了个借口把那个见过林涛的律师叫到自己办公室,

      公事说完随意聊了几句闲天,表面上纯粹是关心年轻律师,心里不停的盘算。在看到小律师关门背影的时候已经有了谱……这个人已经倒向主任那边了。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下午,主任就晃悠着水蛇腰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又把他叫去抽雪茄了,

      “最近的传言你也听到了,不少人问我呢。”

      老谢心里冷笑……问你什么,你跟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还是跟你打听我到底跟你-过没有,表现如何?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过一下,脸上还得作出一副无奈的神色,

      “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我洁身自好还不成了……”

      主任覆盖在厚厚眼影下的大眼睛幽幽的瞟了他一眼,也跟着叹口气,

      “没办法,世道就是这样,不管是谁总要找出点儿毛病不可,要不然别人心里不踏实。”

      老谢差点儿笑出来……从来没发觉这个女人这么幽默呢。

      “不过呢,你也知道这话风来的不巧,跟你前妻这事儿赶一块儿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是不愿意去理会的,可好树也架不住大风吹啊。我想了一下,也是征求你的意见啊,要不……给你安排点儿案子得了,好歹堵住那些人的嘴,省得他们看你闲着心里不舒坦。”

      老谢盯着嫋嫋上升的烟,明白这是前面儿故意晾着自己看自己没什么反应来第二波了,给自己安排点儿案子……她哪儿有那么好心,不过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副‘那就这样儿吧’的语气,

      “我是无所谓的,所里给安排什么我就做什么!”

      病房里,林涛一脸的忧心忡忡,

      “老谢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也不说。”

      因为肢体已经不能自如活动了,万俟帮着买了个可以放在-的折叠桌。卢疼疼微微俯身慢慢吃着东西,听到林涛的话眉毛一挑,

      “不会吧,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最近对我的态度不对。其实以前有的时候我问什么,也能感觉到他随便糊弄我。可是现在,就算是骗我……也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什么叫一本正经?”

      “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卢姐,你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我哪儿做的不对了?”

      卢疼疼看看他,心里斟酌一下,

      “我不知道什么,也许,是他工作上有什么变动了吧。”

      林涛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是,他不是他们那儿的高级合伙人吗。他跟我说这就是最大了,还能有什么变动啊?”

      卢疼疼微笑,

      “我也是猜测,他也什么都没和我说……要不,你自己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林涛挠挠头发,

      “我也这么想呢,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昨天晚上还失眠。”

      “那你没追问什么?”

      “那还怎么问啊,我只能装着睡着了呗。”

      卢疼疼叹口气,

      “那你真得打听一下了,两个人在一起,很多事,是要相互分担的。”

      谢之棠坐在法庭上,看着对面那个毛还没长齐,见着对面是他也一脸紧张的毛头小律师,无聊的翻翻案头的资料纲要,心里叹息……自己怎么混到跟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律师对垒的境地了……主任果真是言出必鉴,真是很快就推给他一堆案子,不过件件都是头十年他眼里都不愿意夹的小案子。看看对面比被告还紧张的小律师,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沉不住气的原告,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也罢,当自己越活越年轻了吧。

      法官书记员等一一落座,老谢先站起来,完全抛开面前的纲要,

      “鉴于被告属于肇事逃逸,我提请本案改走刑诉。”

      法庭上下一阵-动,老谢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对面汗都快下来的小律师,又把视线转到上面的法官,果不其然看到他在摇头,

      “原告律师,如果对申诉内容有所改动,本庭会酌情考虑休庭,十日内另行开庭。”

      老谢淡淡一笑,跟自己想的一样。那法官也算是自己的‘老熟人’了,估计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想速战速决的想法,所以一句话就把自己封死了。

      偏偏对面的小律师是个不开眼的,还颤悠悠的站起来鼓足勇气,

      “被告在发生事故后及时将受害人送到了医院,尽到了一定的抢救义务,建议按照一般肇事罪……”

      “被告的确在事故发生后将受害人送到了医院,但第一不是最近的医院,第二没有及时报警,第三没有留在医院做跟进处理而是放下即离开,也没有留下姓名或联系方式……”

      老谢很快抓住了对方的命门,开始滔滔不绝。方才虚张声势的所谓走刑诉,无非是给对方律师以及被告本人一个下马威而已。果然,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迅速审结,原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在法官当庭宣判之后兴奋不已。

      老谢--收拾好根本没怎么用上的材料,提着包迈开大步往外走,余光在旁听席上扑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目光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走了出去。

      林涛追过去的时候老谢正被感激不尽的原告家属围在那里不住的道谢,老谢瞥了他一眼,制住了他想走进的念头,摆出公式化的笑容拍拍其中一位家属的肩膀,

      “成了,等赔偿金到帐之后尽快跟我们所里联系余下适宜就好……如果对方到期未付,可以再跟我们所联系申请-追讨。”

      再没看不远处站着的人一眼把随行的小律师推过来就自顾自走掉了,车子直开到事务所楼下车库才将将松出口气……林涛怎么在这里,看到自己在办这么小的案子心里会怎么想?

      林涛不是不机灵,看到老谢摆脱那些人之后就扭头往停车场走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老谢那扎眼的车子以逃跑一般的速度离开。瘪着嘴站了一会儿还是骑着自己的小电瓶车去了医院。

      “我去听老谢出庭了……”

      “哦?什么案子?”卢疼疼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就是一个人把一老太太撞了,然后把人送到不是很近的一个医院,放门口就跑了的案子。”

      林涛三言两语的交待了下他听明白的案情,

      “你说的真没错呢,老谢上来就说要换成刑诉定罪,对方律师都傻了,不过最后还是按民事定的,这就是你说的先在气势上控制住全局再给对方一点儿甜头然后迅速结案吧?”

      卢疼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算是回答,心里惊奇谢之棠怎么现在连这种小案子都接?试探性的,

      “休庭之后,你没祝贺他?”

      “我想来着,可是出去看他被原告家属围住了谢谢他就没往前走。再然后他就跑了……你说他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不等我啊。”

      卢疼疼沉吟一下,

      “可能是觉得案子太小了不好意思吧……”

      林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再小也是案子啊。再说了,那人撞了一老太太都送医院了还不留下来,也没报警。现在医院多黑啊,要是看老太太身上没钱不救她不就得出人命吗?”

      “所以原告家属才感谢他啊。”

      “是啊,那时候我站在旁边听着都替他高兴呢,有了这些钱老太太肯定能好……对了,他说让原告去他所里办余下的事项是什么啊?”

      “交律师费。”卢疼疼言简意赅。

      “哦……看那些家属也不像有钱人,我还以为这又是免费的呢……不过好歹是做了件好事儿啊,干嘛跑那么快。”

      卢疼疼心里一动,

      “他不是一个人去的吧,没带人?”

      “带了一个助理。”

      卢疼疼微笑,直到林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说……他不愿意让他助理看见他认识我?不会吧,之前我和他出门还遇见过他们所里的主任,我也跟你说了。还有那次他发烧了没出成差还叫我去替他把文件送给他们所里的另一个律师……”

      卢疼疼垂下眼帘,

      “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三的……”

      林涛怔怔的看了她半晌,终于低下头,

      “我明白,是我太冒失了,不该没跟他说就自己跑过去的……”

      回了家,老谢照例很晚回来,见到林涛坐在那里等他愣了下,不等他说什么先开口,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跑过去听我庭审啊?旷工不扣钱吗?”

      见他直接提到了这件事,林涛先是一喜,听到后半句又尴尬起来,

      “我已经辞职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已经快半个月了都……我想专心上学,而且卢姐那边儿,现在也需要人每天帮她-手脚,要不萎缩得更快。”

      老谢没说话……最近事儿太多,的确是没怎么注意到他。林涛的话里是没有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关注我’的情绪,但是自己不能不反省一下,

      “本来做这个也没什么前途,辞了也没什么,专心上学也是好事儿……学费够不够?我给你交。”

      “不用了,我都交过了。”

      老谢点点头,松领带往里面走,后面传来林涛犹犹豫豫的声音,

      “老谢,你是不是……不愿意让你们同事见着我啊?”

      谢之棠停下脚步,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才挂上莫名其妙的表情转过去,

      “干嘛这么说?谁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林涛赶紧否认。

      “就是白天在法院,看你走的那么急……”

      老谢走回来抬起手想--他的脸,不过还是改成了拍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

      “所里最近事儿很多,我得赶紧回去处理。想着你也应该没什么急事儿就没等你。心里不高兴了?”

      林涛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好半晌,

      “老谢你要是想骗我随便说些什么我都会信的,用不着这么……费心吧?”

      谢之棠心里一沉,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你这是怎么说的?”

      林涛勉强笑笑,

      “你只有在跟卢姐说话、或是接电话谈工作的时候才会-法令纹,跟我说话,很少这样的……你为什么对我总是没实话?”

      再不看谢之棠的表情,先进去了,留下手还停留在半空的男人怔怔在那里站了很久,终于苦笑……其他高级合伙人养二奶的养二奶,包小蜜的包小蜜,甚至还有过大肚子的女人跑到所里闹事儿的先例,大家也只是一笑而过,连当事人都一副轻松无比镇静自若的模样,怎么偏偏到自己这儿不招谁不惹谁的反倒闹成这样儿。更可笑的是,就算自己尽力维持,竟然还能让这个傻孩子看出端倪……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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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29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6:3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六章

      家里再怎么也不能影响工作……原来也不是没有过招回来的男孩儿闹腾的,谢之棠的态度一概是直接轰走,他很清楚自己在指着什么吃饭。但是到了林涛这里,虽然洗漱完了-也只看到后背,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长叹一声扳过他来说一声,

      “不管怎么说我没做对你不好的事,你自己爱信不信吧。”

      不理他自己翻身睡去。

      所里的情况还是那么温温吞吞,但久练成精的他还是从这表面上的和 谐一片上看出了下面的暗流涌动。手里的案子还是纷至沓来,如果是个小律师可能还会窃喜过年钱出来的,可是对于老谢来说,只能无奈的感慨怎么这么多人沉不住气岁末年关还要招惹官司。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仔细审视了一下目前现状之后,老谢决定主动出击……他瞅准时间约了一位比较中立的高级合伙人出来聊聊,见面的地点还是约在了附近的雪茄吧。此人也是所里的老人,手里的合约多所以什么风吹-动都不会惊扰到他。状若闲聊似的谈了下所里现今大致的情况,再说说自己对于这边近期的构想,老谢边说边揣摩着对面貌似一心享受烟-的大佬,心知很多事情点到了就好,毕竟现下的情况是很多人在排斥他一个人,什么表功、痛斥其他人狼子野心之类的话多说无益,只能给自己降格,只能从长远发展上着手。对方等他说完很久才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老谢结帐大家走人……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说这种私下里拉帮结伙的事情说出去不太好听但毕竟人家无论经验、年资都远在自己之上没什么好丢人的。

      不知是主任良心发现还是大佬说了什么,那次私下商谈之后的周末忽然主动找老谢跟着她去请某大型企业的高管吃饭。对于此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去之前还通过各种渠道搜集了下该企业的相关信息。可到了那里才发现所里另一位和主任走的很近的高级合伙人已经与这家企业有了不少的接触。今天只是那个人在外面跑别的案子分身乏术才把自己叫过来凑数的。不过老谢仍然在饭桌上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对方那脑满肠肥的几个人。

      主任也是刻意打扮过的,不管怎么说今天请客是以所里的名义,再党同伐异对着外人绝对不露丝毫马脚。酒桌上左支右挡应付得风生水起,逗得对方几个人高兴得不得了,酒品差的甚至已经开始捎带些荤话了。老谢看着苗头不对暂且放下成见尽力帮着主任挡酒,可看着一个男人喝醉总没有看见一个女人喝醉来的有趣……只要看的那人不是g@y……而且主任今天不知为什么也放得特别开,于是还没散场的时候脸色就已经不对了。

      老谢坐在她身边看得清楚,虽然包厢里就有洗手间,但想着如果她真在这边吐出来的话让别人听见了也不好,于是找了个缘由架着她去了走廊,

      “再坚持一下,到了洗手间再吐。”

      主任已经脚步虚浮,半被拖着到了洗手间门口,老谢松了力气发现穿着至少十公分高跟鞋的她可能自己走进去都有问题。无奈只得在外面喊了几声确认男洗手间没人然后拖她去了那边,关上隔间的门,一手横托她前胸,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没拍几下,主任果然吐了出来。老谢眼明手快按了抽水,然后继续拍,

      “还难受吗?都吐干净吧。”

      主任又干呕了会儿,然后摆摆手表示没有了。老谢打开门看了下外面的小便池没有人扶着她出来,依在洗手池边看着她接水漱口,小心的整理妆容,犹豫了下没有多问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失态……一是觉得不管因为什么总归是个人隐私,他们之间没熟到那份儿上,二也是心里明白是人都有伤心事。只是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

      “口气清新剂,-点儿吧。”

      主任抬头,透过镜子的反光看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去张开嘴-了几下,然后叹口气,

      “现在我真相信你是g@y了,一般男人哪儿回想着带这个东西。”

      老谢把瓶子塞回口袋挑挑眉毛,

      “情圣都会带,随时保持最佳状态,这样出去才不会被人当怪蜀黍……”

      主任笑笑,跟着他出去。慢慢走在安静的走廊里忽然开口,

      “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

      老谢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有这个必要吗?还是……你希望我问?”

      主任微微低下头,

      “是啊,有什么可问的……我一不是你当事人,二不是你前妻什么的。”

      老谢有些诧异的转头,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男人啊,总是比女人清醒,不愿意管的绝对不伸一根手指头……”

      老谢苦笑,

      “打击面儿太大了吧,我今儿可没不管你啊。”

      主任停下了脚步,老谢也只好跟着她停下,

      “怎么了?还不舒服?”

      主任看着他摇摇头,忽然凑过去吻住了他。老谢猝不及防被她压在了墙上,女人的嘴唇和男人的触感是不同的,必然也没什么生理弹-,脑子里只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个念头,

      ‘幸好自己借了清新剂给她……’

      然后就把她推开了,当然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更不能像女人被非礼后一样大叫,尽力压低声音,

      “怎么了?再被人看见!”

      主任惨笑,笑得恣意,笑得让近在咫尺的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浓妆遮掩不住的鱼尾纹,

      “看见就看见呗。”

      撇撇嘴,

      “今天桌上那X总是我的……熟人,刚才坐下之后他偷偷给我发短信,让我今天哄好另一个人。”

      老谢心下了然,他当然知道对于眼前的女人来说‘熟人’是什么意思。回想起酒桌上那个儒雅的男人,心里也为她叹息……刚才似乎就那个人灌她灌的最狠,原来如此。

      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人轻轻拥进了怀里。只是刹那,女人仿佛已经获取了力量,自己悄悄站直,巧笑倩兮,

      “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好男人呢!”

      老谢些微的差异她变脸比翻书快,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摊开手,

      “我一直都是啊,地球人都知道的啊!”

      主任白他一眼率先大步往回走了,老谢站在那里考虑了下这个女人今天这样对自己的用意,一时也想不明白,看她走远了赶紧跟上去。

      回到包厢自然招致了一阵哄笑,毕竟两人去了挺久。老谢厚着脸皮也跟着发挥想象力。很快结了帐对方提出还要去唱歌,老谢有心叫主任先走……不是为了保护她什么,而是想与对方有单独接触的机会。没成想主任磕巴都没打就张罗着要一起去。于是几个人分了车子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地下的-。这个地方老谢倒是常带人来,一进门的大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百无聊赖的-们,一见来人了下意识的坐的端正了些。招呼着几个人跟着已经联系好的主管去了包间,安排大家落座之后还没等主管过来问什么对方中的一人……就是刚才主任提到的那‘目标’……已经凑到了老谢身边儿,貌似亲近的拍着他的大腿,

      “刚才你们所那XX律师中间还打了个电话过来给我呢,说他在外地办案子赶不回来……”

      老谢满面堆笑,

      “是啊,XX律师最近比较忙。”

      “嗯,我和他是老朋友了,所以他才跟我说……”

      喝得太多已经有些没有焦距的眼神在老谢面上扫来扫去,老谢知趣,好奇的跟了一句,

      “说什么了?”

      “说……你是喜欢男人的!”

      老谢心里腹诽……那你还拍我大腿?难道你也是?当然脸上还是做出了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然后转为嗤笑,看看旁边等着问他要不要叫-过来的主管,大手一挥,

      “这位大哥说什么你听见没有?赶紧的,把你们这儿最漂亮懂事儿的小妹都叫来,给我找个帅哥,今儿我换口味了。”

      主管瞠目结舌,

      “大哥,我们这儿……只有-。”

      “啊,那给我找个平胸的,36寸的就成,那40往上的都给他们!”

      旁边的男人已经笑趴了,挥挥手轰走了主管,拿过两杯倒好的红酒过来递给老谢一杯,举杯示意,

      “我就说吗,刚才你们俩走了那么半天我们还琢磨是不是就不回来直接附近-去了呢。”

      老谢余光瞄瞄在另一边忙着跟另外几位碰杯指挥着服务生点歌的主任,心里一动,

      “兔子不吃窝边-,特别是不知道被人吃过几茬儿的……”

      目光状似无意的扫扫那个主任的‘熟人’,迅速收回来,

      “开个玩笑,X总,干杯!”

      回了家已经是两点多了,知道那两位肯定都睡了,轻手轻脚的在门厅换了鞋,一进客厅却发现卢诘夫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声音调的很低,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

      虽然是周末但毕竟很晚了,再加上也实在喝了不少的酒这话一出来语气就有点儿不善。

      卢诘夫站起来却没有回屋的意思,只是深深的盯住他,

      “你今天晚上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

      老谢头有点儿晕,这孩子怎么这么跟自己说话,

      “出去应酬工作了,怎么了?”

      “工作?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出去了还在公共场合接吻。”

      老谢眉头皱了起来,

      “你看见了?你去那儿干嘛了?”

      “今天是XX生日,他爸妈去给她过生日也请了我……你要干嘛啊?我妈在医院躺着那样儿了,是,你们离婚了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林涛呢?他在家等你到12点多。”

      老谢觉得这世界真小,怎么卢诘夫那小女朋友过生日就偏偏跟自己选了一个地方?不想跟眼前的孩子多解释什么,烦躁的挥挥手,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插嘴。人家女孩儿过生日都是家里人你去凑什么热闹?家里没给你饭吃啊!”

      说着就往里面走,却被男孩儿拦住,

      “你别避重就轻!现在说的是你背着林涛做的事儿!”

      老谢火儿也上来了,

      “跟你说了我那时工作应酬,你一小孩儿懂什么?别再这儿胡说八道添油加醋。”

      “我要是添油加醋刚才回来就直接跟林涛说了,用不着还趁他睡了偷偷在这儿等你。什么叫工作应酬?工作应酬需要跟那老女人又搂又抱的?”

      “跟你说了那是我同事!成了你赶紧睡觉去吧……”

      老谢酒劲儿上涌头开始疼。

      “凭什么啊?你做哪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替林涛想过,他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做了那么多你心里不知道吗?枉我还跟自己说要尊重你的选择,毕竟你和林涛过得也挺好,要不是今天看见了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这么自私。你对不起我妈就算了林涛总是你自己选的吧?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老谢被激怒了,

      “什么叫我对不起你妈啊?你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视角偏颇我不怪你,但你明天去医院问问你妈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再过来跟我说!你以为自己是谁?自己都不能自理还管上我的事儿了。这屋里有个律师了不需要再多个法官!”

      卢诘夫气的脸都涨红了,

      “好,我是管不了你的事儿,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拖油瓶对吧?你当年生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是吧?我现在就回我自己家去用不着你管我了!”

      “你们俩别吵了好不好?半夜三更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摄住了争吵的父子,两人扭头,走廊那边站着面沉似水的林涛。

      卢诘夫愣了一下,还是回屋背上自己的书包往外走。林涛赶紧过来,

      “老谢你别光站着啊。”

      边说边拉卢诘夫却怎么也拉不住,卢诘夫换了鞋冲他点点头扭头走了。林涛看着撞上的门叹了口气,回身对上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老谢,沉默了一下,

      “喝了不少酒吧?早点休息吧……”

      说完往卢诘夫的房间走,老谢这才像刚回过神一样抓住他胳膊,

      “你干嘛?”

      林涛望着地面,

      “不干嘛,睡觉,我明天早上还有课。”

      漠然的态度激怒了谢之棠,手上一使力把他甩到了沙发上,

      “那小兔崽子跟我闹就算了你还添什么乱啊?”

      林涛慢慢的站起来,站直,对上他的眼睛,

      “我没想给你添乱,如果你真这么想,要不我现在也走?”

      老谢像气球被戳破全身的气势瞬间消散,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仍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林涛的,好像生怕他也离开一样,脑子里如万马奔腾,一个声音在说,

      告诉他,把外面对你那些传言都告诉他,说所里的人从他骑的电瓶车里瞧出了端倪。说事情都凑在一起,现在你被打压得几乎喘不上气,说卢诘夫看到的那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纯粹是那个女人在试探自己……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

      还是不要说了吧,哄哄就好了,何必把压力再转嫁到他的身上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年还少了?你不是一样挺过来了吗!你是一家之主,让家里的每个人都心无旁鹫的开开心心才是你应该做的。再说了,跟他说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无非是让他跟着你一起叹气罢了……

      “卢诘夫刚才说的,是真的。”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谢之棠感觉手里林涛的手凉了,抬起头对着他,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没做对你不好的事。”

      屋里没有开灯,仅有的光源就是仍在闪烁的电视,幽幽的光从林涛的背后投过来,老谢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仍能感觉到那宛如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长长的叹口气,

      “你一直都没什么实话的……”

      老谢的心没来由的抽紧,稍一分神,已经被林涛用力扯起来,拖着他往主卧室走,

      “赶紧睡觉去吧。”

      老谢调整了步子,从后面拥住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堆上去,嘴唇埋在他的颈边,

      “这次是真的,相信我……”

      这晚,老谢很快就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林涛坐在旁边静静看了他半宿,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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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17:36:5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七章

      老谢是-渴干醒的,迷迷糊糊出去看见林涛正在收拾东西,吓了一跳,

      “你干嘛?”

      林涛当没听见,低头接着忙活手里的。老谢缓了下神才看清楚他在把应该是刚收进来的衣服分别叠好。去接了杯水灌下去,站到林涛身边没话搭话的,

      “起这么早啊。”

      林涛看了他一眼,抬起叠好的一摞衣服进屋往柜子里摆然后进洗手间了。老谢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知道他必然一夜没怎么睡,心里小小愧疚,打了双份的咖啡摆好,斜靠在洗手间门框上透过镜子耐心守着他洗脸刷牙。没想到林涛收拾完像没看到他一样微侧身就出去了,老谢有点儿火了,抓住他胳膊,没敢使劲,

      “你想干嘛?”

      林涛把脸转向另一边,当他空气。

      老谢把他拽到桌子边坐下,

      “好了,我承认昨天卢诘夫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只看到了片段。他说的那个女的就是我们所那主任,你也见过的记得吧。昨天是我和她去宴请一家公司的高管,她……自己心里有事儿喝多了我拉她去吐,出来之后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亲我,然后还哭,我是抱她了,不过就一下,算是哄哄她赶紧回包厢,那边儿还有客户呢……她毕竟是个女人。”

      最后的强调有双重含义……第一老谢知道林涛不是那种娘C的男孩儿,对于女性他有天然的尊重,这点从他对卢疼疼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第二也是提醒他一下那是个‘女人’,而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林涛仍然低着头不说话,不过阅人无数的老谢还是能从他那稍微放松的肢体语言上看得出来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讨好似的把给林涛打的那杯咖啡往他那边推推,

      “吃了一宿醋没睡好吧,喝点儿咖啡提提神。”

      林涛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他平时对咖啡并不怎么感冒的,这是他头一次尝到老谢那咖啡机打出来的咖啡,入口微苦,随即又有一种酸似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我没吃醋。”

      老谢笑的松垮,

      “还没吃醋?我也跟你说过那女人的德行,昨儿不知怎么的发酒疯发我身上了又不好推开……”

      林涛放下杯子板起脸,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夸-一下你女人缘好啊?”

      老谢愣住了,做梦也没想到林涛的嘴里也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那一霎那他几乎看到了卢疼疼附体。还没想好要不要发火儿人家已经背上包去玄关准备换鞋了,赶紧跟过去,

      “我把前因后果都跟你说明白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林涛系好鞋带,慢慢站起来,

      “我没想怎么着,就是觉得,这也就是卢诘夫看见了,如果他没看见呢?你会告诉我这些吗?”

      老谢沉默,意思再明白不过。

      林涛苦笑,

      “即使是诘夫本来也是不想让我知道呢。数一下知道你我关系的就那么几个人,卢姐还不能算。如果是安宁或者蝈蝈看见了,更不会让我知道的吧……”

      老谢想说‘如果是他们看见了肯定不会说什么啊,他们习惯了……’但也知道这时候要是真这么说林涛非得暴走不可,斟酌了下,

      “我要是说了,你心里会不好受。”

      “你不说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见你以为我心里就会好受吗?”

      林涛的话接的飞快。

      老谢看着他,半晌,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对不起成了吧!”

      林涛眼睛里涌入悲哀,深的让老谢能轻易的看出来,看得他觉得一定得再说点儿什么,

      “说了是逢场作戏,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逢场作戏,老谢,你有一句实话吗?”

      说完拉开门走了,留下谢之棠在那里大叫,

      “什么意思啊?都反了是吧?”

      下了课,回去把准备好的食物盛好带到医院,卢疼疼已经叫-把小桌子放好了,看林涛来了-微笑,

      “诘夫中午陪我吃的饭,跟我说了你的事儿,还好吧?”

      林涛挤出个笑容点点头,

      “我没事儿,我也给他打电话了,他说他晚上直接回学校了。”

      把饭盒帮着打开摆好,然后两眼无神的坐到旁边。卢疼疼实在是没什么食欲,简单吃了几口放下勺子,

      “跟谢之棠吵架了?”

      林涛沉默,很久才开口,

      “也不算吵架吧……今天早上他主动找我说话来着。”

      “那挺好的啊,他跟你道歉了?”

      “嗯。”

      卢疼疼微瞪大眼睛,

      “那不挺好,能让他道歉不容易呢。”

      林涛苦笑,

      “还说不会有下次了。”

      卢疼疼想了下,

      “你相信吗?”

      林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

      卢疼疼喝了点儿汤,看着他那个样子,

      “其实你心里是愿意相信的对吧,只是听见诘夫说的时候受的冲击太大,心里多少还有些怀疑,毕竟谢之棠事业有chengre长的也不错,外面应该有不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即使不是这个女人还可能会有别人。”

      林涛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

      “我没想过那些……我只是听见诘夫说那些话之后,忽然觉得心里特别空,真的,如果不是他们吵起来了诘夫要走我都想转身再回去,蒙上被子赶紧睡觉,当什么都没听到过。”

      卢疼疼心里某个地方微微抽紧……连嫉妒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孩子啊……

      “你就真没担心过那可能是真的?”

      林涛慢慢摇头,

      “老谢不喜欢女人……而且,他也跟我解释了就是想安慰一下那个女人,毕竟客户还在等着他们。”

      卢疼疼点点头,

      “在外面走,很多时候是需要逢场作戏的,特别是谢之棠那个人,习惯了看清别人遮掩自己,没到最后关头,一定会死死的留住底牌,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翻盘的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放开自己,比杀了他还难。”

      林涛皱起了眉头,

      “我听不懂这些……卢姐,你是了解老谢的,你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吧?”

      卢疼疼微笑,

      “他没有在我面前多谈论过你,毕竟,以我和他曾经的关系……你明白的。我只是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爱另一个人,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会尽力把一切压力都自己抗住。”

      林涛若有所思的听着,

      “不管出什么事儿,都不会让对方知道吗?”

      卢疼疼点点头。林涛回想了一下,

      “他最近是有些奇怪,以前每天回来都嬉皮笑脸的,可最近回来都板着脸,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也不说……”

      卢疼疼微笑,

      “你听到了那些事之后不是也没跟他说什么吗?”

      林涛又把头低了下去,

      “其实,我是不敢说……”

      “怕他干脆翻脸?”

      林涛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怕说了又被他随便糊弄过去,所以很早起床想避开他,然后自己好好想想。”

      “想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想出来……卢姐,你那时候也是早就知道了老谢在外面的事儿,一直没说,那么干脆的离了婚,是不是也怕他再说什么你会改主意?”

      卢疼疼的目光放得很远,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场子里

      谢之棠把最近的事儿和昨儿夜里的事儿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垂头丧气的大口喝酒,

      “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跟人家好好道歉。出轨不怕,怕的是被撞上,你这还是被你儿子撞上了。就算想着还得让林涛牵线儿把你儿子叫回来你也得先把林涛哄好了。”

      蝈蝈首先发言。

      “我最近外面的事儿这么多,想着回家能消停会儿,结果还闹成这样!TNND我原来一个人过没人分担也就罢了,现在大的小的一窝回来还不让我歇着我图什么啊?”

      当着自己的老友,谢之棠说话没有丝毫顾及。

      “话不能这么说,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你也就是个g@y,独惯了。这要是你这年龄的指南,100个99个都有这中年危机,人家还都不活啦?”

      “什么叫我‘独惯了’?我之前养的那些哪个没眼力价看看我脸色就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更聪明的还知道怎么安慰我。怎么偏偏到他这儿不是了?哦,我养着他我还的看他脸色,我脑子进开水了?”

      “林涛是什么人你早就知道,又图他没心没肺又嫌他在你有事儿的时候不会哄你开心?这难度高了点儿吧?”

      安宁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开口,

      “其实我觉得这事儿吧,根源还是在你。是,你最近外面儿的事儿多,可你压根儿没打算让林涛知道啊。你想在他面前维持一个天塌下来你顶着的光辉形象就继续下去啊。”

      “本来就是我顶着啊,他能干什么!”老谢没好气的。

      “他能做很多,我敢说如果你让他知道他能做的最起码不会比你之前的呃那些少。关键是你眼里没他,或者说你压根就没好好琢磨过他,早早的给他贴上了什么都做不了的标签,然后对他做了的事装看不见。”

      “是啊,最起码他操持家务、努力学习,在外替你照顾你前妻,家里帮你笼络你儿子。”蝈蝈也在旁边接话。

      “是啊,真笼络住了,都向着他说话。嫌我对不起他了还离家出走!”老谢冷笑。

      安宁拍拍他肩膀,

      “这正说明林涛做的很好。当初因为林涛是自己主动要求接下这些事情的,所以你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事。但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跟你说过了,这些事儿他要是甩手不管你什么都说不出来。正因为他的付出你才少了很多家里这边的牵扯,要不现在你所里的那些事儿出来你更得挠头。你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只不过不愿意承认,换句话说你在借由他逃避现实。”

      “我逃避什么现实了?”老谢有些火儿了。

      “你原来的确很潇洒,钻石王老五,喜欢的男孩儿就包几天,烦了就甩掉。同事们对你的私生活一无所知,只看到了你的春风得意,你也愿意让人这样认为。即使是你前妻病了你也因为种种原因把他们-和你的工作隔离开。但你不得不承认,你现在就是一个拖着病妻幼子,事业又面临挫折的普通男人。林涛最起码帮你分担掉了家里的那一半负担,让你能假装那些事儿都不存在,继续在装的很潇洒。昨天,你儿子偶然看到了你的另一个侧面,他以为那是出轨,你心里清楚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你不愿意告诉林涛,就像你不愿意林涛去旁听你出庭,不愿意他看到你现在是多么的不得意只能接这样的小案子。如果你告诉他了,他一定会体谅你,但你不想他知道,你要死撑,还怪他不理解你。那你有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问题,从你前妻生病住院开始,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谢又叫了一杯酒,

      “他现在有话也不愿意跟我说……”

      抬手看看表,

      “现在这会儿估计他还在医院呢,他爱跟卢疼疼说。”

      “那你更得小心啊,你前妻那么厉害,平时没事儿也就罢了,这回要是她有什么想法说你点儿坏话林涛听了不是更不愿意跟你说话了?”

      蝈蝈叫起来。

      安宁点头,

      “毕竟林涛是替你去照顾你前妻的,你们俩才是一对儿。他什么话宁可跟别人说都不愿意跟你说这其中必然有你的问题。”

      老谢叹息,

      “你们知道苏联是怎么垮的吧?”

      “呃,和美国搞军备竞赛。”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转换话题,但蝈蝈还是马上给出了答案。

      老谢点头,

      “对,我现在和卢疼疼就像是在搞军备竞赛。明着,争卢诘夫的抚养权;暗的,争林涛和卢诘夫的心。问题是那女人现在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躺那儿动脑子就成了,我还的在外面儿奔啊。我真有点儿累了,随她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已经这样儿了。回想一下这么些年我身边的人,从出轨上论,最对得起的就是林涛了。”

      安宁撇嘴,

      “那是因为你没腾出工夫儿,要是没你前妻这些事儿你早把他甩了。你在这儿喝再多也没用,赶紧回去好好跟人谈谈吧,先想好自己真正想给林涛一个什么形象,还有你儿子,我的建议是该放开的就放开。”

      老谢心里乱七八糟的回到了家,林涛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他回来站了起来,还没等老谢开口先说话了,

      “我想过了,工作上有些事是可能会迫不得已……”

      纠结了一路的老谢笑了,本来还在琢磨要不要跟他说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儿要说多少,这下也都不用开口了,心里忽然轻松。

      “我最近工作上有一些小问题可能对你的态度也有点儿不好,你别多想。”

      林涛点点头,抬眼看着他,

      “出什么事儿了?能跟我说说吗?”

      谢之棠的性格是既然摆平了就不再节外生枝,过去搂着他坐下,

      “说了都是小问题,过一阵就会好了,你不用担心,该干嘛干嘛就成了。”

      林涛刚想再说什么已经被他吻住,算一下两人已经有段日子没亲热过了,即使还想再多问些在老谢凑到他耳朵边儿上说出,

      “我今天特别想-出来……”

      的话之后身子也软了。不知怎么的被他按到了-。两个人谁都没着急-服,只是拥抱住彼此变换着各个角度深深的吻着对方。好久,才轻轻的把衣服都tuodiao ,老谢压着林涛,牙齿轻轻的磨着他的耳垂,

      “让你去做-去了吗?”

      林涛的手在他的背上游弋,

      “去了,报告过一阵才出来……”

      “乖。”

      身体慢慢下滑,-他的每一个敏感带,刚到那已经挺立的地方,林涛手机响了。

      “谁啊,不管他!”

      老谢皱皱眉头,低头要含住那里却被林涛用力推开,起身要下床。老谢抓住他,

      “这么晚了谁的电话啊?我吃醋了啊!”

      林涛手忙脚乱的挣扎,

      “诘夫班主任的电话,我设了专属铃声的……”

      老谢只得放手,看林涛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客厅翻出手机接起来,

      “对,是我,X老师您好……啊?诘夫没返校?”

      转身惊讶的看看老谢,楞了一下赶紧又对住手机,

      “我是听我哥说他周末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您别着急我打电话去问问再给您回……对不起啊可能忘了跟您请假……哦不是,他妈妈还好,谢谢您关心,嗯嗯,再见。”

      挂了电话老谢先叫了起来,

      “什么老师啊?有事儿干嘛不给我打电话给你打?你们什么关系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你没跟她说你有主了啊?”

      林涛懒得理他跑回卧室穿衣服,

      “这么晚了他不可能去医院了,我去卢姐家看看,要是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先别接等我消息……”

      “甭理他,还学会逃学了!”

      老谢双手叉到腰上才想起自己也没穿衣服,愤愤的也跟过去拿睡衣套上。

      林涛边穿大衣边解释,

      “他们学校逾期没返校是要警告记过的……待会儿要是诘夫回来了你对他态度好点儿,哄他明天上学去听见没有!”

      忙忙叨叨的跑了,幸亏卢疼疼买的房子近,没多会儿林涛的电话打了回来,

      “诘夫跟这儿呢,我们这就回去,他们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吗?”

      老谢这边儿垂头丧气,

      “打了,说有同学下午还看见他了根本没病,还说明天要来家访……”

      病房里,万俟坐在藤椅上,

      “我找人问了下,谢之棠那事务所最近是有些不太平,好像要有股权变动。”

      卢疼疼叹了口气,

      “跟我想的一样。”

      万俟皱皱眉头,

      “你就别操心那边的事儿了,大不了我找人帮他压一下,相关的几个口儿我也认识些人。”

      卢疼疼摇摇头,

      “他不会接受的……让他自己去处理吧,他也实在是清闲太久了。”

      “你对他还真有信心。”

      “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当初觉得他在工作上很有潜质这一点我好歹还没看走眼……”卢疼疼自嘲。

      万俟沉默,

      “林涛那里怎么说?”

      “他也看出来谢之棠最近有些不对劲,但是毕竟社会经验少,想不到很深。”

      “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把他教成这样也不容易了。谢之棠也算个人精了,必然什么都不会跟他说。”

      卢疼疼点头,

      “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永远贪婪的想要得到对方更多,但自己不愿意-一点点。不管得到多少,都会嫉妒对方仅存的……

      万俟叹息,

      “干嘛这么说自己。”

      卢疼疼微笑,

      “我都活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万俟摇摇头,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想做了,我累了……对了,你帮我去把柜子打开,下面那个抽屉。”

      万俟依言过去,

      “灰雁?怎么弄进来的?不怕-发现?”

      卢疼疼笑的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拜托林涛偷偷带进来的,本来想让他带我藏的红酒的,但是这儿没有喝的条件所以才只带了VODKA。那儿有杯子,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我开车来的。”

      “你怎么能拒绝垂死之人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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