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围城 作者：左摇右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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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了？挺好看的，估计卢女士可能要挂了，然后谢律师和林经理中间多了个奇怪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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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拜托啦就是一起吃个饭瞧你们，至于的吗拿这个搪！”

　　提出了林涛希望一起吃个饭的邀请，面对着安宁和蝈蝈的狐疑，老谢一脸的不耐烦。

　　“吃个饭当然没什么，又不是没一块儿吃过……”

　　蝈蝈瞄瞄老谢，

　　“是吃过没错，可这次又是礼物什么的搞的跟个事儿似的……”

　　“是不是他知道什么了想从我们这儿证实一下？”安宁也觉得不太对劲。

　　老谢皱起眉头摆摆手，

　　“你们啊，跟我陷入了同一个思维定势，总觉得现在是个人想干点儿什么事儿就是有问题。他刚跟我说的时候我也犹豫了半天设计了各种可能性，然后忽然发觉纯是自己犯傻……就他那豆腐脑袋能琢磨出什么来啊，费劲去琢磨他在想什么才叫犯傻呢。反正我话都说出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儿而已。”

　　安宁看看老谢，

　　“老谢，你自己不觉得你最近的思路很诡异吗？一方面不断跟我们强调着你对这孩子感觉一般般另一方面又不断的跟他加深关系……你原来的那些我们可没见过几个。”

　　老谢愣了，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随即又摆摆手，

　　“这不都是让那女人给我闹的嘛，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她卢疼疼既然能拿林涛麻痹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将她一军也拿林涛麻痹她呢？”

　　蝈蝈在旁边摇头，

　　“所以你就拿我们俩麻痹林涛？我说你累不累啊？”

　　“少废话，反正不管到时候他说什么你俩就拼命说我好话就得了！”

　　老谢一顿酒杯……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问题，但是既然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这样，也只能顺着走下去了。反正他相信自己只要面对的是林涛，任何时候都有翻盘的可能。

　　这次的聚会仍然和上次一样……三个老友先到了，林涛自己过来。不知道多少次下意识的瞄向窗外之后，安宁没说什么蝈蝈都受不了了，

　　“行不行啊，别当着我们俩光棍儿的面儿装甜蜜啊！”

　　说得老谢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绝对不会红，因为他是真心怕林涛再跟上次似的瞎捯饬丢自己的人。

　　林涛迟到了，不过倒让老谢松了口气……他是穿着房屋中介的工装来的，以安宁那样的眼光自然是看不上那面料手工的，不过好歹清清--，连带着整个人也端正了很多。林涛这次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坐下来姿态啊谈吐什么的都看得出是‘受过教育’的了，让旁边儿瞅着的老谢心里感叹自己给他报名上学是明智的。

　　但林涛毕竟是林涛，再怎么动心思在桌上三个老炮儿眼里也是不够瞧的，很快，大家就都弄明白了他召集这顿饭局的重点……展示自己和老谢的幸福。至于目标，姑且算是安宁吧。不过安宁的脸蛋儿和气势在那儿呢，林涛天性又不是什么张狂的人，所以尽管有点针对性，也都被每每找安宁说话时那小小的紧张感中和了。蝈蝈瞧着这架势是几乎要笑场的，安宁倒是不动声色，只是在林涛中间出去接客户电话的时候懒懒的瞄着老谢，

　　“你到底跟那孩子都说什么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儿啊？”

　　林涛究竟要干什么老谢自然也是瞧出来了的，依他对安宁的了解必然不会笑笑就过，这时候听到这样的敲打也有点儿不知从哪儿说起的感觉，犹犹豫豫的，

　　“没说什么啊，再说咱俩本来也就没什么的啊……就说让他向你学习，向你致敬，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安宁撇撇嘴，

　　“你那套虚伪用来骗骗小男孩儿就完了，骗习惯了还想用我身上？真不怕把我着急了兜你的底？”

　　正说着林涛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先客气的道歉然后坐回去继续，

　　“老谢总跟我说向您二位学习呢……”

　　听得老谢霎时有种把他搂进怀里好好拍拍的冲动。

　　蝈蝈在旁边儿看着憋得不行，端起酒杯迎上了林涛的，

　　“老谢这人啊，说出来的每个字你都得拆着听……”抬眼看到老谢警告意味的眼神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安宁自然知道蝈蝈的意思，看着林涛没听明白的模样也无奈的端起酒杯往回扳，

　　“不过他总跟我们面前提你呢，说你品质很好，就是他自己……”

　　“就是他自己心眼儿不好。”蝈蝈再次抢过话头儿，看着老谢那张脸实在是太-了。

　　安宁有些尴尬的咳了一下，

　　“不是，就是他自己工作忙，老没时间陪你……”这话编得自己都心虚……谢大律师工作是忙，可余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出来跟自己这帮人喝酒聊天了。

　　林涛听了这话倒是十分受用的模样，开心得手都快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特感动的说了好多老谢的好话，末了还说了下自己上英语补习班的事儿，

　　“老谢说人总闲着会有问题的，所以给我报了这个班儿。刚开始跟不上实在学不进去，可慢慢的发现学习挺有意思的。而且对工作也有帮助呢，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立竿见影……”

　　安宁听着林涛由衷的夸赞默默的瞪了老谢一眼，老谢坐在那儿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被人夸的次数多到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但这样儿的……

　　林涛又出去接电话了，蝈蝈‘噌’的站起来，

　　“你们先骗着啊，我的良心受不了了回家养伤去了拜拜。”

　　老谢还没说什么安宁倒是先急了，拽着蝈蝈不放，

　　“别开玩笑了要是你走了留我一个人奉承老谢我非直接吐出来不可。”

　　老谢嘴角抽搐，

　　“你们俩能不装B吗？”

　　蝈蝈爆笑，重又坐下，拿过酒单，

　　“得了得了，既然没什么大事儿干脆喝点儿吧，算是你给我俩压惊。”

　　于是，当林涛终于摆平了罗嗦的客户回来的时候老谢已经有些上头了……蝈蝈拿白酒敬，安宁拿红酒敬……

　　看林涛回来了乐呵呵的招手，

　　“过来过来，替我喝两杯。”

　　却被蝈蝈拦住，

　　“不带这样儿的啊，你那些旧情儿要都来了一人一杯我俩都够洗澡的了。”

　　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瞄瞄林涛，林涛倒是难得的机灵了，稳稳当当的坐在一边儿只是笑眯眯丝毫没有不开心的意思，看得老谢心里更美……让你们俩挑事儿，就这个，打都不会走！

　　最后的结果是那三位都多了，安宁那俩一起撤了，后面儿就没再喝的林涛架着老谢打车回家……其实老谢平时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再这么混着最后还是有些多了，不过他知道那俩也没完全真醉，不该说的也没都吐鲁出来。

　　进了家门歪倒在沙发上，看着林涛里里外外的忙活给他投毛巾倒咖啡，忽然有种安定的感觉。招招手让他过来，

　　“其实我和安宁，真的没什么……”

　　林涛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然后笑了，

　　“我知道。”

　　这下轮到老谢吃惊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啊……我原来在侦探社看过好多搞外遇的，那眼神我会分辨……不过你们认识那么久了，而且他长得那么好看……”

　　老谢笑得直摇头，

　　“我们是认识很多年了，那时候他身边儿还有个人……在我很难的时候他帮过我。至于他长得嘛，除了瞎子是都知道好看，不过……”

　　在心里琢磨一下应该怎么说，热毛巾贴在额头暖烘烘的感觉真好，

　　“的确我们都不是什么老实人，但这么多年了早就都不往那边儿去想了。”

　　“那……一次都没有过？”林涛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真的。算是互为底线吧，提醒自己还有人是纯当朋友不-的……人呢，毕竟不是畜生，不能吃饱了就想着交配对吧。”

　　林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眼神闪来闪去的，老谢尽力使自己保持住诚恳的面目。直到林涛忽然问起，

　　“你说他帮你的，是不是帮你在报纸上开专栏，后来你得了-的事儿啊。”

　　老谢心里一惊，脑子里赶紧回忆刚才酒熏人醉谁嘴上没把门儿的叨唠出来了，林涛自然看不到他的脑部活动，还在继续，

　　“刚才我就在那儿想啊，其实你拿这个-也是应该的……你当初对我那案子多上心啊，还是没钱赚的……”

　　老谢眼睛里的笑意已经消散，嘴上轻轻的，

　　“然后呢，想出什么来了？”

　　林涛把头转过来对着他，眼睛里透出一丝紧张的，

　　“我想……你是不是从办我案子的时候就看上我了所以才对我那么好，那么帮我跑？”

　　老谢有肚子上让人打了一拳的感觉，然后又有种想打林涛一顿的冲动。勉强压下去，伸手揪住林涛的脸扯扯，

　　“想什么呢，就你当时那满脸青春痘儿，再密集点儿都快成蛤蟆了，我能看上你？”

　　林涛不乐了，蔫头耷拉脑儿的起身准备屋却又被拽住，揉进怀里就是一阵带着酒气的热吻，然后是边往下扒拉着衣服边进了主卧。老谢难得的急躁，油儿都没抹多少就那么进去了，林涛有些疼，眉头一皱就被压下来的老谢用-开，想转过身却又贪恋正面姿势带来的抚慰。自己的手伸下去却总被身上那人拿开，然后是更缠绵的摩擦。随着一轮疾风骤雨的-，老谢-了。却没像以往那样直接闪开，而是俯得更低的含住了林涛的那里，运用着他从未想象过的技巧吞吐吸吮。直到感觉到他快出来了才起身改用手上下套弄。

　　释放之后，林涛的身体继续痉挛了许久。老谢拿着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欣赏着，只是在他的双眼终于从无神转为茫然，慢慢跨动准备下床的时候才拦住了他，

　　“别走了，今晚睡这儿吧。明儿几点起啊我给你设闹钟。”

　　林涛报了个时间就翻身闭上了眼睛。老谢看着那年轻光洁的背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用最温柔的声音，

　　“对了，有个事儿还没跟你说……你卢姐出差去了，孩子放假没人看说放这儿待几天……”

　　林涛转回头一脸怪异，看得老谢心里也没来由的怪异起来，正琢磨着是该拿出架子还是再晓以利害的时候林涛终于回话了，

　　“那也是你儿子住你这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给了他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翻身又睡过去了。留下老谢还在那儿愣愣的眨巴眼睛……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神经质了？

　　只不过，半夜不知道几点，老谢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又被林涛推醒，

　　“我刚想起来，你不是说让我走吧？”

　　老谢迷迷糊糊半眯着眼睛，

　　“什么啊？”

　　林涛一脸焦急的模样，

　　“我刚才上厕所想起来了，是不是你儿子来我在这儿不方便你想让我走啊？”

　　老谢这回听明白了，眼睛瞄瞄床头柜上的闹钟，嘴角抽搐半天，一把抓住林涛的肩膀把他压到-，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再闹腾我揍你。”

　　解决了林涛的问题，老谢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一些，坐在办公室里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再送他点儿什么彻底落实一下，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风姿绰约的所主任。

　　像他们这种大型律所，合伙人众多，像自己这样业内有名望的高级合伙-律师也有好几个，纯管理岗的主任本应该找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老黄牛型干部，可这个女人硬是凭借察言观色逢迎拍马和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的本事做了下来，当然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她是躺着干活儿的，不过因为这边的合伙人都是见过世面知道怎么工作的，所以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主任进来就关上了门，老谢余光看到百叶窗还没拉上知道没什么大事儿，端起笑脸，

　　“领导有什么工作吩咐一声就成了，还亲自大家光临……”

　　女人白了他一眼，无限风情的在他对面的议事椅上坐了下来，还特意往前拉了拉，俯下头神秘兮兮的，

　　“我跟X律师他们出差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听说了……”

　　老谢心里把她来的目的做了个可能性分析，也顺着她的架势压低声音，

　　“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前妻过来了，大律师啊。怎么，准备跳槽？”

　　老谢心里冷笑一声，不着痕迹的提醒了这个半法盲的女人一声，

　　“咱们这儿是民商所，她一个主攻刑案的……”

　　“那就是要破镜重圆？听说是大美女呢。”

　　老谢叹了口气，顺便吹吹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儿，

　　“什么大美女也比不上您啊。她也就是路过上来转转，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要真是打算破镜重圆的话……哎呦你那天怎么不在啊，让她看看你也就什么念头都没了是吧。”

　　女人带着一丝娇嗔嘟嘟嘴，重又坐直，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约了X部的一个领导吃饭，他们准备换咨询律师呢……”

　　“有啊有啊，感谢领导栽培，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酒局上，老谢推说开车滴酒未沾，看着妖艳的女人左右逢源，等到散场的时候心里几乎已经确认了她跟这桌上的睡有关系了。本以为她会继续去‘工作……’公关，没想到出来之后人家来了句‘喝得头都晕了’坐上了他的车，说了个小区的名字就倚在了一边。

　　老谢没说什么，照着地址往那边儿开。女人装模作样了半天看他没搭理自己终于耐不住主动张口了，

　　“说实话，以前看你那不近女色的样儿，还想过你是不是g@y呢……”

　　老谢面色不变，从后视镜瞄她一眼，

　　“现在呢？”

　　“现在知道你原来是眼光高……听说你前妻很能干，女强人呢。”

　　正赶上红灯，老谢停住车侧头看看她，一脸无奈，

　　“没错，我们是同学，她上学的时候就是学生会副-，辩论社一辩……不过这女人啊，还是该柔的时候柔一点比较好……”

　　主任更高兴了，开到她家楼下的时候两人都有些衣衫不整，老谢从她的唇上离开，心里琢磨着自己今儿算是被盯上了，不知要到哪一步这女人才肯放手……然后又在心里嗤笑……自己竟然也有被潜规则的时候。啊呸，她是什么职别，有什么资本这么对自己……耳边听着女人稍微调整了下呼吸之后主动邀请，

　　“我托朋友从牙买加带了咖啡豆，要不要去尝尝……我先生今天不在家。”

　　老谢心里合计着要不要脱身，或是怎么脱身，装作没听见的下车绕到了副驾驶那边手刚搭上车门手机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前一阵刚输进去的号码……万俟。心中瞬间想好了方案，

　　‘喂，你好……嗯……’

　　轻轻打开车门边接电话边做了个手势，往旁边踱了几步脸上一片温柔，

　　‘我是万俟，卢疼疼的朋友……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没关系的。’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谈话，可从别人的眼睛里看过去却是一片春意荡漾，

　　‘我就是想问问，疼疼这些天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啊，怎么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

　　‘啊没什么。那个，这周末诘夫的封闭课程就要结束了，我回去接他，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什么时候都方便，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到我家，对，没问题。’

　　那边客气了一下挂掉了电话，老谢这边还在继续柔情着，

　　“嗯，那你早点儿睡，睡晚了明天就不漂亮了，女人一定要睡得好，哈哈……嗯……晚安……”……地下的影子告诉他，主任悄悄站近了。

　　意犹未尽似的挂了电话，转身吓了一跳的样子，看在女人眼里分明四个字‘做贼心虚’，

　　“刚说你……又是哪儿的美女啊？”

　　“啊？嗨，刚认识的，找我咨询些法律问题……你刚才说什么？”

　　主任那劲头儿已经下去了，看看殷勤的谢大律师，

　　“我说我弄到点儿好咖啡豆，改天送你些。”

　　老谢笑得谦逊，

　　“这怎么好意思，您自己不留着喝啊……不过千万别晚上喝要不影响睡眠，这女人啊，一定要……”

　　“一定要睡得好是吧，你是不是是个女人就这句话？原来那些都是装的？”

　　老谢一脸委屈，

　　“我装什么了？我多真诚啊？哈哈……咖啡的事儿先谢谢了啊，挺晚的了，早点休息吧，你不在这段日子所里一堆事儿等着你回来处理呢，明天开始有的你忙呢。”

　　话题转变得圆滑自然，又足够让有心人感觉到其中的关切，主任果然中招，轻轻点点头，

　　“我知道，你也早点儿休息吧，今天这些人我介绍给你了回头盯紧了，做不下来我饶不了你。”

　　老谢故作严肃的敬了个礼，拥着她额角一吻，缠绵而又礼貌。哄得女人心满意足，娉婷的走了。老谢微微松口气……也是个寂寞的人啊。

　　回去的路上想起刚才的斗志斗勇不禁苦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什么上面写着婴儿感受这个世界的方式就是什么都放在嘴里咬一下，然后将万物分为可以吃和不可以吃。套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就是不管什么男人都放在身体是套一遍，将所有男人分为用睡和不用睡……忽然又想起那是当初卢疼疼怀孕的时候抓着他一起看的育儿手册，忽然觉得很累，幸好家里的是林涛，一个自己大脑产生δ波段思考都绰绰有余的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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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即使做了那么多的心理铺垫，等到卢诘夫真要来的那天，老谢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林涛把自己的个人物品都搬到了老谢的房间，然后将原来住的客房收拾得好像从来就没人住过一样。老谢冷眼看着他一脸喜气洋洋，好像要来的是什么知根知底的好朋友似的，十分不以为然，嘴上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打开主卧室的衣柜看了看，

　　“衣服不要乱堆，还有你的-袜子别跟我的放一起……”

　　傍晚，之前联系过的万俟终于带着孩子来了，林涛瞅瞅老谢的脸色去开了门，先跟万俟打了招呼……他知道自己朋友的工作就是这位介绍的，然后是卢诘夫，

　　“我是林涛，还记得吗？”

　　孩子点点头，很有礼貌的叫了声，

　　“林叔叔好。”

　　逗得林涛眉开眼笑，再回头发现老谢已经一改开门之前的阴沉换上了一副亲切得体的笑容在招呼万俟了。

　　只闻其声初见其人的万俟也是个美丽的女人，苍白纤瘦，笑意盈盈间却透出与生俱来的孤冷。当然老谢并不会过多的关注对方的相貌，能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原因是，能受卢疼疼之托来办这件事的肯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若指掌，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可以轻巧的被描述为抛弃弃子，本着女性天然的同仇敌忾心理本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就算林涛是个女人，以对方现在初次见面对‘现任’有些好奇和隐隐的打量也都很正常，更无论林涛还是个男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讶异、敌意、轻蔑、好奇……什么都没有。完全一副本就该如此无比理解的模样反倒让老谢心里更加确认了一点：能跟卢疼疼那种女人交好的果然都不是小角色。

　　所以本来计划得淡淡应对霎时间转变为热络，

　　“您吃过饭了？啊，还说一起去吃点东西呢……放心，房间都收拾好了，咱们互相也都有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您看真是辛苦了，我去接孩子才是应该的还麻烦您跑一趟……”

　　万俟微笑着应对得体，跟着老谢参观了一下给卢诘夫收拾出的房间，表示满意。然后掏出把钥匙，

　　“诘夫是从培训班那边直接过来的，一些东西还在家呢，他自己有家里钥匙。疼疼最近不在托我在这里也留把钥匙，拜托也帮忙看下房子。”

　　老谢心里霎时又转了无数个想法，叫过林涛让他把钥匙收好……这个动作表明了他和林涛之间的亲昵，也表明了自己不愿，也不会去动卢疼疼的东西的态度。他相信万俟明白了，可人家仍然笑眯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老谢心里戒意更甚。也因为这个，送走万俟之后面对着卢诘夫，虽然明知道只是个孩子，但仍然没-清楚对方意图的老谢还是不能放不下来。看着林涛热情的帮着他开箱子收拾东西，只是端着烟斗站在那边一言不发，忽然想起刚才的见面似乎少了一个环节：电视上一般演到父子多年不见都会有一个从冷漠到释然，-碰撞或勉为其难的叫一声‘爸爸’的情节，可刚才光顾着观察万俟，竟然没注意到这孩子自从一进门还没跟自己说过话更没叫过自己一声。虽然于自己来说也真的没什么感情吧，但被人选择性无视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儿不快。

　　卢诘夫带来的箱子不大，小孩子的衣物又没什么需要特别摆放的很快就收拾好了。接下来是林涛带着他到房子各处转悠，老谢注意到他在看到自己和林涛的卧室时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心里正琢磨这孩子到底明不明白的时候孩子忽然对他说话了，

　　“爸爸，那个游戏机我能玩儿吗？”

　　正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老谢骤然被这声称呼拉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搬到了阳台边上的那台赛车机，憧怔于这孩子竟然毫无滞涩的叫了自己‘爸爸’的时候，林涛已经一副‘这事儿我能做主’的架势答话了，

　　“没问题啊，你原来玩儿过吗？我都打到XX级了我教你啊……”

　　被抢去了发言机会的老谢有些讪讪，不过还是也跟了一句，

　　“这里的什么你都能用，不过我书桌你不能动……”想起来又改了自称加了一句，

　　“那是爸爸工作上的东西。”

　　孩子乖巧的点点头，

　　“我知道，在家妈妈的桌子也是这么规定的。”

　　老谢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的跟你林叔叔说就成了，我的手机号你知道吧……嗯，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然后进了书房，嘬着烟斗想了一下，卢诘夫的适应性比自己想象中还好，不过不知道是卢疼疼特意叮嘱的还是本来就这样儿……还有林涛说的没错，这孩子乍一眼看上去非常像他妈妈，可是多看几眼的确也挺像自己的，不禁感叹于遗传学的奇妙。

　　又处理了会儿公务早早睡了，迷糊间觉得身边有人爬上了床，楞了一下才想起是林涛……记忆中即使有人跟自己同床也都是自己带上来的，像这样自己先睡着再有人来真好像是上辈子才有过的事儿了。偏偏林涛躺上来还不老实，左翻右滚的看老谢的眼睛睁开了还夸了一句，

　　“以前没注意过，还是这床睡的舒服。”

　　的确，以前他躺这-的时候都在忙活别的，然后就累的合眼就着了。

　　老谢冷哼一声，

　　“废话，知道这床垫儿多少钱吗？赶紧睡吧。”

　　身边儿多个人不知怎么的竟然也睡了个好觉，又是周末没有闹铃，早上睁眼一看已经快9点了。起来套上睡裤打了杯咖啡端着站到客厅的落地窗前，边看着外面同样开始苏醒的城市边伸筋骨。余光瞄到林涛也趿拉着拖鞋跟了过来，目光放在自己精壮的上半身上，心情极好。干脆放下杯子几下tuodiao 他权作睡衣的大TEE，两根手指提着他的上臂，

　　“看看，一点儿肌肉都没有……”

　　手指再划到站直了能清晰看到肋骨的胸上，

　　“纯白眼儿狼的架子，干吃不长肉。”

　　林涛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有些不高兴的把他的手扒拉开，

　　“我会长肉的，再说现在流行骨感……”

　　老谢嗤笑，

　　“人那是说女的，男的那么瘦能干什么啊？抱着跟‘包身工’似的，穿西装都撑不起来。女的还能做个隆胸什么的你成吗？让你跟我去健身你还不愿意去，我还没嫌带你这样儿的去丢人呢。换个体力活的工作吧，也能结实点儿。”

　　林涛撇撇嘴，

　　“我听人说过，三十岁之前人找肉，三十岁之后肉找人。等我长点肉了就去练。”

　　老谢斜眼瞄着他，

　　“怎么个意思？说我老了？啊？”

　　猛然发力一下子把林涛托起来摔进了沙发，按住肩膀上臂用力让他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肌肉，

　　“就你这样儿的长也就长囊肉，到时候一身肥膘儿我可不要你……”

　　林涛奋勇挣扎，逗得老谢膝盖也用上了压住他的细腿儿……

　　“你们干嘛呢？”

　　忽然一声童音响起定住了笑闹的俩人，迅速分开各自站起……刚才的玩闹的确有些tiaoqing的味道在里面。以前他俩也不是没这么开始然后在沙发上就地解决过，所以面对孩子一脸纯真的目光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真的忘了这屋里多了一个人……

　　林涛低着头赶紧去捡地上的衣服套上，老谢暗自庆幸好歹两个人的裤子都没脱，清了一下喉咙看着穿的好好的像要出门的孩子，

　　“你要去哪儿啊？”

　　孩子没有再纠结于之前的问题，甚至没有再多看那边手忙脚乱的林涛，只是非常有礼貌的目光注视跟自己说话的人，

　　“我约了人去天文馆，下午去国图。”

　　老谢微微皱眉，

　　“那么远你怎么去啊？”这俩地方离得近但都在城市的西边儿，离这儿得小二十里地呢。

　　“坐地铁啊……我原来都常去的丢不了。”

　　老谢点点头……这孩子原来就住西边儿的是应该很熟。余光瞄到做贼心虚的林涛已经穿好衣服站到旁边儿了，听了这话关切的跟了句，

　　“那你午饭不在家吃了？”

　　“嗯，我跟人在外面吃。”

　　孩子的视线往林涛那边儿瞄了一下又转回自己这边，老谢注意到他面对林涛显得比面对自己要松弛，忽然有些来气。正要发话孩子的手机响了，看了他一眼就接了起来，那边明显是今天和他同行的人，

　　“嗯马上就出门儿了……我早起来了可被我爸拉着训话呢，对，就是那个爸……”

　　老谢耳朵尖，听出了那是个女孩儿的声音，再听见卢诘夫的话，心里更气。将将忍到他挂了电话口气不善的就吼出来了，

　　“你到底跟谁出去啊？男的女的几个人啊？还有，什么叫‘那个爸’？你有几个爸啊？”

　　那语气十足十就是个亲爹的口吻……一直一起生活的亲爹的口味。于是不单孩子楞住了，连旁边儿的林涛也愣了一下赶紧打马虎眼，

　　“那什么你约了时间就赶紧去吧，大热天儿的别让人多等……身上有钱吗，别乱吃不干净的东西啊。”

　　老谢瞪了他一眼，吓得林涛不敢再说话了。卢诘夫终于回过神，嘟着脸，

　　“就一个爸啊，谁不是一个爸啊。那是我师妹，原来没听说过你……”

　　尽管知道这都说的是大实话可还是让老谢心里更堵了，再打量下眼前垂头丧气的男孩儿……的确是个长得不错的孩子，卢疼疼的品位又不低买的衣服也都很衬他，虽然年龄还小，但走在街上也算是个帅小伙儿了……

　　叹口气，

　　“得了去吧，别瞎跑啊，手机开着早点儿回来。”

　　孩子如蒙大赦的跑了，留下犹自愤愤的老谢和仍不知死活的林涛，

　　“孩子放假出去玩儿怎么了，看你那么生气……”

　　老谢横他一眼，

　　“你没看出来他是跟一女孩儿单独出去啊？这叫早恋知道吗？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能不管吗？”

　　轮到林涛瞅着他乐，

　　“老谢，你这样儿，还真像当爹的，哈哈……”

　　场子里，老谢转悠着手里的酒杯，满腹牢-，

　　“简直乱套了，自打这孩子一来我的生活全被打乱了。”

　　蝈蝈看看他，

　　“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家都这么大了不用你背着不用你抱着的，吃饭都不用你管不就是给了一住的地方儿吗？家务还是人林涛做。”

　　“你知道什么啊？是大了，见着面儿才知道现在孩子营养真是好，才十二嘴唇上面儿都长毛儿了……”

　　“是吗？别的地方长了吗？”

　　安宁在旁边儿闲闲的追问了一句，气得老谢又差点儿翻脸，想起上次的调侃才将将把火儿压下去，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孩子大了，就有自己主意了。天天不着家往外跑，不是上跆拳道班儿就是跟什么同学、朋友的出去玩儿，而且根据我观察……还让林涛探了话，他好像跟一女孩儿走得特近，有早恋的苗头。”

　　蝈蝈一拍巴掌，

　　“那多好啊，总比跟一男孩儿走得近强吧……”

　　话没说完就被安宁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按你这说法，林涛跟这孩子处得不错？这是好事儿啊。”

　　“好个屁啊，本来想着他们年龄毕竟近一些，有些孩子不愿意跟我说的他帮我打听一下就完了。结果现在那家成他们俩的了，我晚上回去那俩准凑一块儿打游戏呢，孩子是放假了也得预习一下新学期课程吧？林涛第二天也得上班儿啊。我要不管着这俩得天天通宵。卢诘夫还是个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林涛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儿分寸都没有，真把自己还当小孩儿呢，可找着陪自个儿玩儿的了，家务做的都马虎了……”

　　蝈蝈在旁边儿困倦的听着，终于感慨，

　　“老谢我觉得你还是找个跟你年龄相近的比较合适。”

　　“是吧，我最近也这么想呢……”

　　“不是，我是说，跟你年龄相近的吧，估计更年期到来的时间也接近。”

　　老谢暴怒，被安宁好一阵安抚才平静下来，

　　“我总结一下啊，原来呢，你家就你们俩，林涛一天到晚围着你转。现在加了个孩子，跟林涛还特有共同语言，所以那俩凑一块儿去了没人搭理你了，所以你不高兴了。”

　　基本上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被这么有导向性的总结出来老谢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林涛也不是都围着孩子转，他也老跟我说这孩子反正在这边儿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以后也住一个小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对孩子好也是跟我长脸呢。而且我也看得出来那孩子挺明白的，知道家里谁说了算，每天要出门也都跟我汇报。”……这话说得甚有水分，不过量面前这俩也没地方求证去所以老谢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蝈蝈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你们仨呢，现在就是一种三体力学模型。”

　　“什么意思？”老谢来了兴趣，

　　“就是说如果把你们仨视为三个-的话，在相互之间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呈现的运动规律，而且前提是这三个-的质量、初始位置和初始速度都是任意的。跟你们现在的局面很类似吧。”

　　老谢琢磨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那这运动规律到底是什么？变量怎么算？”

　　蝈蝈两手一摊，

　　“一般三体问题的运动方程为十八阶方程，必须得到18个积分才能得到完全解。可目前人类的运算只能得到三体问题的10个初积分，所以无解。”

　　老谢又一次暴怒，

　　“这不就是科学算命吗？”

　　安宁赶紧再拉住他，

　　“就算是科学算命，你也要注意，现在不单是你们三个-之间有相互的万有引力作用，可还有你前妻呢，那可算是一颗恒星还在边儿上转悠着呢，她也产生引力，至于对你们每颗星……每个人具体引力多大，就得看你了。”

　　老谢冷静下来想了想，的确，现在家里这局面都是暂时性的，要是现在就自己的‘引力’就不够大的话等卢疼疼回来了自己更收拾不了。而解决这问题的关键不需要18个积分，只要控制住林涛再用他遥控那孩子就成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等到他半夜回家的时候一开门见着那俩还兴致--的挤在赛车机那边儿聚精会神的玩儿着呢，心里的火儿还是上来了……林涛在操纵，卢诘夫在旁边儿看着几乎都坐到他怀里了。脑子里不期然的想起自己和林涛曾经在那儿做过的事儿，即使明知道眼前的一幕跟那个没丁点儿关系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都几点了还不睡？别玩儿了都！”

　　那俩看了他一眼，孩子有点儿不高兴，林涛看看他的脸色还是停住了，低声和孩子说了几句什么。俩人慢腾腾的各自回屋了。

　　老谢盥洗了一下回了卧室，看林涛躺在-装睡，叹口气坐到他身边儿，

　　“卢诘夫这都要开学了，温书了吗？你天天这么晚睡觉白天上班儿不困啊？以前让你多陪陪我跟让你受刑似的现在可找着跟你一块儿疯的了是吧？”

　　林涛睁开眼看看他，

　　“你天天板着个脸我再不多陪他玩会儿他在这儿多憋屈啊，我对他好一些他不是也会觉得你这个爸爸不错吗。”

　　这不是自己之前编出来骗那俩的话吗……老谢想乐还是忍住了，

　　“人有妈，过几天就该回来了，用不着你跟这儿装好后妈！”

　　林涛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卢姐说她那边儿事儿没完，得晚些天回来你不知道啊？”

　　“啊？她跟你联系了？”老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涛点头，

　　“是啊，卢姐经常给我打电话。还说诘夫入学的事儿她已经跟万俟姐说过了，到时候万俟姐会来带他去办手续，我想过了，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就跟着去，帮着搬个东西什么的也成啊对吧……”

　　老谢无语了，卢疼疼又摆了他一道！

luxiaoao

第十三章

　　“嗯放心吧，我们这边儿都挺好的……诘夫在学校那边儿适应得也不错……他？”

　　林涛看了正全神贯注面对着笔记本的人一眼，

　　“他正装着工作竖起耳朵偷听呢，呵呵……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不是诘夫问是我问……”

　　听那边终于挂了电话，老谢把视线从正浏览的体育咨询页面挪开，调笑着看着仍在一脸回味的林涛一眼，

　　“我说，其实你是喜欢女人的吧？是不是当初卖化妆品就是想找个女的实在没人跟你才摽上我的？”

　　林涛白他一眼，

　　“想听就直说，要不我直接把电话给你就完了，装什么。”

　　老谢摊开张纸巾拿过一支烟斗细细的填充烟丝，

　　“用不着，我跟那女人没什么可说的……她又发什么指令给你了？”

　　“也没说什么，就让我提醒你别忘了教师节要准备个礼品给诘夫送过去让他给老师。”

　　老谢点点头，这事儿头两天卢疼疼已经给自己发短信说过了……要说这女人也真沉得住气，眼瞅着都开学了还没回来的意思，大事小情的不给儿子打电话也不知会自己，全让林涛转达，弄得那傻孩子跟个新闻发言人似的觉得自己多重要了。

　　看着转达完事项继续埋头在书桌的另一边K书的大男孩儿，老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点燃手里的烟斗……自从卢诘夫来了之后林涛腾出了房间，原来学习的书桌也没有了，所以转移到了老谢的书房共用书桌，后来即使孩子住校去了也没再搬。

　　卢诘夫入校那天即使老谢拉着脸林涛还是跟着去了，回来乐呵呵的给他讲了半天那学校的设施多么多么的完善，自己跟那班主任聊得多好什么的，烦得老谢几乎想抽他。不过后来想着毕竟他去了也是代表自己，最起码在那个万俟面前给自己长了面子，于是买了辆电动摩托车送他，没想到林涛转脸儿又给退了，

　　“我一同事的老乡要回去了，说好了把他那辆便宜卖给我，反正也就是带着客户在附近转转用不着买新的-费……”

　　逗得老谢哭笑不得……恍然间真有点儿过日子的劲儿了。

　　手里摩挲着烟斗，

　　“成了别装刻苦了，不早了赶紧睡去吧。”

　　林涛头都不抬，

　　“你要困了先去吧，我把这点儿看完再说。”

　　热脸贴了冷P股，老谢不满意的撇撇嘴，干脆把烟斗点燃了，徐徐吐出口烟，

　　“又受什么刺激了这么认真？来跟哥哥谈谈心。”

　　林涛闻见烟丝燃烧的味道，起身把窗户打开了，然后把自己和书挪到了另一个方向，

　　“也没什么，就是看见诘夫那教材了，发现他学的都比我深，词汇量什么的比我多不少。”

　　“不能吧，他才初一。”

　　“不是说学校那个，是他上那补习班的教材。那阅读题我基本没能看下来的……所以我决定以后看电视就看美剧。”说着还拍拍自己在用的那台笔记本，

　　“我下了好几部，都是双语字幕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老谢，终于放下烟斗过去一把抄起了他往卧室带，

　　“成，挺好……我批准你以后jiaochuang都用英语……”

　　一番激烈过后，林涛疲惫不堪，又没-的老谢自然比他轻松不少，手指顺着那光洁紧绷的皮肤漫无目的的划动，林涛被他划拉得睡不着，微皱着眉头，

　　“诘夫不在家也就算了，以后提醒我进门先插门啊。”

　　老谢嗤笑，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还真不是把自个儿当后妈，你是把自己当后爹了吧？跟你说了要真有想法跟我直说没关系，咱俩谁跟谁啊，我让位好不好？”

　　林涛困的不行，干脆把他的手扒拉开，

　　“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么没责任感的爹吗？”

　　说完再不理他，翻身睡了，唬得老谢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人家是跟自己耍脾气呢，心里却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坏笑着攀住他的肩膀，

　　“什么叫有责任感啊，你教教我呗……要不我牺牲一下跟你卢姐复婚，然后你睡我们俩中间儿？哈哈哈……”

　　林涛没再搭理他……直接撂了个蹶子蹬上了老谢，有点儿疼，但更多的是可乐。

　　“我现在是越来越相信蝈蝈那乌鸦嘴了，卢疼疼还没回来呢，没准儿真是跟哪个男人玩儿HIGH了……”

　　熟悉的地方，老谢看着形形色色眼神中充满yuwang的人做着各种掩饰性的社交活动，状极无聊的跟安宁唠叨。

　　“她这么拖着孩子那边儿没事儿吧？”

　　“那倒没有，有林涛在呢，那心细的。我估-着就算卢疼疼在都没他照顾得这么好……上礼拜回来返校还让林涛给做了好吃的带学校去了，最起码他妈那厨艺绝对拿不出手……”

　　安宁笑笑，

　　“先不说什么爱屋及乌，最起码从实用性上说没什么可挑剔的，你还有什么可烦的？”

　　老谢撇撇嘴，

　　“说的就是这实用性啊！你说这林涛是谁？就是我找来一暖床的小情儿，还是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找的。这小情儿呢，怎么说……打个比方，我就是一房子，而且是装修完好的样板间，找来的小情儿撑死就是一装饰，桌子上的一盆花儿，墙上的一副画儿就得了，想换随时那种。现在好么，丫成一家具了，还是大件儿的，使用频率倍儿高那种。”

　　安宁坏笑，

　　“怎么个使用频率高？”

　　老谢斜他一眼，

　　“我说那孩子呢，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直接找他。”

　　“所以你落寞了？”

　　“那必然没有，就是觉得让他这么下去对我和孩子的交流没什么好处。”

　　安宁叹气，

　　“第一，这孩子在这儿是暂时的，我觉得你本质上也没想跟他多培养出什么感情来；第二，真要没林涛，就你这样儿的……你别急，我是说其实绝大部分家庭，父亲跟儿子也都是有一定代沟的。更别说你们以前都不在一块儿生活对吧。”

　　蝈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叫了杯啤酒在旁边儿点头，

　　“我觉得安宁说的没错，你看我跟我爸就永远说不到一块儿去。林涛能在中间做个缓冲不是挺好的吗。”

　　“问题是他这缓冲带太长了，已经隔绝了任一方的变动带来的影响。”

　　蝈蝈撇嘴，

　　“那是你没认真去测量你们之间的关系。那天我回家又想了一下，发现你们这组合其实挺有意思的。你看你36，林涛24，孩子12。这是一多完美的等差数列啊，而且有众多的公约数对吧？你要从这些公约数上找连接点啊。”

　　老谢想了想，

　　“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这孩子吧，我也观察过了，他呢，比较‘白’……”

　　“你就不黑，随你应该算白。”

　　蝈蝈恢复到-履虫状态。

　　老谢咬牙，

　　“我是说他的思路！说他的脑子里没有什么特定的是非观，对任何事都不特别热衷，遇事习惯先思考出自己的意见，然后再根据外界补充。”

　　看着一脸茫然的蝈蝈，老谢继续，

　　“比如说哈，关于法律，你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什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蝈蝈脱口而出。

　　老谢点点头，

　　“所以说你就没有做律师的天分。如果是问他，估计他就会要求你说出一个情境来然后再判断。当然不见得判断得都对，但是不会那么主观、那么一次性。我相信他现在这种状态是卢疼疼特意培养出来的。”

　　安宁了然，

　　“既然都能起名儿叫诘夫，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让他长大做律师，照这方向培养没什么问题啊。”

　　“我没说完呢，问题是他把这种思维方式用到了每一件事儿上。你说他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像个小伙子了，可一张嘴还是童音没变声呢，他亲妈一走一个来月从来没见他想过，我让林涛去问过他，他说既然知道妈妈是去工作耽搁了就没什么。还有刚来的时候，磕巴都不带打的就直接管我叫爸了，按说再怎么着这些年全没见过面儿也会有些抵触吧？他全没有，真的把称呼落实成了符号。你说别的事儿卢疼疼培养他淡然处之也就算了，这亲情方面还这样儿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安宁也觉得其中似乎有问题，

　　“是啊，按说这孤儿寡母的本来就应该特别亲近，可你说她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只给林涛打电话……”

　　“呸呸呸，什么叫‘孤’什么叫‘寡’啊？我还活着呢啊！”

　　老谢不高兴了。

　　“可你之前那些年的存在感相当于零，而且这些日子来实际上也没有培养出任何的责任感啊！”

　　“我这不正在努力呢吗？他林涛能管什么啊，吃饭穿衣。我是用心观察，真正了解这孩子深层次的需求，这才是家长应该做的你们不会明白……啊，坏了！”

　　慌里慌张的掏出自己手机，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怪不得那么消停。赶紧拿过旁人的手机一看，时间显示已经是9月10号凌晨了，

　　“今儿教师节得给老师送礼，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刚才还侃侃而谈自己多么有责任感的男人傻眼了，安宁无奈的拍拍他，

　　“得了赶紧回家明儿早起买礼物去吧，现在学校老师惹不起，真给你孩子穿小鞋孩子都得把气撒你身上……”

　　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路上想起要不要和卢疼疼说一声自己疏忽了，电话打过去响了一声就又挂断了……真要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回头那女人还指不定怎么冷嘲热讽自己呢。明天早点儿起了再想办法吧。进屋看林涛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看美剧，见他回来了头儿都没抬的知会了一声，

　　“晚上打你手机关机，想着明儿教师节怕来不及了我就买了给送学校去了。”

　　老谢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嘴上还撑着，

　　“都是不正之风，还有卢疼疼也是，要是早点儿说上周末我就给他买好了让他直接带学校去不就得了……你买的什么啊。”

　　“上次送他上学不是见过他们班主任的吗，觉得她皮肤有点儿问题，今儿就上我原来那商场找熟人咨询了一下挑了套XX牌的护肤套装送过去了。刚诘夫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同学家长给准备的都是电子产品，好多还是重的，他估计他送的老师会最喜欢。”

　　老谢掏钱包，

　　“多少钱啊我给你。”

　　林涛抬头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上次退车那钱我不是还没还你呢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得老谢更加的灰头土脸，坐到他旁边把显示器盖上，

　　“那个我说了就是送你的，一码归一码。再说你本来就需要有辆电动车……”

　　林涛乐了，

　　“不是你说电动车也是车我开着不安全的吗？真不用了，我同事那老乡票都买好了这几天就走，钱我都给完了。”

　　老谢想了想，试探性的，

　　“你把东西送过去见着诘夫了吗？他还说什么了？”

　　林涛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又摇头，

　　“没说什么啊，就是拿着挺高兴的啊……我跟他说了是你要我送过来的。”

　　听到那孩子应该还没给他妈打电话抱怨老谢的心里稍微安省了一点儿，搂着林涛，

　　“等你卢姐回来了把孩子领走，十一假期，我带你去旅游好不好，海南？你还没见过海呢吧？”

　　林涛却没有想象中兴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十一啊……我估计我们那儿得加班。公司包了个楼盘的销售，店长被调过去了这边儿我得盯着呢。”

　　“那不就是升职了？干得好，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谈话在林涛的语焉不详中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卢诘夫打来了电话告诉林涛果然众多礼物中老师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然后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谢看在眼里也懒得去追问，一边儿准备出门一边儿叫林涛，

　　“趁着孩子不在家，晚上一块儿去吃饭吧，你要愿意我叫上安宁他们也成啊。”

　　林涛吓了一跳，

　　“那个，我今天晚上有事儿……有个客户说好了晚上看房，你自己玩儿去吧我估计得回来挺晚的呢。”

　　老谢看了他一眼就没再坚持，下午，林涛溜回来在衣柜面前踌躇很久，终于还是挑了老谢的衬衫长裤穿好打车出门了。晚上回来，见到老谢难得的早回了家，见到他的穿着脸色一沉，

　　“你们带客户不是都穿工服的吗？什么人需要穿我衣服去见啊？”

　　被抓个现行的林涛慌了，嗫嚅半晌，

　　“那个，其实是，我那朋友……就是原来住这边儿那个，不是是托万俟姐介绍工作又跳槽了吗？升职了请我去吃饭，我想着人家西装革履的我除了工服又没什么穿得出去的……就借了你的衣服。”

　　老谢眯起眼睛看了他半晌，心里琢磨了一下就这俩顺边儿也搞不出什么来。或者那人又给他介绍谁了？穿的这么规矩老气也不像，语气松缓了很多，

　　“这是好事儿有什么可瞒的？”

　　起身到书房抽屉了翻了半天找出一摞各种购物卡递给林涛，

　　“知道自己原来打扮的不入流就得改，拿着这些自己去买点儿行头吧。”

　　林涛松了口气，翻看着那些卡，

　　“这有的都快过期了，你怎么早不给我啊？”

　　老谢头痛……这没心没肺劲儿怎么回来的那么快啊。

luxiaoao

第十四章

　　卢疼疼终于回来了，干脆利落的一个电话把老谢从办公室里叫了出来……楼下咖啡厅。

　　再见这个女人似乎比走之前更瘦了一些，但气色还好，剪短的头发甚至带出一丝洒脱的味道。然后，她说出来的话……或许算是一种知会让老谢明白了这份‘洒脱’从何而来，

　　“我快死了，卢诘夫估计得你照顾下去了。”

　　老谢恍然想起小时候上英语课，当老师问了个谁都没听懂的问题然后说

　　‘Yes or No……’的时候，同学们会惯性的跟着尾音回答‘No。’

　　同理，在老师反过来问

　　‘No or Yes……’的时候，又会傻乎乎的跟着回答‘Yes。’

　　此刻，他就在下意识的让自己的思维停顿在后半句上而尽力去忽略前半句的主因。

　　看他没说话，卢疼疼大口的吸了口奶茶继续平静陈述，

　　“我两年前得了乳腺癌，尽力配合了治疗，医生跟我说没事儿了。没想到最近又出了问题，查出来是又转移到了淋巴，然后向脑部转。我走的这顿时间其实是出国了，找了一堆发达国家的名医做了确诊，结论是……我到时候了。”

　　这话说的平铺直叙，听到老谢耳朵里也好像是在看电脑上劈啪打出的字体，稍微紧了下自己的喉咙让发出来的声音不要那么干涩，

　　“先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坏，既然回来了，就赶紧住院治疗吧……北京的好医院大多在西边，我也认识一些人可以帮忙弄床位……”

　　卢疼疼又惬意的嘬了口奶茶，挥挥手，

　　“肯定不能在家待着，要不让诘夫看着也不好。医院的人我也认识，要住的都找好了，特需病房，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搬过去，万俟帮我办理手续你不用担心。”

　　老谢的神儿终于回来了，思考了一下慎重的问了出来，

　　“我知道了……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卢疼疼静静的看了他半晌，笑了，

　　“一段时间内，帮我协助诘夫做好过渡期的适应……简单的说，就是适应以后的生活不再有我。”

　　老谢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卢疼疼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更加开朗，

　　“意思就是，我不打算再接受什么治疗，就等死了。”

　　老谢有掀桌子骂人的冲动，好容易才克制住，尽力平静的，

　　“无论如何，你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看着他因压制怒气而有些扭曲的面孔，卢疼疼的脸上霎时晃过一丝失神，不过随即又调整回来，

　　“你如果不相信我对自己病情的预测，那些诊断结果入院做备案之后你尽可以拿出来自己看……先不说这个了，眼下处理好诘夫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你我都是成年人，他不是。”

　　老谢点点头……关于卢疼疼叙述的病情他是相信的。首先她没必要拿这种绝对的，很容易戳破的谎言来欺骗自己；除此之外，他也把之前认为很散乱的一些事在脑子里连成了一条线：忽然出现、平底鞋、林涛提到的不开车和呕吐……

　　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维重新聚拢……治疗的事情过后再说，人怎么都会有求生意识的何况孩子还没成年。

　　“你说你之前得过乳腺癌，那时候也住院了吧，诘夫知道吗？”

　　卢疼疼赞许的看着他……不亏是做律师的，果然够冷静，

　　“他不知道……或许说不完全知道。那时候我送他去参加夏令营了，回来之后让他借住在万俟那里，也跟他说我去出差。出院之后才找时机跟他说我生过一场大病不过基本上算是痊愈了。”

　　“可你这又复发了！”

　　“我也不想啊！那时候医生也跟我说过虽然当时检查各项指标已经正常但是我体质问题还是有这样发展的可能性。所以这两年我一直在做各种准备，包括向诘夫灌输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的意识。”

　　想起那个什么事都看得很淡的孩子，老谢点点头，

　　“那这次的事儿，谁去跟他说？”

　　卢疼疼双手搓着杯子，

　　“我去说。”

　　“我方便在场吗？”

　　女人又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的，

　　“不用了，无论怎样，算是我个人行为吧。马上就该十一假期了，正好也把各项事都安排一下也让他适应一下。再开学就让他安心去上课，不要扰乱他的生活节奏。毕竟，我们谁从生下来就是要迈向死亡的，谁死了这世界上活着的人都仍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看着她恍若在说别人事的态度，老谢心里难免有些心痛……再怎么说也曾经夫妻一场，她还这么年轻，

　　“治疗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不管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忙。”

　　卢疼疼大笑，

　　“放心吧，做刑诉虽然没你做民商赚钱快但我好歹也有点儿家底，而且我说了我已经做了两年的准备，卢诘夫今后的生活费都没有问题的。”

　　老谢-了深深的法令纹，

　　“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卢疼疼犹豫了一下，

　　“你知道我也是我们所的高级合伙人，但是我那所当时的合伙人协议有些问题，如果你方便，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只是想在我走之前拿到我应得的，也算是遗产吧。”

　　‘遗产’两个字刺痛了老谢的神经，让他没有多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没问题，这件事尽管包在我身上，这正是我熟悉的范畴。”

　　卢疼疼看着他，

　　“可是，我不想让你去以我要死了作情感施压，就当作简单的撤股可以吗？”

　　老谢长叹一声，

　　“你就是太要强，想的太多才得了这个病，都这时候了还打肿脸充胖子给谁看啊！”

　　“我拜托你科学一点好不好，都是受过教育的，谁告诉你多用脑和得脑癌有必然联系了？你要是能证明这个不如去申请诺贝尔好了。”

　　出了咖啡厅的门，卢疼疼抬手准备打车，被老谢拦下，

　　“你等我上楼去拿钥匙，要去哪儿我送你。”

　　女人有些诧异的回头，仿佛受不了他忽然的殷勤似的，

　　“不用了，我就是先去万俟那儿然后让她回去帮我简单收拾下东西。”

　　“嗯，那我送你过去……你现在什么情况啊还自己到处跑？万一路上忽然不舒服怎么办？”

　　卢疼疼笑得无奈，

　　“我就是坐你车要真有什么你也就是送我去医院啊，打车的话司机也会这么做的。”

　　老谢气恼于她的执拗，扳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反正你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先别去，要不我拖着你上楼一起拿钥匙！”

　　卢疼疼看着他眼睛里的坚持，小女孩儿似的咬住下唇点点头，似乎丝毫没注意到马路对面凝视的女人。老谢又再确认了一遍，才松开她大步过马路上楼了。到了自己办公室拿过公文包确认了钥匙在里面扭头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被主任拦住拉回了屋里，娇滴滴的，

　　“谢大律师，湛江那边儿那个案子你知道的吧，人家邀请咱们这边儿派人过去看看呢。我希望咱们能一起去，当然还有XX、xxx律师，这也正好快‘十一’了，实地调查完咱们一起去-逛逛好不好，或者去海南。今年这么忙看你都一直没休假呢……”

　　老谢现在哪儿还有心思聊这个，随手扒开她轻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我最近都没有时间，私事，麻烦您最近也别给我排案子了。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出去撞上门扭头下楼了，主任踩着高跟鞋回到自己办公室，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车库口开出老谢那辆扎眼的宝马，到了那个女人身旁叫她上车，开走，脸渐渐沉了下来。

　　老谢难得稍早的回了家，见到的一片和乐融融……林涛正带着卢诘夫在包饺子，看他回来一大一小都很有成就感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吃饭了吗一起吧。”

　　听得老谢心里五味杂陈，本着让他们高兴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思摆摆手，

　　“我吃过了，你们包自己的吧……”

　　即使卢疼疼的闺蜜帮她办理了一切手续，老谢必然也是要出面的……最起码拿到了她的诸多诊断结果出去寻医问药，可惜的是结果都和卢疼疼告诉他的一致。

　　国庆期间，老谢把卢诘夫带到了卢疼疼的特需病房，结果是即使准备工作做足，即使卢疼疼号称已经想好了如何与他解释，孩子仍然是孩子，无法接受自己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泪如雨下，看得旁边的老谢都免不得陪着悲伤一把。适逢假期，卢诘夫每天都要去探望母亲，老谢尽职尽责的起到了司机的作用，然后沉默的守候在旁边看着那边的-天伦。

　　场子里，安宁他们听说了卢疼疼的事情唏嘘半晌，

　　“她自己和孩子交代的，不会说你什么坏话吧？”

　　“不会的，孩子是要跟我过的，她这时候再说什么挑拨我和孩子的关系没准儿她没走之前我们就得翻了，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关于这点老谢很有信心……都到这时候了卢疼疼对着孩子说他好话还来不及呢，必然一句坏话都没有，那是聪明人。

　　“孩子这边儿先这样儿了，医院那边儿你也得照顾啊。”

　　老谢无奈地点头，

　　“是啊，她再怎么说不需要看护，我也不能不-个心啊！”

　　卢疼疼在入院手续都办理完成之后就和老谢说好了，她不想要什么护工……

　　‘的确长时间住院我需要有人看护，最起码得帮忙擦个身什么的，促进血液循环也防止得上褥疮。但短时间还不需要。而且我已经和院方打过招呼了，他们到时候会派-做单独护理……’

　　对于老谢提出的找个24小时看护，卢疼疼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需要有人见证我的死亡。’

　　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

　　但闭嘴归闭嘴，想做的还是要推进的。

　　无论是安宁还是蝈蝈听到女人如此的回答都消停了很多，即使之前也猜测到了类似的答案但看到如此眉头紧锁的当事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她不愿意找个什么没文化，就会伺候喂个饭什么的看护，但我不能真的都听她的啊。就说她现在还能自己做一些事情，但天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能了。而且现在孩子在看着，我要真的听她的什么都不做以后在孩子面前怎么说？”

　　蝈蝈转着杯子哀叹，

　　“你完蛋了，现在找个合适的保姆比找个媳妇都难。”

　　老谢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最近几天他真的已经快跑断腿了。

　　安宁想了一下，

　　“要不要我找我哥在-那边儿帮你找个菲佣？你前妻应该交流没问题吧？”

　　“交流肯定没问题，问题是大陆没有开放家政类签证，你不会想要我以我们所里的名义招人进来吧？”

　　安宁沉默半晌，

　　“那你怎么想的？”

　　老谢接着沉默……对于此，他这几天已经想了很多，就算日常护理都有-做了，但不管是明面上给孩子看的照拂还是自己良心上的，都最起码还希望给她更多的关怀。医院的伙食他也看到了，即使是特需病房，也都是食堂随心所欲出来的。中国人讲究药补不如食补，可真要找个保姆在家做饭以现在这里的家庭结构……

　　“其实我想了，如果真找不到什么治疗方案由着她这么恶化下去，又想给她这一段最好的照顾，不成真的叫林涛走人招个有经验的老妈子过来……”

　　这话是老谢咬着牙说的，倒不是多心疼林涛，而是从未想过这样的生活方式……老妈子进来，不单林涛待不下去，自己偶尔打个野食也甭想往家里带了。

　　蝈蝈闭上了嘴，瞧着安宁。安宁想了一下，

　　“卢疼疼现在这样是客观情况，当然你为她做些事也是应当的，但是咱们不能本末倒置，毕竟林涛没做错什么是吧……”

　　老谢长叹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他没做错什么，只能说他赶得时候不好。别说我找个老妈子过来了，就说卢疼疼这要走了，以后孩子必然的得跟我。之前是假期连着开学，新学校没什么朋友。以后要真有同学来串门什么的林涛怎么介绍？还有之前孩子还小，我不知道他妈怎么教育的吧，但是再怎么着肯定也没说过她自己要是没了怎么办。再过一两年到青春期懂事儿了天天看着俩大男人钻一屋怎么想？现在林涛不管他在不在家都想着锁门呢！”

　　想起这些老谢一脑门子官司，可以预见的未来一片灰暗。

　　安宁也跟着叹气，琢磨半天，

　　“要都按你这说法，你干脆再找个女人结婚得了。”

　　老谢横他一眼，

　　“你以为我没想过？”

　　“你说你现在这样，找个没文化的护工你不愿意，但又不能真放你自己在这儿。要是当初你没拦着我找个女人多好，再怎么着我也能说动她过来搭把手儿……”

　　卢疼疼愁眉苦脸的看着病号饭，强忍着拿着勺子往嘴里扒拉，

　　“没事儿的，这些年跑案子什么条件没遇上过，有个热乎饭吃算不错了。”

　　老谢何尝看不出她的勉强，

　　“可你拒绝治疗，最起码吃的上面要舒心点儿吧。”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有工夫多关心下诘夫吧。我给他找的这个学校是连接着国外高中的，但是也需要参加考试，要不以后申请大学没相关成绩。我想过了，他最好修国际商法，出来会很有前途。”

　　老谢皱眉，

　　“你就是控制欲太强，当年那么控制我，现在诘夫才多大你连十几年之后的都安排了，他多难受？”

　　卢疼疼不高兴了，

　　“我怎么控制你了？你不是活人啊？”

　　“你还说？我到现在都没明白那么风光的卢副学生会-怎么就看上区区在下了？然后结婚、生孩子都是你的主意，我只能无条件服从不是吗？”

　　说到那些，老谢也一肚子火气……当年同学的孩子至少比他们的小5岁以上。

　　“找自己同学好歹知根知底，当时班里那些男生就看你没把精力放在追女孩儿身上了才找的你，谁想到……再说什么叫控制？当初我认真规划我自己丈夫和孩子的生活有错吗？”

　　听到老谢的抱怨，卢疼疼寸步不让。

　　“那咱们离婚之后呢？你为什么还有介入我和那女孩儿？这不是控制欲是什么？”

　　卢疼疼放下饭盒，定定的看了老谢半晌，

　　“你扪心自问，那时候你找她有多少比例是为了洗清你自己？让别人看到你我离婚不是你的责任？为了自己的私欲坑骗那个女孩儿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正命靶心的回答让老谢灰头土脸，犹自挣扎着，

　　“之前不知道卢大律师这么女权呢，有这精神干嘛不去代理妇联的案子？”

　　卢疼疼冷笑，

　　“之前没这门路啊，谢大律师要是有关系介绍下我感激不尽！”

　　老谢仍想反唇相讥，但是看到对手早病-还是讷讷闭上了嘴，

　　“反正我不能就真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尽可以提条件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护工。”

　　“我说了我不需要护工，如果你怕诘夫恨你不作为的话，我可以对他解释。”

　　老谢无话可说，愤愤的离开回了家，对上情绪仍然无法平复的林涛，

　　“卢姐都这样儿了你怎么还不想想办法？”

　　一句话把老谢千般火儿都勾了上来，

　　“你让我想什么办法？她的病情我找了多少专家都确诊过了，我是律师不是天师！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尽力？这些日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她找个合适的保姆哪怕就每天做饭送过去的都跑成什么样儿了？”

　　也许是被老谢难得的咆哮唬住了，林涛愣住了，半晌才又张嘴，

　　“不就是找个做饭送过去的吗，我去就成了啊。”

　　老谢也跟着一愣……之前还真没考虑过他，

　　“早饭就算了，午晚饭都要做的，你成吗？”

　　林涛挺起胸膛，

　　“这有什么不成的？诘夫也喜欢吃我做的饭呢，他们一直在一起，我估计卢姐也喜欢这个口味的。再说我有电摩托，送饭正好……”

　　老谢怔怔的看着他一张一闭的嘴，心里乱的要命，好半天才叹口气，

　　“我再想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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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其实以老谢的脑子和现处环境来说，也不是没考虑过让林涛去帮忙照顾的。但之前也仅仅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而已，倒不是别的，而是考虑到毕竟男女有别。但既然卢疼疼自己安排好了日常护理人员，给自己留下的就剩送饭这种形式上的补充，那之前的小小顾虑也就没必要了。而且左看右看这都是一种最佳选择……林涛毕竟代表自己，而且如果自己是再婚找个女人两任凑一块儿还有个嫉妒、比较之类的问题，可性别的天然壁垒在这儿呢，无可比较。

　　为这事儿他也打电话问过安宁，那边是惯例的冷笑，

　　“之前你不是还说嫌林涛这‘家具’太大了吗？这要是再让他揽下这事儿……当然我觉得林涛不是故意要做什么给你看，他不是有那心眼儿的孩子。不过就我在这圈儿这么多年来看，有处长了能爱屋及乌照顾孩子、陪着孝敬老家儿的，但也从来没听说还能捎带连前妻都伸手儿的，你自己琢磨。”

　　这也是老谢顾虑的，不仅是林涛，这么些年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他一向秉承着互不干涉，-怎么都成下了床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真要让林涛掺和进这么深。虽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他要真是算计着什么献殷勤还反倒好办了呢！

　　左思右想也没个结果，干脆去问卢疼疼的态度，毕竟自己再怎么安排也是要伺候这位的，万一真直接让林涛去了回头这位还觉得自己跟她示V呢？而且……

　　“让林涛来每天给我送饭？”

　　病-，卢疼疼一副诧异的表情。

　　“对，这边儿的伙食我也看了，实在不怎样。你现在营养必须得跟上。早饭你还在这儿吃，午晚饭都他送来。诘夫这段时间不是都在我那边儿呢吗，林涛也经常做饭他也挺爱吃的，那孩子口味随你。”

　　老谢脸不红气不喘的把林涛的理由拿来己用，一副这都是我们‘两口子’商量好的口气。

　　卢疼疼想了下，转头看看他，直看到他眼睛里那闪闪的灼热……的确，之前的万般构想没说出来之前都是空中楼阁，真说到这里了对于老谢来说就算已经占据某一方面的主动了。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卢疼疼的一个表态：

　　同意，以后跟林涛有什么如果他拿这个说事儿自己可以说是‘你卢姐’希望你去的；

　　不同意，反正自己已经给了提议，大不了推倒重来再找。

　　“林涛是你的人，这些我不好伸手，你安排吧。”

　　卢疼疼是什么人，话说得两边不着岸，又把问题推了回去。

　　老谢暗暗咬牙，

　　“你知道我那里现在这样儿真找个保姆来也不合适……对了，你的病情，通知你家人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一趟？”

　　虽然和前岳丈岳母接触不多但都这时候了老谢乐得再装回孝顺女婿……前女婿。

　　卢疼疼眼神黯淡了一下，

　　“不用了，他们都不在了。”

　　老谢大大吃了一惊，虽说他们岁数都不小了……卢疼疼算是他们中年得女，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好歹我也要去一趟……”

　　“诘夫4岁的时候吧，我妈查出来得了癌，当时医生就跟我说过这种病有基因遗传的可能……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就一直没缓过来，没两年也走了。”

　　老谢一阵唏嘘，岳父必然是挂念亡妻太甚……然后忽然想到，猛地抬起头，

　　“那你上次去我办公室说的……”

　　卢疼疼一脸镇静，

　　“没错，我骗你的，我家里……没人了。”

　　老谢沉默……这不是算账的时候。半晌，

　　“知道了，我明天就叫林涛来。”

　　卢疼疼再没有表示什么，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

　　出了医院门，老谢长长叹了口气，这才算想起来就这么在卢疼疼面前应下来了，林涛那边儿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还没谱呢。既然这孩子是一时意气不是存着什么心思，那什么时候能落实，能落实多久就都是未知数呢。自己实在做不来那种‘我花钱包你了你就得什么都听我的’的暴发户。到从车库进了电梯，看到一格格往自己楼层跳动的按钮，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又有种别样的安心……就那傻孩子，还是好说话的。

　　带着一肚子的心思回了家，进了门看林涛从厨房跑出来，

　　“回来了？吃了吗？我煮了粥要不要喝点儿？”

　　老谢一愣……卢诘夫在家的时候林涛是挺热衷做饭的，但就那样自己也从来没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过。卢诘夫不在家林涛照旧自己在外面吃，今儿这是……

　　看他没说什么，林涛献宝一样的跑回厨房小心翼翼的端出了一碗，

　　“红枣糯米粥，补气的，尝尝吧。”

　　老谢定定的对那碗粥看了很久，才拿起勺子小心的喝了一口，卢诘夫喜欢吃他做的东西果然是有道理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粥店，但是比一般地方熟米粒临时加料捣鼓出来的强多了，喝得出是生米一次性添水熬出来的。

　　林涛乖巧的坐在他旁边，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好喝吗？”

　　“嗯……这粥是给你卢姐做的？”

　　“不是，糯米不好消化，我得去了看看她的情况再决定用什么米。”

　　那就是给自己做的了，老谢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笑容，即使不怎么饿还是一口一口把整碗都喝光了。林涛-了很高兴的笑容，

　　“还有半锅呢，再喝点儿吧。”

　　老谢心情很好，随着暖粥的下肚，心里那些郁气似乎也消散了很多……多年应酬加饮食不规律，其实吃下去的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只要是食物、能不饿就好。像这样踏踏实实的坐在家里喝着有心人专门为自己煮的粥更虚幻得不像现实，所以一连喝了两三碗才满足的拍拍肚子，感觉着那股温热从肠胃暖到心里。

　　林涛看他实在喝不下了才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边吹着边说，

　　“今天为了买和好砂锅腿都快跑断了。”

　　老谢窝在旁边，懒懒的不想动，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搭着话，

　　“不就个砂锅吗？还有什么挑的？”

　　“你不懂，好的砂锅要一敲、二听、三看、四-……”

　　抬头又想了想，确认似的点头，

　　“嗯，没记错，就是这顺序。”

　　老谢笑得龇牙咧嘴，

　　“这都谁交你的啊？你原来不就是个小工儿吗？”

　　“可我勤快啊，二厨出去采买的时候就爱带着我，教了我好多呢。去超市买吧，太贵，看着那什么精工耐高温彩陶，拿过来看里面有气泡的，一上灶特别容易裂。我真是一个一个-的才最后挑了这个。”

　　老谢往他那边儿靠靠，拉过他的左手放在手里摩挲，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还真有点儿糙了……忽然想起自打他来自己就再没找过小时工，这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些家务也够他做的。想说点儿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出不来……漂亮话于表达能力超强的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可此时此刻，忽然有种感觉对着林涛说那些太过轻浮。

　　林涛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还在一边喝一边叨唠，

　　“我之前不是和卢姐吃过几次饭吗？看她喜欢清淡的，但是她现在在医院老吃没味道的也不太好。我想过了，这砂锅还可以给她做‘煲’类的东西吃。我原来认识那二厨说过，煲类加热慢，口感好，而且散热也慢，食物易于消化。这都秋天了，吃点儿热乎的最好了。”

　　老谢捏了他一把，

　　“说两句得了啊还没完没了了，你跟那二厨什么关系啊，左一个他右一个他的。”

　　从力道上林涛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嘬了他一口，

　　“吃醋啦？哈哈。别瞎想，人家有老婆的，每天都打长途呢。我那时候巴结他想去学做冷荤来着，后来他们发现我有哮喘就不要我了。”

　　老谢拍拍他，

　　“其实你挺聪明的，特别是这乱七八糟上一点就透。”

　　林涛皱起眉头，

　　“你这是夸我呢吗？”

　　“当然是了。”

　　“你说话真够累的，夸人还让人听不出来。”

　　又去盛了一碗两人继续这边漫无边际的聊天，就当老谢已经惬意的开始琢磨晚上玩儿什么花样了的时候，林涛也‘配合’的都喝完了，站起来拍拍肚子，

　　“终于喝完了，煮这一大锅粥那砂锅也该养好了，明儿就能真用上了。”

　　老谢已经半眯的眼睛陡然睁大，

　　“什么意思？”

　　“就是砂锅买回来要先煮锅粥养那锅啊，要不以后容易裂。”林涛回答得一本正经。

　　老谢觉得刚才那两碗红枣粥补的‘气’上来了，

　　“-拿我给你卢姐养锅呢是吧？”

　　林涛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反正粥也煮好了我吃不了也-费，正好你回来了……诶诶诶干嘛啊，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碗还没顾上收拾就被老谢扯回了卧室，直接扑上去往下扒拉他裤子。林涛手忙脚乱的抵抗着，

　　“火还没关呢……刚吃完容易得阑尾炎！”

　　“你躺那儿又不用动得什么阑尾炎啊。”

　　“我是怕你得。”

　　老谢忽然停住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最英俊的微笑，

　　“这么关心我啊，真感动……待会儿一定让你-透！”

　　林涛傻傻的沉浸在他的笑容和前半句里面，听到后半句还没反应过来居家的睡裤就被扯下去了，随即看到身上的男人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了精壮的身体……

　　老谢选了个以前没做过的姿势……让林涛侧过身，腿蜷到胸口，自己仍然跪伏在上方。说实话这个姿势做起来并不是特别舒服：林涛太瘦，侧过身洞口高度不够，添个枕头又嫌太高。可这是能看到他最多身体的体位，能获得更多的掌控欲……老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姿势，他只是忙着一手按住林涛膝盖侧面一手抓住他单薄的肩膀动作着。

　　林涛被按得哪里都动不了，身体的卷曲让他连伸手探到自己下面抚弄都不可能。只是微皱着眉头低低的-，直到很久之后肩膀被男人咬住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僵-。

　　老谢看看套子里的液体，顺手打了个结扔到一边。扳开犹在那里喘息的身体，看着那半竖起没释放的东西，伸出两指轻轻夹了下，满意的看到它敏感的站了起来……刚想动作却被林涛盖住的手挡上，

　　“别弄它了，今天真的很累。”

　　老谢的脸沉了下来，一把扒拉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俯身下去含住，生怕林涛不-似的还伸出了根手指从仍未闭合的洞口探进去。

　　被前后夹击的林涛下意识张开双腿，嘴上无意识的叫着‘别……’

　　老谢的回应却是抬起头邪邪的笑了一下，

　　“嫌少啊？”

　　然后毫不犹豫的又加了两根。很快，林涛就攀上了高峰，-到了老谢眼明手快拿过来的纸巾中。然后再没力气，软软的摊在那里。老谢侧躺到他旁边轻咬着他的耳垂，

　　“不错吧，喜欢吗？”

　　林涛无力地点点头，喘息了许久，终于理过了气，

　　“火还没关呢。”

　　老谢想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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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谢进门的时候看到卢疼疼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你怎么起来了不在-好好躺着。”

　　卢疼疼回头见是他，有些讶异，

　　“林涛和诘夫刚走啊，没见到？”

　　老谢把公文包放在旁边，找椅子坐下，

　　“没有啊，可能不是一部电梯吧。”视线随意在床头柜那边扫视一下，看到了送饭用的保温饭盒，心里不知怎么的一暖，

　　“林涛送饭来了？是什么？”

　　卢疼疼回到-拿过来给他看，

　　“芥兰，他说在网上查了吃这个有助于抗癌，还有肉粥。”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林涛手艺真挺好的，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老谢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示意卢疼疼自己吃就好了……因为不接受治疗，所以卢疼疼的病情发展比较快，即使是自己，都知道她每顿饭要慢慢的吃，不然很容易引起呕吐甚至更恶劣的反应。

　　林涛果然开始给卢疼疼送饭了，午晚各一次，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开始忙活，中午回家收拾一下赶过来放下，说几句话再把头天用过的饭盒拿回去，晚上重复。老谢没有更多的问什么，甚至在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有跟着，只是通过他十足的劲头上猜测卢疼疼对于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接受甚至欢喜的。

　　今天是周五，卢诘夫下了学会自己坐车来看妈妈，老谢算了他会看到林涛来送饭，所以特意赶了这个时间来‘视察下成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诘夫下周要期中考试了，所以我没让他多待，叫他早点回去复习功课。”

　　卢疼疼不紧不慢的扒拉着吃的，仿佛看穿了男人的想法。

　　老谢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赶上了，让卢疼疼看到现在的‘一家三口’一起离开估计心里也不会特别好受：前夫、现任、最疼爱的儿子……怎么回事竟然能想到一家三口？

　　老谢不愿意做如此设想不代表卢疼疼不会，

　　“诘夫跟我说了林涛对他挺好的。”

　　老谢抬头正对上她有些探究的目光，对于此，他心里十分坦荡，

　　“是，算是能玩儿到一块儿吧，俩孩子似的……而且林涛现在也在上英语的课程，所以也有共同话题。”

　　卢疼疼微笑，

　　“真好。在这儿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觉得当初阻止你跟那小女孩结婚是对的，要不诘夫可能都不能这么快适应你现在的家庭呢……毕竟无可比较。”

　　‘家庭’……老谢沉吟一下，

　　“人家没比你小几岁，充什么大辈儿啊。”

　　听到他的避重就轻，卢疼疼笑出了声，

　　“不过林涛品性真是不错。诘夫那孩子呢，毕竟是单亲吧，而且你知道从他生下来我就希望他做律师，所以小时候临睡故事都是讲案例的。现在呢，看着浑浑噩噩，其实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还是很敏锐的。就算我事先没接触过林涛，看诘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他相处得这么好，都相信他也是个好孩子。”

　　或许是这个话题听起来过于温暖，老谢也不再话到嘴边留三分，

　　“你教出来的孩子，再怎么也不会真混沌到哪里的。”

　　卢疼疼没有丝毫怒意，全然当作夸-一下的接受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还是孩子，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上点儿心。他的成绩一直只是中等偏上，不过这个无所谓，真遇到什么，一般反倒是特别拔尖的孩子压力更大更容易出状况，就我个人是希望他保持现状就可以的……”

　　老谢点点头，这个说法他也听到过。

　　“你现在的情况呢，就是这样了。我事先也说过希望他上完初中就留学去，早点去适应得也快一些，所以现阶段其他科的成绩过得去就好，但是语言和基础课程绝对不能落下。”

　　老谢想了一下，虽然对孩子那么小就远渡重洋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卢疼疼争论太多……而且她说到这里自己才想起来好像最近真的没怎么太多关注过卢诘夫的学习状况：总是觉得以自己和卢疼疼的基因，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所以只是含糊的说了句，

　　“他的性格我还是觉得做辩护律师不太合适，看看以后往检察官那边儿或者纯研究方向吧……”

　　就转换了话题，

　　“那个……你现在这样，有没有什么朋友，需要我帮你通知一下的……或者需要我回避，过来看看你的？”

　　卢疼疼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说男人呢，这些年毕竟也交往了一些……”

　　犹豫一下，还是注视着他，

　　“毕竟不需要为你守着什么对吧。”

　　老谢点点头，不以为意，实事求是的，

　　“以你的条件，再找人应该很容易。”

　　“是啊，有过接触很深的，但是……反正没到再领证的阶段。”

　　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复杂，依老谢的角度，深觉再问下去可能会提起什么婚姻恐惧症进而探讨到自己的曾经对她伤害有多深的层面，所以选择闭嘴。忽然又想起，

　　“那个，你跟别人来往，没做什么让诘夫看到吧？”

　　卢疼疼大笑，

　　“你能想到这个，我是不是该欣慰你开始像个爸爸了？”

　　老谢说完了才发觉不对，有些赧然的，

　　“没别的意思……”

　　卢疼疼点头，

　　“我知道……那个，你和林涛在一起？”

　　说到这个老谢很有信心，

　　“放心吧，现在就算诘夫不在家我们睡觉也插门。”

　　卢疼疼一副欣慰的样子，

　　“那就好……我所里那事儿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老谢的火儿都来了，

　　“你跟你们所里那些资料我都看过了……签的一塌糊涂。”

　　卢疼疼-了有些惭愧的神色，看得老谢更生气，

　　“你要是能把用在我身上的心眼儿放十分之一在你那些合伙人身上，他们肯定得把裤子都当掉。”

　　“谢之棠，你还记得你我将毕业立志做律师的时候吗？”

　　老谢一愣……当年是有不少人奔着检察官甚至法官去的。

　　“那时候大家还年轻，满脑子的理想。都知道那些律法条文有多么的不完善。做律师，就是想用对立的方式让执法者看到这些，促使他们去修正改善。”

　　想起自己当年的‘恶趣味’，老谢沉默了。

　　“后来你变了，但是我没有。很多年，我接的案子都是不怎么赚钱的，把钻法律空子看作乐趣，志趣。带着胜利而不是钱回家。我希望诘夫看到，这世上没有绝对，有能力的人通过努力终会改变它。直到查出来得了病，才开始把经济利益摆上来，为了诘夫，未雨绸缪吧。”

　　老谢叹了口气……卢疼疼成为合伙人的时间也正是她上次病愈之后。

　　“那你更应该好好配合治疗，让诘夫体会更深啊。”

　　卢疼疼淡然一笑，

　　“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我配合治疗，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漫长的无意识状态，丧失记忆、大脑停止工作、除了能睁开眼睛外和植物人无异……那是我不能接受的。与其那样，我宁可走得干脆一些。”

　　“但是你这样不做治疗于医院方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曾经代理过这家医院的案子……在我学会钻营成为合伙人之后……我在这里是他们在还我人情……”

　　老谢点点头，终于明白了以卢疼疼对治疗的态度院方怎么能纵容性的给她提供那么多麻醉品。

　　又随便聊了几句，老谢起身准备离开，看卢疼疼已经在剥水果，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

　　卢疼疼晃晃手里的东西，

　　“枇杷，我偶然说过一次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个，林涛就找了来……这个季节北方应该不好找呢。”

　　老谢没说什么，准备离开卢疼疼忽然又想起来叫住他，

　　“一般期中考试完就要开家长会了你别忘了，特别是要跟老师咨询下对准备留学的孩子专门补习的事儿，选这个学校就是为了这个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出了门，想起卢疼疼吃的津津有味的枇杷，心里有种马上回家把林涛搂在怀里好好揉一顿的冲动。

　　去健身房转悠了一圈回到家，进门看到俩孩子又凑在一起玩儿赛车机，连他回来都没听到。先去卢诘夫屋子里转了圈，看了看书桌上散落的课本笔记，然后才站到那俩身边，吓了他们一跳。自己还没说什么林涛倒是开口就是回护，

　　“诘夫刚才一直在学习，我想着让他大脑放松一下。”

　　老谢点点头，说了句

　　“你玩儿吧，林涛跟我过来一下。”

　　就进书房了，看林涛进来示意他把门关上，从钱包里掏出不少钱放下，

　　“我都疏忽了，你变着花样给你卢姐弄吃的钱也没少花吧，这些你拿着，以后我每个月多给你两千。”

　　林涛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

　　“不用了，没花什么钱的。”

　　老谢钱掏出来了人家不收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让你拿你就拿着，废什么话啊……我上次给你那些卡让你给自己买点儿衣服什么的，买了吗？”

　　“没有，我找了个黄牛把卡都换钱了。”

　　老谢颓然，在抽他还是亲他中摇摆了一下，还是招招手，

　　“过来。”

　　林涛乖顺的坐在他的腿上，任由老谢揽住他，

　　“你是不是长个儿了？怎么觉得高了？”

　　林涛莫名其妙，

　　“没有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被老谢微微用力按住，

　　“今天你们刚走我就到了……你卢姐一个劲儿跟我夸你呢。”

　　“啊，是吗？夸我什么了？”

　　果然说到这个林涛精神头来了，老谢看在眼里，笑在心头，故意沉吟的，

　　“她说……说你人品好，说你是我贤内助。”

　　林涛脸红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看在老谢眼里更是说不清的感觉，忍不住嘬了一口，-着他尖耸的骨头，

　　“我知道累着你了，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说得林涛鼻梁发酸，在他眼神-下凑了上去……

　　“林涛，我去睡了……”

　　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骤然分开，林涛站起来眼角瞄了一下门口目瞪口呆的卢诘夫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接快步出去了，留下强作镇定的老谢对着同样不自在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凝固了一会儿看到孩子的目光放在了桌子上林涛没拿的钱上，赶紧解释，

　　“这个是……想让林涛给你的零花钱。”

　　卢诘夫毕竟还是个孩子，

　　“妈妈每个月会往我卡上打零花钱。”

　　老谢点头，

　　“那个，你原来学跆拳道的班儿不是还在西边儿吗？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拿这个交学费去呗。”

　　孩子点点头，

　　“嗯……我去看看吧，不过我都黑带了，一般也用不着多少学费了。”

　　“哦，那你先找着，让林涛跟着也成……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下周不是还考试的吗？”

　　饶是老谢机灵百变，对着孩子的目光也是有点儿招架不下去了，赶紧轰孩子走。

　　卢诘夫不疑有他，说了声‘晚安’就扭头了，老谢忽然想起卢疼疼交待的又叫住他，

　　“对了，你考完试就该开家长会了吧，什么时候？我去。”

　　卢诘夫的脚步停住了，慢慢转过头。林涛也从卧室里过来了，

　　两人一起看着老谢，

　　“那个，你这么忙，他家长会我去就成了吧……”

　　老谢不以为然，

　　“你去算怎么回事啊，我再怎么着这点儿时间还是有的。你们定了没有，什么时候开，我一定去，放心。”

　　两个人局促的看了老谢半晌，最后还是卢诘夫说了，

　　“下周五下午……”

　　“好，你下学了看完你妈就回来吧，我去开家长会。”

　　老谢带了束百合……当然是没香味的那种……到了卢疼疼的病房，还殷勤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品位不俗的花瓶接了水摆在窗台上，

　　“点缀一下这里。早该送来的，我忘了。”

　　卢疼疼带着欣喜看着那束怒放的鲜花，

　　“谢谢，花真美。”

　　老谢笑笑，

　　“你喜欢就好……我今天过来，是想找你商量下你那边合伙人的事项。”

　　卢疼疼垂下眼帘，

　　“你说吧。”

　　老谢有些局促的，

　　“疼疼……咱们复婚吧好不好。”

　　卢疼疼抬起眼睛，

　　“怎么说？”

　　“我是说，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就算之前有什么，这么些年了……你说现在你都这样了，这件事你又不想让我透-去，所以我想，咱们复婚，一呢，让孩子也安心一些，毕竟我们还都是中国人是吧。二呢……我以你丈夫的身份，介入这个案子身份上也方便一些你说呢。”

　　卢疼疼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又投注你那鲜花上，久久之后，

　　“谢之棠，你不用跟我耍这个心眼儿吧？”

　　老谢顿住了那深情款款。

　　“是，我是没有几天了，你想什么我知道，跟我复婚，什么我所里的案子都是借口的吧？你想让诘夫归到你名下，真正成为你监护下的孩子，然后给孩子改姓，带回去给你父母看……”

　　视线转回来，

　　“你以为你爸妈为了这事儿跟你脱离关系的事儿我不知道？”

　　被揭穿了的老谢有些恼羞成怒，

　　“诘夫迟早监护权要归我，再怎么着他是未成年人不能-立户……”

　　卢疼疼的眼睛里多了一分怅然，

　　“是，这我也知道……但是你没想过有别的可能吗？”

　　“的确，当时离婚，全部监护权归你，但是你现在……就算你父母还在，依法律规定，我也是第一顺位监护人。”

　　既然撕破脸皮，老谢也不在乎什么了。

　　“没错，这我也知道……”

　　卢疼疼停了一下，

　　“你见过万俟了，那是我的好朋友，诘夫也跟她很熟的……她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所以……”

　　“你什么意思？”老谢自然听明白了那话音，生气的，

　　“异性收养的规定是……”

　　卢疼疼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谢之棠，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找关系走后门……”

　　老谢镇定下来，深深的看了那女人很久，

　　“你要什么？直说就好用不着找外人来压我。”

　　卢疼疼微笑，

　　“我不要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真心实意的对诘夫好，而不是拿他像你当年那小女孩儿一样的利用。”

　　看他目光中的怒意还没退，有些头痛的，

　　“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明白了，我两年前得了乳癌……我妈走的时候医生跟我说过，以我的体质，如果45岁之前没什么事儿就万事太平了，我一年一年的在熬，没想到还是等到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老谢森然，

　　“所以……你从两年前就开始算计我了？”

　　卢疼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准备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我知道爷爷奶奶对诘夫是一百一，也想过要不要托付给他们。但是，毕竟他们年岁大了，而且，那是你父母，如果连你我都不能信得过，怎么可能再进一步？”

　　老谢沉默，本来他来找卢疼疼复婚就是一闪念，至于回归家庭……的确有点既要当-子又要树牌坊。

　　卢疼疼看着他那个样子，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照我这情况发展下去，必然有段不清醒的时间，到了那时候你要是以不具备监护能力起诉我还真没辙……”

　　老谢抬眼看着她，不说话。看得卢疼疼叹息，

　　“我这几天会拟份转移监护权声明……如果你不签，万俟一定愿意，我不是恐吓你，真的。我只是想说，诘夫是男孩子，男孩儿的成长过程中是需要父亲引导的，这不是我做什么就可以填补的，本来如果我没生病我就打算在他进入青春期之后找你的，只不过现在只能被动的提前了……不过作为母亲，我绝对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人当作什么筹码，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老谢深呼吸，

　　“我知道了……你的协议，什么时候拟好？”

　　“我会尽快……”视线又转回那鲜花，

　　“花很美，留下吧……谢谢。”

　　老谢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花留下自己走，没再说什么，拿起包走人了。

　　晚上，林涛来送饭，看到窗台上美丽的鲜花，好奇的，

　　“这花真漂亮，谁送的啊？”

　　卢疼疼满脸惊喜的打开饭盒看着里面色香味俱全的晚饭，嫣然的，

　　“谢之棠送的，求我复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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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林涛听了这话免不得的吓了一跳，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卢疼疼浅尝了一下送来的饭菜，抬头看到林涛纠结的表情，忽的笑出来，

　　“别瞎想，是我有事儿拜托他，他希望复婚拿到一个可以帮我的身份……当然还有让诘夫适应一些。”

　　林涛稍稍的安下了神，犹豫的，

　　“那……你答应了吗？”

　　卢疼疼瞪大眼睛，

　　“当然没有，你以为呢。”

　　林涛大大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羞赧的，

　　“我不知道……诘夫那边……”

　　卢疼疼大条的摆摆手，端着食盒挑选着，

　　“诘夫那边你不用担心，他跟你合得来我看得到……说起来我还真想不到你们能相处得这么好呢。”

　　林涛犹豫了一下，

　　“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后来，我爸又找了个女的，生了一个孩子……比我小好多，我记得……”

　　卢疼疼静静的听着，甚至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诉说着的林涛，只能不断掩饰性的倾听，倾听他是多么愿意多抱抱、亲亲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总被人当作其他的心思加以阻止。

　　直到林涛说完，很久，卢疼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一个新的人生了……我感谢你对诘夫做的一切。”

　　林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没什么的，诘夫……挺好的。”

　　“呵呵，作为母亲，我当然希望别人夸我的孩子。不过，诘夫很多事情上还是很不懂事的，有些时候我都是直接揍他的……”

　　因为话题进行的很好，林涛说话也渐渐放开……其实刚认识的时候说话什么挺随便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随着卢诘夫的出现、随着卢疼疼的病情、随着……反而林涛渐渐话少了很多，

　　“老谢……真的想复婚啊？”

　　卢疼疼小心的吃着东西，头都没抬，

　　“如果你问的是从感情上来说的话……不想。”

　　“那……”

　　卢疼疼放下筷子看着他，

　　“以我的角度呢，有些东西说出来可能算是在背后讲谢之棠的坏话……”

　　“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林涛赶紧打消她的疑虑……人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这是和自己相关的。

　　“嗯……那我尽量客观吧。就是说，我不是要死了吗，谢之棠想和我复婚，借口是以我现任丈夫的名义帮我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收尾会更方便。但更多的，是希望能以最简单的方式获得卢诘夫的监护权，包括给他改回姓谢，然后带他回去认祖归宗，获得与他父母和解的机会。”

　　林涛眼睛瞪得大大的听着，一副实在理解不了一束花后面怎么能有这么多寓意的表情，看得卢疼疼心中叹息……她知道自己在避重就轻，但是一般人的话，是应该能听得出来老谢要真“得手”了，有很大机会能顺势出柜……自己也看过相关的一些文章资料，绝大部分的g@y，还是希望能与已经出柜的人在一起的吧，最起码不用藏藏掖掖。

　　但是很明显林涛没有想到那么远，只是在努力消化了那些之后小心的，

　　“我知道诘夫是你的-子，让他改姓，你肯定不愿意……不过这种事直说也没什么的对吧，干嘛还要拐这么多弯呢。”

　　卢疼疼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都是律师，习惯了希望在对方不经意间获得某种契约。如果他直接提出来，那针尖对麦芒可能很快就谈崩，所以他会先试探一下，给大家都留下某种可能性。如果我一闪神，同意了，也会天下太平不是吗。”

　　“老谢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唠唠叨叨的，但其实什么都不肯说。你都这样了，他还要耍这种心眼儿。而且他平时对诘夫……”

　　卢疼疼看着他微笑，

　　“有句老话说，‘车船店脚牙，抓住就该杀’。这里面的‘牙’呢，有人说就是最早律师的雏形，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是立命之本。即使是现在，律师处理案子很多时候也是要在公检法之外自己-查找搜寻一些证据作为资料补充的。所以我并不担心他表面上对诘夫怎么样，他会以自己的方式观察了解那孩子的。”

　　林涛顺着她的语气拼命回想，可怎么想也想不起什么，

　　“我脑子不好用，不过像你们这样凡事都要转几个弯的想问题，不累吗？”

　　卢疼疼笑了，

　　“客观地说，真的挺累的。但习惯了，习惯了更清楚的看这个世界，慢慢的，就不能再接受浑浊了……而且其实谢之棠这个人很容易看的，只要相信他凡事都有目的就好，比如以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他一直都连名带姓的称呼我，只要他压低声音只叫我的名字，就基本上可以判定他一定又有什么所图了。剩下的，只要耐心听他说话，很容易找出来。”

　　林涛茫然的点头，似懂非懂……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啊，我得赶紧走了。”

　　“去上班吧，祝生意兴隆啊。”

　　晚上送完饭，林涛带着收回来的饭盒骑着自己的小电瓶车还没走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到老谢那辆扎眼的车停在路旁，车窗摇下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停下车，

　　“怎么了？”

　　老谢面带微笑，

　　“天儿冷了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衣服，好歹带个围巾什么的啊，不怕灌风啊……今天我晚上没安排，有没有荣幸请你一起吃个饭？”

　　林涛错愕了半天，表情活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到。老谢等了半天看他没回话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刚才跟你卢姐那儿一起吃了吧？还是晚上又有客户？给别人做。”

　　林涛将将回神，脑子里过了一下，还真没有约今晚看房的，赶紧点头，

　　“好啊，你等我把饭盒拿回去。”

　　老谢撇撇嘴，

　　“我后备箱那么大地方还放不下俩饭盒啊。赶紧的，把车放回去我在这儿等你。”

　　地方是老谢挑的，离家不远一家装修得金碧辉煌的粤菜馆。林涛在这里经过过很多次，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进来吃饭，顶多想想要是现在的工作干不下去了有没有可能到这边混个管理停车的工作……

　　有些紧张的跟着老谢进门，听着他连话都懒的跟凑上来的领位说，直接比划出两根手指，然后还回头征询他的意见，

　　“是散座还是要个包间？”

　　旁边的领位有些呆，一本正经的提醒，

　　“我们这里包间要加收10%的服务……”

　　还没等林涛说‘散座就好’，老谢已经一眼瞪过去止住了多嘴的领位，

　　“包间，清静的。”

　　直到坐在那里，看着服务员体贴的帮他把外衣挂好，老谢已经点上支烟在点菜，林涛还有些迷迷糊糊。看点菜员收拾好菜单、海鲜单、酒水单、汤煲单倒退着出去了，房间里仅剩的服务员也被老谢吩咐出去了，才小心翼翼的，

　　“你今天怎么了，干嘛找我来这儿吃饭？”

　　老谢歪着头看他，

　　“你猜呢。”

　　“嗯……你接到大生意了？”

　　“切，我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难道……你那儿要倒了？”

　　“呸，有点儿吉利的吗？有我怎么可能会倒！”

　　“那……”林涛拼命的想，

　　“你找卢姐复婚，她不是也没答应你吗……还能为什么啊。”

　　老谢的脸沉了一下，快得林涛还没看清就又恢复如常。

　　“对了……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吧？”

　　外面响起敲门声，送茶的进来了，嫋嫋上升的热气中，林涛看着老谢的脸色，知道自己又猜错了，等人出去，兴高采烈的，

　　“不猜了，反正不是跟我分手就好。”

　　老谢看着他那副‘弱智儿童欢乐多’最佳范本的表情，无奈的再拿出只烟，想想还是又放回去，叹口气，

　　“你怎么就那么不信任我呢？”

　　林涛撇嘴，

　　“因为你从来没实话。”

　　对于这个‘指控’，老谢倒是已经听得习惯了，甚至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娇嗔……恶寒下。看汤水上来了，挥手让服务员离开，自己挽袖子给林涛盛上递过去，

　　“就是知道你辛苦了，又瘦了好多，想着有时间就多带你出来吃点儿好的补补……光知道变着花样给你卢姐做饭，自己都不注意的对吧。”

　　的确，林涛一直对吃不怎么注意，一般自己就随便找个地方吃个面条盖饭什么的。自从要抓紧时间给卢疼疼做饭送饭，休息时间更紧张了，一般都是让同事帮忙买个馅儿饼、包子什么的回来塞进去就得。看着老谢给他舀得满满腾腾的汤碗，林涛鼻子都酸了，直到老谢不耐烦了，

　　“赶紧接着啊，还等我过去喂你啊……”

　　才赶忙伸出手接过来，再不敢抬头，拿起勺子小口的吃起来。老谢很满意他的表现……自从这一系列的事情陆续发生之后，他总有种感觉这孩子离他远了。再不复之前眼睛里只有自己的情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跑医院、用在了卢诘夫那边。自己倒不是觉得他这样做不好，但习惯了之前只有两个人的简单生活，骤然被动的加进来这么多人和事，总觉得生活节奏被打乱了，控制力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削弱了很多。

　　秉心而论，他是真心希望看到林涛成长的。他不是那种会打压另一半的笨蛋，即使林涛真学会精明了离开他都无所谓。对他来说，他享受那种塑造性的成就感。之前跟安宁、蝈蝈他们说的那些等林涛自己能在社会立足了没准自己也会换人的说法也不是假的，毕竟自己在外面已经足够疲惫，回到家里来，总希望能放松一下无可厚非。这或许有些矛盾，但林涛的‘傻’带来的乐趣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一部分。本来，在保持现状循序渐进下日子可能还会这么按部就班的先过着，可卢疼疼的出现增添了变数……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也想过不要让林涛和她过多接触，甚至强硬一点。可卢疼疼的病情又让他的计划被搁置。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看着林涛在那里吃的开心，老谢心里也有种满足，

　　“喜欢吗？以后我有时间了咱们多来这儿……要不我给你在这儿办张卡吧，你自己也能来。”

　　“不用了，这么贵的地方。”

　　老谢笑得宠溺，

　　“也对。老在一家吃，怎么也会烦……那就决定了，以后我只要没应酬，咱俩就在这附近一家一家的吃。你喜欢哪里咱们就多吃几次，吃烦了再换，好不好？”

　　林涛停住了筷子，抬头看了老谢半天，

　　“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我脑子没卢姐好猜不出来。”

　　老谢轻皱了下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就是看你辛苦吗，对你好还不愿意了？”

　　“嗯，可是你说以后还会多请我一家一家的吃啊，这也太好了吧……”

　　老谢笑笑，故作不经意的，

　　“那你说什么脑子啊，卢姐……猜什么？”

　　林涛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很快就把和卢疼疼的谈话竹筒倒豆子般的都说了，听得老谢心里咒骂不已……这就是他不愿意林涛多跟她接触的原因，果不其然，撺掇起来了。

　　“所以，你骗卢姐把诘夫的抚养权给你是吗？”

　　老谢点起只烟，没有正面回答，

　　“要是我真跟卢疼疼复婚了，当然按她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是形式上的……你会怎么想？”

　　林涛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

　　“你要是真要那么做，我也不能说什么……”

　　老谢顺势点头，

　　“是啊，而且对卢诘夫也是个交待不是吗？”

　　然后满意的看到林涛的小脸儿皱到了一起，

　　“得了不是没复婚嘛……我知道，就算是形式上的，你也不愿意再和有妇之夫来往是吧。我明白，你放心。”

　　与之前那任的偷偷--、压抑隐忍即使如林涛也是不愿意再重复的，

　　“可你们没……是卢姐不愿意的啊……而且她都这样儿了你还这么做，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

　　老谢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会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你觉得我亏欠过她，即使我告诉你了她不是什么善主儿……更多的，是因为她快死了，你觉得你有必要同情她。我不拦着你。不过呢，且不论你能同情她是因为我给了你现在的生活，让你觉得你有能力去同情。咱们只说，什么叫同情？你在路边见到一只小流-狗拍拍它是同情，但能随便带回来吗？”

　　林涛想了很久，

　　“你是不是说，我就是那流-狗？”

　　老谢眉毛一挑，有些诧异林涛竟然能如此敏锐，含糊的，

　　“不要多想……同情呢，也是有区别的。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值得同情，也有很多人愿意付出自己的同情，那让他们觉得自己高尚。但也恰恰就是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流于泛泛，他们看到了那只小狗，拍拍它，给它点儿吃的，就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他们没有，或者说意识到了小狗真的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家。他们没能力、也没有这个心去满足小狗真正需要得到的那些。但是仍然会趾高气昂的宣称自己付出了同情。你觉得这样对吗？”

　　林涛有些糊涂了，

　　“有什么错吗？”

　　老谢摇头，

　　“我当然没说这是错，理想化一些，如果这只小狗能活到15岁，每天三顿饭都能碰到这样的好心人，未必不是快乐的生活。但那只是理想主义，而我，从来不是理想主义者。你说我对卢疼疼没有同情，那是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林涛这次很轻易的抓住了谈话的核心，

　　“是安稳。当然不是她自己的，是卢诘夫的。所以即使知道她可能不会同意，我还是尝试着去询问要不要复婚，最起码法律意义上，卢诘夫以后跟着我……必然跟着我……会更妥帖。卢疼疼也是民事出来的，她心里也很清楚。在法律上，血缘是可以被提做论点的，但不是必需品。”

　　林涛用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些话，

　　“但是，即使你什么都不做，等卢姐真的……那天，你不是也……”

　　老谢心下稍安，看来卢疼疼还知道分寸，没把话说得太透，最起码没把自己和她之间的对抵说出来，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回旋的余地，

　　“没错，于你可以这样想。但卢诘夫会怎么想？他会觉得因为他还小，母亲照顾不了他了才把他当拖油瓶一样扔给我。既然迟早有这一天，我作为成年人，为什么不尝试着把孩子的这种可能出现的负面情绪降到最低呢。哪怕是形式上的，也尽可能的给他一种感觉，最起码在母亲最后的阶段，他拥有生理学上和法理上统一的父亲，让他安心过渡呢。”

　　他知道林涛跟卢诘夫处得好，相信自己避重就轻的从卢诘夫成长的角度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林涛一定会相信，甚至感动……果然，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这些……”

　　老谢笑了，

　　“我知道她一跟你说我要复婚，你脑子就蒙了……不过你为什么那么不信任我呢？”

　　林涛惭愧的低下头，

　　“对不起……”

　　老谢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以后再听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学着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总这样……我也会伤心的。”

　　半真半假的话听在林涛耳朵里是满满的柔情，赶紧保证，

　　“以后不会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老谢微笑，夹了菜给他，

　　“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赶紧吃吧菜都凉了……”

　　心里计算着卢疼疼果然没安好心，但如果现在阻止林涛再和她往来没准也中了她的算计。这次应该只是个试探，以后，还是把林涛看紧一点的好……

　　周五下午，老谢准时出现在卢诘夫的学校。然后有些无奈的发现，即使自己已经刻意打扮随意了，但走在家长人流中还是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都是听卢疼疼的早生孩子惹得祸！

　　即使是私立学校，小干部也是存在的。循着门牌找到卢诘夫的班级，迎上来的是一个看着就一脸精明的小姑娘，

　　“您好，请问您是谁的家长？”

　　“你好，我是卢诘夫的父亲。”

　　小女孩眼珠转了转，还是有些腼腆的带着这个帅叔叔找到了卢诘夫的座位，

　　“卢叔叔您坐这儿吧。”

　　老谢听着碍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姓谢，卢诘夫随他妈妈的姓。”

　　小女孩儿的脸红了，

　　“不好意思……谢叔叔。”

　　看着进来的家长还不多，迟疑一下还是好奇的问出来，

　　“卢诘夫……为什么随妈妈的姓啊。”

　　老谢端起十二万分的耐心，

　　“因为报户口的时候我和他妈妈猜拳，我输了。”

　　小姑娘瞪大眼睛，然后‘噗’的笑出来，不管是真是假，总之这位叔叔很有趣呢。

　　年轻的班主任进来了，一眼看到了扎眼的老谢……即使和同龄人比起来勤于保养的谢大律师也是显得年轻很多的，坐在一群女性家长间或大腹便便的父亲中，英俊的面孔很难让人不一眼看到。

　　老谢敏锐的注意到了那目光，知道那必然就是收了林涛送来那保养品的班主任，还没等他打招呼班主任已经走了过来，

　　“您是卢诘夫的父亲吧，我是他班主任……”

　　老谢微微欠身，

　　“是的……我姓谢，他随他母亲姓。”

　　有了之前的‘经验’，不想再被叫‘卢先生’的老谢赶紧声明，班主任了然的点点头，

　　“我看过他的档案。”

　　老谢也只好点头，估计那上面压根就没自己名字。

　　“您跟卢诘夫长得很像呢。”

　　老谢微笑，当爸爸的都喜欢别人这么说，不过这微笑很快就在班主任的下一句话中顿住了，

　　“不过您和您弟弟长的不太像。”

　　多年的上庭经历使老谢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好”习惯，

　　“我弟弟？”

　　“对啊，就是上次我请家长来的谢涛先生啊。”抬头看了下家长差不多已经都到齐了，

　　“这次家长会后也请您再留下来一下，有一些事情还要开个小会。”

　　说完就转身回到台上了，留下一肚子怒气的老谢，

　　“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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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说实话，等谢之棠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没什么怒气了……林涛不只冒充他弟弟为了卢诘夫‘早恋’的事情来过学校一次，在老师专门邀请家长来介绍关于留学流程及准备事项的‘小会’上也是他来的。那个女孩儿的家长老谢也见到了，是个气质不俗的中年女性。再一次超出他预期的是，作为女孩子的家长，人家对青春期期间男女生交往的事情反倒比他还坦然，旁敲侧击的，老谢了解到这俩孩子之前就在跆拳道比赛上认识了，以前就经常一起出去玩儿，卢疼疼忙的时候卢诘夫还不止一次的去人家里蹭过饭。这回又上了同一所初中走得更近。按女孩儿妈妈的话说，

　　“反正我家女儿以后也是要出去留学的，多少有个伴儿我也放心一些……”

　　人家都这么说了，老谢也实在再说不出什么，只得端起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着人家一副‘你家的情况我也都知道……’的表情颔首应和，不着痕迹的恭维对方一番。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对方开的车……绝对不是什么嫌贫爱富，只不过从车子的选择上是能看出一个-致品位的……看着对方挥手，站在自己车旁的老谢想起了很多问题：

　　卢疼疼-跟外边是怎么形容自己的？自己开这车会不会像暴发户？还有……自己是不是真的OUT了？

　　坐回车里仔细思索一下，最直接的反应当然应该是回家先教育那俩小子一顿，不过转念想想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也的确跟自己的疏忽放任脱不开关系：从卢诘夫入学、到教师节送礼这么一串下来露面儿的都是林涛，这的亏是他年轻，要是面相老点儿说他才是孩子爸爸估计都有人信……所以回去骂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想到这里忽然有点儿想乐……这林涛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倒一直是一等一的，天份啊……

　　然后是卢疼疼那边，从女孩儿家长那边的话音来看，卢疼疼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俩孩子之间来往频繁的事儿的，竟然也没跟自己提过一句。这点可以解释为乐见其成，不过既然今天自己来了，知道了，就不能也跟她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到这里，点火、开车。

　　“这不是就伴儿的问题，他们都还是孩子，现在的主要精力都应该放在学习上……”

　　病房里，老谢口若悬河义正辞严的阐述着自己的主张，十足十一副传统好爸爸的形象。

　　“可他们也都是活人，现在的孩子都早熟，那个女孩儿我也见过，无论是脾性家教都很不错。我不觉得让他们这么纯洁的交往下去有什么不好。”

　　“纯洁？异X交往有什么纯洁？他们都在慢慢长大，万一哪天出什么事情总不能说我这边的是男孩儿不吃亏吧？”

　　卢疼疼无奈，

　　“你别老把成年人世界里的那套乱七八糟套用在孩子身上好不好？要是按你的思路，这世上同X交往都不纯洁干脆我把诘夫锁家里得了。”

　　老谢吃了一瘪，不甘心的继续反驳，

　　“卢疼疼我告诉你，之前你抱着怎样的思路来教育卢诘夫我管不着，不过既然他现在是和我一起生活，在可预见的未来也要由我教育，我就不能放任他这样。”

　　卢疼疼冷笑，

　　“真是慈父啊，那我问你，这件事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吧？为什么不管学校为了所谓的早恋还是为了留学请家长，去的都是林涛而你一无所知？我给了你跟诘夫相处的空间，也做了努力希望你们相互了解熟悉亲近，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有事情宁可找林涛都不找你？这会儿想起来到我这儿装好人了！”

　　老谢抿出深深的法令纹，

　　“林涛冒充家长去学校的事儿你早就知道了？存心等着看我笑话呢是吧。”

　　卢疼疼叹口气，

　　“这件事我是早就知道了，不过是诘夫话说漏了……我无意介入你和林涛之间”

　　这下轮到老谢冷笑，

　　“你无意介入？那你干什么还去跟林涛说我找你复婚的事儿？你明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干嘛还去刺激他？”

　　卢疼疼迎上他的指责，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怎么，我随便试探几句话你就兜不住了？要是他对你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呵呵呵……”

　　老谢脸皮发烫，指着病-的女人，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了，当年你那话去试探那小女孩儿让人走了，这回你又来这一套对林涛。你根本就是心理-，你这样的找谁都长不了。”

　　卢疼疼不动声色，

　　“你有在这儿吵架的心情还是早点儿回去多哄哄你的小情人吧，别到时候再跟那小姑娘似的直接走人了……别总觉得林涛傻就怎么糊弄都没关系，人都是会慢慢长大的，再说他本来就不笨，只是懒得动脑子而已……”

　　“不劳你费心！”

　　老谢说完就恨恨的离开了。回到车里点只烟理清思路……自己就势找卢疼疼摆明全面接手卢诘夫看来是没管什么用。卢疼疼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她已经跟儿子画好的路线图自己只要照着实施就好别的不要插手。关于这点其实自己也并没有多大所谓，反正那孩子跟自己也一直亲近不起来。

　　让他悚然的是卢疼疼最后说林涛的那些话，是，他也知道是人都会慢慢长大，放在林涛身上，即使无论是自己还是卢疼疼到现在为止因为彼此的牵制都没有明确的教过他什么，虽然他们已经闹成了这样可林涛卷在其中无疑就像龙卷风中的风暴眼，反倒是最平静的地方。但这种平静什么时候会被打破谁也不知道。老谢闭起眼睛想象了一下林涛要是忽然不在了的情景……半晌，才发现想象不出，因为想到他自己就想乐。

　　于是，一路想象着林涛穿着自己的衣服伪装成熟到学校去冒充卢诘夫的家长听老师的训斥；想象着他去开家长会事儿似的跟老师咨询‘侄子’留学应该注意的事项……怪不得他会知道卢诘夫课余学习的进度……想到这里，他就想赶紧回到家把那傻小子先揍一顿再压到-好好揉搓一番！

　　当然进家门的时候脸上依然挂上了平日的严肃，开门的时候听到门内有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离大门很近的卢诘夫房间门关上的声音。不动声色的进去换鞋，林涛很狗腿的跑出来，

　　“家长会开到这么晚啊……”

　　从他话的尾音里老谢知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中途又去找了趟卢疼疼的事儿，相必是在家里紧张的边看表边猜测老师竟然把自己留到这么晚究竟都说了什么。心里好笑，不过心里清楚无论是对卢诘夫还是对林涛，这次都不能再让嬉皮笑脸的糊弄过去了。

　　冷冷的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装模作样的看看墙上的挂表，

　　“都这么晚了卢诘夫的作业还没写完吗？”

　　林涛想坐他旁边儿觉得他气势不对又不敢，

　　“作业做完了，他正温习英语班的功课呢。”

　　老谢点点头，

　　“去把他叫出来我有话说。”

　　林涛应了一声没动地方，老谢瞪起了眼，

　　“怎么了？还要我去叫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是说，挺晚的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话还没说完，卢诘夫自己垂头丧气的出来了……看来他一直在趴门缝偷听。

　　老谢手指头比划了两下示意他们并排站好，也不兜圈子，

　　“说吧，你们俩谁的主意？”

　　“我的！”林涛迅速的接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老谢点点头，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的主意……卢诘夫你回去吧，早点睡。林涛你到我书房来。”

　　随即起身先往书房走，余光瞄到卢诘夫在扯林涛的衣袖却被他扒拉开。

　　“把门锁上，站这边儿来。”听林涛进门了，老谢头也不抬的吩咐。只是在林涛轻手轻脚的往自己身边儿走的时候伸手指了指班台对面的位置。于是，林涛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了桌子那边，认命的等待着接下来的疾风骤雨。

　　可是，过了很久，只看到老谢在认真的处理文件，翻辞典、敲电脑查资料，在文件上刷刷的记录，一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

　　“你……怎么不骂我？”

　　老谢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后背靠上椅背，

　　“我骂你什么？骂你偷穿我衣服去卢诘夫学校回来还骗我？骂你知道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还是骂你这明明是卢诘夫的主意你还帮他顶缸？”

　　林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讷讷的，

　　“你都知道了？”

　　老谢冷笑，抽出一管烟斗摩挲着，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们之间搞得那些小动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不关心卢诘夫对不对，我告诉你每次他回来我只要看看他书桌上摊的资料就知道他学到哪里了根本不需要去问他什么！”

　　林涛低下头，半晌，

　　“对不起啊……其实他跟那女同学就是好朋友。新来一个学校就他们俩之前是认识的所以走得近了点儿就被别人说是早恋告老师了。然后老师就要请家长……我是怕你骂他才硬着头皮替你去的。”

　　“然后那老师还真信了？”

　　“老师看过他档案，知道他是单亲家庭。我跟老师说他母亲病了还把卢姐的病例拿给她看了她就信了……而且开学的时候她也见过我。”

　　老谢心里叹息，

　　“卢疼疼的病例你哪儿来的？”

　　“我找-要的……我请那-吃饭来着……”

　　老谢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卢疼疼所在科室-们的姿色，点点头，

　　“我知道了。”

　　看他没怎么生气的样子，林涛抱着一丝希望的，

　　“那……你不生气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冒充诘夫家长了，你别骂他好不好？”

　　老谢皱起眉头，

　　“他做错了事我就必须骂他，我是他爸爸，教育他是我的义务。”

　　林涛又蔫儿了，

　　“可是，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嘛……”

　　“你解释那是你的！这件事你俩都有份所以就都得罚。现在不管以后出了大事想管都管不了了！你也是经过案子的，什么时候听说过团伙作案只审一个人就完了的？聋哑团伙也的找手语老师得到每个人的口供！”

　　“老谢我求求你了你别对诘夫发脾气了好不好……卢姐躺在医院里，这边咱俩又这样……诘夫也就是想有个好朋友没压力的说说话什么的……”

　　听了这话老谢真有点儿生气了，啪的拍了下桌子，

　　“这边咱俩怎么样了？从他没来的时候就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你自称是他叔叔到学校去我没生气，你是跟我在一块儿的他本来就应该管你叫叔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觉得两个男人在一块儿对不起他了？你把自己当什么？”

　　林涛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住了，

　　“也不是啊，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他亲妈还没说什么呢轮得着你觉得什么啊？是不是非拱我火揍你一顿你才老实啊？”

　　林涛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

　　老谢平静下来，

　　“我也懒得打你，你就站在那儿叫吧，声音大点儿。”

　　林涛愣愣的，

　　“叫什么？”

　　老谢被他那样弄得气急反笑，

　　“jiaochuang！我是让你假装我在打你，那小子一定在外面偷听呢。”

　　“为什么要装你在打我啊。”

　　老谢抬起眉毛，

　　“不装我就真打也成……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的，还是我好久不打你了忘了怎么求饶了？”

　　林涛不敢再多问什么，开始站在那儿‘哎呦哎呦别打了我知道错了……’的叫唤求饶，老谢坐好踏踏实实的继续工作。

　　终于，门外传来了卢诘夫敲门的声音，

　　“开门，主意是我出的你别打林涛了……”

　　林涛停止了伪装，看看门又转回来看看老谢。老谢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先去把林涛的头发揉乱再胡乱扯了几下他的衣服才沉着脸打开门，看着外面满眼紧张却仍然鼓足勇气挺直脊梁的男孩儿，

　　“是我求他冒充家长去学校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老谢冷笑，

　　“够义气啊，你以为我真不敢揍你？”

　　孩子的肩膀瑟缩了一下，还是又端起，

　　“我知道你敢……都是我的错。”

　　“他都道歉了骂两句就成了你别真打他啊……”

　　身后传来林涛求情的声音，只不过还没说完就被老谢扭头投过去的凌厉眼神吓得止住了，

　　“你先回卧室吧，我没叫你不许出来。”

　　林涛犹犹豫豫的走过来，走过卢诘夫的时候刚想再说什么老谢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敢再说赶紧走了。老谢把卢诘夫拽进书房锁上了门。

　　过了许久，主卧室的门才被打开，老谢拽着明显哭过的卢诘夫进来，坐卧不宁的林涛一下奔过去想拉卢诘夫却被他轻轻躲开，只好用目光仔细看了半天确定老谢没动手，最起码没下重手才放下了心。老谢的脸依然黑得像锅底，用下巴点点林涛的方向，

　　“说吧。”

　　卢诘夫低下头，咬住嘴唇不吱声。

　　老谢不耐烦的推了他肩膀一下催促，

　　“快点儿！”

　　卢诘夫才瘪着嘴带着没消散的哭音，

　　“对不起林……叔叔，我以后不会再找你帮我骗我爸了……”

　　林涛没想到卢诘夫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个，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叫自己林叔叔，吃惊的抬头看向老谢，正对上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温柔，继而用一样冷-声音，

　　“他叫你什么听见了吧，以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再让我知道你们俩串通搞什么绑一块儿打记住没有？”

　　两人赶紧都点头。老谢满意了，挥挥手让卢诘夫走了，自顾自去洗澡……得给这俩再留点儿同病相怜的时间……等他施施然再回到卧室果不其然看到林涛已经躺进被窝儿了。

　　“卢诘夫没事儿了吧？”

　　林涛那边沉默了很久才不情不愿的，

　　“没事儿了，睡了。”

　　“嗯……这回应该能长记性了。”

　　林涛蹭的坐起来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至于的那么对他吗？”

　　老谢斜眼看看他，

　　“我怎么了？我只是教他这家里谁说了算，教他别想着耍什么小花招能瞒过我，教他别对你没大没小的不对吗？这孩子心眼儿比你多多了，也就你这种笨蛋被他妈拿着当GUn使完接着被儿子使。”

　　林涛更气，

　　“你能不能别老用你的思维来说别人啊。卢姐挺好的，诘夫那也是被老师催的没辙了问我应该怎么跟你说最后才求我的。”

　　老谢面无表情，

　　“他们学校开小会说留学的那些步骤你听的懂吗？还帮他报班？我还以为是学校指定的补习班呢。”

　　“听不懂就把老师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然后回来上网查呗，再不懂的就拿我学校找同学老师去问……”

　　老谢点点头，

　　“成了，我知道他肯叫你叔叔了其实你心里挺高兴的对吧，也不用多谢我了，今儿帮我口出来就成了。”

　　林涛的脸涨得通红，

　　“你……你别转移话题。”

　　老谢看看他，

　　“不愿意啊……也对，你对那孩子这么上心为我分忧我也应该谢谢你……要不我帮你口出来也成。”

　　林涛的脸更红，

　　“你无耻……”

　　话没说完已经被老谢按住了，几下扒拉开他的睡裤含住那里，很快林涛的指责就变成了-。感觉到他的手抓上了自己的头发老谢嘬含得更卖力。直到林涛感觉到不行了想推开他仍然不肯松开，反而更轻柔的抚-他的大腿内侧。终于，林涛的东西全--到了他的嘴里，有些怯生生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老谢笑眯眯的全咽了下去，凑上去准备吻他却被闪开，

　　“你先去漱口。”

　　老谢不高兴了，

　　“自己的东西还嫌脏……”

　　林涛不回答，只是拿纸巾擦干净转过身不理他。老谢躺下安静了一会儿，听着那边儿呼吸渐渐规律，又凑到他的耳边，

　　“现在卢诘夫在家半夜老去洗手间不方便，地上都是纸团要是让他看见了也不好……你赶明儿买个纸篓放床边儿吧。”

　　林涛已经快睡着了，听着他的话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算作回应。老谢等的就是他这个开口音，一下窜过去嘴唇相贴，舌头蛮横的进去把他嘴里每个角落都巡梭了一遍才放开，喘着粗气躺回去笑的得意，

　　“还敢嫌我……不准去漱口，赶紧睡觉了。”

　　自己翻过去睡着了，留下品咂着嘴里味道的林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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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二天卢诘夫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老谢看在眼里也不出声，由着他自己去医院看妈妈。果不其然很快就让卢疼疼轰回来了，眼中还是有些不甘，但那别扭劲儿终是少了很多，看得谢之棠心里暗暗发笑。

　　林涛周末正是最忙的时候，自然对家里这些暗暗的角力一无所知，只是临近中午回来准备盒饭的时候看卢诘夫这么快就回来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复习功课见着自己还继续叫着‘林叔叔’诧异不已，当着孩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

　　“送饭啊，早去早回。下午没事儿了吧咱们待会儿一起出去吃。”

　　刚柔相济下，等卢诘夫返校的时候所有芥蒂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于是再出现在场子里的老谢得意洋洋，

　　“这孩子吧，就是得管，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安宁懒得搭理他那副嘴脸，只有蝈蝈在哪儿还听得全神贯注，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闹腾吧，不就是跟个女孩儿走得近了点儿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校-，现在不也喜欢男人嘛。”

　　老谢好悬没被自己抽的烟呛着，眨巴了半天眼睛，

　　“你举这个例子究竟要表达什么？”

　　蝈蝈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岔了，

　　“那个，我就是想说，让孩子自由生长挺好的。你自己也说了训完他第二天就找他妈去了，虽然这次你前妻跟你保持了一致，但毕竟是自己当眼珠子似的养大的孩子，心里必然也得有点儿不舒服的吧……”

　　“切，不舒服怎么了？我就是得让这孩子知道以后该听谁的话。卢疼疼是明白人，要是还顺着这小子胡来我连她一块儿训！”

　　安宁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还没听明白吗？训儿子成功没什么可夸耀的，他得意的是跟前妻暗战占了上风，他有资本去向他前妻炫耀了……”

　　病房里，晚上没客户安排的林涛踏实的陪卢疼疼吃着饭，等都吃完了饭盒也都刷完了刚要走却被叫住，

　　“晚上没什么安排吧，陪我聊聊天吧。”

　　林涛一愣，家长会后虽然卢诘夫都释怀了，也知道老谢这么做是为孩子好，但不知为什么，在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好像孩子‘承认’了自己就亏欠了病-的女人什么似的。

　　卢疼疼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笑，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能这么对诘夫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说实话，之前……我真没想到你能和诘夫处这么好。那孩子虽然看着……但毕竟是单亲家庭，我再怎么努力，也必然会有一些缺失……”

　　在林涛心里，卢疼疼就算不是高高在上但也绝不是日常能接触到的那些同龄女性能比的，忽然放下身段跟自己说这些让他惊讶了好一阵，不过很快，随着卢疼疼的柔声低语，也慢慢放松下来，

　　“我以前跟您说过我妈很早就离家出走了吧，后来，我爸又找了个女的，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很可爱。我真是挺喜欢那个孩子的，那孩子也喜欢我，总围在我身边儿‘哥哥、哥哥’的叫，可我那个……后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们在一块儿待着。就算她和我爸都不在家也会把孩子放到别人家，好像生怕我害他似的……”

　　卢疼疼深深的看着他，

　　“所以，你把诘夫当你那个弟弟？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林涛苦笑，

　　“15吧……也不是拿他当我弟弟吧，就是觉得自己能知道诘夫在想什么……没有代沟吧。”

　　卢疼疼点点头，

　　“林涛，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特质，就是能够、也愿意去理解别人。你别那么看着我，是，无论是我，还是谢之棠也都可以，但我们那是职业需要。如果没有利益牵扯都是不愿意在旁人身上费一丝力气的。但是你不同，你愿意去主动的体贴任何人。”

　　林涛歪头想想，

　　“那这是不是好的呢？”

　　卢疼疼垂下眼帘，

　　“好不好的谁也说不准，要看你遇到什么人碰见什么事儿了……”

　　低低叹口气话锋一转，

　　“诘夫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也都说过他了，他爸爸训他训得没错。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段时间出这么多事情，对他的管教是出现了真空。”

　　林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老谢那么训他，你不生气吧？”

　　卢疼疼失笑，

　　“如果这话是谢之棠自己来问，我必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毕竟在我生病之前，我是诘夫唯一的监护人。说句难听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不过既然是你问的，那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生气。因为我很清楚，谢之棠这么做，出发点当然是为了孩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做给我看。”

　　林涛有点儿糊涂了，

　　“什么意思？下马威吗？那你还不生气？”

　　卢疼疼摇摇头，

　　“不是那个……可能也有点儿吧，但不是对我……你知道我和他离婚之后他家里人跟他脱离关系了吧？这么些年，他看似活得潇洒但是没有根。说起来父母双全还有后代，但谁跟他都不来往，甚至说，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所有人都选择尽力忽视他。如果是你们这么大的一代可能觉得没什么，可他毕竟没那么年轻……我这一代人，对于家庭的理解跟现在的年轻人还是不一样的。他让自己活得骄傲，骨子里是不想让人看到背后的脆弱，因为只要倒下来，就没有任何支撑。所以他很容易的就答应下来继续抚养诘夫，而且抓住每一个机会来向我显示他对诘夫的教导，本质上就是要告诉我，即使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即使他是g@y，那些异性恋父亲能做到的他也一样可以，甚至能做到更好。他希望得到我的认同，继而得到更多人的认同，就像上次说到复婚，就是他在给自己铺路，铺能得到他家人认同的路。”

　　林涛呆呆的听着，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些我都没想到过……”

　　卢疼疼笑得淡然，

　　“人都是多面体的，真想了解一个人，就要不断挪动自己的视角，从各个方向去看、去想。”

　　“所以你找我去看他出庭？”

　　卢疼疼满意于他的举一反三，

　　“算是吧……你自己也看到了吧，他在法庭上和在你面前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是。那次的案子，我当时听着挺生气的。后来他回家之后我还跟他吵架来着，不过后来他把庭上没说的那些前因后果给我分析了一遍之后，我觉得他那么做也没什么错。”

　　“一个好的律师，胜诉率只是统计数字。如果能够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协调出双方都能接受、对双方也都是最佳选择的化解点，才是最大的胜利。就像做JCHA，抓坏人是使命，但能震慑、教育别人不再犯罪才是终极目的。”

　　林涛点点头，

　　“所以他当年办我的案子的时候觉得我年纪小，又是被骗进去的，才会想方设法帮我脱罪是吧！”

　　卢疼疼的目光闪了一下，

　　“但是他让你家拿了那些钱，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堵上了你出来之后回家的退路……以你这个年龄，如果回家了，没准儿都谈了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呢。”

　　林涛摇摇头，

　　“可是没遇上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啊，我跟你说过我在他之前还有过个男朋友的吧。”

　　“嗯……我只是想说，现在很多孩子以为做g@y时髦，都去尝试，其实绝大部分人潜意识里还是知道如果哪一天不开心了，还是能再回去的，人口流动和社会多元化让每个人都有了更多的选择和尝试空间。”

　　林涛的神色黯淡下来，

　　“是这样，我那个朋友被他前男友轰出去之后还跟我说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回老家结婚生孩子呢……不过我是真没地方可退了……”

　　卢疼疼拍拍他的肩膀，

　　“人只要能够自立，到哪里都没关系的。你很聪明，只是很多人懒得去看，很多事懒得动脑子而已。”

　　林涛受到夸-又开心起来，

　　“我学校老师也说我聪明呢！不过……像你和老谢那样什么事情都费那么大脑子，不累吗？”

　　卢疼疼的目光放得很远，

　　“当你不能忍受别人的漠视、欺瞒，不愿继续轻信、盲从，想要-思考、靠自己的眼睛去明辨是非，想对你周围的世界看得更明白通透的时候，你自然就不会觉得累了。也许没有那些甘愿庸碌的人更愉悦，但你得到的满足也是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

　　林涛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忽然想起，

　　“对了，你就不怕我其实是替老谢来探你话风，然后回去都告诉他啊？”

　　卢疼疼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你是自己想问的，这点儿我还看得出来……我说的这些，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愿意去跟他说我也无所谓。”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

　　“挺晚的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慢慢开。”

　　林涛到了家，老谢还没回来，本想看会儿电视，可坐在那里脑子里轰隆隆转着卢疼疼那些话荧幕上演的都是什么也看不进去，索性去书房打开笔记本学英语。

　　于是酒意半熏的谢之棠回来看到的就是书房里那个安静的身影，莫名的让他的心也从之前的喧嚣中沉静下来，靠在门框上欣赏了一会儿，有些不满意于戴着耳机跟着笔记本模仿发音的男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嘴唇再自然不过的搭到林涛的耳边，

　　“这么认真啊……”

　　林涛被他吓了一跳，盖上本子回头微微皱眉，

　　“又去喝酒了？和安宁他们？”

　　老谢‘呵呵’的笑，反身坐上书桌，

　　“成啊，知道审我了。要是我说‘是’你是不是还得让我跪搓衣板儿啊？”

　　林涛一听就知道他在调笑，也不分辨，仍然那么看着他，最后还是老谢‘投降’了，做戏一样的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我招还不成吗？是跟他们出去坐了坐。本来说早点儿回来的，可今儿蝈蝈儿喝多了犯二百五死拉着不让走。”

　　“你们说什么了他喝多了？”

　　林涛流畅无比的继续追问，老谢看了他一眼有点儿诧异什么时候这孩子有这气势了，不过今儿自己想说话，

　　“就聊聊各自近况呗，我跟他们说了我教育卢诘夫的事儿，结果他们都说我小题大做，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懂个P啊，别我这儿上纲上线的倒激出他的逆反心理什么的……我说废话，不是你们孩子你们不着急，嘴上都开始长毛儿看着也是个大小伙子了真搞出什么来人女孩儿家长拿着菜刀找我来反正不找你们！”

　　比手划脚说得活灵活现，逗得林涛笑个不停。老谢看了更是学的来劲，

　　“安宁装好人，在旁边儿说什么堵不如疏，我说古人都说了‘食色性也’拿什么疏啊，这东西到了年龄就自然会想，没听说这还能有什么替代品的。后来蝈蝈出了个馊主意，说让我观察下卢诘夫的发育情况，要是生理发育还没到那儿呢我就不用太着急。我说他的床单什么的都是林涛收拾的……对了我一直在他们那儿说你的好呢，说你勤劳得跟小蜜蜂儿似的……要是床单被罩上有什么林涛肯定跟我说，我说林涛可乖了什么都不瞒我……哎呦！”

　　林涛打了他一下，老谢明明不疼但还是夸张的揉了揉，

　　“可蝈蝈儿那-熏心的说什么现在的孩子也都开生理卫生课了，真有什么了也知道自己处理了不会那么容易让家长发现。然后，馊招来了！”

　　林涛被提起了十足的好奇心，瞪大眼睛，

　　“什么馊招啊？”

　　“他说，要我去-卢诘夫洗澡，看他下面长毛没有！我说那我成什么了我不干，他就说你要是不去让林涛去-也成，这也体现了家长对孩子的全方位关心啊反正又不是女孩儿怕什么的。要是咱俩都不好意思他帮着去看也成，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丫喝多了要不直接抽他了……”

　　林涛骇笑，很久才喘回来气儿。忽然想起什么，试探性的，

　　“老谢，那你这么骂诘夫，真的只是怕他出事儿？”

　　“当然不是。”谢之棠说了半天口舌发干下来刚想去厨房倒杯水，听了这话停住，--林涛的头，

　　“我还要给他立威啊，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这家里我是他爸爸你是他叔叔，高兴吧！”

　　林涛把他的爪子扒拉开，

　　“你就没一句实话，就知道糊弄我……”

　　老谢不笑了，单肘撑在桌面上跟林涛实现齐平，

　　“那我说实话……我说了我并不生气你们合起伙儿来骗我，你们会这么做，最起码也说明了你们知道这是错的，也知道我会不高兴，或者说知道怕我。我之所以那样训他，是因为事发了之后你替他顶缸他那么半天才敢出来认帐，我气他敢作不敢认。”

　　--林涛的脸，叹口气，

　　“我知道你总觉得咱俩在一块儿亏欠他了，但是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即使你不是他母亲，我总是他父亲，作为成年人，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孩子长大是很快的，今天还是个孩子没准儿明天就是个男人了，我是告诉他，作为男人，要有自己的担当。他是孩子遇到事可以逃避，但不能永远逃避。”

　　林涛听傻了，等他再回过神，老谢已经在浴室冲澡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多问什么。

　　病房里，万俟静静的坐在林涛之前坐过的椅子上，

　　“你对这个男孩儿评价很高啊……”

　　卢疼疼傍晚和林涛说了太多的话，这会儿有点儿疲惫，靠在那里叹了口气，

　　“是啊……说到这个还真的不能不佩服一下谢之棠，这么混世竟然也能让他捡到这样的宝……璞玉吧。”

　　万俟点点头，以自己跟林涛短暂的两次接触中，也觉得他本质很不错，

　　“那，你还要我？”

　　卢疼疼又叹口气，伸出已经接近于枯瘦的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人心不可测，以我的立场，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毕竟谢之棠那个人……太聪明了，也太自私。”

　　万俟沉默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干脆……”

　　卢疼疼摇摇头，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