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家园 - 中同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查看: 41982|回复: 123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转载] 住进我房间的小男生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3-3-10 22:30
  • 签到天数: 27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8]以坛为家I

    跳转到指定楼层
    1楼楼主
    发表于 2012-1-10 18:24: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住进我房间的小男生

    (雨辰——)

    我冲过澡出来,小维已经躺下了。但他并没有睡。当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边预备躺下时,他缓缓说:“你……不是睡

    沙发不舒适吗……”

    话说得挺踌躇,似乎嘴上还有些笨拙。我笑了,说:“这主持人说话怎么这样不规范。”

    他又说:“你-来睡吧。”这次他倒说得流利多了。

    我也不客气,沙发实在睡够了。而且在木洮时,我们也是睡一铺小炕上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不习惯之感。于是我就乐

    滋滋地抱了被子冲上了双人床。铺好了褥子,放平了枕头,我躺下了,真的舒适!跟沙发一比,简直天上人间。我情不

    自禁地笑了。笑完,才发现小维在看着我,就忙把笑脸收敛一下。我说:“得了三百块红包乐,睡了个床也乐,你是不

    是觉得我贼搞笑,特傻帽儿……”

    可他却所问非所答,“洗澡洗冷了没有?”

    今天这屋子还真出傻帽了,已经入了夏,冷什么呀。“不冷。”我说。

    “我暖暖你吧。”小维继续说。

    我没那么迟钝。我应该已经明白了小维的意思,但我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见我不说话,他伸手

    掀开我的被子,靠过来就把我抱住了,紧紧地把我抱住了……

    我把雨辰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就在我们的身体碰触的刹那,我感到了我们共同的战栗!同时我感受到了雨

    辰皮肤的质感,犹如山野间的泉水般的清冽、润泽;还有那味道,有着青-样自然的清香。马上的,我的整个人就迷醉

    在了他的身上,kuaigan和-如同骤然-发的淋浴,马上湿遍了全身。我甚至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紧紧地

    抱着他,长久地吻着他的唇。渐渐地,我的手顺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滑动,指尖仿佛抚到了音乐般的韵律和节奏,抒情、

    -漫、美好、飘逸、温馨。没错,雨辰是一支曼妙的曲子,已经渗透在我的神经和血液里……我多么想要他,多么想!

    于是我在迷乱中说:“我要你!把你给我吧……”

    他只是咬住我的肩头,并不说话。我笨拙地开始在他的身体上探索,他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每一声喘息、每一

    次-都让我-澎湃,我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上游历,而我的灵魂也在他的灵魂里飘荡……我被他融化了!我要用我最

    体贴、最温情、当然也是最淋漓尽致的方式拥有他!但我要让他快乐、让他兴奋、让他消魂!

    我果然拥有了他!那是极至的拥有,因而一切都来得肆无忌惮、无遮无拦、铺天盖地、甚至深一脚浅一脚……我听到了

    他在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到了痛,所以我很心疼他,想停下来,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穿云破雾般地迷醉了!是

    疯狂的迷醉!

    之后我用吻来安抚他,轻轻的、缓缓的。暗想,假如他疼,我以后就再也不了,不了。因为他的疼,是疼在我心上的。

    但他始终也没有说话,所以我判定不出他到底怎么样。

    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我和雨辰都躺卧在那里。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他多好啊!他是多么的好啊!

    渐渐的我进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之中。却感觉到雨辰坐起身来,还扯了纸巾轻轻擦去淋在我身上的东西。我没有动,任

    他去弄。之后他也把他自己身上擦拭了。但擦完他并没有躺回来,而是背对着我静静地在床沿那里坐着。许久,我被稍

    微的颤抖惊扰,于是睁开眼睛,在床头灯昏弱的光线中,雨辰有棱角的双肩在抖。我的心中遽然一蹙,马上完全清醒了

    ,忽地支起身子问:“干什么呢?”

    雨辰没吱声,双肩的抖动明显剧烈了些。我僵在那里,“哭了?”

    这么一问,雨辰索性不再隐忍,竟然啜泣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雨辰觉得我强迫了他!

    天哪!我简直要昏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了你啊?”我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他的肩依然在抖,让我看到了难言的委屈。我语无伦次地说:“你既然不想……我是说你不愿意,怎么不说……你想我

    会强迫你吗……我怎么会强迫你呢……”

    真是懊恼不迭!我整个人都已经蒙掉了,不知道该做什么,简直是束手无策。应该说做了这么久的主持人,经历过太多

    现场的棘手难题。难题这东西就是这样,你不拿下它,它就拿下你。我似乎还没被它拿下过,否则谁敢让你上直播,谁

    信得着你?你脑子一崴泥不要紧,那就是播出事故。可现在我崴泥了,我事故了!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来补救,而问题

    是已经没有办法补救。懊悔击中了我的死穴,我傻在那里。但我知道我至少我得向雨辰赔个罪,虽然即使如此也无济于

    事。良久,我搬过雨辰的肩,“那怎么办?我……对不起……”

    雨辰望着我,眼睛里果然满是委屈。看到他这个样子,我难受得要死!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柔情,我真的很想探过头去把

    他眼睛里的泪水吻去。但我知道我不能了,只好用手去擦。可这时,雨辰却猝然一把抱住我,依然哽咽着在我的耳边说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碰我……”

    说着他猛然将我扑倒,发疯地吻我!把我刚刚在他身上的实施过的所有情节,又都在的身上如法炮制了一番。是又一次

    穿云破雾的迷醉!

    (雨辰——)

    那是一段漂亮的日子!天空很晴朗,空气很新鲜,即使是有风有雨,风也温柔雨也缠绵。

    天天一早上班前,我们会在门口吻别,难舍难分。有时候我会捣蛋地衔住他的唇不放开,搞得他既动不得手,也动不得

    嘴,毫无办法,只能含混地说:“要迟到了啊……”

    我不管,果断不放过他。但最后他也还是会顺利“脱险”。然后我们才一起出门上班了。坐在工作间里,我的脑子里也

    全都是他,有时候就会抑制不住地拨打他的电话。通了,我不说话,要他说,就想听他说,说什么都好。假如他在录音

    录象,手机就会是关着的,没通上话,我会感到十分沮丧,盼着下班的时间快些临近,早一些见到他……

    这期间,小维接到了私立中学校长的电话,要我预备一下,去试讲一堂英语课。

    我不免有些紧张,究竟学的不是英语专业,而且对自己的口语一直就没有自信。也算是临阵磨枪,小维填鸭式地帮我纠

    正不规范的发音。在试讲前的两天时间里,我天天嘴里念念有词,神经了一样。

    学校安排我给低年级讲了一堂课。

    那天,小维因为有采访不能来学校,所以他每隔一会儿就发个短信问我怎么样。

    来听课的除了外语教研室的组长和“资深”英语老师外,还有校长和教务主任。我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记得在我实习的时候,一位老数学教师曾经说过,开始面对学生的时候都免不了要紧张。然后他就教给我一个很赋予诗

    意的办法,说:“你看书的时候不紧张吧?那就把教室当做一本翻开的书,把学生当成书上的文字,你仔细读他们。非

    常有趣,你会发现你读到的每个字都是有不同含义的。只要你把他们当书上的字读了,你的紧张感也就没了,你不妨试

    一试。”

    我就试了,果然会好一些。其实那就是在分散你的紧张情绪,比如你在“读”他们了,你的心思就在读上,紧张情绪当

    然就会被转移掉一些。

    讲课前我想:我可以把学生当书上的字来读,可我把后面听课的领导和老师当做什么呢?我还没有想清楚,上课的铃声

    就响了。再想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这就仿佛小维的直播,镜头一切出去,你就别无选择了。我的“镜头”也已经切出

    去了。

    终于把课上完,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于是校长就决定要我先代英语课,待数学那边有空缺就安排我。应该说这

    个结果很不错了,我知道,校长是看了小维的面子。当然,他也许还惦记着让小维他们跟踪他去西藏呢,那也是对他学

    校的“曲线”宣传。我说过我从没不愿意做老师。而且即使是试用期的薪水也要比做文秘、打字员高很多。

    晚上下班,早就知道了情况的小维一定要庆贺一下。这也正中我的下怀,因为他忙,回来吃饭的时候很少,所以今天我

    很想跟他一起吃饭。于是我们就出去了。在街上先是边聊边走。他还是问我今天在学校试讲的情况,我就把课堂上的事

    情复述了一番。小维说:“遗憾,没看到你讲课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拜托,还是别看了。底下再坐个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就已经沿着马路走出了很远。后来觉得的确是饿了,才随便选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风味的饭馆走进

    去。

    进了私立学校后,我反而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倒蛮松弛,而小维却很忙碌。他要拼命地赚钱,还欠歆绮的那笔钱。所以

    只要是有人找,不管是在人家的MV里客串角色,还是做各类仪式的司仪、录口播广告、拍平面广告什么的他都不会拒绝

    。看着他那么辛劳我却帮不上什么,很心疼他,但也只有在生活上多给他些关照。

    没想到的是,因为博恺,我和小维之间有了一次龃龉。

    盛夏时节,雨辰父亲要和秀姨办事情了,是提前一个星期给雨辰消息的。他就问我去不去。我说:“当然去,老爸娶亲

    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去呢。再说我不是答应青楠去做司仪的吗。”

    雨辰就乐了,“你记性倒好。只是哪有什么仪式,不过是请一点亲友吃吃饭算了。”

    我们商量好,双休日的时候动身。

    周六一早,我开着一辆“皮卡”小货车拉着雨辰上路了。之所以要借这么一辆“皮卡”是因为我买了DVD、冰箱、微波

    炉等几样电器。我总不忘当初他们卖VCD的事情。可雨辰说:“冰箱、微波炉什么的买了我爸也不能使,他舍不得电费

    。”

    我说:“总算是当儿子的一点心意吧。”

    刚开始上路的时候,雨辰特殊兴奋,笑嘻嘻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坐你开的车出远门。感觉-啊!”然后就缠着我也要

    开车。我不允。在一级公路上,车辆非常多,而且车速也都很快,我不能放心,但看他如饥似渴的-样我就笑道,“等

    到了僻静路段的吧。”

    此前从没听说过他会开车,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水平,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都开过什么车?”

    他说:“没学过也没开过,就开过四轮子。”

    这话没把我笑死,我说:“弟弟,听说性能不大一样吧。”

    他说:“除了动静不一样,也都差不多,反正给油就走呗。”

    可不久他就注重到我开的这辆“皮卡”,问:“车是哪来的?”

    “借的。”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借的。”雨辰说:“从哪儿借的?”

    我说:“博恺那里。”

    雨辰听了就沉默下来。

    说来也巧得很,几天前我去电器行订购电器的时候,正碰到博恺也去选购家庭影院。见了我就一定要我当参谋,说“你

    帮我看看什么款式、颜色适合我那房子,哦,就是你去过的那个。”

    应该说,听了他这话我心头略过一些不快,怎么说那段经历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有着印痕的,而且还挺深挺重,想抹去恐

    怕是不可能的。当然现在他应该是无意中的触及,也还算不上所谓在伤口上撒盐。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缠就是跟自己

    过不去了,我是很能把自己抚慰了的一个人,所以并不是我要放博恺一马,而是要放自己一马!何必觅闲愁呢?

    那天我还真的就帮博恺参谋了一通。有些意外的是,博恺并不感冒松下、日立、三洋、东芝等这些日本的品牌,而是声

    称买国产的。说:“东洋人不地道,又在鼓捣-的事情,咱也抵制抵制日货,哈!”

    我也笑了,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有故事的。良知吗?他究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他把家庭影院选好后,就让柜台经理先给我送。我忙说:“我不急,我要双休日才取货呢。而且店家也不会给送的,二

    百多公里的路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服务范围。”

    博恺就说:“那到时候我打发个车给你跑一趟。”

    我说:“不用,到时候再说……”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博恺真的打电话来说车已经在楼下了。本来我是计划在台里借车的,不过,既然博恺已经打发了车

    来,拒绝了反而没意思了。但我还是让司机回去了,自己来开车。

    车内气氛变得很闷,雨辰把脸侧向车窗外不言语,知道他有些不痛快,我只好没话找话,“想听什么歌就放。”

    他不理。我说:“你把那张排箫曲的碟放一下吧。”

    雨辰终于说:“清净一会儿吧。”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小镇上打了个站,给车加了油,又找了个饭店预备吃午饭。见雨辰始终不开心的样子,我

    就点了两个他喜欢吃的菜,红烧鲫鱼和鸡婆豆腐。

    但他似乎并没什么食欲,吃得恹恹的。还因为鲫鱼不新鲜跟店老板争执起来。其实老板也承认鱼不是鲜鱼,冰箱里拿出

    来的。雨辰说:“至少在里面有一个月了。”

    老板辩解:“鲜鱼天天有人送,就今天没送,大小进赶上了。”

    雨辰就把筷子一撂,“不吃了,买单。”

    鱼虽然不新鲜,但雨辰平时并不会计较这种事的,他还是在跟我别扭。

    吃过饭回到车上,雨辰依然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就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说:“算我饭店没选明白,行了吧。”

    他不说话。

    我说:“那算我菜点得太烂,属于瞎点那伙儿的。”

    他依旧不吱声。

    我又说:“以后我少跟博恺来往。”

    “你什么意思?”雨辰转过头来,“我不让你跟谁来往了吗?”

    我说:“他绝对是我最不想来往的人。”

    “不能自圆其说了吧?你现在可是开着人家的车。我不相信他会把车愣塞在你手里。”雨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还真就差不多是他把车愣塞我手里的。可我没做解释,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就说:“忘了给爸买套西装了啊,

    不知道他买新衣服了没有,新郎啊。”

    西装并没有把话题成功地转移。雨辰说:“那博恺是什么?人渣!我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我笑道:“痛莫大于不闻过!我就想这个呢。”

    果然如雨辰说的那样,说是办事,但并没有什么排场。请了一些知近的亲友吃了顿饭,就算是仪式了。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我把一叠钱交给了雨辰,要他还给秀姨。

    雨辰不接,说:“这个不用你管,等我存够了再还吧……”

    我说:“你不是说不让咱爸带着饥荒办事吗。”

    我知道雨辰存点钱并不轻松。做文秘的时候,工资才六七百块,做了老师虽然薪水多了,但才刚刚开始。而且我知道他

    还是挺在乎欠秀姨的那点饥荒的,虽说秀姨那边也许根本并没放在心上,可雨辰担心被青楠小看了。所以我希望还是早

    些把他这个心事了断的好。而我这段时间小鸡刨食似的,赚了一点外落,所以这点钱还是有的。

    我把钱塞给雨辰,“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让爸心里清清净净地当个新郎倌儿。”

    雨辰也就没再说什么,把钱接在了手里。

    所谓的“正日子”是在周日这一天。虽然没多少客人,但也是人来人往地闹哄了近一天,直到傍晚大家才渐渐都散去了



    剩下家里的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青楠又要宾我酒,说:“小维哥,上次来咱没好好喝,这回咱都把量放开了整……”

    我笑说:“放开了我也没多少潜力,在我找不着北之前得先敬秀姨和叔一杯……”

    然后就给两位“新人”满酒、敬酒。可开朗的秀姨也一定要敬我一杯,说:“小维也算是媒人,我这就算明媒正娶了。



    我也开玩笑,“那我就挂个名吧。”

    青楠说:“那就更应该喝了,做媒可是要增寿的,这酒不喝那可太不讲究了。”

    我就端了酒杯,“来吧,我舍命陪君子了。”

    可雨辰不让我跟青楠拼酒,说:“你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又对青楠说:“都是自家人,就算把谁拼到桌子底下去又

    怎么样……”

    秀姨也说:“可不咋的,消停儿的能喝多少喝多少就得了。别见着酒就逞疯,喝多了得劲儿啊。”

    青楠不甘心地说:“我是想把小维哥陪好了。再说了,不喝点也没气氛呢。”

    于是大家都喝了一些。最后雨辰还是跟青楠拼了起来,但雨辰没怎么样,险些到桌子底下去的却是青楠。雨辰用摩托把

    青楠送了回去。待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躺下了。自然还是雨辰的那间屋子。我也跟上次一样睡的是“炕头儿”。

    雨辰进屋后也没开灯,就-索着上了炕在“炕梢儿”躺下了。他轻声问我:“睡了吗?”

    我说:“还没有。”

    雨辰听了就靠过来,但半路他又犹豫了,说:“我没洗脚,太累了……”

    我知道他累,白天迎来送往的没消停。我伸手把他一揽,他就偎在了我的怀里。我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说:“困死了,

    睡吧。”

    雨辰说:“噢。”

    我知道,白天因博恺而有的不快算是烟消云散了,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情不自禁地又吻了下雨辰是唇,他含糊不清

    地说了句什么。不久我们都睡去了……

    节目的改版或调整,一般都选在比较重要的节日期间。《感性123》的改版定在了五一。没办法,节目必须保证时时具

    有新鲜感。不管你的栏目曾经多么的火,新鲜感一过,啪,人家就换台。现在的电-道多如牛毛,各类综艺节目拼得

    你死我活,你把跳楼的招数都想出来,观众也未必买帐。

    虽然《感性123》有比较固定的观众群,而且作为主持人的我也有一批铁杆支持者,但台里的头头脑脑要的是你收视率

    的指标,那是硬件!而且广告商把眼睛盯出血来,你稍走背字儿,他就落井下石。目前,《感性123》就现出疲态。台

    里已经找部主任和制片人歆绮谈了话。

    在节目的设计上,歆绮十分依靠我,从节目的整体创意,到细节上的点子,我都花了把子力气,动了不少脑筋的。

    歆绮称我的关于增加一个外景主持人的想法已经跟主任谈了,得到首肯。主任建议增加一些街头大暴笑的东西。我摇头

    ,说都被人使滥了的,而且那种东西难免有愚弄观众之嫌。歆绮觉得也是的,她以为还是要贴题走,搞什么街头大暴笑

    ,跟我们的节目风格不搭。

    “不要把栏目弄得不伦不类。”她也这样说。

    我坐在歆绮办公桌的对面,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喝着绿茶说:“就按你说的贴题走,但选题一定要切合我们节目的特

    点,时尚、灵动、潮流、甚至前卫。而且我觉得可以偶尔另类一把,比如做一点适合BOBO族的东西,把题选好了,就跟

    踪、深挖。但视角要找好,究竟类似波希米亚和布尔乔亚的群体是少数,要给大众一个评判的落脚点,相信观众就会感

    兴趣了。”

    歆绮听了马上来了兴致,说:“没错,就在这里做文章,比如前不久我们采访过的一个‘时代俱乐部’,后来没往深了

    做。我觉得俱乐部成员的生活态度和感情观有的就很新鲜。记得那个街舞跳的很棒的哥儿们说过,恋久长之爱,结闪电

    之婚,很有些故事的。”她又问我外景主持人谁合适。“主任给我推荐了仨呢。”

    “还是选个女孩子的好。那种古灵精怪的。”

    歆绮就笑了,“你猜主任推荐了谁?秋丹。”她一摆手,“栏目没毁在丫头手里,主任也不得什么好处了还敢推荐她,

    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我就笑而不语。

    但我没想到,隐患也就在此埋下了。

    (雨辰——)

    这天下午接到了元峰的电话。其实元峰的电话经常打来,当然是要见我,但我称没有时间都推脱了。我不清楚他知不知

    道我和小维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今天我依然找了个理由搪塞他,可他说有急事,一定要见我。没办法,晚上下

    班我只好去了他的住处。

    他在玩电脑,并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见了我就说:“有新欢了?把旧爱忘得这叫一干净。”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说啊,我还有事呢。”

    元峰把鼠标一推,起身走过来,伸手来解我衬衫的扣子,我一把将他挡开,后退一步说:“要没事我真得走……”

    元峰终于不高兴了,“怎么了哥儿们,成了人民教师就清高了?即使清高,我也还不算不够档吧?我当美术老师那暂,

    你还学校里寒窗呢吧。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清什么高?我真的有事……”

    元峰说:“那好,给你样东西就让你走……”说着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只橙红色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有一枚白金

    戒指。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装糊涂,“是铝的还是锡的?”

    他说:“我靠!你这幽默忒冷点儿了吧……”然后他就抓起我的左手,把那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你已经名花有主

    了啊,哪个-要动你,得有我批准,否则小心我开他瓢。”

    我有心将那戒指摘下来还他,但觉得那会很不给面子,我伸直了五指,洋装欣赏那戒指,心里却在想用什么委婉的方式

    把戒指还他。嘴上说:“好看……”

    “今天别走了,我想你都想脱骨了!”元峰望着我说。

    “我真的有事,一定得走,马上……”我毫无余地地说。

    “靠,我恨不得生吞了你!走吧,记着给我电话。”

    得了特赦令了一样,我忙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为在周末《动感123》的时间段要直播市运动会的开幕式,所以这个星期我们栏目可以偷懒了。我呢,正好接了个活儿

    ,在一个MV里串个男主角。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演戏。当然,我没接受过过任何的表演方面的专业学习和训练,只是在

    大学时的话剧社里混了几年,经常演个角色什么的,完全是自学成“才”。外行轻易看不破,而在内行眼里全是毛病。

    起码台词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后来看了张艺谋的电影《英雄》,有一场戏是陈道明与李连杰在皇宫大殿上的对话,

    你听陈道明老兄的台词功夫怎生了得,那声腔韵味把皇帝的威严只用几句台词就活活儿拿下了,甚至用不着表演。究竟

    是中戏的科班!而我们的功夫明星李连杰在“皇帝”的“威严”下,那台词就显得太过业余,无论是声音的位置,还是

    语气的把握都处下风。怪不得他,又没科班过。他的科班是武术,要是真格较量起来,那陈老兄可就绝对下风了。所谓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我当然就更加的业余。好在MV里的表演很松散,情节设计的也不像电视剧那般的必须严格地按逻

    辑发展线来走,所谓意思到了即可,并不很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力。我们的外景地选在了鹤滩,就是上次我和雨辰去了却

    中途下车的那个地方。MV里的所有外景都将在这里完成。可是,天不作美,片子需要的都是晴天的景色,男女角色在湖

    畔嬉戏、散步、纠葛,背景还有翩翩飞舞的丹顶鹤。这是脚本里的设计。可到了这里就开始下雨,而且一下还就停不下

    来。歌曲的情境又不需要雨戏,大家只好在宾馆里等着天晴。把个制片急的,耽误时间就等于往外扔钱呢。我们虽然也

    急,但那是为早拍完早收工好回家。

    但我没想到,在周日的上午,雨辰竟然找到了我们摄制组,挺意外的。而那时我们几个人正聚在导演的房间里让他给大

    家相面。都说导演在相面方面有些道行,准确率还蛮高,只是一样,他只看感情,不看人生财运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是

    在什么地方得道的。所以剧组的几个人就起哄让他给每个人都相一面。凡是他相过了的人,都说准,谁知是不是口是心

    非呢。雨辰来了后,我就一定要他给雨辰相一相。他盯着雨辰看了半晌,说:“我送这个小帅哥四个字:命犯桃花。”

    我就要他解释一下。他说:“还用说吗,小伙子会经历很多桃花阵势,也极易使别人落入你的桃花阵中……”我就看着

    雨辰笑。然后大家就催导演相我,说:“看他是不是更桃花。”也许因为我的面相他早熟了,也没怎么看就说:“也送

    你四个字:情路多舛。”我听了也就一笑了之。见雨辰的身上淋得潮呼呼的,怕他会着凉,忙带他到我的房间,给他换

    上我的干-衣服。“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就跑来了。”我问他。“怕你泡上哪个帅哥,我是来火线侦察的。”雨辰脸上的

    表情极为丰富,蒙太奇一样的往返切换着。见屋子里没人,就忙着吻我。把我纠缠够了,嘻嘻一笑,说:“想你想得不

    行,就来了。”说着他就要出去玩,称要把上次那一课补上。可外面下着小雨,他又似有伤风的迹象,我就不去,说:

    “明天雨停了再玩也不晚。”可他坚持,说:“雨中的鹤滩别有一番味道呢。”我拦他:“别那么孩子气了好吧,我看

    你有些着凉了。”他把双臂吊在我的脖子上,想了想说,“那也好,你带我吃东西去吧。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你必须

    得拿最丰盛、最尖端的来款待我,要不,想让我放过你,难点儿。”我笑,“好啊,实在不行你就把我红烧了,丰盛谈

    不上,尖端是一定了。”后来我们就一起出去吃本地的特色烤肉。

    吃东西的时候,他忽然问我,“你是不是特相信那个什么导演的话,我命犯桃花,会害得你情路多舛!”我被他逗乐了

    ,“你以后就安分守己点儿,那样我的‘情路’不就一帆风顺了。”他瞥我一眼:“我实在失望,你不至于跟街边大婶

    似的,逮什么信什么吧。”“我信什么呀?那都是闲的无聊瞎扇呢,谁还真拿它当个事儿。”我说。“得了。你要没当

    个事儿……”他忽然压底声音,“为什么见了我并不很高兴?”我说:“小傻子,你来探班我都乐糊涂了。”“你就糊

    弄傻子吧!”“信我这一回行不行!张嘴……”说着我将一块蘸好了作料的烤肉填进他嘴里。他一边嚼一边嚷:“辣啊

    ……”然后,就坏笑着盯着我说:“假如是真的,我掉进了什么桃花阵,你咋整呢?”我说:“我捞你。不管你掉什么

    阵里,我都捞你。”他就呵呵地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高兴啊,买着打折鞋垫了……”

    那天元峰把那枚白金戒指给我戴上,我并没怎么当回事,出了他的住处我就把戒指摘了下来。戒指真的很漂亮,应该也

    会价格不菲。把它放在衣兜里后,我很后悔刚才没把我和小维的事情跟他直说了。为了尽快脱身,什么也顾不得了。我

    想找个机会,一定把事情跟他说个清楚,否则我真的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拒绝他的这些个“意思”。主意一定,心里顿

    觉轻松了。

    所以,两天后的晚上,我主动约元峰出去吃饭。在电话里他却连连说不行,“有个急活儿跟催老命似的,还是你来吧,

    顺便带点吃的东西来,饿得我看见谁都有食欲呢……”

    我觉得也好,反正是要见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把戒指还他。于是就买了些吃的东西过去了。果然,元峰正在电

    脑前挥汗大干,见了我就像见了厨子一样,忙抓了我带去的东西往嘴里塞。然后嘴上鼓鼓囊囊地就又回电脑那儿去了。

    我想这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就把吃的东西放在的他的电脑桌上。他说:“你就坐在我跟前儿。”

    我说:“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往哪儿走,痛快儿的坐下!你不干过搬运工吗?现在我命令你把食物往我嘴里搬运。”他把我拽到椅子上坐了。

    我笑,“干搬运工是发薪水的。”

    “发呀,待会儿-一起算……”

    看来他也真是忙,我只好坐下来把东西他嘴里填,说:“用我们乡下喂猪的话说:你上食啊。”说完我就大笑不止。

    元峰吃完了。我终于起身要走了。他扭头看着我,显然很不高兴,说:“你今天要是跨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打算再进来

    了!”

    边说,他就站起身了,一如第一次那样一把Lu去了他自己上身的衣服,又三两下把我的衣服也给扒下来,然后将我的背

    心咬在嘴里,再猛然把我一扯,我们就一起栽倒在了-……

    走的时候,我趁元峰不注重,把那枚戒指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回到住处,小维在桌子上写稿子。我没说话,直接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我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地吻他的颈项和耳轮。他用一只手臂环住我的头,在我的唇上啄了两下,就又埋头

    忙他的去了。

    说真的,我是硬撑着的,我有些不大敢面对他!愧疚感一直在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会不时地瞟一眼小维的身影,心里无味杂陈。我暗暗告戒自己,已经把戒指还了元峰,他

    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跟他的所有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晚上下班,元峰竟然在我们学校的门口等我,说要一起吃饭。我说:“不了,小维等着我呢……”

    元峰看了我几秒钟。我想他是在咀嚼我的话。他一笑:“就是说你现在跟谁来往得有他的特许?”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挺好的……”

    元峰眨眨眼,“那又怎么样?你们好你们的,这跟咱俩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乎。”

    他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但也完全在情理当中。他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介入是对我和小维的打搅,在他的眼里这根本就无所

    谓。本来也知道元峰在-上有些随意,但我没想到他对待感情也是这么随便的。那他还送我什么戒指干吗呢,难道

    他不知道戒指是代表感情承诺的吗?看来他其实对这种承诺是并“没在乎”的,可以随意地就处理的。

    这就是元峰。

    “你是怕他在乎?”元峰问我。

    “是的。”

    “你呢,你在乎吗?”他又问我。

    “我……在乎。”

    元峰听了就呵呵地笑,“兄弟,把自己搞得那么忠贞不渝的何必呢。我说过,g@y是自由的,没有枷锁的。你要自己给

    自己整套家伙什儿戴吗?!”

    “你这话听着别扭……”

    “好了,我又没要求你背叛谁,我们一起吃个饭行吧?”

    我没再说什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一起吃个饭并不意味着“背叛谁”。既然他不拿这个当回事,我还跟他较什么真

    呢,大家不过是相熟的朋友,仅此而已。所以我就鬼使神差地上了元峰叫的出租车。

    我和元峰是在一家快餐店吃的快餐。

    吃着东西,元峰说:“怪不把戒指还我了,原来跟小维圆房了啊。”他又用眼睛撩着着我说:“那厮什么滋味,是不是

    挺让人神魂颠倒的?”

    我实在不很喜欢元峰的话题,就笑而不语。他接着说:“看来你小子内功十分了得啊,我追了他那么久都夭折了,倒被

    你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厉害!”

    我瞟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呢?”

    “我早认栽了!那厮不吃我这口儿。”

    “你倒是哪口儿都想吃,荤素不忌,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宝贝儿,嫉妒了?”又说:“不过,一枚戒指能怎么着啊?怕被我套牢?放心,我这儿是牛市,套不牢你。”我一笑

    ,“哪儿啊,怕你破费。”    说到这儿,我就不能不想起当初他紧锣密鼓地追小维的时候,赶上小维遭遇了毒品

    ,他却基本上不闻不问,似乎跟他扯不上关系。当时我是有疑问的,他追小维到底追的是什么呢?假如只是-,那何

    必非捡小维这块难啃的骨头啃呢?帅哥多了,找个好追的,说不定不费什么大劲就得手呢。要是动的真感情,那他实在

    是很不讲究,危难之处显身手呢,可小维“危难”之处他并没“身手”,而是袖手了。我始终不知道小维对此怎么看,

    看他跟元峰一如既往的样子,也许他并不当回事。有时候我对小维也并不能完全看明白,比如跟元峰和博恺的关系上,

    用大大咧咧或没心没肺来解释显然太过潦-。虽然他是有胸怀的,但不至于什么单都接的,他不是可以在内心藏污纳垢

    的人。

    但不管他对元峰怎么看,至少元峰在小维需要的时候该出手而没出手,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挺有烙印的。也许元峰有他

    的处世规则,他自己不是常说g@y是自由的吗,但自由得信马由缰,就会让人丧失对情感的依靠和期待。当然,这是元

    峰的事情,与我无关。

    快餐果然快。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还很早,元峰就要去买件衣服,说:“这一个夏天只顾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

    ”于是我们就进了一家商厦。

    元峰大学时就学的是工艺美术设计,现在又做着艺术策划,所以选起衣服来还是有些眼光的。他挑了件白底蓝色暗格的

    纯棉半袖衬衣试穿了,问我怎么样,我觉得还不错,说:“挺好。”

    他就要我也试穿一下。我根本没想买什么衣服,所以就不试。他不由分说把我扯进试衣间。我只好脱了身上的T恤,正

    要试穿的时候,忽然,元峰就把我抱住了。我们两个在试衣间里,都chiluo着上身。我感觉到了他胸腹的剧烈起伏。他在

    我的耳边说:“你没拿那戒指,我知道你是在拒绝。为什么?”

    我摆脱着,“还用问吗?放开手啊……”

    他不放手。说:“好,我不问。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别离开我,你答应我!”

    我不能答应他,但我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你就当我有病吧,还病得不轻。我现在等着你回答呢!”

    他把我箍得越来越紧了。我难受得要命,说:“快别疯了,担心有监控摄像头……”

    “有摄像头,那好啊,省得我把你拽出去,当着全商场的人亲你了!”元峰发狠了一样的说。

    我坚持着,“假如那样,我就不走电梯了,来个自由落体得了。”

    元峰听了就说:“你是不是想顽抗到底啊?你还别不信我说得到做得到。”

    说着他就要往试衣间外拉我。不管他做到做不到,终归不好就这么跟他在这里撕扯下去,而且我也还是有些担心他真的

    会在大庭广众的眼皮底下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先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

    元峰这才放了手。“宝贝儿,你这样就对了!怎么跟我这么费劲呢?我比小维那厮差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我的衣服也没试,赶紧把自己的T恤套上。出去后,他交款直接买了两件。把其中的一件交给我的时候说:“记着,这

    是情侣衫。”

    我简直哭笑不得。

    这段日子太忙,改版节目的事情搞的人身心疲惫。方案拿出来了,我们觉得还不错,可领导那里通不过,那意见有时候

    很没谱,但你也得照着修改,甚至整个推倒重来。这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天天回来就会很晚,那时雨辰总是已经睡下了

    。我不想惊扰他,就静静洗漱了,然后躺下。很累,几乎是沾枕就着。

    一个周末,忽然接到了博恺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想跟我聊聊。我曾经对雨辰有过少跟博恺来往的承诺,不是担心

    自己跟博恺会发生什么,这一点我绝对是有把持的。我是不愿意雨辰知道了不开心,而且我也实在没有跟博恺“聊聊”

    的兴致。所以我就说很忙,没时间。当然,我也确实很忙。

    但博恺说:“知道雨辰的情况吗?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他。”

    我的心里顿时有些惊诧!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跟我聊雨辰?聊什么?他对雨辰了解吗?他们连面都还没见过呢。难道

    雨辰有了什么事情吗?很多的疑问一股脑地在我的脑子闪现着,我沉吟了片刻,说:“好吧,见面再说。”

    博恺开车到电视台来接我。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无所谓,客随主便吧。”

    他一笑。开车来到了一家法国风味西餐馆,说:“你不是老烦点菜的吗,今天就来个洋的。”

    西餐就是要比中餐省事些,没一会儿我们就点好了芥末酱蛋、鲑鱼奶油冻、黑菌蘑菇汤和茄子三明治什么的。

    虽说觉得西餐点菜简单些,但我并不怎么喜欢西餐的口味,总觉得有些隔膜似的。尤其今天心里搁着事情,所以胃口并

    不好。

    博恺刚刚从北欧回来,如数家珍地跟我说起了对赫尔辛基、斯德哥尔摩、奥斯陆、哥德堡、赫尔辛堡等等城市的印象。

    以及乌斯潘斯教堂、瓦萨沉船博物馆、内维格兰雕塑公园、哈姆雷特城堡等等这些地方。他说:“若论名胜,跟咱们没

    法比,可人家城市安静、整洁。哪像咱们的城市到处是人,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乱随地吐痰的……”

    我是来听他说雨辰的,并不是来听他介绍出游心得和品评国人素质的,于是我不得不打断他:“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北欧

    玩玩。”然后马上掉转话题:“你说雨辰怎么了?”

    博恺喝了一口红酒,说:“怎么说呢,那孩子还挺义气,我是说对你。不管是知恩图报,还是恋着你,总归难得。我也

    知道你原来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但现在你动真格的了。”

    我笑了:“都是元峰那里听来的吧。”

    博恺称是,说:“知道元峰跟那小家伙是怎么熟悉的吗?”

    我笑:“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他也一笑:“看来你是知道的。可你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有必要在意吗?经历能明什么呢?”

    博恺挑起大拇指,“你真高人!”又问:“可你知道元峰也惦记那小子呢吗?我不是指以前的那种关系。”

    他今天把我弄出来就是要说这些吗?有什么新鲜的,元峰自己都已经不止一次地吐露过“转正”什么的话了,博恺要是

    拿这当个什么事件似的把我约出来,那在我看来实在是煞有介事。我点头,“知道,元峰自己说过。可雨辰并不感冒。



    “未必吧。我看你还是回去审审他,看那小家伙给你添堵了没有。”

    我听了心里一震,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博恺不会这样说。看来他还真不是什么煞有介事。我想是不是元

    峰终于把“转正”那茬儿给抖落开了。可雨辰是什么反应,拒绝?接受?不过既然今天有博恺这么一出儿,那应该是后

    者。

    但我没再说什么。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博恺看着我,良久,他自嘲地一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是怕他伤害你。”

    我对他这话还不是不信,而是反感透顶!雨辰伤不伤害我跟你有-狗屁相干!要说伤害,谁能比你给的伤害更酷、

    更猛、更一触即溃、更一箭中的!用雨辰的话说,你就是个-人渣,现在人渣摇身一变充当人性使者了,这是什么

    世道,忒没秩序了吧!我靠!

    我想我脸上的神色可能不大好看,所以一直望着我的博恺也就没再说下去。他的惟一优点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自知之明。

    跟博恺吃过饭后,他一定要送我回来,但让我拒绝了。还不只是担心让雨辰看到不愉快,我也很想独自回来。我需要一

    段独处的时间,因为我得平复一下自己,为的是回家后面对雨辰时不至于表现得很浮躁。

    回到住处时,雨辰还没回来。应该是去网吧了。我洗了澡,然后开了电视,选了半天也没选到想看的东西,又把电视关

    了。在寂静中默默地坐了一刻,不久听到了开门锁的声响,雨辰回来了。见我独安闲沙发上坐着就说:“你哪儿去了?

    你不在家我怪闷的,就去网吧玩了会儿游戏。”

    说着他就要去洗澡,我叫住他,根本没想到要绕弯子,直接问他,“你经常去元峰那里的吧?”

    雨辰大概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他有些微的愣怔,然后讪笑一声:“你听到什么了?”

    “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我平静地说。

    “什么经常,一起吃过两次饭,大家也算朋友,拒绝多了也挺没意思的,所以……”

    雨辰的神情已经说明,他们应该不只是“吃过两次饭”那么简单。而且,我记得雨辰说过,“我没觉得我和元峰可以成

    为朋友”。而现在他说到了“朋友”二字。元峰关于“转正”的话就在我脑子里跳了跳,那两个字就像大号字幕一样的

    在我的眼前飞来飞去。见雨辰的神色有些难堪的样子,我就不想再说了。

    “你洗澡去吧。”我说。

    雨辰看了看我,“那我洗澡了……”就进了卫生间。

    这一晚,我很久都没有入睡,我想雨辰也应该一样的。可我们什么也没聊,我不知道雨辰的心思,在我来说,心情很糟

    糕,所以毫无聊天的兴致。

    (雨辰——)

    近来他的心情不大好,话也不怎么多。当然他是在计较我跟元峰来往的事情。我很想跟他解释,可又担心我的解释会很

    乏力,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解释也就成了狡辩。与其解释得我自己都不相信,还不如沉默。他也沉默着。我们的房间

    也就沉默着。但我受不了,那种沉默犹如把神经系在老式时钟的钟摆上,它每一次晃动都会把我的神经牵动一下,除非

    时间凝滞住。这期间,我在白天上班的时候用手机给小维发了两个搞笑的段子,但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所以那一整天我

    都郁闷得不行。

    晚上下班,我回家做了他爱吃的葱爆刀鱼什么的,也没见他吃得怎么香。我就问他:“短信看到了没?”

    “看到了。”他说。仅这三个字。

    我试图抓住这个话题。“有意思吗?”

    “挺逗的。”他一笑,依然惜字如金的样子。弄得我真的没了主张。我清楚他是真的很计较这件事情,要不他是不会这

    么冷处理的。以往即使我有什么差错,只需在他跟前插科打诨一下就没事了,凡事他都很担待我,甚至有些惯纵。比如

    我经常把一串钥匙拎在手上,他就提醒我还是挂在裤子上的好,否则一旦丢了就有很多麻烦呢。我也没在意。终于有一

    天傍晚我们出去到体育场打篮球,真的就把钥匙串弄丢了。那上面有住处和办公室的门钥匙,还有办公桌、柜子的钥匙

    等等。没急死我。他也急。但他也并没说什么,只埋怨了一句:“怎么提醒你的!”

    可我马上就跟他使起了性子,说:“本来丢了钥匙就闹心,你还来臭我!你以为是我想丢的?我脑子又没进东西。”

    一般的情况下,见我这样急歪歪的,他就不再吭声了。当然,他这样让着我,我也不会太过放肆,冲他发泄几句,出出

    火气也就算了。这次也一样。后来他就自己拿着手电筒出去找了。本来我也要跟他一起去的,可因为天太晚了,他不允

    ,横了我一眼戗我说:“明天你还上不上班了?老实睡你的觉行不行。”

    那天他找了大半夜,终于在体育场室内馆的座椅下把钥匙找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在桌子上看到了那串钥匙,高兴坏

    了,嘴上就张罗着要慰劳他。他说:“你少给我添乱就得了……”

    我有些害怕房间里的沉闷。害怕那种神经系上钟摆的感觉。所以一般晚上吃过饭,我就去住处四周的一间网吧玩游戏。

    熟悉-子就是在那间网吧里。

    那男孩也是经常在这里上网,头发染成黄褐色,眉眼有几分俊秀。这天我玩完往出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问我有打火

    机没有。我说自己不吸烟,没有打火机。他说:“那算了。”说完要走,可不知怎么又转过身来问我:“哥儿们,你网

    号多少,没事儿咱聊聊天什么的……”

    一般来说,男孩子很少跟生疏男孩要网号的,除非他也是g@y.他是吗?我有些好奇,就想看他到底是不是,于是把网号

    告诉了他。其实过后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果然加了我。一聊,他果然是圈里人,不由得对他有了几

    分亲切感。我便不由自主地在网吧里寻找他,却没有他的人,问他在哪里,说是在另外一间网吧呢。跟他又聊了一会,

    我就开始打游戏了。

    二天后,我正在常去的网吧里玩游戏,便又碰见了那个网名叫-子的男孩。他见了我,就到我的跟前说:“走的时候叫

    我一声啊。”没等我言声,他就找了机器玩自己的去了。我不知道他要我叫他干什么,我们才见过两次,在网上聊了那

    么一会儿,似乎还没混到如此的熟吧。我就没想理他,注重力都在游戏上。而且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叫他,并不是忘了,

    而是没打算叫他。

    可当我出了网吧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踢里趿拉的脚步声,给已经寂静了的街道夜晚,凭添了许多的忙乱

    。我回头看去,正是那个-子向我追过来。我不仅有些烦,没叫你就算了,怎么还跟屁虫样的这么磨叽呢!

    他跑到我的跟前说:“不是让你叫我吗?一抬头,人没了……”

    我说:“让我叫你有事情吗?”

    “没事。就想跟你聊聊。”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改天吧。”

    “改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你,那咱们就约个时间吧……”

    他略想了一下,“我请你吃烧烤。”他认真地说。

    把吃烧烤说得郑重其事的,我乐了,“你是学生?”

    他摇头:“已经不是了,正在找工作。”他忽然恳求道:“明天晚上好不好?你知道我能熟悉你多高兴呢!你是我熟悉

    的第一个圈里人。”

    “不就是聊聊吗,在网上也是一样的。”

    “那咋能一样呢,在网上总觉得尽不了兴。老想找个圈里的朋友好好把心里话抖落抖落,要不都郁闷死了。”

    我犹豫了一下,不答应他可能还会被他缠下去,而且他已经这样说了,觉得聊聊也没什么,他又挺热情的样子,究竟大

    家都是圈里人,就说:“那就改明天吧。”

    他果然显得很高兴,说:“明天行吧?”

    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他。

    他说:“哥儿们,可不能忽悠我啊。”

    我和小维依然沉默多于交流。我简直要窒息了。这天午夜,我从网吧回来,小维已经睡下了。我去冲了个澡,也躺下来

    。我知道他还没睡。他对于我来说已经太熟悉,甚至从他呼吸的节奏上,我也能判定出他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轻声问

    :“睡了吗?”

    果然,他翻过身来说:“没呢。”

    于是,我就试探着向他靠过去……

    当我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用手臂把我揽住了。顿时就有一种暖暖的情愫弥漫在我的全身,仿佛在波流上飘荡着的船,

    终于靠了岸。我依靠他、信任他,也依然有些崇拜他!尽管元峰觉得他为人很孤傲,拒人千里之外,“太牛B,太不知

    道自己几斤几两,似乎全人类就Jiba他出色。要是把他做够了、玩腻了,他不也就是行尸走肉吗,跟一袋子垃圾有什么

    区别!他臭得瑟什么呀。”元峰没真没假地这样埋汰他。可我知道小维傲是傲了些,甚至有时候还挺冷的,看上去就显

    得很牛B哄哄,但在我眼里他真的是个难得的男生!此刻,他的臂弯和怀抱,是我最为安全的停泊港。我很清楚,这样

    的感觉我是那么的期待。我被这感觉感动了,也用手臂把他紧紧地揽住了。我把唇贴在他的唇上,并没有接吻。我只是

    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好好地感受他,感受他的呼吸和他唇上的温度。

    “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吧……”我轻声说。

    他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

    我说:“你相信我有时候是很无奈的吗?假如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好说。”

    “我相信。”

    “真的啊?”

    “当然。”

    “你不是说过不管我掉什么阵里你都捞我的吗?”

    半晌,小维说:“可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能自己走出来……”

    “那你还捞我吗?”

    “捞啊,你还想往哪儿掉?”

    “你现在不再生我的气了,就是‘捞’我了。”我使劲攥了攥他的手,问:“还生我气吗?”

    他说:“不了。”

    我蓦地有些伤感,眼里热辣辣的。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什么也没说。我想,还说什么,这样地依

    偎在他的怀抱里,语言会显得多余。我们始终就那么唇贴着唇地说话,那感觉特殊美妙!我感受着他甜润的呼吸,就好

    似喝了杯佳酿一样的有醉晕感。

    我想今晚我可以在这醉晕的感觉里,甜甜地睡他个死去活来了。

    改版后的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并不很强烈,但肯定还是多于批评。对这样的反应我和歆绮基本还满足,假如一片骂

    声的话,那才叫闹心呢。

    最不满足的人是秋丹。首先她所希望的跟我共同主持节目的愿望落了空,而且新增设的外景主持人也没有用她。那份郁

    闷自不待言。但因为有主任的关照,歆绮还是让她在一个时长三分多钟、以记者的身份做观众调查的小板块里出了个镜

    。这三分钟显然喂不饱她的胃口。我想她对我也一定有抱怨。果然,一次我们在机房里碰到,她漠然道:“早知道你不

    肯帮忙,我就自己找歆绮了。”

    我说:“现在找她也好使,主持人的形式随时可以调整。”

    秋丹挑着眉毛笑盈盈地望着我,像是开玩笑地说:“算了吧,歆绮那里要是没有你发话,怎么调整我都没戏。我找了歆

    绮又怎么样?其实你就是担心我抢了你的一半江山,是吧?”

    显然她是在发泄内心对我的不满。我说:“此话差矣,男-人之间只有搭档之说,很少抢戏的,各有各的角色定位

    。”

    “只要你肯在歆绮那儿说句话,那就等于落实了。可你似乎并不打算说这个话噢。不怕我抢戏、各有各的定位,你真的

    是这么想的?没口是心非吧?”她满含意味地望着我,似乎是玩笑的口吻,但其实没有一个字不是认真的。

    “你要觉得我口是心非我也没办法。”我觉得跟她聊这个很是无聊。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还不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

    假如主持人这碗饭不该你端,你即使端了,迟早也得放下,如今的观众个个都是专家,你要是火候不对,他都懒得评论

    你,直接换台。

    良久,秋丹说:“其实我挺怀念替你代班的那段日子……你别误会啊,我是没见过大阵仗,有那么个经历,终生难忘呢

    。”本文来自酷酷鲁-
    1. http://rdrct.com/Www.CoColu.com
    复制代码


    这话并没让我误会什么,但意思也很明了,假如我不回来,她自然还可以继续把节目做下去,现在我杀了回来,她自然

    得把话筒交出来,似乎是我把人家的“大阵仗”给搅和了,我就不该回来。可假如我没离开过,她有执话筒的机会吗?

    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实在太容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于是我的话里不免带了点刺儿,“要不我再病倒一回给你个机会

    ?”

    她似乎也感觉到我们聊天的气味有些呛人,就说:“看你说的……”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跟女孩子也不应该太计较,于是我开始干活。

    (雨辰——)

    跟-子果然吃了烧烤。而且还不是一次。没办法,只要在网吧见了我,他就一定要缠上我。第一次我们边吃边聊,觉得

    跟他说话还挺舒适的。于是第二次我也就没有拒绝。何况,吃了人家的请,我也得回请一下,算礼尚往来一把。而出事

    就是在我们第二次吃烧烤之后。

    那天-子一定要喝白酒,说自己工作一直也找不到苦闷得要死,不如一醉方休。我劝了他几句,但他执意要喝,我也就

    没再拦着。这让我想到我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碰到事情也会用酒来麻醉一下自己的。但那天-子也许喝得实在太多,

    就醉倒在烧烤店里了。虽然我被他拼得也喝得也有些晕了,但看起来要比他好点,至少还能拿成个儿,而他就基本已经

    一滩泥一样的了。我想我怎么说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自己回去,只好打了个车,好歹算是把他弄了上去。人家司机还不

    愿意拉,担心吐到车上。我说:“走你的得了,要吐了我给你清洗费……”说着我从口袋里拽出几张百元钞票来在司机

    眼前晃。司机也就没再说什么。但-子没有吐,而且还知道回家的路。

    他住在郊区的一间很底矮的平房里,房子里面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似乎跟我当初的惨态很有一拼,连那单身

    男孩屋子里的气味都是大致相同的。我把他架进来,并将他放在了-,觉得就算是安置好了,于是就要离开。没想到

    的是,他忽然就从-窜起身来抱住我。我被他十足地吓了一跳。

    他嘴里-着酒气说:“你别走……别走……我孤独得要死……真的,你陪陪我……”

    说着他拨开我的衣服……

    那晚我没有走。因为他住的地方实在偏僻,据他说这个时候根本叫不到车的,就力劝我睡在这里。而此时已经是凌晨时

    分,可我怕小维担心,就-出手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小维果然还没睡,问刚才给我打电话我为什么没接。我谎称没听

    到。其实刚才的电话我听到了,可那时-子在我身上纠缠着,我动不了。而且,我的酒劲也正顶在头上,仍然晕着,也

    就没接。现在我只好借着残留的酒劲继续撒谎,说给几个学生补课,太晚了,就在学生宿舍睡了。说这话时我其实特殊

    难堪,不是因为当着-子的面说谎,而是觉得这样欺骗小维,我很不安,好在有酒晕掩饰着。但我的心里很后悔留在了

    这里……

    一切都来得太忽然,就像驾车行驶在公路上,前面突遇了塌方。是的,我遭遇了塌方,不是局部的、小范围的。这次塌

    方意味着有一条路对我封闭了。我被那塌方阻截在路的这一端!

    一早上班,我就感觉到了大家看我的目光有些异样,我以为自己的发型、衣着出了什么问题,忙去化妆间照了照镜子,

    并没什么不妥。

    没一会儿,歆绮就叫我去她的办公室。我觉得歆绮今天也有问题,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来到她的办公室,我大咧咧地坐

    在沙发上。歆绮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桌上的电脑看。“有什么稀奇事儿吗?别把电脑盯死机了啊。”说调侃她。

    可歆绮依然木着一张脸,说:“你看看这些照片吧……”

    什么照片把她搞得像撞着了什么似的?看她的神色我意识到,那照片应该跟我们当中的谁有关,当然我最直接想到的还

    是跟我们的节目有关。但这也没有必要如临大敌一样的紧张吧。我们什么声音没听到过?有的詈骂简直超级的炫,花样

    翻新、才华横溢,活一辈子都不一定听到过。还有照片,更是千奇百怪,他要是不喜欢你,会把你整得人鬼难辩。比如

    社教部一个偏胖的-人的头被弄在了一只肥猪的脖子上,而且那猪还整洁地穿着-人上节目时经常穿的套装,

    真正的人面兽身。有的人十分愿意在这些事情上花工夫,就像他的时间不宝贵,可以赔本大甩卖一样。我想,歆绮看到

    的还能比熟人的脸忽然在电脑里长在了禽兽脖子上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吗?但她的情绪不对,那样的玩意儿还是可以博得

    大家无奈地一笑的,究竟即使做得再怎么逼真也没人相信那是真的。可她的脸上都是冰了霜了的。我奇怪,是什么东西

    使得可以触变不惊的歆绮如此惊变了呢?于是我就过去看了。这一看我就傻在了那里!

    歆绮的办公室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我头上还是渗出了汗水。歆绮看了我一眼,把电脑关了,她不说话。

    网上的照片的确跟我们有关,确切地说是跟我有关。上面的几幅照片里都有我。还有雨辰。

    没错!那些照片都是我跟雨辰缠绵时,他用手机-的。拥抱、接吻,甚至交欢……

    歆绮问我:“是那些无聊的人用电脑做的吗?”

    我摇头,“不是……”

    歆绮听了,马上起身,边往出走边说:“我出去一下……”

    显然歆绮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她是要出去冷静一下。

    在歆绮出去的几分钟里,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杂,思路无论如何也理不通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图

    片都是我和雨辰的感情生活画面,用挂在嘴边上的话说就是“隐私”。可我们的隐私怎么会那么不隐私地在网上招摇了

    呢?虽然照片都在雨辰的手机里,但我不相信是他把照片发到网上去的。他为什么要发到网上去?没有任何的理由。有

    的明星炒作时也许什么招数都使,但假如雨辰是为了帮我炒作而这么干,那就不是炒作,而是帮我炒鱿鱼呢!他不会的

    。即便无意而为之都不可能。

    歆绮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眼睛已经微红。重新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她这样无助的神情还真是不多

    见,她给人的印象一贯太坚强、太泼辣了。半晌,她轻声问我,“那男孩是跟你一起租房的吧?”

    我点头。

    “行为艺术?”

    我摇头。

    “要么是想哗众取宠,搞恶作剧?”她说话时始终没有看我。

    这次,我说话了,“不是。我爱他!”

    这时,我终于清楚地看到歆绮的眼里有泪水滚滚而出……无论如何我理解她的泪水,其中包含着失望、沮丧、伤怀、难

    受,或许还有气恨。我起身把一包面纸递过去,心里充满了歉意,为她对我的那份感情。虽然我知道,我其实是不该有

    歉意的。我不能接受她对我的喜欢或爱,都跟我们彼此的意愿无关。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根本就不是

    个错。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一切只能说都是注定的。

    她接过了面纸,凄楚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进到她的办公室后,她第一次看我。

    她以往说过,她还从来没看到过我流泪。我说:“男生嘛,哪来那么多的泪。”

    而我其实也还从没看到过她流泪。当然,现在我看见了。我也很难过,因歆绮而有的难过。而对于网上的那些该死的照

    片,我的感受只有一种遭了暗算的愤懑!

    (雨辰——)

    我要疯了!我知道我被那个王八蛋的-子给玩了!

    但我一直在迷惑,就那么一夜,他是什么时候把我手机里的照片弄出去的呢?莫非夜里他曾离开过那个出租房吗?应该

    是的,可我怎么就没发觉呢!

    我几乎在得知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找到郊区的那个出租屋,可那里早已经人去屋空。我问房东那小子哪儿去了。房东说

    他就租了一个星期的房,谁知道他哪儿去了。我问他有那小子的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没有。房东说没有。我就气势汹汹

    道:“你个租房的,也不看看他的身份证件,就把房子租出去吗?”

    房东毫不买帐,“街道、派出所还没管我呢,你算老几啊!”

    我没有上班,从早到晚一家一家网吧地找人。那王八蛋人间蒸发掉了,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无影无踪。

    我当然要面对小维。说出真相来?我没那个勇气。所以我只能撒谎。我说我在网吧上网时身边一个一起上网的人,说他

    自己手机没电了,要借我的手机打个电话,我就借他了……

    小维相信了,只说:“都不怎么熟,就乱借手机给别人。”

    我满心的愧疚,又不知道该怎么来补偿,而且我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补偿了。小维的主持人已经被替换掉了,虽然台里没

    说原因,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究竟大环境还宽松不到能够放这样一个有着另类绯闻的主持人一马的程度,所以小维就去

    做幕后的编导了,他别无选择。

    应该说,是我断送了他深深喜爱的职业的前程。是我害了他!我把他害惨了!我流着泪说:“要是能解你的心中之苦,

    我愿意去跳楼!”

    小维笑了,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强做给我看的,担心我会因为自责而郁闷下去。实际上他的心里一定堵得没

    有缝隙。他说:“小傻子,我哪来的什么苦?再说你跳楼能改变什么吗?”

    他过来给我擦眼泪,我一下子抱住他。他拍拍我说:“没事没事!我要是想还做主持人,完全可以换个地方再来。而且

    谁都有无意间犯错的时候,那只是一不小心。”他用脸摩触着我的脸,说:“反正干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烦了,你想,什

    么好吃的东西老吃也腻呢。-编导还能换换心情,挺好的,你要再胡思乱想的,我可不饶你啊。”

    虽然他这样说,可我心里的负疚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我在心里已经把自己痛骂得体无完肤……

    (以上选自雨辰的BLOG.)

    事情发生的当天,我就接到了博恺的电话,“怎么搞的,你招惹谁了吗?”

    我就把事情的大概跟他说了,当然就是雨辰对我说的那些。博恺说:“这个小混球脑子灌铅了吗?搞什么搞,真是被他

    打败了。”又说:“你让雨辰说说那个小子网名叫什么,大概什么样,我叫人找找他。”

    “找到他又怎么样,与事无补。”

    “这什么话?就算你小维向来敞亮,可也得知道知道他来这么一手的根由吧?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呢,门铃没人按能响吗

    ?”

    听了博恺的话,我觉得有道理,那小子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下子,是针对雨辰还是针对我呢?我想还是有必要把事情弄清

    楚。于是就问了雨辰那男孩的大概情况,但我并没说博恺预备叫人去查的事,还是怕他听到博恺的名字心里不快。

    三天后,博恺那里有了消息。

    他约我见了面,我们找了一间酒吧。博恺说:“这事儿整的跟他妈电影似的,还挺复杂。还是先说说那个叫-子的小子

    为什么要把雨辰手机里的照片整到网上去吧。”他喝了口扎啤。“你们节目组有个丫头叫秋什么……”

    “秋丹。”我说。可我狐疑,这事情跟秋丹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子是受雇于她的。”

    我蒙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猫儿溺了。也就是说秋丹为了上节目要把我干掉。看来这是她的第二计了,第一计

    是要跟我平分江山,但没有如愿!

    “没错。”博恺说。“她花了一千块钱雇了-子……看来她已经研究你好久了,连雨辰的出入场所和时间都门儿清。”

    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我不解,“可是,那个什么-子即使可以跟雨辰搭上话借到雨辰的手机,但要把照片传到网上,是

    需要时间的,难道没有引起雨辰的注重?”

    “那是啊。你没问问雨辰是怎么回事吗?”

    我摇头。这些细节的东西我还真没有留意。

    “还是回去问问他吧,我不想说,担心伤到你。”博恺就果然不再说下去了。我也就不再问,其实,事情的大概我已经

    清楚了。

    博恺征求我的意见,“怎么修理那个小兔崽子,还有秋什么那丫头?告他们侵犯名誉权呢,还是私下里黑他们一下子?



    我知道博恺黑道白道都通,但这种事情实在不易弄大,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给大家凭添谈资。而我现在也实在没

    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的心情。博恺也同意我的意思,说:“也好,等事情平息了,这碗饭你还是要吃的,弄得满城

    风雨反而对你的将来不利。可虽这么说,-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太窝囊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苦闷的还并不是主持人被拿下,而是来自雨辰对我的撒谎。就像博恺所说,他伤到我了。

    他跟那个-子混在一起的夜里,他跟我说的都是谎言。我的心在隐隐作痛。

    (雨辰——)

    学校里并没有教师的单身宿舍。我只能暂时在学生的宿舍里住宿。小维没有赶我出来,他也不可能赶我出来,是我自己

    要出来的。但他没有拦我。我也知道他不会拦我。现在他无论怎么样对我,我都不觉得过分,何况他并没有指责我什么

    ,只是一言不发而已。我想,天天生活在一起,我们都会很沉重。在我来说是一种愧疚的压力,这会令我透不过气来。

    在小维来说,面对我时也许会在心理上有很多的挣扎。我并不以为他很小气,但他遭碰到了让他大气不起来事端!一切

    因我而起。我也没再做什么解释,说我是因为醉了才稀里糊涂地留在那里过夜吗?

    可说心里话,假如那天我没喝那么多的酒,是决不会跟-子发生什么的,我的心里装着谁我自己最清楚。可现在说什么

    都晚了。事情已经有了如此严峻的后果,再解释过程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此后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他没打算原谅我。每次,我欲拨打他的号码时,都仿佛在做一场战斗的预备,甚至不惜牺

    牲掉我的一切!但我不愿意他也做同样的心理拼杀。我想当他接我电话的时候,那应该是要付出一些精神代价的!所以

    ,我也始终没把电话拨通。我并不奢望回到他的身边,但我期待他的原谅!那也许是个没有多少指望的期待。

    我天天还是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电话,哪怕他跟我发次火也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从来没跟我发过火。以往遇事,

    即使完全是我的错,他也不会跟我较真的,含糊一下就过去了。我当然不会曲解了他的“含糊”,那其实就是对我的包

    容。当然除了因元峰而有的那次“冷处理”。而这次则不同了,我知道他生气的并不是我们的照片被公开在网上了,而

    是我跟那个-子混了一夜,而且我还跟他撒了谎。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我说过,他是个心里不能藏污纳垢的

    人。

    仔细回想一下,倒是我心情不顺的时候老是拿他出气。比如,我曾经给一个初中男生做家教,可那孩子实在不开窍,神

    仙几乎都拿他没办法。结果两个月下来,成绩并没有什么提高,他的家长就拒绝付费,没把我气死。跟他们狠吵了一架

    ,回来后就跟小维把事情说了。他就劝我:“你以后就别出去做了,那几个钱实在不好赚。”

    我忽然就十分恼火,冲着他嚷:“你什么意思?我当然只能赚那几个小钱儿,当然没你能赚,你也犯得着这么讥讽我!



    应该说他的那句话并没什么的,我的发火实在是找茬儿。他便不再吱声了,这是他惯有的处理方式。待夜里躺下了,他

    就抚着我的脸说:“我说错话了,惹得某个小傻子泛酸。”

    我听了这话,心情也就是一派的云开雾散。但我并不轻易放过他,很赖皮地坚持要他道歉,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说

    :“行,道歉。跟某个小傻子说声对不起……”

    我想,我可以郁闷时拿他出气,他现在心里那么苦,为什么就不也拿我出出气呢?!他似乎果断不!我的等待就日复一

    日地落空。

    这个时候,孤独感近乎要让我崩溃了!我喝酒,白干儿;我一夜一夜地泡网吧;跟宿舍里的小男生们打扑克。反正想尽

    一切办法不让自己闲着。闲着我会在自己的心思里没完没了地折腾……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搬出来近一个月了。这个时候元峰来找我了。自从上次我跟小维因元峰的事有了不快后,就一直没

    跟他有来往。他打电话来约我出去,我都一概推掉了。但这次我没有推,我想对着随便一个什么人酩酊大醉,也总比我

    一个人自斟自饮要少些寂寞。

    果然,我酩酊大醉。被元峰打车把我弄到了他的住处。真的醉了,吐得一塌糊涂。后来头持续疼了两天。而且醒来后,

    并没有感到醉后清醒的-心。所以,这一大醉之后,我对酒的依靠就有了折扣。自己不怎么喝,跟元峰出去吃饭也只喝

    一点啤酒算了。

    元峰马上要休年假了,半个月的时间,他计划去长白山天池玩。毫无疑问,他是最会休闲,最会玩的一个人。他的座右

    铭是: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让自己舒适之中去。

    所以这天吃过饭他就张罗着去买旅游鞋,还硬拉我跟他一起去,说:“男人本来就不喜欢逛街,再没个人陪着,那简直

    是男人的四大倒霉之一。”

    我问他其它三大倒霉是什么。他想了下说:“分期买车没尾灯;揭个房子被物业坑;逛个街又耍单蹦儿;找个BF不拿我

    当老公……”

    我被逗乐了,说:“纯属你自己编的。”

    他点头。“我咋这么有才呢你说。”

    我更加笑个不住。

    跟上次一样,他选好了一双耐克旅游鞋,也一定要我试试,我果断不试,怕他又整出什么“情侣鞋”来。可他抓了我的

    一个膀子就把我按在了试鞋凳上,还自己蹲下来tuodiao 我的一只鞋要给我试穿,但还没把新鞋套在我脚上,他忽然抬起头

    来看着我,顺手把那只耐克鞋扔在一边,同时用双手把我的那只脚抓住了,盯住我说:“搬到我那儿去吧……”

    我摆脱。无奈他抓得紧紧的,我的脚怎么也甩不掉他的两只手。店里那么多的人,担心人家看热闹,被一个大男生抓着

    一只脚,这算咋回事呢,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也已经有顾客在注重我们了。我涨红了脸,压低声音说:“你疯了……



    他说:“你点个头我就放手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生日这天正好有直播。一直忙到夜里十点多。其实,要不是歆绮张罗着拉几个人跟我出去吃饭,说是祝贺一下生日,我

    根本就忘了。我是很少过什么生日的,也不是有意不过,往往是忘了。现在倒是歆绮记得,我心里充满了感激,说:“

    不用了,还是回去了。”

    歆绮就认真地问:“那个小帅哥回来了没有?”

    我的事情没瞒着歆绮,因此她知道雨辰搬到学校住去了,原因她当然也清楚。

    至于节目组更换主持人,当时她是果断反对的,为我据理力争,还跟主任狠吵了一架。但那是台里的决定,她终于还是

    没有抗住,最后只有妥协。台领导甚至有话,宁可撤消这档节目。

    “什么影响?!”他们说。

    但歆绮却果断抗住了主任力荐的秋丹来接替我做节目的总主持人。她跟主任说:“她已经把节目做进谷底了,你要一定

    要她做,那我走人!”

    这次,主任妥协了。后来她干脆连那三分钟的出镜机会也不给秋丹,说:“让她先把人做好了再来做节目!”

    听到歆绮问雨辰,我的心里陡然有一些激动。激动缘于一种期待。今天会有雨辰的一点消息吗?哪怕只是他发来的一个

    短信。想到这里我忙拿出手机来看。短信有,但都不是雨辰的。

    雨辰已经搬出去一个多月了。我虽然一直都没跟他联络,但从来就没有打消过跟他联络的念头,可总是抄起了电话的时

    候,又犹豫了。人的心理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沟坎,有时候很容易被自己的心思羁绊了双脚而走不过去。其实过不去会

    更加地挣扎。过去了,也许就是加把劲的事情。歌里唱的很好:走过去,前面是个天!

    歆绮一笑,“好了,那我就不起哄了,还是回去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歆绮的话。惊喜?我的心跳不禁有了异样的律动。我打的出租车很不顺畅,老是碰到红灯

    。中年的司机就磨叨:“邪,要遇红灯就全是红灯……”

    司机认出了我,说:“主持得好好的,咋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我无言以对。

    司机似乎也没想要我回答,继续说:“别管他网上说了些个啥,那上头的话就像俗话说的,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听

    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凡事得量得开。要不你一遇红灯就灭火,一遇红灯就灭火,还赶不赶道儿了?哪来的那些个

    绿灯啊,是不是啊……”

    我乐了,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出租车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觉得他还挺喜欢聊天的,就调侃说:“您这嘴上功夫做主持

    人准行。”

    他就哈哈大笑,“这张脸长得忒没规律了,哪像你们这些帅哥靓妹,那么-眼,就是当画儿光看着也舒适。没辙,天生

    就是吃这碗饭的。资本呐!我要一出来,得了,把人整个频道都给毁了。”

    我被他说得笑起来。一路聊着就到了住处。还没下车的时候,车灯一扫,我似乎看到楼门前的花池沿上坐着个人。尽管

    由于灯光只在他身上一闪,并没看得很清楚,但我知道那是谁!心里的那种激动和快乐是铺天盖地而来的!

    我下了车,向他走过去……

    他站起身,说:“直播才完?”

    我看到了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说:“是。你等半天了?”

    雨辰一笑:“我没那么笨,知道你今天有直播,刚来的。”说着他把鲜花递给我,“生日快乐!”

    我把花接过来。“进去吧。”

    雨辰没动,说:“不了,这么晚了,得回去了。”

    我问:“在学校住宿怎么样?”

    “呃……还好……”他说。

    “好什么好啊。跟学生住一起,吵也吵死了。”

    楼里透出的零散灯光照在雨辰的脸上,他似乎有些精力不集中的样子。他又重复了一句:“还好……”

    我说:“搬回来吧。”

    他没说话,目光也从我脸上移开。我想他是不大好意思,就又说道:“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回来吧。”

    雨辰笑了笑:“再说吧……那,我就走了。”

    我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就捧着那束鲜花回屋去了。那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刚进屋,博恺就把电话打来。天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问我有什么安排没有。我说:“什么安排啊,刚下直播,

    再说都半夜了。”

    博恺不再多说,“你等我啊。”说完就收了电话。没一会儿他果然来了。一定要拉我出去吃东西。我真的不想动了,做

    直播,精神会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中,实在很疲惫,可五更半夜的他赶了来,不出去也不好意思,只得应了。

    我们坐在临江的一家粤菜馆里。窗外的松花江已经完全沉睡在夜色里了,什么也看不到。但偶尔有船只经过,灯盏就会

    像慢镜处理的流星一样,从眼前缓缓滑过去了。

    博恺知道我讨厌点菜,所以他也不问我,自作主张点了几样。有雪花鱼翅、红糟鲜竹蛏、炊太极虾、花鱼肚什么的。也

    都是粤菜里的家常菜了。

    “想放弃雨辰了吗?”博恺问我。

    “什么话!不过是一时的量不开。”我解释说:“人都有打不起秤砣的时候,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正打算把他接回来

    呢。”

    博恺就笑了,“风格大裂变啊……”

    我没明白,“这话怎么说?”

    博恺没回答我,问:“菜还合胃口吧?可都是按你的口味点的。”

    我点头:“还行。”但我一直有个疑问横亘在胸,今天很想问问他。于是我说:“博恺,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样的……

    我是说你对我挺关心的,说真的我有些不解。”

    博恺说:“有啥不解的,明摆着吗,我想泡你啊,贼心不死呢……而且我也老佩服你,还敢一次次地出来跟我混,不怕

    我再加点‘料’啥的?”

    我说:“你再神通还能每个场所都有内线吗?”

    “这可不好说。”博恺说着就哈哈大笑。

    而我笑不起来,“可你知道我这人各色,你泡不到的。还是别费事了。”

    “没关系,又没什么成本,而且我不急。”

    “并不是没成本的事情就一定上算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信这个。”博恺一脸的坏笑。

    我认真起来。“博恺,假如是这样,我想我们的交往就太不轻松了。我不喜欢跟有目的人交朋友……”

    博恺打断我,“当真了?吓晕了吧。别怕,开玩笑呢。”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就认真了,“知道吗哥儿们,我在你跟前总

    有一种罪恶感,我希望能通过所有我能做到的方式来赎罪!你相信吗?”

    “别这么说。要说罪,我们身上其实都带着原罪。”

    博恺道:“你就别安慰我了!不过,从善则有誉,改过则无咎。你道如何?”

    “当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没这样想。从善有誉,改过无咎这话教戒太子诸王可以,而对于真正的罪恶并不适

    合,否则也就不会有十恶不赦一说。把个好好的伊拉克噼里啪啦打个烂啪啪,回头说情报有问题,无辜百姓落了个白死

    !即使联合国都“无咎”,但人心能“无咎”吗?我靠!

    但我必定要谢谢博恺今天的心意。一码是一码,我不糊涂。

    他把我送回住处的时候,问:“多暂去接雨辰?他东西多吗?”

    “周末吧,他休。不过是行李、书籍、衣物什么的,一个单身男孩能有什么太多的东西。”

    “到时候用我的车去接吧,显得隆重点儿。”

    “不了,打个车也方便。”

    博恺没再说什么,就开车走了。

    没想到,周末的早上我还没起床,博恺的电话就来了,说已经打发人把车给我送了来。我忙爬起来光着脚跑到窗前向下

    一看,果然他的奥迪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我皱了皱眉,满心的厌烦。你跟着添什么乱呢。因为雨辰挺在意我跟博恺的来

    往,所以,在这个时候用他的车去接人,实在有些黑色幽默。我根本就没打算用他的车。一瞬间,我已经在脑子里想好

    了,一会下楼就把司机和车打发回去完事,这是一定的!

    但我还是对博恺说:“谢了啊。”

    可这时博恺说:“你给雨辰打电话了没有,我听元峰说他们今天要出去玩的。”

    我似乎没听明白:“跟元峰出去……他们约好了吗?”

    “约什么呀。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吧,你还是问问的好,免得白跑一趟。”说完博恺就收了线。

    我手里攥着手机,在窗前愣了好久,我在一点一点地理顺博恺的话。“约什么呀。应该是一起出去的吧”,这话很令我

    犯轴。怎么听着雨辰跟元峰并不只是约好那么简单呢,我脑子煞时有些乱。忙把电话打回去,问博恺:“哥儿们,假如

    我没猜错的话,雨辰是和元峰在一起吗?”

    博恺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雨辰在他那儿呢,有几天了吧。我还想,你怎么会不在乎,这可不像你的

    脾气……”

    我还是出去把博恺的司机和车打发掉了。然后打车直奔元峰的住处,我必须要证实一下,因为我还是不大相信雨辰已经

    跟元峰在一起了。但我也想到了昨晚我要雨辰搬回来时他躲躲闪闪的眼神;也明白了博恺为什么要说风格大裂变的话了

    ……

    (雨辰——)

    那时我们还没起床。

    听到有人敲门,我睁开眼睛。见元峰没醒,我就起身下床去开门。心想,还没到八点,这么早是谁啊。

    怎么也没想到敲门的会是小维。

    待我只穿了一条-,睡眼惺忪的把门打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怔了怔,我马上慌乱起来,残留着的睡意顷刻间就无

    影无踪了。他望了我片刻,轻声说:“哦。不打搅了……”然后转身离去。

    我把门关上,猝然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门口站了许久后我才回屋里穿衣服。元峰问:“刚才谁啊?”我没说话

    。他似乎就又睡去了。

    我不知道他今天来干吗,怎么早。也许是找元峰的吧。可为什么又走了呢?是因为我吗?一定是的,也许他根本没想到

    会在这里碰到我,所以他的神情才会有些吃惊。他没有进门就离去了,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吧。他就那么不愿意看到我

    吗!见到我以后他会是什么感觉呢?我想象不出。昨天他的生日,晚上我去看了他,那是我一定要去的,不去,我会不

    安。对于我的祝福,我依然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的感受。而后来他要我搬回去,那应该只是在客套。

    我洗漱完了,在卫生间呆愣了半晌,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一下,还是出去门了。

    在街上悠悠地走了差不多一上午,虽然早饭和午饭还都没吃,可肚子里并不觉得饿。直到逛得有些累了,我才进了一间

    网吧。

    博恺的话得到了证实。我在元峰这里看到了雨辰,我觉得我已经接不回他了。所以我跟他说完“不打搅了”,转身就下

    了楼。

    元峰的住处在四楼,不知怎么我感觉那楼梯似乎很陡,不大好走,又怎么走也走不完似的。我走得有些踉跄,还好有扶

    手,我靠着那扶手,顺利地下了楼。

    外面的阳光很好。刚才楼道里面暗了些,因此冷丁出来,那光线就十分刺眼,眼底猛然有些辛辣感。我沿着街道向前走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已经很累了,很想歇一歇。环顾左右,见不远处有个小街心花园,我什么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我静静地看着一个小女孩在玩一只鲜红色的气球。小女孩穿着翠绿色的衣裙,配着红气球,十分鲜艳绚丽

    。那气球轻轻飘飘地忽而在空中游荡,忽而在-坪上蹦跳,小女孩就笑,笑声显得那么尽兴、那么纯净、那么悦耳,在

    整个花园里回旋着。

    我又仰头看天空中的云,或零散如碎片,或汹涌若浊-,看似纹丝不动的,但不久会有形态的千变万化。这样专著地看

    天,早就是孩子时的事情了,那时真的一看就可以看上半天,痴痴傻傻的。那样的日子已经太遥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不再玩那只气球了,而是抱着气球站在了我的跟前,我仰头望天,她则仰着头定定地盯着我看。

    她可真小啊,能有多大呢?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我把目光从天空中收回来,也望着她,想对她笑一笑,却不知为什么

    没有成功。可这时小女孩说话了。

    “你咋的了?”她神情很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这问题很怪,我咋的了?我没咋啊。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往返答她。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你哭了。”

    我忙用手去抚脸,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因为有这泪的提醒,我猝然感到我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独、那么的需要一点支持!甚至那么的希望能向谁倾诉。我

    望着小女孩,她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问:“你哭什么呀?”

    听她这样一问,似乎我就更有了流泪的理由,那泪水更止不住地往下滚,我清楚地听到了泪滴敲在衣襟上的声响,嗒、

    嗒、嗒!很清脆!

    小女孩似乎一定要问出个根由来:“叔叔,你为啥要哭啊……”

    我于是颤抖着声音对那小女孩说:“因为,叔叔被人家给甩了……”

    那一刻我很想抱住那小女孩,但我没有,我担心吓着她。渐渐地,有大颗的泪珠也涌出小女孩的眼眶,这善良的孩子的

    泪是那么清亮、那么晶莹,就像清早花瓣上的露珠!

    此时,我跟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相对而泣……

    (雨辰——)

    在网吧里碰到了几个学生,他们鬼鬼祟祟地打算从我身边溜过去。我早看出了他们的把戏,索性就装着什么也没看见。

    可他们溜过去了,又有个带眼镜的男生蹭了过来,说:“老师好!”

    我看了他一眼,“你多大了?”

    他笑嘻嘻地说:“十四……周岁……”

    “严重未成年吧?”我调侃他。

    眼镜冲我做了个揖:“老师,千万放我们一马,别让班主任知道……”

    我说:“那你给我把今天的单买了。”

    “剥削……”他看我瞪着他,就嬉皮笑脸地说:“没没有。我买!”

    我就照他pigu擂一掌,说:“再不准来了啊。走吧。”

    他就夸张地原地一跳,说:“老师再见。”然后转身就跑了。

    跟学生逗了几句嘴,心情并没有松弛下来,玩游戏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就随便加了个人跟想他聊聊。那人第一句就说:

    “我是男先生。不跟男先生聊。”

    我跟他穷逗:“我也是男先生,专门跟男先生聊,你怎么样?”

    他说:“不好似!”

    这三个字很费解。“不好似”,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终于“破译”出来,意思应该是“不好使”。我冷笑,也敲了

    三个字:“去泥(你)的。”

    以为他会急,可没有,问:“萝卜?”

    我说:“土豆。”

    跟他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瞎逗了半晌,终于是无聊。脑子里全是早上小维站在门口的样子。我想,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回

    到他的身边了。

    我决定离开他是要给他一个空间,我伤害了他。以往他可以那么包容我、迁就我,而这次他一反常态地拒绝原谅我,所

    以,我想他需要一个与我隔离着的空间。如此,我还是从他的视野里走开的好。否则,他的伤口也许很难愈合。

    之所以答应元峰住到这里来,我是想逼迫自己忘记他。虽然面对了元峰才明白:愿望是一回事,心情又是另一回事,有

    的时候它们彼此是毫不搭界的。但在我的心里,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们一起度过的属于我们两个的时光,不过只有几

    个月,就这样结束了!我想,即使是发生奇迹,我再也不会碰到一个让我那么的爱恋,又那么爱我的人了!何况,人的

    一生中很难碰到什么奇迹!但是,我可以拿那几个月当做我的一生!

    我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走出网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肚子这才有些饿,想吃点东西。刚要进一家快餐店,就见元峰在里面一晃,我想这么巧?

    站在门口仔细一看,还不是他自己,他的对面坐了个男孩,他们在边吃边说笑。我想还是不进去了,否则他还得介绍那

    人跟我熟悉,老麻烦的。看他们的神态,两人的关系一定有水分,我也没心情去理他们,一转身就去了另一家面馆了。

    (以上选自雨辰的BLOG.)

    从小公园出来,我直接回了住处。把鞋在门口蹬掉后,我就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却始终没有调台,从

    下午一直到夜幕降临。

    这个屋子里有着太多的记忆,凡是视线所及之处。即使是闭上眼睛,也依然不会遮挡住那些记忆的侵入。后来我不断地

    从冰箱里往外拿啤酒喝。酒可以使视线变得迟钝起来、模糊起来,可记忆已经被刻录了一样,不能随着视线迟钝、模糊

    掉。不知喝了多少听啤酒,直到头昏脑涨。电视里在播什么我几乎都没什么印象。终于感觉眼睛和身体都疲惫了,就把

    电视机关了,然后走出门去。

    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清-的夜风并没有让我的人清-起来。我就沿着马路向前走,不是漫无目的地走,而是在一路寻找

    着取款机。明明记得四周有一家银行,可怎么就看不到呢。转了半晌,终于还是找到了。我查看了一下工资卡里的余额

    ,有五千多,想全都取出来,可取款机的系统却-每张卡天天只能取三千元。无奈,我只好按限额取了,把钱一卷塞

    进牛仔裤兜里。然后打了个车,去了那家叫“气场”的-。我一边坐在“气场”-吧台那儿喝东西,一边等服

    务生去叫圈子。

    圈子是这家-老板的小舅子,似乎并不受这里管,但在这里还挺管事儿。熟悉他是通过博恺。我曾经就在这里喝了

    被做了手脚的饮料,后来也在圈子手里拿“东西”抽的。他什么货都有,K粉、**、杜冷丁、美沙酮、大麻、鸦片、冰

    毒、morphine、海洛因、可卡因、咖啡因、安纳咖、PCP、麦司卡林……这些我在他那里都看到过,还有一些新出来的

    、连他也说不清楚名称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圈子从楼上下来了,见了我说:“听说你这张脸儿被打入冷宫了?怎么混的啊,真是!”

    我没搭圈子的话茬儿,说:“找个地方吧,我有事。”

    圈子听了,也没说什么,就带我进了一个包间。他是明白人,清楚我来找他有什么事。把门关上就问:“给谁办?”

    我说:“你别管……”说着我把刚取来的钱都塞给他。“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就先拿这些的吧。”

    圈子打量了我一刻,“哥儿们,你不停了吗,要回笼?”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那么多废话干啥,拿东西不就完了吗。”

    圈子见我要臊,就不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圈子,他说:“哥儿们,你再等一下啊,我

    就来。”

    又等了大约四十分钟,等得我心里只冒火星子,正要喊服务生去叫圈子,包间的门开了,进来的却是博恺。我诧异,怎

    么这样巧?

    “是巧啊,不说无巧不成书吗。来这里消遣也没叫上我啊。”博恺说。

    我似乎意识到是圈子在搞什么鬼。问他,“圈子那混蛋给你打电话了?”

    “你聪明。”博恺眯着眼睛看了我少顷,道:“但你的聪明却不如糊涂来的快。你要是不想活了就找个痛快点的项目死

    !好马还不吃回头-呢!”

    “我他妈不是什么好马,这回头-我吃定了!”

    “你说这话让我觉得你不但不是好马,都不是个汉子……”

    我忽然愤怒!“我是不是汉子关你屁事!”

    博恺也叫起来,“不就是个雨辰吗?那样的小男生到处都有,一抓一大把,你也至于这么跟得了脑出血似的吗?”

    博恺平静了一下,试图劝慰我。“兄弟,别闹了,想找好男孩还不容易吗,我负责了,这就叫来几个来让你挑。选中了

    以后就交给你了,叫他们好好伺候你,让你天天过神仙日子……”

    可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我想要的就是圈子手里才有的“东西”,那是惟一能安慰我、救赎我、能让我解脱的途径,

    我没有第二个选择,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出路!生活和生命对于我来说成如一道乏味的菜,吃与不吃已经无所谓!我尚

    存的一点点理智告诉我,假如复吸,那就等于把自己撂在了一条绝路上。但我不在乎,我宁可走上绝路!而且决不后悔

    !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了下来。说真的,我即使去死都不愿意在博恺的面前掉泪,可我已经无法操控自己了。

    博恺拍拍我的肩头,“好了,现在我打电话给你叫男孩来。说,你是自得清秀文静的、还是要生猛有肌肉的?要不我给

    你叫俩小处儿吧,你给他们开个荒,绝对的鲜嫩可口。不过能被你开荒也算他们的福气……”

    我哽咽着说:“我谁都不要!人真的有来生吗?就算有,我依然谁都不要!”

    博恺似恼怒了。“你只要他,对吧?可你复吸就能把他吸回来吗?你猪脑啊!冷不丁的变得这么-呵呵的,平常那点

    儿灵气儿都让熊瞎子舔了?!”

    我不再搭理博恺,咆哮一样地大叫服务生。可博恺说:“别叫了,谁也不会来,包括圈子。知道吗?我曾经关照过圈子

    ,你要是再来找他拿那玩意儿,一定要先告诉我……”

    我明白了,今天在这里我拿不到“东西”了。我逼视了博恺片刻,迅疾起身说:“你以为就圈子这里有货吗?”说着我

    出了包间。

    在我出了“气场”-的旋转门时,博恺追了上来。他死死揪住我的一只手臂,说:“你耍够了吧?你也知道我白道

    黑道都有点路子,我让你得不到,你就一定得不到的,信我吧!”

    我信他的话,但我轻视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成色的?黏糊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有话上车说……”博恺见有门童在看着我们,就往他的车里拽我。

    我对着他摇摇头,“博恺,你听好了,你不欠我什么,你也不会因此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你那页早翻过去了。我复不

    复吸已经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跟我上车,听到没?别让人笑话你-呵呵的样子了行不!”博恺依然在跟我拉扯。

    我不动,冷静地说:“博恺,你能纠缠我这一时片刻,你还能纠缠我朝朝暮暮吗?我劝你就别费那劲了,该干啥干啥去

    吧。”

    我想这话很让博恺泄气,他揪着我的那只手就慢慢地松开了。他没辙了。我冲他惨烈地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向马路上

    走去。

    但我其实是茫然的,我不知道除了“气场”还能在哪里买到那东西,那是需要一点“门路”的,我一时并不知道去哪里

    找门路去。但我想会弄到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我这么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感觉我的身后就有白昼样的灯光缓缓跟上来。我知道那是博恺的车灯。真不知道他还有完

    没完!这混蛋能把人磨叽成一滩稀泥。我果断不停步子,也果断不回过头去。我开始伸手拦过往的出租车,可一时没有

    空车经过。我更是烦躁。

    这时,我感觉博恺的车似乎停下了,之后就听到了开关车门的声音,“砰!”显得气急败坏。他应该是已经下车了,但

    我依然不理,自顾自地继续走我的,也还不时地招手拦出租。

    忽然,我就听到博恺在大叫:“你站下!”

    我当然不会站下。他还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好了,反正我现在是刀枪不入,凭你怎么折腾去吧!

    可我又听到博恺声嘶力竭地喊道:“小维,-给我回过头来!”

    那声音异常-,被人用-刀砍掉了半个命一样的!我完全是被那声音给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忿忿然地

    想,我今天非让他给缠磨死不可!真是给人的爆脾气添柴禾。我骂道:“操-!”

    然后怒不可扼地回过头来。就见迎面扑来强烈的车灯光中有博恺的身影在他车前立着。可煞时间那身影就如同轰然坍塌

    的一幢建筑,他矮成了半截了。

    我惊愕不已,不亚于遭遇了世界末日!

    因为我知道,博恺是朝着我跪下了!

    是的,一向桀骜不训、不可一世、天老大他老二的博恺,给我跪下了!

    看上去,他就仿佛背着万丈光线,那光线又飞刀一样扎得我的眼睛生疼,我的心顿时一阵-……

    我疾步过去,慌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把他薅起来,埋怨道:“这是在马路上,你想把-招来吗……”

    可博恺不起来,说:“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膝下还有情义……”

    我也单腿跪地,抱住了博恺,“哥儿们,我被你的情义打动了……”

    博恺接着说:“该忘的就忘了好吧,即使有的人是这世界上最能勾你七魂六魄的,可也许他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假如不是,那他就一定会回来!”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哈姆雷特有台词:能够忏悔的人,无论天上人间都可以不咎既往。我还是决定原谅博恺了,为的是他用行动所表达的忏

    悔;我也接受了他的劝告,为的是他同样用行动所表达的情义!

    那天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住处,就把我拉到了他的那个公寓楼。进门的时候,他还有心思调侃:“怕不怕我趁火打劫非

    礼你?”

    我心意颓唐地说:“只怕我已经是你玩腻的了。你要还能整出点兴趣来,那我就得谢谢你了。”

    他大笑:“你的糊涂劲儿过去了啊。”

    我们喝了些红酒,聊了一会儿,他就要我去客房休息了。我们一边往楼上走,他一边说:“今天不是时候,我暂且放过

    你,不把你怎么着。可我真是流口水呢……”

    我就一笑,“算了,说这话糊弄得了你自己吗?你哪里缺少各种小弟呢,还不是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那口水还是省

    着点用。”

    “这话不差,男孩不缺,但缺有素质的,比如曾经做过主持人什么的,那做一把才叫风光,才叫刺激。所以口水也真实

    ,我这人贪心得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啊,还是加点小心的好。”说着他就去了那间他自己的卧

    室里休息了。

    躺在博恺客房的-,我几乎一夜无眠。

    (雨辰——)

    星期一的上午我有三节课,两节是英语,一节是为一个生病的老师代的数学。要我带几节数学课,是校长直接安排的,

    为的是让我有机会熟悉一下数学的教学,以备将来调入数学教研室。但我一直没有讲过数学,所以头天晚上我在家里做

    了很多功课,很希望把课讲好。数学究竟是我的专业。

    可到了间操时间我发现教案忘了带来。好在还有一节课的时间,我就打车回住处去取。所以元峰和一个男孩的-戏,

    就被我撞了个正着。

    当我开门进去发现了他们后,我就再没向床那边看。一眼都没看,不想看。直接去桌子上拿了我的教案,然后就出来了



    但我记得沙发上扔着他们的衣物,其中有两条品牌、颜色、款式都一模一样的休闲裤。我出来的时候想,那应该是元峰

    整出来的“情侣裤”吧。

    我并没有恼怒,甚至没有激动,就像跟我没关系的两个什么人在交媾,恰好被我撞见了。所以那节数学课我讲得还顺利

    ,甚至我还会偶尔幽默一下。比如当一个男生问我他没有立体感,该怎么看立体图形时,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要

    立着看。”

    当天下午我没课,正好我可以请假,出去找出租房。

    足足走了一个下午,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疲惫不堪地回来后,外语教研室的一位老师说,她班里一

    个学生的邻居有房出租。我忙去教室找到了那个学生,并要下了地址。

    房子比较旧,而且房租也挺贵,但是走独门。我也实在不想再到处去找了,就交了半年的租金,跟房东说好明天搬来。

    我搬东西的时候,元峰没在屋。他是后来给我打的电话,说:“你这是何必呢,我跟那男孩又不是认真的。”

    我冲口想说:“你跟谁又是认真的呢?”可一想算了,似乎连跟他较劲的心思都很淡。只说:“我担心会打搅你。”

    他说:“那好吧,分开一段也好,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说一声。”

    我说:“好的。”

    我比较喜欢初秋的时节,阳光充足却不炙烈,还有清-的风吹得人很舒适。在初秋的日子里,我早上一般都是走着上班

    ,享受一下秋天的空气。

    出租房离学校不是很远,步行也就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这天我因为出来得早,所以走的就很慢,游游逛逛地很闲散。因

    为正是上班的高峰,来来去去的行人很多,所以我并没在意身边的人。这时我就感觉到有个人已经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但又马上放慢了步子,回头来看我,是小维。没错。

    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

    我的心里猛然一缩,跟着就是一阵莫名的紧张,那紧张似乎压迫在我的呼吸上,所以我有窒息之感。

    小维笑道:“真的是你啊。”

    我说:“你也走着上班吗?”

    “没有,我是到前面办事。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

    我们就并肩往前走了一段,但却都沉默下来。那种沉默挺令我恼火的,觉得会显得自己特殊愚蠢,但我不知道我该说什

    么。

    这样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们该各奔东西了,小维站下来说:“不忙的话就电话联系吧。”

    “好的。”

    “手机号码没换吧?”

    “没有。你呢?”

    “也没有。”

    这些话实际上都是废话。但那一刻我很希望我们在那里能多站一会儿,哪怕就说这样的废话,只要能面对着站在那里就

    好。但我们还是道了别,真的各奔东了西。想来我们从邂逅到分开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还很客气的样子,这让我很难

    受。走出很远了,我忍不住回头,看见小维的背影一闪,不见了。我感觉他也许是头发长了的缘故,显得那张脸有些消

    瘦,背影显得很疲惫。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

    但是,此后我们并没有在不忙的时候电话联系。

    长假来了。放假前一天,元峰打电话约我出去旅游,我说:“长假我要回家,想家了。”

    这是托词,但我也是有点想家了。于是,放假的当天我果然回了家。却不想就出了事。

    家里正在割稻子,我一回来就跟着爸和秀姨进了地,青楠也过来帮忙。我在读中学的时候经常干地里的活,虽然不多,

    但一般的活都还能上手。可究竟不经常干,只割了一上午,身体就显出了不适应,首先是腰酸,然后是握镰的手起了水

    疱。秀姨就不让我干了。爸却说:“干点儿活死不了人。”

    秀姨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本事。他哪是干这个人呢,歇着去吧……”

    我当然不能歇着,直起身体让腰杆松弛一下,然后再干。

    秀姨说:“放了大假那小维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没有。”我说。

    “那孩子除了沾上过那个,让人有点硌应,实际上小伙子不错。说是电视里头的人,可一点架子都没有,也不嫌乎啥,

    把这儿当自各儿家似的。”秀姨又说:“你回来他不知道啊?”

    我的心里陡然烦躁起来。就只“噢”了一声。父亲却又说:“别是跟人家闹别扭了,要是闹别扭,也保证是你的不是,

    人那孩子比你立世……”

    我就对父亲老不耐烦地说:“行了啊!”

    然而马上的,泪水就模糊了我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含混成一片,但我的手并没停下来,一直在机械地运做着。脑子里

    都是他的样子。他的消瘦和疲惫,让我是那么的牵肠挂肚和心疼……

    手上的水疱破了,很疼,筷子使的也不够灵光了。秀姨果断不让我再下地。我也就没再硬撑着,手也的确握不住镰刀。

    实在无聊,我在家开始做饭,免得秀姨临近中午了还得折腾回来忙活。做好了饭就骑着青楠的摩托给他们送去。

    出事就是在一次送饭的途中。

    这天中午,我从台里出来去吃午饭,心里想着歆绮跟我说到她预备辞职的事情。由于节目还始终没有确定下主持人来,

    总是找人代班,所以显得节目的风格很凌乱,观众群就开始流失。重要的是歆绮对节目也失去了那种热情。所以她在南

    方一家卫视工作的同学邀她去那里落户时,她就动了心。但她说:“去那里也是做节目,可没有合手的主持人,我还是

    不能轻举妄动。”

    她问我对主持还有兴趣没有。我应该是有的,于是她就邀我一起去那家卫视。“咱们换个环境重新搭班子。”

    “我已经臭名昭著了,你肯用我,东家也不会放生的,没戏。”我毫无信心地说。

    “也许南方台在意识形态上要开放一些的,你先别说得那么暗无天日,等我闲下来跟我那同学聊聊再说。”

    虽然有这样一个事情,但我也并没有在意。我不相信我还有咸鱼翻身的时候,所以对歆绮的话也就一笑而过。

    刚出了电视台的大门,就见有个农村女人急惶惶地向我走来。仔细一看竟然是秀姨。碰到了她,我十分惊诧。她见了我

    就说:“还真就堵着你了……”

    我忙跟她打招呼,“叔和青楠都好吧!”

    “还好……”秀姨说。

    “那个……雨辰好吗……”

    秀姨听了就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雨辰出了车祸……”

    我就怔住了,“车祸?什么时候?”

    “都半个月了,正在市骨伤医院住院呢。那孩子伤的是脊椎,怕是要瘫痪……”秀姨说着,眼睛就红了。

    这么严重!我的心被猛然一撞,似乎在耳畔听到了一种破碎的声响,脑子里顿时混沌一片。那个时候,我的整个人残弱

    得如同一根劲风中的稻-,随时都会倒伏,甚至夭折!汗水渗出我的额头……

    秀姨把大概的经过跟我说了说。我这才知道,雨辰长假是回了家的。他在骑摩托往地里送饭时,因为手上的水疱破了,

    手握把握得不实,摩托车的轮子拌在一块石头上时,车就片了出去,雨辰被甩出后,腰正撞在路边的树干上……

    秀姨说:“你一直也没露面,我和你叔就猜,八成雨辰把你给得罪了。就算得罪了,你看你也不能跟他一样的呀,你不

    还比他大一两岁呢,他也哥、哥地叫着,你得有个当哥的样儿不是。亲哥儿们有的是,把子兄弟最难得呢……”

    我含糊地说:“没什么的秀姨,就是大家工作都忙……”

    然后我让她先回去,我也马上就去医院。

    骨伤医院有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那里做麻醉师。到了医院后,我没有直接去病房,先找到了同学,想先具体了解一下雨

    辰的伤情。他就带我找到了雨辰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一边让我看雨辰的X光片一边说,雨辰的病情的确很重,脊椎骨

    第七、八节严重损伤,而且导致脊椎神经断裂。我问需要怎么治疗。医生称手术是唯一的治疗办法。我担心地问手术的

    成功率怎么样,他说应该还是很高的。我马上松了一口气。但我还是不放心,问有没有瘫痪的可能。他说可能性当然有

    。“但是这小伙子现在碰到的难题不是治疗,而是费用。他自己是个中学老师吧?可他家似乎是乡下的,挺困难。现在

    必须要尽快筹到费用,好马上做手术。”

    “大约需要多少?”我问。

    医生笑道:“说真的具体的数字我也不好说,假如手术一次成功当然最好,不但省了钱,还缩短了住院治疗的周期,病

    人也少遭罪。但术后要进入我们院的康复中心的话,在那里要使用GM1、PT疗法,还要配合一些针灸、电疗、水疗等方

    法,我看,怎么说也得照十万预备。”

    我听了,心里就压了块石头一样。十万块钱应该也不算很大的数目,但对于雨辰家来说,无疑太巨大了。据他说家里到

    现在还有债务。想短时间内筹到这样一笔钱会很难。正如主治医生说的,雨辰现在的难题就是费用。

    跟医生道了谢,也跟同学告了别,我才去了病房。

    (雨辰——)

    为了住院的费用,爸成天都愁眉不展的。怪不得他这样,家里根本没有钱,住院半个月,交的钱全是青楠预备结婚的两

    万块钱。我身上有伤痛,困在-动不了,心里郁闷得简直要崩盘了。我知道爸没有办法再借到那么多钱了,母亲治病

    时候欠亲友的钱还都没还利落呢,他还咋张口再去借。有心去抬(借高利贷)钱,可即使是抬钱,人家债主也要看你有

    没有偿还能力,要不然那钱是抬出了手,还不回来不闹心吗!我现在瘫在病-,我们家现在的状况当然让债主看不到

    偿还的能力。所以,青楠给搭了很多的线,但却都没成。

    早上,秀姨就又念叨起了小维,“哪有这孩子这么处事的,当初他去咱哪儿戒那玩意儿,你是咋待他的,现在你有事了

    ,他连个面也不照……”

    我一听就烦,可跟秀姨又不好急,就耐着性子说:“他又不知道,你让他照什么面啊……”

    秀姨说:“听也听说了吧。”

    “这又不是木洮,火柴头儿大的事没多大工夫全屯子就都知道了,我们没住一起,他哪里听说去。”

    秀姨就迷惑:“你们一起房子租得好好的,那咋就拆帮儿了呢?自己租房还不得多掏钱啊……”

    我实在不想再跟秀姨纠缠这个事情,就干脆不说话了。可秀姨忽然说:“我去找他。”

    秀姨说着就要走。我忙制止她,“你千万不要去找他!”

    “为啥呀,他就是整不着钱,还能帮把手呢,多个人多份力……”

    “你听我的行不行……”

    后来我知道秀姨还是背着我去找了他。

    我住院期间,元峰打来电话,是约我一起吃饭。我苦笑,还吃什么饭。但我忽然就想元峰不知道能不能给想想什么办法

    ,虽然他也未必就想得出办法来。况且联想到小维碰到事情的时候他不闻不问,我知道他是指望不上的,后来的事实也

    的确证实了这一点。但正如秀姨所说的,多个人多份力。我甚至想到了贷款,当然那要有抵押,可我们没有抵押。我还

    是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你怎么搞的,发生了这种事情……”然后他说:“我去看你。”

    (雨辰——)

    元峰是在下午的时候来的。询问了一下我的伤情后,说:“哥儿们,我实在帮不上忙,你知道我的那点钱都付了首期车

    款了,月月得给人家按时送钱去,整得我现在跟成天都欠人多少帐似的……”

    我笑说:“知道的,我再想办法吧。”我又问他:“车开得怎么样了?”

    他一摆头:“眼睛、手、脚哪儿都不够使似的,还是不大熟练。”

    我忍不住逗他:“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在车上带个把小弟,免得心也不够使。”

    他说:“那是,我这儿一亲嘴儿,车也找地方亲嘴儿去了……”

    我听了直乐。正说着,小维就进来了。

    一看见他,感觉我整个人忽然就木了、僵了、没有知觉了!那种依然的紧张感没头没脑地把我裹挟了,甚至都清楚地感

    觉到了心律的变速!但是,看见他,我是那么的高兴、开心!我那么想在他的身上靠一靠,我知道在我的心里只有他的

    肩膀最坚强可靠。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因情绪的变化而有所变化。忽然的,有种委屈涌上心来,我拼命咬牙坚持着,

    不让那神情蔓延到脸上。

    小维和元峰两个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元峰说:“这张明星脸可是老没在电视上风光了啊……”

    小维没接他的话茬儿,望着我问:“怎么样?”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刚从你的主治医生那里来,具体了解了你的伤情,你得预备做手术。”小维说。他站在床尾那里。

    我又点点头。

    这时,元峰从病房里惟一的一只凳子上起身,瞄了小维一眼,说:“站着说话不舒适,来你坐吧。”然后他伏身在我的

    嘴上亲了一下,“宝贝儿,我再来看你。”说完就出了病房。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自从小维进来,我本来就一直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中,而元峰刚才的举动更让我如坐针毡,不,是如躺针毡!

    小维缓缓地在那凳子上坐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而我心里的那种委屈顷刻间就像决堤的洪流一样-涌而出。我

    哑着嗓子说:“我……可能会瘫痪。”

    小维道:“胡说!你的主治医生已经说了,手术的成功率蛮高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治疗。一切都不成问题,很快

    你就会好起来。相信我!”

    我再点点头。我相信他,即使他只是在做口头上的安慰,我也相信他!我的泪水就不听话地流下来。我想握住他的手,

    这样似乎会给我一些力量。但他的手离我似乎太遥远了,我握不到。咫尺天边!

    “身上疼吗?”他轻声问。

    我摇头:“还好……”有他在这里,我真的觉得所有的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知道你没那么娇气,咬咬牙,把手术撑过去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说着,他用手给我抹了下眼泪,虽然只轻轻一下,但我是那么地满足!

    他微笑着说:“你一定要有信心,听见吗!”

    我说:“哦!”

    可我知道我的问题是费用,没有钱,那一切都是问题!我想小维一定也会想到这个问题,无奈他也和元峰一样不会有什

    么办法,他拿不出那么大的一笔钱来。而且他自己欠歆绮的那笔钱也刚刚还上没多久呢。但他一直也没问治疗费用的事

    情,我也就什么都没说。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从病房出来,看到雨辰父亲和秀姨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雨辰父亲明显苍老了很多。见我出来,他们站起身。我安慰他

    们,“你们不要急,雨辰没什么事情的,但要抓紧手术。”

    雨辰父亲就说:“是呢,得手术……”

    秀姨说:“这不愁钱呢吗。”

    我说:“这不是愁的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我的心里跟他们一样的茫然、没有着落。

    十万块钱难倒了雨辰的家人,我也为难。这对于我来说,目前这个数目足可以给我个下马威了。现在做幕后,跟做主持

    人时不可同日而语,不说薪水天壤之别,出去刨食儿的机会也已经没有了,你不在屏幕上晃了,大家很快就会把你忘掉

    。所以对现在的我来说,十万块,罢劲。

    当然可以借,但在这个城市,我所熟悉的人里,有谁能轻松拿出这样一笔钱来?谁又能把这样一笔钱不含糊地借给我?

    我知道歆绮最近在炒股,手里的钱都扔进了股市,而且大部分都被套在那里。十万,再有就是博恺了,这个数目对于他

    来说应该只是零花钱吧。但我不会向他借,借了,除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还上,而且在心理上,我还一直有着一种忌

    惮,不愿意跟他有这样的瓜葛。尽管我已经原谅了他,但过从甚密总还不是我所要的与他交往的境界。假如还不上,那

    这笔债就会发生病变,弄得人陡增痛-。欠歆绮那笔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们天天都要见面,可想而知我天天都处于

    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里。那实在就像是一只大钟,只要稍有触及就会鸣响。反正在五脏六腑深藏那么口钟,是一件很不给

    士气的事情!

    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地赚到那么一笔钱。

    虽然在医院看到了元峰,但元缝应该也不会拿得出钱来。我知道他在分期付款买车,但即使没买车,我也不大相信他会

    竭尽全力来帮雨辰,虽然他们在一起。他的处世之道一向很松散,所以有了什么事情还是不要指望他的好。

    迅速赚钱,我没有任何的路子,连最起码的意向也是模糊的。但我清楚时间不等人,雨辰的手术是不能延误的。我虽然

    不懂,可我想延误时间,或许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的。

    想来想去我还是只有去找博恺想办法。

    印象中,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上门去找博恺。

    我一进他宽敞的总经理室,他就说:“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话,怎么听着有点阴险啊。”我调侃道。

    他说“不阴险,就是有点黄。不知道我整天惦记跟谁-呢吗。”

    他问我什么事情,我说:“有什么迅速赚钱的办法吗?必须一周之内赚到十万块。”

    他笑:“只能靠抢,要不稍微有点儿难。”

    “听说推销药品利很大的,你是做这行的,给指个路子吧。”我充满希望地说。

    博恺兜头就给我的希望泼了一盆冷水,“你的客户呢?你的市场呢?你的销售网呢?”

    我说:“我要有这些个路子还来劳烦你吗。”

    他揶揄道:“哥儿们,推药发财的多了,就算我给你点信息,可你以为那是一朝一夕就能赚个沟满壕平的?干主持人把

    你干傻了吧!不干就对了,把聪明才智再养回来。靠推药赚钱,你钱兴许赚来了,病房里等钱手术那哥儿们早腐朽了都

    。”

    怪不得他始终没问我赚钱干什么,看来他什么都知道的。

    “元峰一说那孩子住院要用钱,我就猜你立马就得出动了。果然。”博恺斜睨着我说。

    “是的,我得捞他。”我嘴上这样说,心里记起我曾经跟雨辰说过的话,不管他掉到什么阵里,我都会捞他。假如抛开

    玩笑的因素不计,这话总有点诺言的意思,是诺言就要兑现!

    “博恺,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你给我引个路,你也看到了,做生意的事情我一窍不通,你在这个行业也打拼几年了,我想

    会有路子的。”我诚恳地对博恺说。

    “路子肯定有。”博恺卖关子似的不说了,用一只-壶“咝咝”地给盆茉莉花-水。我急,催他快说。他端详了我一刻

    ,“给我们公司做形象代言人,我一次性就把钱都付给你。这路子怎么样,通吧?”

    我笑了,“除非是想让你的公司崴泥。就我现在这-样你还敢使?你那是给你的企业形象毁容呢,别闹了。”

    “有钱难买我不在乎,我就看上你了,就让你给我毁容,他能怎么着?”

    我笑,“谁也不能怎么着,只能笑你有病。还有那么多的股东呢,你还是有点集体荣誉感的好。”

    “还有个路子,把你自己包出去,人民币十万,期限半年。网上原来不就有人要包你吗?”他仔细打量着我说:“这么

    好的资源不有效利用,实在是-费。-费意味着什么?犯罪啊哥儿们!只怕你不干。”

    “没什么不干的,只是找不到东家,要不你帮我介绍个。”

    “让我当掮客、拉皮条?名声忒不好。那还不如我自己包呢,既不耽误名声,就手还把瘾过了,一举两得。”博恺嬉笑

    着说。

    我笑道:“真的假的?你身边的小弟跟你有超过一个月的吗?包半年,杀了你吧。”

    “不可同日而语,小弟们纯,没什么嚼头。不像你,忒深,禁玩啊。半年兴许还不够呢。玩得我兴起,再追加个一年半

    载的也说不定。”

    “行啊,我非把你整得见了我恶心得吐苦胆。”

    “那就这么着了,反正玩谁不是玩呢。”

    “你不觉得这回玩得贵了点吗?”

    “玩好的当然就得多出点血。要玩小贝的话你再试试,那就不能以时间为单位计价,得按次数。”博恺一本正经地说。

    我笑,“那是小贝吗?我听着怎么跟玩鸭似的呢。”

    他也笑了,“怎么样,让我包不?”

    “我不已经是你玩腻的了吗?”

    博恺说:“没有的事。我说了,你禁玩啊?”

    知道博恺也不会有什么辙,我就很泄气。也没有兴致再跟他瞎逗,我得赶紧再重新想辙去。后来他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饭

    ,我哪里有吃饭的心情,就说改天吧。

    从博恺那里出来,我进了一间网吧,想在网上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信息可以让我茅塞顿开。我也没有天真到幻想着一夜暴

    富,那样的事情当然有,但实在是只可期待不可指望。所以在网上逛了一个晚上,并没什么收获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失

    望。对着显示器发了一刻呆,心情一直都处在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里。我知道雨辰和家人现在跟我的心情一定是一样的



    又想到博恺说网上曾经有人要包我的话,就暗自好笑。不过,在我还出镜的时候,倒是真有人发帖声称要包我,当然有

    的不过是瞎胡闹。但也有人把电话打到办公室跟我聊,并不一定很直接,但话里话外流露着“包”人的意味。最好玩的

    是有个自称土生土长-人的女士,说是来内地做生意,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了我的节目,“哇,好喜翻!”她的口音除

    了这句“好喜翻”疑似广东味国语外,其余都是地道的东北普通话。但我并不戳穿她,没必要,人家既没骗财又没骗色

    ,即使是惦记着你的色,那也还未遂呢。就算“遂”了,人家也不是白“遂”。她跟我聊的时候是带有目的性的。她聊

    到内地一线女嘴××先被什么人包了,之后又被什么人包了;因出演电视剧《×××××××》而一炮走红的偶像男星

    ××被什么人养过,再被什么人力捧过……后来当她真的提出“进一步”的要求时,我就断然拒绝,此后也不再接她的

    电话。

    但是,假如现在我碰到这样的情况,我是不是就会考虑了呢?我可以不在意她老、她丑、她邋遢,只要能一次性地拿到

    我要的数目。

    从网吧出来已经是午夜了。我一边缓缓地往回走,一边还想着那个疑似-女士,再由她折腾回到博恺身上。他倒也说

    了要包我的话,那当然只不过是玩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心猝然动了一动。博恺的话有没有可能不全是玩笑,

    亦或半真半假?他倒是一直都在做这种调侃,我从来没当真过。可是,要是有可能的话,我真的会把自己“包”出去吗

    ?!包给博恺?哈,我自己都觉得这事可笑。我是第二天又来到博恺办公室的。

    “哥儿们,昨天的话,你是认真的吗?”我问他。

    “什么话?”他有些-不着头脑。

    “就是你要……包我的话……假如你真的还没腻味我,那就说定了……好吧?”我十分艰难地说。

    他哈哈大笑,“什么就说定了,跟真的似的。你昨天夜里梦见偷地雷的了吧。”

    我没笑,盯着博恺,“事实上我是在寻求你的帮助,而只有你能帮我!我这也算是走投无路了。博恺,按你说的,半年

    ,十万。这就算是个口头合同了。你就包我好吧!”

    博恺就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知道,我不值这个数,对你来说养个多么出色的小弟也许都用不着这么破

    费。可你知道我现在需要这个数,你就全当做好人好事帮我个忙好吧,博恺……”

    博恺这时忽然面无表情地说:“你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果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又说:“现在你按我说的做。把衬衣的扣子解开,脱了……”

    我愣眉愣眼地望着他,他也依然平静地盯着我。继续说:“把裤带解开,把裤子脱了,再把-褪下去……”

    见我没动,他又说:“脱啊!我想看看你的身体,看看你的尺寸和实力。不包给我了吗?我得验个货吧,生意人讲究货

    比三家,我得看看包你我上算不啊……”

    我缓缓把头垂下了,心上有种撕裂感。仿佛这间办公室忽然变成了太空仓,我顿时感觉到了缺养的憋闷。似乎看见自己

    的身体被剁得七零八碎地摆在摊-兜售,一吊内脏挂在钩子上,有苍蝇在围着它嗡嗡叫。我的灵魂跟着我的躯体死了

    一刻。老半天,才算终于把气儿喘匀了,之后我把头狠狠地抬起来,说:“好吧,博恺,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我转身就走。

    可博恺却喝住我,“回来,给我坐那儿!”然后他用鼻子浅笑一声,“就你这么脆弱的承受力还想把自己包出去?我看

    你是脑袋长包了吧。别给MB抹黑了。”

    他边起身往外走边继续说:“感慨万千啊,-那个小子哪世把你修来的呢!”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但我潜意识里觉得他的出去似乎跟我们刚才的谈话有关。我就想问他去干什么,追到走廊里,

    他却已经不见了。回到他的办公室,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我想我这样对博恺的确是不够公平,人家凭什么出这笔钱。虽说是有那么个“合同”,可这其实就是强买强卖。不说我

    的“身价”值不值那么一笔数目,人家博恺为什么就买你的这个帐呢!所以,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我

    在心里对博恺充满着歉意。

    博恺回来了。他把手里的一张支票,“这是十万。我知道你是不想欠我什么,哪怕是一根毫毛!宁愿跟我整皮肉交易。

    是啊,交易一手钱一手货,里面没有人情纠葛,谁也不欠谁,落个清净!”

    他把支票递给我,继续说:“但我贱种啊,愿意死乞白赖地把钱借给你。拿走,啥时候还都行。”

    博恺是聪明人。他说得不差。我是不想跟他有所谓的“人情纠葛”。他的为人总令我有种自觉不自觉的隔离感,有时候

    这种隔离感甚至是下意识的。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在他这里,我永远看不出太远去。当然他的话也不尽然,还有

    一半的原因他没说。我接过了支票,“博恺,我其实对自己挺没信心的。你知道我现在不比以前,那点薪水实在有限,

    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没几个子儿。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这样一笔钱。”

    博恺一摆手:“赶紧去医院吧,看那小子腐朽了没呢……”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医院后,我没有去病房,而是找到我那个麻醉师同学,把十万块现金交给了他,拜托他转交给雨辰的父亲,嘱咐他

    不要说这钱是我拿来的,只说是有人通过医院捐助的就行了。他问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解释:“这是一个有钱人捐的善

    款,人家是用俩钱儿做个善事,并不为名,免得又是电视又是报纸的采访起哄。”

    麻醉师感叹:“还真有好人啊!”又说:“可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们呢?”

    我含糊地说:“怕他们跟我刨根问底的,再领我的情,老麻烦的……”

    麻醉师夸张地说:“哇!你也好人一个啊。”

    跟麻醉师离别后就直接回去了。我没有去病房,此后也没再去过。是的,我不愿意在那里碰到元峰。我想雨辰有了这笔

    治疗费,应该会顺利地度过难关的。

    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就搬到博恺那里去,既然是有那么个说法,那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位的。于是我把出租屋里的东西整

    理了一下,我不会退房,半年后还要回来住呢。只是把一些换洗的衣物都收拾在了一只旅行箱里,就预备打电话要博恺

    来接我一下。可当我在拨他手机号码时又犹豫了。是不是这样住到博恺那里去会有些不妥呢?若是博恺想带什么男孩去

    那里消遣,我不是老碍眼的吗?!觉得还是问一下博恺然后再做决定的好。于是我就在电话里问博恺:“你看我住到你

    那儿去方便吗?”

    博恺却打趣说:“要住我这儿来,爱上我了?想让我天天做你啊?”

    我说:“要是没啥不便的,你来接我一下吧……”

    “接什么接啊,你还真当回事了!你是让人包着上瘾,还是让人包着舒适啊?”

    “这是我们说好的,你不会反悔吧?”

    “我反悔了,你痛快儿把钱给我退回来。”

    “博恺,我是认真的……那你是不是真的已经腻味我了?”

    “我说你什么好呢!真想一口把你咬成粉身碎骨。”

    “别这样好吧,咱们也是有口头合同的,假如你不跟我旅行合同,那只能说你已经对我毫无兴趣了。”

    博恺就笑了,“知道你是个较真的人,可没想到你较得这么硬实。好吧,我现在忙,没时间过那边去,等我闲下来了,

    又心里刺刺挠挠地想做你了就叫你。哎,可说好了,你得随叫随到,还得主动热情,好好地伺候我,把我身子给弄舒适

    了、享受了、消魂了、满足了才算数,要不我随时可以撕毁你那个合同,让你找不着北,听见没?”

    “是不是早晚还得给您请安呐?”

    “要得要得,最好三叩九拜……”

    我笑道:“好哇,你就等着吧,我拜不死你。”

    我没有住到博恺那里去,像他说的,等他什么时候方便了、去那公寓的时候我再过去。可几天过去了,博恺那边一直无

    声无息的。我其实也想到了他也许是不会“叫”我的,可终归有“合同”在那儿的,“违约”总是心里过意不去的,于

    是我想,我还是找他吧。这天晚上下班,我打电话给博恺,“有时间没有,一起吃饭吧。”

    博恺没犹豫,很-快地答应了。

    我们随便在一个东北风味的家常菜馆吃了饭,博恺还要去玩,我说:“不去了,有点累。去你哪儿吧,帮你选的家庭影

    院我还没看看什么效果呢。”

    他踌躇了一下,说:“也好,买几张碟,我们看看碟。”

    于是我们就进了一家音像店,选了几张国内外的电影碟,其中一张是陈凯歌的老片子《霸王别姬》,是博恺选的。我说

    :“这片子你没看过?”

    “看过了,不过想收藏一下。陈凯歌不是我最欣赏的导演,但这部片子我倒是觉得还不错,除了他的电影语言不俗,还

    有就是程蝶衣的那股劲儿,你可以不喜欢,但你却不能不动容。”他看着我说:“有时候觉得你就有那么一股子劲。”

    “也就是虞姬的那种一根筋?拿我比女人我可不乐意啊。”

    “说你一根筋你还就来劲。”

    在回去的车里,我们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他说:“看了这部电影后,我还特意看了京剧《霸王别姬》,气迷心吧

    。”他忽然问:“你不是能唱京剧的吗?来上两口儿……”

    我笑,“你比中心情报局的都灵,当初在伊拉克找不到杀伤性武器,你怎么没出面。”

    我母亲是个京剧爱好者,或者说是票友。年轻的时候在舞台上演铁梅唱过全本的《红灯记》。从小家里就整天响着西皮

    二黄什么的,对京戏不熟悉都没有可能。受她的影响,从几岁的时候就对很多的京剧唱段耳熟能详,上了初中后,开始

    喜欢言派老生,主要是喜欢那种独特的声腔韵味,似含似放的感觉非常美。见博恺催我唱,我就没推辞。本来想唱几句

    言派的名段,可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三家店》里秦琼的一段西皮流水盘恒在我的脑子里,于是我就唱道——

    将身儿来安闲大街口,

    尊一声列位宾朋服从头。

    一不是响马与贼寇;

    二不是歹人把城偷。

    杨林与我来争斗,

    因此上发配到登州……

    当时,我的心里真的就有类似秦琼样的苍凉感。我不是被人发配的,而是自己在放逐。一些酸楚、无奈和自怜之感顷刻

    间劈头盖脸地袭来。可我知道,我的这些感觉其实挺矫情的,既然是自己在“放逐”,那还苍凉什么,矫情什么呢!没

    理由的!我暗暗吆喝自己:给我收起来!

    但是,我真的很悲伤!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横躺竖卧在地毯上,一起看了两张碟。博恺似乎困得不行,第二张碟没看完就睡着了。我关了机子

    ,摇醒他,说:“回卧室睡吧。”

    然后我们就上了楼。他仍然要我睡客房。我开他的玩笑,“这就不是咱的一贯风格了吧。要真这样的话,那可就太虚伪

    了啊……”

    他说:“这种时候能做到虚伪也不易……”说着他就洗澡去了。

    待我也洗了澡,见博恺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但没锁,一推就开了。我围着浴巾走进去,把门关好,然后双臂盘在胸前

    ,靠在门上看着他。他躺在-也看了我一刻,目光忽然间就软了,成了一滩水一样的不可收拾。只见他迅速地起身下

    床,然后走过来,轻轻地抱住我。说:“想要你!”

    “好的。可是……”有句话我实在有些难以出口,可又不得不说:“可是博恺,还是那个……”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动什么也不要动你的嘴。”

    我很感内疚,“哥儿们,老不好意思的……”

    他不再说什么,开始吻我的肩胛,一边缓缓蹲下去,那吻也就一路滑落到我的胸、肋、小腹、下面……后来他躬身用力

    ,就把我抗起来放到了-,他声音颤抖着说:“我想要你,小维……”

    我平躺在那里,给了他鼓励地一笑。可他没动,“我不希望你那么被动,我想让你快乐。”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我会快乐的,来吧。”

    他上了我的身子。

    经过一番疯狂的乱亲乱吻后,他终于进入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其实上回他就可以进入我的,但不知他为什么没有。后

    来他还是说了,“我不愿意强迫你。”

    是的,那次他没有强迫我。

    现在,他拼命地叫,拼命地作,拼命地喘息,似乎要把所有生命的能量都释放在我的身体里……我闭上眼睛。但我在用

    我的肢体语言来支持着他,鼓舞着他。不久我感觉到我的体内有火山爆发,真实得似被那-涌而出的岩浆灼到!而我的

    眼前猝然绽开了一大朵蘑菇云,我嗅到了那蘑菇云的味道了……

    我们倦怠地躺着。我又看到了那幅《创造亚当》。那个疑问又来了,我不禁问他,“即使买幅什么名家大家的真迹也没

    问题的吧,可你怎么整这样一幅临摹的东西挂在这里?”

    博恺先是笑而不语,后来见我催他说,就解释道:“我在六岁的时候,被老爸逼着学画画,请了全市最好的画家教我。

    银子没少花,可我就是不喜欢,一看见那老师就犯晕。那时候他还骑自行车呢,我就偷偷扎他的车胎……”

    “明白了,这是你临摹的。”我说。

    博恺承认了,“是,因为拿不出手,就只好放在卧室里。”他又说:“不过我喜欢一种叫人文主义的思想体系,是米开

    朗基罗和他的同道在罗伦佐的支持下创立的。那个体系主张把世界归还给人,把人归还给他自己。果断反对把人像一个

    -隶一样-在教条之上,在枷锁中生存或死亡。”

    我叹息,“可他还是又画出了《垂死的-隶》和《被缚的-隶》,看来挣扎也许是人永恒的主题……”

    “那是了,只要活着。”

    我不知道米开朗基罗成为这个学说的创立者跟他的g@y身份有多大的关系。不过,那个体系里所主张的解放却是g@y世界

    很需要的人文境界。可惜四百多年过去了,这样的期待并没有迎来多少的曙光……

    我问博恺:“你崇拜米开朗基罗还是崇拜亚当?”

    博恺看着我一乐:“我崇拜勾我魂儿的男人。”他用手指在我的小腹上轻轻地划着,又问我,“你崇拜什么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吗?”

    我说:“我崇拜世界上所有的存在。”

    “那就包括我了,我也是世界上之一的存在呢。”他忽然笑道:“你说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说:“一言难尽。”

    “给你个角度,这样便于你总结。比如:元峰是个不错的玩伴儿;雨辰是个不错的情人;你是个不错的爱人,我呢?给

    个评价。”他盯着我说。

    我想起老早雨辰的那个说法——一个不错的“人渣”。当然我没说出口。其实在我心里已经给他的比较切实的界定是:

    花花公子。

    他见我不说话,就道:“我知道你憋什么操蛋词儿呢,不说也罢,免得我听了上火。”

    我实在撑不住了,就翻身滚到一便暴笑去了。

    睡觉前我又去洗了个澡。博恺也跟进浴室要和我一起洗。可他并不老实地洗,总是纠缠着我。开始我跟他拼得不可开交

    ,可见他那么亢奋,兴致那么好,也就罢手了,算是妥协,随他去了……

    虽然始终没有去看雨辰,但通过他的主治医生和我的麻醉师同学,我对他的病情都是了解的。应该说所有的消息都让人

    满足。虽然手术进行了两次,但恢复得很好。第二次手术顺利完成后,没多久,他已经可以通过辅助器械慢慢练习行走

    ,而且马上就要转入康复中心去进行康复理疗。所以,那段日子我的心情总是很明朗。

    但不好的消息也随之而来,就是我们的节目组就要解散了。《感性123》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即将退出电视荧屏。难

    听些说,它即将寿终正寝。没办法,国家级别电视台的所谓“经典”栏目不也说下马就下马吗。节目组的-多被分到

    了其它栏目,而歆绮暂时挂着,她决心已定,预备去南方的卫视了。所以,她特意找我吃了次饭,仍然希望我能和她一

    起走。“我跟朋友介绍了你,还把你节目的片花传给她看了,她表示对你很有兴趣。”

    我却犹豫。跟博恺半年的“合同”还没到期,而且,我也不大喜欢南方的气候。东北多好啊,虽说春季风沙大些,但也

    没多长时间。这里的每个季节我都喜欢,是真正的春暖、夏凉、秋-,冬天冷是没错,可那也是极至的较量呢。

    我给予歆绮的答复是人在犹豫时惯用的伎俩,“我考虑考虑吧。”

    歆绮没有催我,直到她登程的时候才说:“早点决定,别让我失望。”

    那天,跟博恺吃过晚饭,我们躺在地上听音乐,就说到了这件事情。我说:“我很犹豫。”

    他说:“理解。去呢,是因为放不下你的主持;留呢,是放不下这里。”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舍不得这个城市。”

    “确切地说你是舍不得这个城市里的人,是人让城市有了神经、有了感情,否则那就是一堆建筑。”博恺道。

    “当然。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嘛。”我说。“不过即使留下,我也不再做电视了……”

    博恺说:“进我公司来吧。”

    “算了。”我摇头,“我一不懂经营,二不懂治理,来了给你添乱。”

    “学嘛,我开始也是交了学费的。我可以给你充足的学费。”

    我相信博恺说的是真心话。我笑问:“那你给我个什么职位,总经理的贴身秘书?”

    “那种大材小用的事情我不干。”

    “哈,天生我才啊,倒是不缺一口饭吃。”我不无自嘲地说。



    “怎么样,也考虑考虑?”博恺边说,边用手指拨弄我的头发。“你的头发太长,看着老颓废的。我总觉得你留短发会

    倍儿精神。而且你也不要戴什么隐型眼镜,戴普通眼镜更有书卷气呢。”

    我笑:“你这是给我做形象设计吗?”

    “我很想看到你另外的样子。”

    “是没有新鲜感了吧?”

    “是哩,你得变着法儿地刺激我,让我一见了你身上就不消停,那个地方就膨胀,就想马上把你剥光了做你;不行,你

    得自己把自己剥光了送到我跟前来。那才叫服务到位。”博恺神情很赖皮地说。

    “顾客提意见了啊,看来我真得提高服务质量了。”

    “可惜啊,你都要远走高飞了,高质量的服务没福气享受了。”

    我笑微微地望着他说:“其实,你的那些小弟们,随便谁都可以把自己收拾成一盘色香味具全的小菜,然后毕恭毕敬地

    献给你的……”

    “是啊,这样的小菜我真的不缺,可我清楚得很,谁在爱我的人,谁又在爱我的钱。我缺的是我得不到的!”他的目光

    中有了些感慨。“还记得我对你的评价吗?你真的是个不错的爱人,可谁能得到你的爱呢……”

    “犯不上这么臭人的吧。”

    他没真没假地说:“老遗憾了,别说爱,连个吻都难求呢……”说完他就懒洋洋地笑起来……

    终于不得不做决定了,上午歆绮在电话中说:“节目马上就要上了,主持人也马上就得定。你不能再拖了啊。”

    我说:“好吧,今天晚上我一定给你结果。”

    之后我马上打电话约了博恺晚上一起去吃韩国烧烤。我要跟他聊聊我去留的事情。虽然在一个星期前,我们的“合同”

    已经到期了。

    我先一步来到烧烤店,坐在那里等他。眼见他急火火地来了,却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忍不住笑,叫他:“

    哪儿去,人在这里呢。”

    他回头看了看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你吗?你搞什么搞!”

    是的,我今天变了样。头发理短了,记忆中,自从上了高中后,我的头发就没这么短过。而且,我摘了雨辰为我配的那

    副隐型眼镜。决定不再戴它的时候,心里有着一种尖利的刺痛!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我要放弃他了,而且是永远地放弃

    。所以,我对着那隐型眼镜乳白色的小盒子,愣怔了很久。其实,天天只要目光中映入什么景物,都会勾起许多的联想

    。比如走出户外,当望见-坪上郁郁的青-,就不能不想到他的味道;仰头,就不能不固执地觉得无云的碧空清亮得一

    如他的目光!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风,属於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天,属於谁的?我借来欣赏,却

    看到你的轮廓……那种想他的苦痛,只有每每被自己强逼下去了事。元峰说的不无道理,g@y是自由的,也是需要自由

    的,也许这自由会给我们的情绪空间带来一些容量,可以使得我们能以宽松一点的心态来面对明天的掺杂着艰难的日子

    !但是真的自由了吗?虽然我还没有-到所谓自由的恬淡,不过,也许雨辰可以-到。如此就最好。所以我不后悔

    我给他和元峰一个“自由”的空间我想博恺对我现在这么一副样子应该是满足的,因为我完全是按他给我的设计弄的。

    博恺把我仔细端详了良久,目光极为不老实。然后压低声音说:“我下面已经茁壮了,真想现在就找地方解决了你!”

    我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说:“你这人十分-。”

    他不同意:“八分情种,二分-,我二八开。”

    他眯着眼睨着我,似心有不甘地说:“怎么就到期了呢?你没记错日子吧,别少算了个把月的。”说完他自己又笑,然

    后感慨地说:“半年,眨眼的功夫……”

    是的,眨眼之间,半年就从身边悄然而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虽然有着博恺那个公寓的房门钥匙,但并不会经常去

    。他也并不只这一套房子,虽然他最喜欢的、投入了他个人设计最多的是这套,但还是经常在父母那里住。我想除非他

    要拈花惹-才会到这里来的吧。有的时候给博恺打电话,问他去公寓那边吗,他大多的时候都会说没时间。我知道有时

    候他是在推。但偶尔也会猴急的,一接到我的电话就急不可待地说:“马上就要见你,想死了。”

    所以,他还从来没有主动“叫”过我,倒总是我“叫”他。而且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

    吃东西的时候,我告诉了他我即将去南方的事情,“歆绮给了我最后的通牒。”

    博恺半天没有说话,手上忙活了一会儿烤牛腱片。待停下来,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飘忽了片刻,然后端起酒杯灌了口白

    酒。说:“什么时候走,我好好给你饯个行!”

    “就这几天吧。”我望着他,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目光也终于不再飘忽,似乎要说什么,但我没让他说,先开了口。

    “知道我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说句死不要脸的话:花为悦己者容。博凯,假如你不想我走,我就哪里也不去

    。”

    马上,我看到博恺的眼圈红了。他掩饰地又灌了口白酒。道:“我说了,你走是为事业,留是为一个人。但那个人是我

    吗?!”

    我拿出他公寓的房门钥匙放在桌上,“别这么说,哥儿们。”

    我们两人的目光都盯在那把钥匙上。我接着说:“你要是肯把这钥匙继续放我这儿,我会很高兴地揣起来。这是真的。

    只要你还不腻味我,愿意让我陪你,我就不会离开你……”

    博恺依然盯着那把钥匙,一笑:“舍命陪君子啊。我也混成君子了?”

    “我是认真的。”

    他把目光从那把钥匙上转移到我的脸上,忽然说:“赌一把吧,把钥匙扔起来,落下的时候,钥匙指向你,归你,否则

    ,我收起来。”

    我说:“博恺……”

    博恺没理我,已经把钥匙高高地抛起了,那钥匙在空中一划,马上就旋转着坠落下来,“当啷”在桌子上落地有声。我

    们同时去看那钥匙所指的方向。这是个不平等的游戏,因为我获胜的几率只有四分之一。换句话说,博恺并不打算让我

    胜。

    博恺笑了:“天意不可违。”说着他抓起那钥匙放了起来。钥匙指向的是另外那四分之三的方向。

    “我不信这个的,什么天意……”我心里很乱。

    博恺说:“你刚才说什么,花为悦己者容吗?可我其实更想听的是前边儿那句:士为知己者死!但你没说。”

    “博恺……”

    “不用辩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忘说了,也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没有要说的意识。”

    “博恺……”

    “愿意陪我?哈!假如我追究你为什么陪我,你怎么说?似乎是佛洛伊德说的吧:稍不留意你抓到的就可能是外壳。你

    想让我只抓住你的外壳吗?兄弟,我没那么大头!”

    “博恺……”

    “有这半年的相处,我已经满足。希望你没暗骂我乘人之危。”

    “博恺……”

    “你可以选择留下。假如留下了,就去找你那个伤病员去吧,你不是说他现在已经形势大好了吗。要陪,你得陪那样让

    你牵心扯肺子的。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那种心里干净的男生。”

    “博恺……”

    他高高举起酒杯,“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改天我为你饯行……”说完他干了一杯。

    出了饭店我们上了车,博恺并没发动车子,而是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你今天改良后的样子都把我迷惨了,谗

    死我了,我真的不想放过你!最后陪我一晚吧。”他忽然十分动情,说:“我知道这已经是额外的要求了,你完全可以

    拒绝。”

    我望着他没说话。

    他极为失望地说:“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去……”说着他就要发动车子。

    他是误会了,我没有拒绝他。我仍然望定他,缓缓地说:“博恺,你假如想接吻,就来吧……”

    博恺几乎是本能地把身子向后一闪,搭在我肩头的手也迅速缩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少整那-的行不行!吓死人不偿命咋的。”他怪模怪样地看着我,煞有介事地继续向后躲避着,

    “能不能不闹?完了又呕又吐的我可受不了……”

    他的样子并没把我逗乐,“哥儿们了这么久,你其实并不了解我。”

    “没错。可你打算让我了解你了吗?”

    “博恺,你的相帮我也许没有办法回报,在下多谢了!”我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

    博恺重重地出了口气,说:“我,其实很想了解你,但你没给过我机会。而且,我也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我心里煞时充满了感伤,于是我张开手臂,把他抱住。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我第二次真正地拥抱他,那回在“气场”-外面的是第一次。但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吧!数声

    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不,此后应该是君在东北我向南了。以前我把他看作是“人渣”,现在我愿意称他为“

    君”!

    我们拥抱了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们都流了泪。两个大男生坚-眼泪无声地,却又肆无忌惮地往下淌。但我们都不去管

    它……

    (雨辰——)

    我开始上课了。刚走进教室,学生们就报以热烈的掌声。我挺感动的,为他们的掌声,也为自己的劫后余生!

    因为有好心人的捐助,我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以至康复,总是有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多次欲去寻找那位好心人,可手里没

    有任何线索。惟一有可能知道捐助人信息的医院的麻醉师却称,好心人也是通过其他人把钱转来的。再追问下去,麻醉

    师就一问三不知了。

    这样,在侥幸中,又有太多的感恩!只好将感激放在心里,我默默地祈祷,愿他(她)一生平安!所以,我忽然觉得我

    是那么的珍惜这掌声,也那么的珍惜自己的健康,甚而珍惜我所看到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那堂课我讲得很投入,也很

    卖力,下来后,我的衬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新的出租房距离学校不太远,天天依然是步行上班。这很好。虽说身体已经恢复,但总觉得在肢体的协调性上还有些滞

    涩,所以散步也是很好的恢复形式。下班也很少去泡网吧,依然是散步,以此来做为一种让我乐此不疲的休闲方式。而

    且我回家的时候也多了,住院期间,秀姨几乎没离过我身边,对她,除了早有的亲情,还多了一份对母爱的依靠。

    回家后的心情总是很散淡,也许乡村的气氛原本就是散淡的。只是这里依然会有很多的往事,比如村口的稻-垛虽然已

    经早就不见了,但关于稻-垛的记忆还在。有的记忆越是美好就越让人心痛!我和他已经一年多不见了……

    那天在医院里,元峰跟我的亲热举动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而他真的会在乎这个,我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很计较、很小气

    。可假如他不计较、不小气了,我们之间也就真正出问题了,那意味着他要放弃了。但我丝毫都不想埋怨元峰什么,路

    是我自己走的,埋怨同路人没有意义。

    爸和秀姨倒是把小维埋怨个苦。要不是我急了几次,秀姨就还要去找他。

    而我决不会埋怨他,因为找不到埋怨他的理由。自从在医院里见他那一面后,到现在,他的样子我都有些模糊了。但是

    ,就跟那时在医院里见到他时一样,我现在想起他来也依然就像每一根筋络都马上缩紧了一样,有透不过气之感。但心

    里最基础的那个地方是暖暖的,柔柔的。我知道,我是那么的想念他!那么的期待得到他的原谅!可我不知道,他还能

    接纳我吗?我已经把他伤得那么深。但假如他能够原谅我,我会依偎在他的身边,悉心地为他疗伤,我可以用我的热血

    来洗拭他的伤口。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分隔,心里已经有了厚重的沉淀,谁可以让我想起来就心里满

    是忧伤和柔情?!心若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在心里越来越牵念他、依恋他、渴望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总是重复

    着一个场景,就是我们以往早晨上班时门口的吻别。我在梦境里仍然会拼命衔住他的唇不放。但那已经不是在跟他捣蛋

    ,而是害怕我一旦放了,就再见不到他了。

    在一个早晨,我醒来了,抹一把脸上残留着的泪水,心情忽然那么的沉郁,那么强烈地想要见到他!其实这样的早晨是

    那么的多,一睁眼,梦境消失,眼前的一切都与梦境无关。

    这次,我没有犹豫,一把抓过手机来,但我还是没有勇气直接给他打电话,我担心我会紧张,会因紧张而显得语无伦次

    ,尽管只是面对他的声音。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想见你!

    然后我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没有回音。我再发一条——

    我要见你!!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我的心情如同飘在空中的一小朵云,没有依傍、没有根基,被风吹着,随时都在飘摇……

    他终于没有给我回音。

    我就不得不拨打了他手机的号码,等待……可我等来的却是空号!

    他换了号码。我的心也顿时空了。又拨打电视台他办公室的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个女生,说:“他早就辞职了。”

    我忙问:“那你知道他辞职后去了哪里吗?”

    那女生说:“不知道。”

    我又请她给找下歆绮,可她说歆绮也辞职了。

    我马上在手机里搜到了歆绮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也是空号。我的心更加的空。怎么回事情?干吗都玩辞职,手机又都

    是空号?!

    应该说,我也知道原来那个《感性123》节目已经停播了,但我想小维一定是做其它节目去了,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辞

    职!

    在一个黄昏里,我直接去了他的出租屋。那间屋子里住的已经不是小维。房东说他已经搬走三个多月了。

    我问:“知道他搬哪儿去了吗?”本文来自酷酷鲁-
    1. http://rdrct.com/Www.CoColu.com
    复制代码


    “说是要去南方的什么卫视,可到底去了没有我也说不清楚。”房东摇头道。

    我在出租房的楼下站了好久。许多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简直是触手可得。莫非他真的去了南方?他是为了重新再做主

    持人才去南方的吗?那么,他对这里还有没有一点留恋?我忍不住又往他的那个空号里发了一条信息——

    见不到你,我要发疯了!

    冷静!冷静!我默默地告戒自己。我努力地回忆他们节目组我还知道谁的名字,终于想到了一个搞摄像的小罗。我马上

    打电话找到他。他也不知道小维的去向,我忙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我歆绮去了哪里。他把我盘问了一番,知道我是为

    找小维才问歆绮的,就告诉我歆绮去了南方的卫视。我想这么巧吗?她也去了南方的卫视,难道她是跟小维一起去的吗

    ?小罗说他也不太清楚。最后,我向他问到了歆绮新的手机号码。

    得到这个号码,我就像绝处逢生了一般!千万不要是空号!我祈祷,祈祷!

    感谢上天!不是空号,我打通了!当我听到歆绮的声音的时候,一直以来阴霾遮蔽的心情,仿佛忽然-进了一缕明媚的

    阳光。我似乎松了口气。我想,即使他真的去了南方,只要他还要我,我就会放弃这里的一切去找他!

    但我显然太过乐观了。

    歆绮告诉我,小维并没有去南方的卫视,“他本来是决定要来的,可不知怎么又忽然说不来了,栏目的总体风格都是给

    他量身定做的,好家伙他一不来,我得全得推倒重来。还没跟他算帐呢。”歆绮说着就嘎嘎地笑。

    我问:“最近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一直没有什么联系。打他的电话,他已经换号了……”然后他嘱咐我,“见了小维一定让他给我电话啊。”

    我知道元峰也一直没跟小维联络,所以他肯定不会知道小维的下落。但他告诉我,有段时间小维似乎跟博恺打得火热,

    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勾当。我不得不跟元峰要到了博恺的电话号码。

    (雨辰——)

    把电话打过去,我对博恺说:“你好!打搅一下,我叫雨辰,是小维的朋友,现在跟他联系不上,能告诉我怎么联络到

    他吗?”

    那边沉吟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

    他那片刻的沉吟似乎欲言又止是为什么呢?他这一微小的细节被我捕捉到了。莫非他在说谎,或者有什么隐情吗?我忙

    问:“你假如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好吗?”

    他没回答,却反问,“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真是狗屁的废话,知道我问你?都说了联络不上。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也联络不上他。”说完他把电话收了。

    我愤懑,-牛B什么?什么底细以为谁不知道吗?靠!可刚才他又为什么欲言又止呢?到底他想要说什么?我知道

    自己还真的就不能跟他急,我得靠着他打听小维的消息呢。于是我耐着性子,再把电话打过去,尽可能委婉地说:“能

    见个面吗?我想跟你聊聊……”

    我以为他一定会推三阻四的,或干脆不理睬我。果真如此,我想我会缠死他!可我颇感意外的是,他竟然-快地答应了



    我们在一个咖啡厅见的面。虽然博恺的名字我是如雷贯耳,但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并没我想象的那般太子气,甚至眉宇

    间竟有些须的儒雅之风。这又是个意外。不过,究竟是受过良好高等教育之人,这点皮毛上的装饰应该不奇怪。

    “我们早就是老熟人了。”这是博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心情跟他闲聊,见面后的印象并没有掩盖掉我一向对他的厌恶。我开门见山,“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吧?或者有

    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很想跟他联络上……”

    博恺问:“为什么这么久才想到要跟他联络?”

    我无言以对。是啊,为什么我这么久才要跟他联络呢?也许是因为时间吧。莎翁曾把时间比喻成一把横扫的镰刀,他说

    什么都逃不过它,会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头,会吃掉稀世之珍,天生丽质。但时间这把镰刀也会割去挡在心门前的荆棘

    ,使人能迈步前行。

    见我没说话,博恺又道:“要是在他决定去南方的时候你出现,那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惊诧:“他真的去南方了?”

    “我只是说假如……”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跟你一样,不知道。”

    我靠!“那你跟我见什么面呢!”

    他就哈哈大笑,“小朋友,是你要跟我见面的吧。”

    当然,他说得没错。我的心情是有些急。“对不起……”

    “你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他微笑着说。

    我此时更加没心情跟他闲扯。“你觉得他会去什么地方呢?”

    “既然他消失得这么彻底,也许是要过一段隐居的日子也说不定。”

    “你说他隐居了吗?”我问。

    “那是我的猜测。”

    “可笑。为什么呢?”

    博恺不语。但他脸上一直带着应酬样的笑脸渐渐收敛回去。半晌,他问:“你说可笑?怎么讲。”

    我惨淡地一笑,“隐居,还不就是逃避吗。”

    “快别这么说,看别人听了笑你幼稚。”博恺的脸上现出了一些傲慢的纨绔味道。我想这才是他应该有的表情和状态吧

    。“小维他逃避什么?因为你吗?!我靠……”

    那时候我心里真的在起急,因为我见不到他,很茫然、很焦躁。而且面对着博恺这样一个人,我越来越讨厌他说话的腔

    调。我的心头便陡然窜出一股无名火来,说:“不管什么原因,逃避都不是一个男人应该选择的。”

    “也就是说他不够男人?-,我告诉你,你不配这么说。”博恺看起来有点激动。“什么是男人?这概念忒深奥,

    你我一时也许都说不清道不明,可你说小维不是男人,我他妈想抽你!”

    我不知道博恺为什么忽然这样的激动。难道他跟小维真如元峰所说有了什么勾当吗?所以这时我就没说话,等着他说,

    我很想通过他的话判定一下他们都做了什么。

    博恺说了。

    “你们当老师的喜欢举例说明,我也来举俩例子吧,让你看看什么是男人所为。先来说说他原谅我的那事。假如没有点

    男人的胸襟,能做到吗!尽管当初在他喝的东西里做手脚的并不是我,而是-里我的一个哥儿们。但他一直以为就

    是我,我也从来没解释过,不想出卖了哥儿们。可他还是放了我一马。男人不?!”

    这是我没想到的,十分诧异。

    “第二个例子。他要筹到一笔钱,虽然数目并不大,但对他来说也算不小。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想去做生意,但他不熟

    悉那些生意经,也没有时间去熟悉了,因为时间来不及。最后他选择了把自己包出去!那是惟一可以在短时间拿到那笔

    钱的途径。半年,他用半年时间陪一个一直以来他就不喜欢、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厌恶的男生睡!虽然那男生很爱他,

    同样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你知道被一个令自己厌恶的人睡是什么感觉吗?会很恶心!你也清楚他有点洁癖,吻他一下

    他都会连呕带吐地折腾。可为了那笔钱,他硬撑着!撑出轻松、撑出快乐、撑出欢欣、撑出笑脸来……谁能知道他内心

    里是咋回事?是苦是痛是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他为了什么?就为拯救一个他全身心爱着的人!”他直瞪瞪地

    盯住我!

    而我此时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虚壳,不知道大脑和神经都去了哪里,似乎顷刻间飘散了……所以博恺对我的逼视已经没有

    了任何的意义,因为我已经不能正常地接收他传递来的信号。

    他似乎恼怒了。“你还说他不够男人吗?说这样的话,你说你是不是他妈找抽?!”

    没有任何的过程,我的眼泪欻地涌出眼眶……

    博恺的眼睛也开始泛红,但目光却伤感中透着依然的犀利。他一口喝掉杯子里半凉的咖啡,缓和了一下情绪又道:“我

    知道他在危难之处你伸出了手,这是我今天见你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当面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可

    以辜负任何人,但最好不要辜负了他!不是因为他在你危难之处的伸手,而是因为他洁净如洗的内心,你是惟一的存在

    !”

    博恺什么时候离开咖啡厅的,我都不知道,我眼前的一切都是飘忽的,好似虚着镜头拍出的照片,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我就用手臂垫着头趴在了桌子上。

    也许我已经在这里趴的时间太久了,待我坐直了身体看向窗外,发觉已经很晚了,马路上显得人车稀疏,而咖啡厅里,

    几乎没有了客人。我忙要埋单,服务生说:“那位先生早就买过了。”

    我这才走出了咖啡厅。街上忽然的夜风猝然使我清醒,我没有了走路的气力,倚贴在墙上,又缓缓蹲下去。痛从心生,

    我就那么蹲在那里,啼泪滂沱,我呜咽着:“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在哪儿呢呀……”

    这段日子里,我找到了几乎所有小维熟悉的人,他的同学、朋友、同事……但是他们给我的答案都差不多:没有他的消

    息。他们所保存的他的联系方式,也都是现在已经是空号了的那个手机号码。

    我感觉我已经在绝路上了,我不敢再往前迈步,怕这一步迈出去,踩到的仍然是失望!可我必须要迈出去,否则我会垮

    掉。好在我相信一点,他一定就在这个地球上,只要他在,理论上我们就会有见面的可能。

    我又找到了麻醉师。

    住院的时候我找过他询问那笔钱的出处,他还一本正经地说:“你就不要问了。人家就是不想留名的,让你知道了他是

    谁,就有违了人家的初衷了。”

    看来,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其实就是小维委托他把那笔钱交给我们的。这毋庸置疑!但我找到麻醉师的时候心里也

    犯嘀咕,假如他知道小维的消息而就是不告诉我,那我就别想知道,因为他的嘴绝对是双保险的安全门。但他的身上寄

    托着我几乎是最后的一丝希望!

    麻醉师一见我,以为我又来缠他好心人的事情了。我让他放心,不会再纠缠那件事情了,就直接问他小维的消息,他想

    了片刻说:“他既然没再做电视这一行,会不会去从事他自己的专业去了……”

    这话提醒了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所以,我犹如攀到一线希望,眼前又迎来了新的曙光。

    都不知道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了,我总在看到旷野里高耸的钻塔,听到从钻台传来的轰轰的鸣响。但那里没有我要

    找的人。我希望从那些着统一的荧光色工作服的钻工群里,分辨出他来,让我站在他的面前,好好地凝望他。然后我让

    他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再让他吻我。不,我吻他,拼命地吻他,狠狠地吻他,贪婪地吻他,吻我所能触到的他的一

    切细节!直到吻得他向我求饶……然后,我开始求他,求他像以前那样担待我一次;求他不要把我丢了:求他不管去哪

    里,都让我跟他一起走!我要告诉他,假如找不到他,我情愿葬身天边!

    只要有时间我就到旷野里去寻找油田的钻井队,因为石油钻探是他所学的专业。

    暑假的时候,我没有回家。我依然不放过任何有关他的线索。去了几个跟油田钻井有关的公司查找,也都称没有这样一

    个人。我想“小维”这个名字是不是只是他在做节目时使用的;或者现在他已经改了名字了。各种各样的假设我都想到

    了。我没有任何的收获。我曾经在一个井队碰到一个年轻的技术员,他说他曾经跟小维一起实习过,他虽然现在并不知

    道小维的下落,但他给了我他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称那朋友似乎说见到过小维。

    我千辛万苦找到那朋友,可那朋友说他也是听另一个朋友说的,于是我的手里就又多了一个电话号码。号码搜集了很多

    ,但始终并没有他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以上选自雨辰的BLOG.)

    麻醉师说得没错。家里供我学了几年我的专业,当然是希望将来我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工程师。而干了电视这一行则完全

    是个意外。我也就全把这当个意外吧。所以离开电视台后,我回到了油田的钻井队,从一个技术员重新干起了。

    没去南方找歆琦也是临时决定的,当我已经决定南下的那一刻,不知是哪跟神经在作祟,忽然就有很强烈的颓靡感和疲

    惫感冲杀出来,几乎击退了我南下的大半热情。我问自己,要去继续那种漂泊的日子吗?所谓的成功和名利似乎也品尝

    过了斑斑点点,我还需要什么,我到底需要什么?自己都很茫然。那时我躺在-,眼前是虚无的时空,但脊背依衾的

    碰触却是塌实的!这脊背的塌实感使我觉得是那么的妥帖和安适。所以忽然我就决定不再漂泊了,想找片沙洲样的去处

    好好歇个脚。而井队应该就是片不错的沙洲吧。

    跟很多朋友都没有什么联络,但并不像博恺说的那样要过一段所谓“隐居”的日子。隐士的名号是凡俗人等能随便往头

    上扣的吗!你以为去商店买帽子呢。诸葛亮隐居隆中、陶渊明田园鞠耕、孟浩然进鹿门山,这些都是历史大家,人家“

    挥兹一觞,陶然自乐”那是流传千古的名句,在凡俗人嘴里一说,那也许就是废话。

    但既然想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是需要一种类似“隐居”的生活,甚至期待着与世隔绝。所以我才选择了井队,我可

    以跟着井队一头扎进旷野,远离都市。都市有太多的记忆,只要听到喧嚣,心上就会有隐隐的痛楚漫开。所以我在冥冥

    之中拒绝着与都市的联系。这样看来却真的有些个“隐居”的意思了,假如别人不计较我层次的话。

    井队目前的位置比较偏远,与内蒙接壤,所以到处都是接长天连碧落的大-原,心情就会偶尔跟着-原的辽阔而辽阔,

    仅是偶尔。有时候会去牧人家里讨马骑,有种驾驭的满足!那感觉偶尔会很-,仍然仅是偶尔。

    所以在井队的日子表面看很平静,只有自己知道,心思是埋藏起来的,虽然在不经意间它就会-边角,但没人能看穿

    什么。也不必被他人看穿。每逢这样的时候,我就泡在浴室里。井队使用的都是板式的移动野营房,浴室的条件还不错

    。所以有时候我会在里面久久地不出来,弄得后勤治理员逢人就心疼地说:“我的水电费呀!”我便偷乐,然后依然不

    轻易出来。是的,我还是迷恋洗澡,当温暖的水流淋遍全身的时候,似乎可以找到一种抚慰,心情也就朦胧了,痛处就

    会跟着朦胧起来。

    忽然有一天我的手机响了,我看到了机屏上显示的手机号码。是他的,没错!

    熟悉那一组数字就跟熟悉他的人一样。我手机的彩铃是英文歌曲《Evergreenplant》。但此时我听到的不是一个彩铃、

    一首歌,而是在我心里轰响的一个闷雷!身心刹那间被震荡得没了知觉一样。

    但我撑住了。闭上眼睛让所有因这铃声而有的杂念慢慢沉淀下去,仿佛把比重大的物体丢入水中,然后眼看着它们都一

    一落下了水底……雷声渐渐地就滚过去了,僵麻的神经也渐渐恢复了。于是我就一直听着那首《Evergreenplant》唱下

    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码的。我不记得在那个城市里有谁会知道这个号码。

    他的电话几乎天天要来,《Evergreenplant》也就天天因他而响起。但我一直也没有接。

    我不会接。

    (雨辰——)

    在我搜集的电话号码中,有一个手机号码每次拨打都会接通,可以听到一首很美丽的英文歌曲《Evergreenplant》,但

    就是没有人接听。所以,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拨打一次这个号码,我就是要机主说话。虽然我并不指望机主就是他,但只

    要机主不接,我就总会有一份期待。

    这期间,博恺给我来过一次电话,问有小维的消息没有。我告诉他还没有,问他是不是能给我提供一点信息。他想了一

    下,说:“这样吧,我把在油田工作的朋友介绍给你,看能不能有点帮助。”

    我跟他道了谢。

    他又说:“小子,你得抓紧点儿,要是让我先逮着他,他可就归我使了啊。”

    我对博恺虽然依然近乎不起来,但也没有了以往的那么讨厌。就跟他调侃:“那我还真得提速了,免得节外生枝。”

    “那是。警惕点儿吧,我一直都惦记着他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也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小子,吓晕了吧?逗你玩儿。”

    博恺介绍的那个朋友是油田钻井公司的一个部门头头,听我说了找人的事情,他很帮忙,给了我一份他们公司所有钻井

    队分布地域的图表,我很高兴。于是,我打算趁着假期把所有的井队都走一遍。

    这天我坐上了去一个钻井队驻地的客车。因为车是往来于乡村之间,所以赶上集日车上的人比较多,过道里都站满了,

    大多是赶集的农民。好在我有个座位。坐这种因严重超载而拥挤不堪的客车我其实是很习惯的,因为在家的时候,每逢

    集日出门总会是这样。车上的人要么是去买东西,要么是去卖东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腊月时我和他去镇上洗澡、

    办年货的情形,那仿佛已经是前辈子的事情了,有恍如隔世之感。伤感便肆无忌惮地涌上心来。我又想起了那个号码,

    于是就拿出手机来,再次拨出去。

    隐隐的,我听到了客车里忽然响起了那首《Evergreenplant》的歌声,但很短暂,顷刻就没有了。一定是错觉,我对这

    首原来生疏的歌曲已经很熟悉了,甚至已经会唱。一次在课堂上我讲到了美国的乡村音乐,还请一个会唱英文歌曲的同

    学唱了那首卡朋特的《Yesterdayoncemore》。后来大家起哄一定要我也唱首英文歌,我就唱了这首《Evergreenplant

    》。

    也许是鬼使神差的,我又拨打了一次那个号码。忽然,我就又听到了《Evergreenplant》的歌声,依然很短暂。而我在

    手机里听到的也已经是挂断的忙音。心里一阵惊悸!我已经确定这绝对不是错觉,曲子就响起在这个车子里面。我是坐

    在后面,但因为车里人多,前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于是我就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垫起了脚开始在车子里寻找。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那只是一个背影,但那是让我魂牵梦萦的背影!

    我看到的他,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头发很短,而且没有了挑染的痕迹,肤色有些黝黑,还戴了副眼镜。尽管他的变化

    这么大,可这就是他!即使他变化再多,也会被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捕捉到!我的身体猝然失去了重心一样,瘫坐下

    来,我想我那时一定很失态。邻坐的一位大嫂看到了我的异样,看着我问,“这个兄弟这是咋的了?”

    我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泪水。我告诉她:“我看见我哥哥了!”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我是去公司送报表的。本应该坐队里的大吉普回井队,但因为我的上报磁盘出了点问题,就耽误了时间,而吉普车上的

    治理员还急着去办其它的事情,我就只好让车先走。等把磁盘处理好,就搭了客车赶回井队。

    在车上,雨辰又两次拨通了我的电话。若是以往,我会一直把那曲子听到对方挂断或自然停止。但彩铃在公共场合会显

    得非常的闹,我担心惹得别人烦,便都被我决绝地挂断了。 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久,我的身边就挤过来个人。

    我在听MP3,闭着眼睛并没抬头看他,但我的嗅觉里充满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那种淡淡的青-样的清馨味道!是他的,

    没错!我的心陡然遭了重创一样的震荡了一下。蓦地睁眼,抬头,马上就看到了雨辰。

    我认真地看他噙满泪水的眼睛,看车窗吹进的风撩浮他额前的发丝,看他的睫毛不经意的忽闪,看他圆润的唇稍微的翕

    动……他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但他又不是谁,他是一只箱笼,把我的心囚在里面的箱笼,我出不来!因为我找不

    到开启那箱笼门锁的钥匙。而此时他身上的气息,又仿佛是绳索,把我的手脚-了,我无力摆脱!

    我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已经在不住地往下淌了,那泪滴甚至被风吹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滑进我的嘴角。泪应该是咸的,但

    雨辰的泪让我尝到的却尽是苦痛的味道。

    我的泪也就不再隐忍,顷刻间决堤而出了!

    他并没看我。在我身边站了片刻,忽然大声冲司机大喊道:“师傅,停一下,我们下车!”

    于是,那车子就剧烈地一顿,好似来了个趔趄,大家也都相跟着那么一晃。

    车停下了,就停在一条空旷的乡路上。路边都是一眼望不尽的庄稼和-甸,看不到村落和人际。但我喜欢这乡野的静谧

    和鲜活,空气也是清冽纯净的。是的,透过车窗,我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田野的空气……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1-29 21:45
  • 签到天数: 22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4]偶尔看看III

    推荐
    发表于 2014-8-2 22:35:42 | 只看该作者
    加油,挺住,很快就过去了
  • TA的每日心情

    2021-1-27 14:23
  • 签到天数: 80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推荐
    发表于 2014-8-3 21:08:37 | 只看该作者
    应该只是故事吧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8-17 20:07
  • 签到天数: 11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推荐
    发表于 2012-1-17 15:03:03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加油 支持你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7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6554 天

    连续签到: 25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推荐
    发表于 2012-1-17 22:52:05 | 只看该作者
    爱心是成就爱情的基础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17-8-31 14:35
  • 签到天数: 746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推荐
    发表于 2012-1-18 20:00:15 | 只看该作者
    其实我最怕这样的,我个人不喜欢被其他人抱着,感觉太怪异了。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17-2-5 19:47
  • 签到天数: 4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5]常住居民I

    推荐
    发表于 2012-1-23 21:54:14 | 只看该作者
    哥,放错位子了吧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7 06:39
  • 签到天数: 3885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推荐
    发表于 2014-5-11 10:23:21 | 只看该作者
    挺温暖的故事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3-31 23:04
  • 签到天数: 111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6]常住居民II

    推荐
    发表于 2014-7-25 01:14:29 | 只看该作者
    这部小说写的不错。
  • TA的每日心情
    郁闷
    2017-2-5 02:21
  • 签到天数: 39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5]常住居民I

    推荐
    发表于 2014-7-25 03:08:00 | 只看该作者
    嗨 这么单纯的文字 结局别伤心就好

    该用户从未签到

    推荐
    发表于 2014-7-27 15:18:15 | 只看该作者
    这么漂亮的孩子啊!!!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2021-12-1 20:24
  • 签到天数: 12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12
    发表于 2012-1-12 23:21:24 | 只看该作者
    本文更像一片文学作品,因该放在文学天地!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1-1 01:56
  • 签到天数: 1936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13
    发表于 2012-1-13 03:35:12 | 只看该作者
    没事,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7 天前
  • 签到天数: 2577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14
    发表于 2012-1-13 10:45:06 | 只看该作者
    写的不错,值得一读。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7-12-10 12:20
  • 签到天数: 157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5
    发表于 2012-1-13 13:25:19 | 只看该作者
    美文小说啊,一口气读完了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9-9-27 10:39
  • 签到天数: 6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9]以坛为家II

    16
    发表于 2012-1-13 15:06:52 | 只看该作者
    这是小说吧!累死了!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2021-12-1 20:24
  • 签到天数: 12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17
    发表于 2012-1-13 20:28:14 | 只看该作者
    19900418 发表于 2012-1-13 15:06
    1. https://1069-4.com/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id=4910041&ptid=139556
    复制代码

    这是小说吧!累死了!

    确实是一部小说,估计发错位置了!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4-5-2 13:32
  • 签到天数: 3653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18
    发表于 2012-1-14 13:56:47 | 只看该作者
    发在文学版块比较合适
  • TA的每日心情
    难过
    2021-12-1 20:24
  • 签到天数: 129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19
    发表于 2012-1-14 21:25:27 | 只看该作者
    hidna 发表于 2012-1-14 13:56
    1. https://1069-4.com/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id=4929551&ptid=139556
    复制代码

    发在文学版块比较合适

    呵呵呵!看来你跟魔主一样的见解!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13-5-5 14:20
  • 签到天数: 622 天

    连续签到: 2 天

    [LV.9]以坛为家II

    20
    发表于 2012-1-15 14:38:56 | 只看该作者
    真的放错位置了吧,不过读来感觉很不错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永远的家园 – 中同

    GMT+8, 2024-5-20 14:07 , Processed in 0.590590 second(s), 21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