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Utd 男人·联合 作者：今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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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1

　　英国圣诞购物的狂热丝毫不比春节逊色。周二下午我一个人溜到市中心去找给大家的圣诞礼物。满大街、满商场的人，几乎人人手中都提着几个购物袋。周日晚上回家后跟Neil闲聊了会儿，他说英国人跟美国人年一样，已经落入了金融业的陷阱，养成了这种坏习惯，圣诞的时候疯了一样地花钱，对自己很不负责任地-，反正是刷信用卡，就想也不想地刷。很多英国人圣诞节期间花的钱，要还款还到第二年的4、5月份，最糟糕的会还到8、9月份，然后没等上两个月，又开始胡乱透支再下一年的收入。国内再有“月光族”，也没听说到这种程度。但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国内很多人因为买房而透支了十几、二十年的收入，在银行的还款压力下卑微地生活着，生活也好不到哪去。乱花钱？我没敢说出口，但我估计Tracy就会有这种习惯，单看她平时大手大脚买衣服的情形，到了圣诞，还不得疯狂加倍？只知道要求Neil为婚礼多掏钱，她平日稍微节约一点儿不就什么都有了！？

　　Afflecks、Arndale、Triangle、Royal Exchange Arcade、Join Avon等等商场我几乎都逛遍了，到处都是堆成小山一样的圣诞礼品和商品，但问题是我脑子里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礼物才是适合的，又不能像我爸和我妈那样只管买贵的，才不管别人有没有用，喜欢不喜欢。

　　T. K. Maxx已经成为了我最爱的商场之一，又正好在购物区的中心，我逛来逛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它的面前，想也没想地就进去了。在里面走了一圈，看见好多女孩子在为圣诞的各种聚会挑选裙子，走近一排货架，随手扯了几条裙子一看，其实价钱还真不贵，大都20、30镑，标签显示原价为100多和200镑左右，这折扣也太可观了！想起上次Anna看见Tracy新裙子的羡慕，动了给她买条裙子的念头，但衣服这东西，不能试没法买。如果我把她叫来试，又没了圣诞礼物的惊喜。逛到下一排，看见一条特意展示的绿色裙子，好漂亮，用手一-，不知是什么材料，但手感极其柔软舒服，一看商标，令人乍舌，999英镑！再仔细一看，范思哲，原价5900英镑，虽然折扣高达近5000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有经济能力花大价钱买华服的人估计不会到这儿来一件件慢慢找，她们需要的是高档的购物场所，以及别人的侍候。

　　我在女装部的货架间走来走去，看看这件，--那件，可能我在那儿晃悠的时间太长了，引起了一个在那儿挂衣服的女工作人员的注意，她走过来，“需要我帮你吗？”

　　我稍稍有点儿意外，因为平日才没人管你呢！她不会以为我是想伺机偷东西吧？“我想给一个朋友买条裙子，但不知道尺码？”我怕她还是不明白，又解释，“想买来作为圣诞礼物，所以不能让她跟我一起来。”

　　“哦，”她一副明白了的口气，“那她跟我比怎么样？”

　　她不算胖，但比Anna还是至少大一、两个尺码，“我朋友要瘦一些，”一个女孩子正好从旁边走过，我指着那个女孩，轻声说，“跟她差不多！”

　　“那你选8码的衣服！”她很有把握的说，又指指前方一排货架，“那儿有圣诞特别打折的晚礼服，正适合圣诞节穿，你要不确定，选好衣服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谢谢你！”我连声道谢，她也笑嘻嘻地回去-的工作。

　　我来到她指的那排货架，有好些女孩子也在那儿挑选，我便靠边慢慢看，多少有些不自然，一个大老爷们儿在一堆女孩子旁边挑女装，好像太同人了！

　　“哎！”我身旁的一个女生长叹一声，“我好喜欢这条裙子！”她跟她的两个朋友说，“才19.99镑，但只有8码的尺寸，我穿不了！”

　　她的一个朋友建议她，“你控制一下饮食，锻炼一下，可能就穿了！”

　　“说得那么容易，”那个女生笑骂她的朋友，“从12码减到8码，又是圣诞节，你不吃不喝试试？”悻悻地把那条黑色裙子挂回架子上。

　　我偷偷打量了她们仨，用英国的标准来讲，很丰满，用中国的标准来衡量，太胖了。她们移开了些，我便把她刚挂上的那条裙子拿下来，一眼看上去，非常简洁大方，又-优雅。裙子分两层，里面是黑色抹胸晚礼服的设计，简单，-！也许设计师想让-变得含蓄和优雅些，便在外面设计了一层黑纱。黑纱有像连衣裙的肩带，形成一个打得很开的V形，既保留了胸口的-，又把原本很-的太多的胸掩映一部分。黑纱和里面的抹胸晚礼服在胸口下部被缝在了一起，被缝合的部分用小小的亮片点缀起来，构成一道美丽的弧线。黑纱前后都从右向左在腰部刻意地拉扯、收紧，在腰部、大腿部和背后形成若隐若现的褶皱，避免黑纱直接下垂的单调，又多了份优雅。我喜欢！Anna热情澎湃，黑色或许能稍微让她的野性少一点儿，增添些许女性的成熟。

　　我在那儿前后检查那条裙子，刚才的那个女生回头看见我，也不管我爱听不爱听，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女朋友能穿，买了它，多划算的价钱！”她身旁的两外两个女生也连忙赞同，“好漂亮的裙子，你女朋友肯定会很喜欢！”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脸红，但觉得有些狼狈，有些好笑，也不能怪她们，除了自家人，有多少男人会给一个非女朋友的女性朋友买晚礼服呢？

　　我看看价码，原价230镑的Vera Mont裙子打折打到39.99镑，圣诞特别促销价19.99镑。我不知道这个牌子，但我的天！低于一折了！反正我也喜欢那条裙子，也没有必要跟她们解释什么，便谢谢了她们，拿着裙子走开了。看见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工作人员还在那儿，就走过去，把裙子给她看看。她一竖大拇指，乐呵呵地说，“真漂亮，好选择！”

　　好了，Anna的礼物搞定了，Lara呢？

　　来到鞋的货架区域，鞋还是免了，Lara来自时装的国度，她还是回意大利去买吧！我在鞋架间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有了主意，Neil特别喜欢穿短靴，但他的那双短靴已经旧了，要不我给他买双靴子？我马上在货架间寻找起来。靴子货架上倒是很多，但我都不喜欢，要么太运动款，要么是高帮，要么显得太笨重。搜寻无果，我挠挠头，哪儿还有适合的鞋店呢？好像平日放眼望去，这购物街区里无数鞋店，要买鞋了，却就是想不起一家。

　　到收银台付了钱，我来到街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到哪儿去找鞋店，结果没走多远，看着前方自己不禁发笑，Clarks(其乐)专卖店就在路边，这英国本土的好品牌，我刚才怎么就想不到呢？

　　地方对了，万事容易！才进门，我就看见正对大门的架子上一双棕色的翻皮短靴，拿在手中，一端详，既有靴子休闲的随意，又有皮鞋正式的优雅，鞋面-着很细腻，就是它了！做了决定，这才检查价钱，原价79.99镑，圣诞促销49.99镑，买，一定要买！想请销售助理给我拿双7码半的鞋，却见所有的助理都来回奔走着，商店里，满是圣诞狂购的人。一个很帅气的助理男生请我等几分钟，帅哥开了口，我如何能拒绝？站在那儿等帅哥给我拿鞋，我忽然意识到我对Neil的了解有多么深，他衣服鞋帽的尺码，他的饮食喜好，他作息的习惯等等，我如此爱他，他也如此爱我吗？

　　足足等了7、8分钟，帅哥助理才抱着一个鞋盒过来。我打开检查了鞋，完美无瑕，便准备去付钱。帅哥有些惊讶地问我，“你不试试吗？”

　　“不用，这是给我哥哥买的！”我说得很自然。我不能抗拒对他-仍有的、偶尔的幻想，但Neil是我哥哥，这是我已经认定的事实！

　　Anna和Neil的礼物一搞定，Lara的也有了眉目，因为我看见两个女孩子提着Body Shop的袋子，立即清楚可以给Lara买什么了。有天我们在客厅里闲聊的时候，Lara说她很喜欢Body Shop的各种产品，那我去给她买一套产品就是最好的礼物。说干就干，拔腿就去了Body Shop商店，里面也是人头攒动。各种礼品包装的套装产品让人眼花缭乱，想咨询一下销售助理，没有一个空闲的。我也懒得多想，看见维他命E护肤系列产品礼品盒是粉红色的，那应该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吧？圣诞促销12镑，抓了一个，付钱走人。

　　Stuart一家人的礼物我已经想好了。因为他有一大家子人，要给他买些实用的东西，上周去Tesco的时候已经看见各种圣诞礼盒，有葡萄酒、芝士等食物、饮品，都是圣诞节的必需品，过两天和Neil开车去买就是。Jose和Hannah呢？最后我想到他俩，这一个多月我们几乎每周都在一起看球，相处非常愉快。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不管大小，还是要有一件圣诞礼物才是。给一对情侣买礼物，当然要选成双成对的东西，可能商家都有的放矢，不少商铺里很多情侣套装的礼品，没逛一会儿，一对水晶葡萄酒杯就打动了我。酒杯放在漂亮的纸盒里，下面垫着深蓝色的丝绒，在-灯的映-下，熠熠生辉。标牌上写着从29.99镑降到14.99镑，杯子非常精美，我很满意，人也累了，不想再继续这么四处寻找，就它了。

　　顺便在旁边的卡片商铺买了两卷很圣诞、很喜庆的包装纸以及几张圣诞卡片。坐车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盘算，五个人的圣诞礼物花了一百镑，还行，在国内给五个人送点儿礼物也少不了这么多钱。忽然意识到我给Jose和Hannah一起买了礼物，但没有考虑Tracy，要不要给她买件什么礼物？说不清是因为对她的嫉妒还是不喜欢，丝毫没有要给她买礼物的-，管她呢！我爱Neil，又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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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2

　　到家已快6点半，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进门，正好看见Anna和Lara从楼上下来，我怕她俩看见袋子里的礼物，连忙把袋口拽紧了。

　　“你还说你不是购物狂？”Lara笑我。

　　我没回答，故意岔开话题，“难得你们俩这个时候在家，今天没聚会吗？”

　　Lara假装不满地回答，“我们不能在家里学习吗？”

　　Anna推她一把，“你煮咖啡去吧，杰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学生！”

　　“你呢？”Lara反问她。

　　Anna很夸张地强调，“我当然是好学生了，对不对，杰？”

　　我还能说什么，“是，最好的学生！”

　　Lara明白我的双重意思，咯咯笑着去了厨房，Anna盯着我手里的几个袋子，“你都买些什么了？”

　　“没什么？”我把袋口拽得更紧了，又赶紧往楼上走。

　　我的慌张反倒引起了她的兴趣，她竟然跟着我上楼，“给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没什么！”我越是慌着否认，她越不罢休。自从我在她面前被动出柜后，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和随意。

　　“给我看看！”她叫嚷着跟我到了我房间门口。

　　我看Neil的房门虚掩着，他在家，怕Neil听见了也过来看，连忙小声在她耳边说，“嘘！圣诞礼物！”

　　迟了，Neil听见我俩的声音，走了出来。Anna两步冲了过去，把Neil往他的房间里推，“我们的秘密！不许过来！”

　　Neil微笑着一扬眉毛，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你们的秘密！”

　　一进我的房间，关上门，Anna就把袋子就从我手中抢过去了，真的跟要解开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先从大件的开始，她把鞋盒一打开，“哇，很好看的短靴！Neil的？”她明知故问。

　　我点点头！

　　“酒杯呢？”这个她不知道了。

　　“Jose的！”

　　“这Body Shop的护肤套装呢？”她有些猜疑了。

　　“Lara的！”

　　她迫不及待地把最后一个袋子打开，当她把裙子一举起来，眼睛一下子亮了，一脸的惊喜，然后她的神色又立马多了份紧张，“这是谁的？”她应该猜到了是给她买的，但不敢确定，故作轻松地问。

　　“Tracy的！”我故意逗她。

　　她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似乎举起裙子的双手也已经僵硬住，不能自如地收回去，她勉强地在嘴里咕嘟了声“喔”，缓缓地把裙子放下了。

　　我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玩笑有点儿太打击她，赶紧解释，“笨女孩！你看这是Tracy的尺码吗？”

　　其实她和Tracy身材应该差不多，Tracy略高一点儿，但我这么一说，她马上就明白了。她把裙子往沙发上一放，先给了我胳膊重重的一巴掌，然后一把将我抱得紧紧的，简直就是欺负同人对女人的胸脯没反应，又顺手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看你以后还敢这样捉弄我！”

　　她这没轻没重的几下还真把我打疼了，但看到她一脸的惊喜，心里美滋滋的，我不正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你试试！”我想看看穿上身的效果。

　　我以为她会拿着裙子回她房间，结果她根本不给我任何警告地一下子把上衣脱了，只剩下了-，“Anna！”我骂她。

　　“你转过身去嘛！你对女人又没有感觉，怕什么！”她一句话堵得我没法还嘴，唯有乖乖转身。

　　“好了！转身！”她穿戴妥当后叫我。

　　我转身一看，我们都是对的，我、T.K.Maxx的女工作人员、那三个女人都是对的，这条晚礼服的尺码、款式、颜色让Anna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是那个平日穿着牛仔裤和各色休闲服装的女大学生，而是正要去参加盛大晚宴的妙龄女郎，-、优雅、迷人！

　　“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把她推去衣柜的镜子前面，“丑死了！”

　　她假装要恨恨地看我，但脸上只有掩不住的欢喜。她在镜子面前左转转，右扭扭，用手把头发盘起来，又披散开。待她终于自我欣赏够了，转身向我展开了双臂，我看见她双眼里闪动的泪花，连忙跨过去，拥抱了她。

　　“你真漂亮！”我告诉她。

　　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Alexander之前，我还有过两个男朋友，但他们从来没有给我买过这样的礼物，没良心的！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同人呢？”

　　我笑了，也是，Alexander少在酒吧喝几杯啤酒，这衣服钱就有了，也许还是年少，没有这么体贴人吧！但好男人都是同人吗？那我的同人好男人在哪儿呢？

　　“我去给Lara看看！”她完全按耐不住自己的欣喜，彻底忘了要保密一说，提着裙摆，光着脚，欢天喜地地开门下楼去了。

　　一阵惊呼从楼下传来，没听清她俩在说什么，就听见叽叽喳喳地说话声，然后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Anna领着Lara跑上来了。到了我房门前，Anna一迟疑，奔去了Neil的房间，完蛋了！我精心计划的圣诞惊喜给Anna搅和得彻底泡汤了。

　　Anna把Neil拉来了我的房间，转动着身子，“怎么样？”

　　Neil冲Anna和我竖起了大拇指，“好漂亮！Anna，你这样子就是标准的淑女了！”

　　Anna得意洋洋地走了几步猫步，摆了个造型，然后一拉裙摆来了个英国宫廷式的屈膝礼，我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幸福的感觉溢满了房间。这算是花钱买来的幸福，但绝对不是随便花钱就一定能买来的。

　　看着Neil和Lara站在门口，我清楚他们已经能猜想到我也为他们准备了圣诞礼物，算了，礼物就现在给吧，反正惊喜已经没了！我把维他命E的护肤套装礼盒和鞋盒递给了Lara和Neil，“本来是个惊喜，但Anna完全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买的包装纸都用不上了！”

　　Lara接过礼物一看，一脸惊喜地跳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又亲吻了我的脸颊，“太谢谢你了，杰！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护肤品！”

　　“不客气，Lara！”我其实更在意Neil的反应。他打开鞋盒，我看见他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才是淡淡的笑意，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这样的神色代表着什么，他并不是十分高兴，只是不想在我们大家面前表-来，但为什么？我不清楚。我小心翼翼地问他，“试一试吧！”

　　Anna可能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从沙发上抓起她的衣服，地上的鞋，拉了Lara一把，找了个借口，“走，我们下楼去，看这条裙子配哪双鞋适合？”

　　“你不会今晚穿这条裙子出去吧？”Lara嘲笑她，两人嬉笑着下楼去了。

　　我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正视Neil，猜不出他为什么会不高兴。我看见他把鞋盒放在茶几上，“过来！”听见他命令我，抬起头，看见他张开了双臂在等着我，赶紧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紧了他。

　　“杰！杰！杰！”他在我耳畔叹息，“你真是个傻弟弟！”

　　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只是知道这样的语气证明他不生气了，就更是抱紧了他。

　　“好了！你还让我试鞋不？”他笑我。

　　我连忙松了手，推他到沙发上坐下，忙不迭地把鞋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到他脚边。见他系好了鞋带，催他站起来走一走，“舒服吗？尺码对吗？”

　　他走了几步，“很舒服，脚踝部的皮革很柔软，穿在脚上很轻，非行完美！”

　　他坐下，把新鞋脱下来放进盒子里，拍拍茶几，示意我坐下。

　　我听话地坐下来，面对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听我说，杰！”他说得很柔和，“谢谢你给我买的圣诞礼物，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但是你也是一名学生，也没有什么钱，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好不好？”

　　原来他觉得礼物太贵重了。“好！”先答应再争辩，“但是每个月除了房租和水电气费，跟你去超市买食物，我没有乱花钱……”

　　“不许和我狡辩，”他打断了我的话，故意把语气加重，“不听我的话了吗？”

　　“没有，没有，我听，”不服软不行啊！因为爱他，我就变成了跳不出他手掌心里的那猴子，还能怎么样？

　　“好了，记住我的话！”他站起身，“累了吧？你今天这么晚才回来，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端盘石头给我，嚼得满口碎牙、鲜血，我也吃。但他这么宠爱我，怎么会呢？估计还是他那味道“Horse Horse Tiger Tiger”(马马虎虎)的意大利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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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3

　　周三去学校，郑灵玲一见我，就直接下了命令，“周五晚上不要安排事情，我们一起去吃饭！”

　　“去哪儿吃饭？”到了曼彻斯特三个月，在Wilmslow路上印巴人外卖店里买过各种美味的咖喱菜肴，但我还没在外面餐馆吃过饭呢！说起印巴人区，又很奇怪为什么中国驻曼彻斯特领使馆会在印巴人的住宅区里面？是为了给中国人民节约钱吗？

　　“红辣椒，中国城那儿的一家川菜馆！”她说得轻车熟路的。

　　“哪些人啊？”

　　“就我们这几个人，”那肯定就是陈昕、陈浩、周仁贵加港台三人组了。

　　“这商学院里中国学生应该不少吧？”我有看见其他东亚面孔，但没说过话。

　　在郑灵玲一旁的肖伟明终于开口了，“几十个肯定有，有些大学商学院里几百个都有。”不知道是不是郑灵玲有意要改变他的性格，但很直接的一个变化是自从他俩之间私底下建立了恋爱关系之后，肖伟明非常明显地没有那么大嘴了，收敛了许多，这爱情的力量！

　　“这么多中国学生也不集体搞点儿什么活动呢？”既然同在异乡，觉得还是相互认识、协助为好。

　　“有啊！好像有中国学生会，而且曼大还有孔子学院，很多活动的，”肖伟明给我解释，“但是大家都很忙，上课、写论文、打工，有空闲的时候都想自己呆着，或干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什么强烈的-去参加这些活动。”他又多少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想这事！”

　　“没有，只是刚才一说吃饭的事，我才意识到尽管有这么多中国学生在这儿，我就认识你们几个人，我们也太不团结了！”

　　肖伟明不同意我的看法，“不是不团结，来英国的-家背景不一样，目标不一样，像Rebecca，北京来的那大姐，你想和人套近乎，别人还不乐意呢！”

　　他这话也有道理，就跟陈浩一样，虽然算是朋友圈子里的人了，但他还是很显然地对我们保有一种戒心，只要是问起跟他父母有关的事，总是两句话搪塞过去，才不告诉我们什么。

　　好像是孙中山先生叹息过中国人是盘散沙，这都过了近一个世纪了，怎么还是一样？

　　周三晚上在家接到吴敏丽的电话。一看号码，以为她想跟我确认哪天去。票我还没订，肖伟明说圣诞前几天都很拥挤，但到了圣诞前夜或圣诞节那天，尽管车次少了，但坐车的人更少。跟春节一样，要回家的都回家了，路上没什么人，火车票或大巴票都很好买。接通了电话，却是个不好的消息，她和一帮朋友突然决定要去瑞士玩，说圣诞期间机票很便宜，而且去瑞士又不需要签证。问我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我犹豫了那么几秒，谢绝了她的邀请。什么计划都没有，这么慌里慌张地去，玩什么？圣诞期间，交通、住宿、饮食怎么安排的？她电话里一个劲儿地给我道歉，倒搞得我不好意思。我俩属于未曾谋面的萍水相逢，她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只有感谢的心，哪里敢为这种小事心生不满！

　　伦敦不去了，去哪儿呢？

　　原本计划周四晚上我们四个人在家聚一聚，算是提前庆祝圣诞，但是Anna和Lara社会活动太多，大大小小的聚会已经排满了，只能在客厅里喝了杯酒，彼此祝福。Neil回家的时间也定了，22号，下周六。他说因为圣诞期间工作繁忙，所以从周五到下周五他要连续工作七天。我没有吭气，心里在猜想这其实应该是来自Tracy的压力，他要为婚礼额外的支出多挣些钱。我有些心酸、心疼，七天都将见不到他，也不能为自己爱恋的人做点儿什么，完全是种心灵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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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20.4

　　周五晚上我六点十五到达了中国城集合的地点时，周仁贵已经等在那儿。我看他一脸的疲态，便劝他打工少打一点儿，别太累了！

　　他叹了口气，出乎我意料地说，“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

　　我和他之间的交情其实不算很深，平时也没说起过他打工的事，还真不知道他纯粹是因为经济的原因还是也想要体验英国社会的缘故而打工。面对他这样的话语，脑子里突然转不过弯，不知怎样把这对话继续下去，“那你还是要注意身体，真要病了，英国再免费医疗，也是个大麻烦，是不是？”我只能说这样不疼不-的话语。

　　“你、肖伟明和郑灵玲的家庭条件好，我没法和你们比，”他突然间流-的那种羡慕语气让我感觉如芒在背，似乎是种指责和控诉！

　　“我们很普通呀！如果你真要说家庭条件好，那得是陈昕和陈浩，”我连忙为自己开解。

　　“他们俩，”周仁贵带着些许不屑的口气说，“不干不净的关系，房地产暴发户和官二代，都给中国社会做了什么贡献？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这话没错！一个给中国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泡沫，一个因为行贿和受贿给社会带来了方方面面的不公，而两者的共性是百姓受苦，变成了房-，还低人一等地活着。但他的这番话很让我吃惊，我还一直认为他跟陈昕和陈浩的关系还不错，哪里会想到周仁贵是如此能沉住气的一个人。

　　“你怎么会今天突然对中国社会很不满的样子！”我故作轻松地说。

　　“Diǎo你老母个社会！”他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几乎是在咆哮，完全不是那个平常有些阳光、嬉皮的样子，根本就是愤青。

　　我第一次听见他爆粗口，而且还是广东话的国骂，他心里一定有什么极不痛快的事，本不想问，但到了这份上，好像不问不行了，“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他一脸的愤怒、痛苦和迷惘，犹豫着要不要跟我说。我没说话，耐心地等待着他做决定。他最终开口了，“我们家的餐馆给封了！”

　　我不知道他家开餐馆，“发生了什么事？”

　　“说我们家餐馆违法卖野味，”他愤怒又沮丧地摇头，“周围餐馆哪家不卖？我妈得罪了人，别人故意找麻烦。”

　　“现在怎么办？”

　　“找人、送礼啊！”他愤愤地说，“TMD什么社会！”

　　“你们家开餐馆，广州餐饮生意那么好，你还打什么工？”我很纳闷。

　　“唉！”他很迟疑，“一言难尽，家里欠的债还没还清！”

　　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忍住还想追问的问题，这种事绝对是家庭隐私，不好随意打听，“你也别多想，反正你在这儿又帮不上忙，想也没有用，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他还在叹气，很努力地打起精神，“一会儿你别跟他们说什么！”

　　“绝对不会！”我心里在想，既然家里都出这种事了，他打工那么劳累，还出来吃饭，真有点儿糟蹋他的辛苦钱！但他肯定也不想在大伙面前没面子。真不清楚他家究竟是什么一种情况，连我们家都值得他羡慕？

　　看见肖伟明和郑灵玲在路口那儿和港台三人组走过来了，“别说什么啊！”周仁贵再次提醒我，又连忙揉揉自己的脸，试图抹平刚才脸上愤怒的神情。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故事，而身处异国，人在他乡的故事可能会更让人唏嘘吧！？

　　“就我们吗？”我问组织者郑灵玲。

　　她掏出手机，“我给陈昕打个电话，看她和陈浩到哪儿了。”两句话说完，“他们还在路上，就快到了，但还得找地方停车，我们先进餐馆，外面太冷了！”哪有那么冷，我就穿件外套，还半敞开着。还是中国女孩子太娇柔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总要有男人宠着，小时候是爸爸，长大了是男朋友或老公。

　　“谁买车了？”不跟他们住一块儿，大凡小事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陈浩！”肖伟明，“还是宝马！”

　　“哇！”我惊叹了一声，本想说，“他可真有钱！”但又怕刺激了周仁贵，赶紧把话又吞回肚子里。

　　红辣椒，店如其名，生意红红火火的跟辣椒一样。店面不很大，但顾客盈门，好在郑灵玲已经提前预订了桌子，“我们这是来得早，要是你想七点、七点半以后来，预订桌子，没戏！”

　　我们落座没几分钟，陈昕和陈浩提着大大小小的时装购物袋到了。

　　“你们去哪儿购物了？”黄雅兰问。

　　“老特拉福德的购物中心！”陈昕说，买了那么多，不高兴才怪！

　　郑灵玲一边看菜单，一边接嘴，“怎么跑那么远！”

　　“老在市中心这几个商场里逛，都逛烦了！”陈昕说得跟菜市场里面的白菜、萝卜引不起她的兴趣一样。

　　肖伟明笑陈浩，“还是你想开着你的宝马四处看看吧？”

　　陈浩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在这儿开车比在国内舒服多了，路上不堵车！”

　　菜单传到我面前，一看见水煮鱼的图片，没有迟疑，就是它了！把菜单递给旁边的黄雅兰，“你过节去哪儿玩？”

　　“我跟几个朋友开车去英格兰南边玩，你呢？”一如既往嗲嗲的声音。

　　“我可能去伦敦玩！”虽然不去了，但不想让人觉得我无处可去。

　　“那你一样要去伦敦眼看新年焰火表演，好好漂亮！”

　　“肯定的！”如果我能去的话！

　　钟诗敏和吴志强星期天就回-，问他俩最期盼着回家做什么，“吃海鲜！”吃，中国人就是好吃，因为我也想吃海鲜！周仁贵抱怨得对，这英国明明是个岛国，却海鲜少且昂贵，苦了我们这帮好吃海鲜的中国人！

　　菜点好了，“喝酒吧？”肖伟明建议。

　　“行啊！啤酒！”我在Neil，尤其是Jose的培养下，倒不一定是增加了多少酒量，但更愿意喝了。

　　女生们为了活血养颜，要了一瓶红酒，男生则都喝啤酒。没有酒，还真很难出气氛！

　　上菜速度略为有点儿慢，但反正我们不着急干别的事，也就无所谓。恋爱中的男人肖伟明心情很好，一直在积极地请大家举杯。周仁贵却在喝闷酒，别人一敬酒，他就干，我赶紧给肖伟明使眼色，让他控制一下。借酒消愁愁更愁啊！伤身又伤心，受罪加倍！

　　几道菜陆续上来了，一道像肯德基炸鸡米花的菜让大伙都愣了一愣，谁到中餐馆点这道菜？陈昕挥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这是什么菜？”

　　“辣子鸡！”服务员回答得很干脆。我们这下子不是愣了，是傻了，中餐里哪有这样的辣子鸡！？

　　“什么？”肖伟明不干了，“我点的菜，辣子鸡怎么可能是这样子！”

　　“先生，你可能没吃过辣子-，辣子鸡就是这样的！”还嘴硬、狡辩。

　　肖伟明的急性子上来了，还好，没拍桌子或掀桌子，“我四川人没吃过辣子鸡？我没吃过上万份辣子鸡，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服务员一脸爱谁谁地走开了，和吧台那儿的一个中年男子说了两句，那个中年人来到我们桌子边，“你们对辣子鸡这道菜有意见，是吗？”

　　郑灵玲抢在肖伟明之前发言了，“我们在国内吃了很多次辣子鸡，但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呀！”

　　中年男子丝毫没有诧异的表情，“喔，明白了，因为国内的做法，那么多辣椒和花椒，英国人不习惯，所以我们做了些改变，如果你们不喜欢，我让厨师重新给你们做一份正宗的辣子鸡，好不好？”

　　“好啊，谢谢你，你们这儿其他的菜都做得很正宗，所以我们经常来！”郑灵玲的社交技巧远远胜过肖伟明。

　　中年男子端着那盘鸡米花走了，肖伟明还不解气地骂，“真以为我们可以随便糊弄！”

　　郑灵玲瞪他一眼，“别人都同意重做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爱情的打压下，肖伟明蔫了，我于是端起酒杯，“来来来！大家喝一杯，以后要吃辣子鸡我们就去四川找肖伟明，想吃烤鸭到北京来找我，海鲜嘛，我们去-和台湾！”差点儿说出了吃野味去周仁贵他们家餐馆。

　　“我好想去-喝海鲜粥，钟诗敏，”陈昕应和了我的提议，“以后去-找你，先逛街再吃海鲜！”

　　“好啊！以后大家来-一定要告诉我和吴志强，”钟诗敏大方邀请。

　　郑灵玲不甘寂寞，“东南西北，武汉正好在中间，大家也可以一起到武汉来玩！”

　　安静了半天的周仁贵终于开口了，“去武汉？你还不跟着肖伟明回四川！”

　　郑灵玲的脸一下子红了，“什么呀！”

　　我们哄笑起来，原来她和肖伟明自以为保密得当的地下恋情大家都已经观察到了。肖伟明这下子得意起来，有种地下党终于见了阳光的兴奋，伸手半抱住郑灵玲，“你绝对会喜欢成都！”

　　郑灵玲一扭身子，打了肖伟明搂住她的手一巴掌，“谁要跟你去成都？”

　　“那肖伟明倒插门！”陈浩也跟着起哄。

　　肖伟明来劲了，“我无所谓呀，但关键是武汉夏天太热了，成都多好，周末开车去都江堰、青城山、峨眉山四处玩也很方便！”

　　郑灵玲红着脸试图阻止肖伟明大嘴乱说，肖伟明正在兴头上，哪里挡得住，工作、生活、父母、住房等等，说得好像郑灵玲已经是他的媳妇儿一样，我们乐不可支。

　　水煮鱼味道还行，重新上桌的辣子鸡也多少像那么回事了。总体而言，跟北京的川菜馆比，差距明显，但能在曼彻斯特吃到这样的一顿饭，还是该满足了！

　　价钱却不让人满足，一结帐，219镑，好家伙，折合人民币三千多块钱。在北京，三千多，得够吃几顿了？9个人，人均25镑，总共给了服务员225镑，多余的算小费。

　　酒足饭饱地出来，大街上周末、圣诞Party的人已经多了。几个袒胸louru、身着夏日短裙的-女生从我们面前走过，“她们真不冷吗？”陈昕问。

　　“别人要-，冷不冷无所谓！”肖大嘴没管住嘴。

　　郑灵玲掐了他一把，把她的外套裹紧一点儿，“她们将来肯定要得风湿和关节炎一类的病！”从中国文化和中医的角度来看，此言属实，但多少有嫉妒和咒骂之嫌。

　　中国人要健康，英国人要-，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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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1.1

　　Lara周六上午上楼来跟我说了再见，回意大利过圣诞去了。Anna周六晚上半夜从外面回来时，我已经-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敲门进来，说她周日早上七点钟就要走，去利物浦坐-，不想那么早把我给吵醒，所以提前来说再见，还让我给吴敏丽问好。下楼前，又是拥抱，又是亲吻，我只能乖乖地躺在-让她折腾，被子下面我光P股啊！她下楼了，害得我半天都睡不着，数了好一阵儿的绵羊。待我周日上午九点多起床后，想起房子里将有三个星期时间少她俩，心理作怪，立即觉得似乎房子冷清了许多。Neil也要等到下周五才回来，然后第二天也要离开，那么至少两个多星期，我必须独守空房，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该死的圣诞节！

　　把给Jose买的酒杯包装好，好下午过去看球时带过去。Hannah今天也回慕尼黑了，还会有多少人去Jose那儿看球呢？有点儿后悔没做回国的打算，如果能回北京呆两星期，该多好！挨个把我们家周围喜欢的餐馆吃一遍，也不要三千多块钱。饭钱不贵，但来回机票钱可不便宜，还是老实呆着吧！这三个星期，得想想该怎么应付。

　　心思一乱，根本无心学习。先上网胡乱溜达，然后给我妈做每周工作汇报，说了说学习的情况，要努力完成的论文，我妈心疼地叮咛，不要太辛苦，能拿到文凭就好。这话要给我爸听见，还不得数落我妈一顿。和我妈聊完，又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请安。听见我的声音，都欢喜得很。说的东西倒是大同小异，要努力学习，注意休息。爷爷也插了几句，要锻炼身体，他现在经常爬香山。外婆则抱怨外公出去半天都没回来，错过了我的电话。和他们聊天，其实总是那么一些话翻来覆去地讲，但家的幸福也许就扎根在这种生活的琐碎和平凡中吧！

　　前几天一个大学哥们儿发来喜讯，喜得千金，他只比我大一岁，竟然就当爹了，这些急不可待的指南，也或许是父母的压力吧！但也只能怪他自己，大学毕业时，本有机会留在北京，禁不住他父母的唠叨和劝说，便回了烟台，生活便落入了父母的掌控之中，孔孟之乡，仁义礼孝，乖乖地按照父母的意愿相亲、结婚、生子，这不是我将要经历的人生，难以理解，但既然是人生大事，还是应该道喜才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小子耳朵还挺灵敏，我才来了句，“恭喜！恭喜！”他便叫出了我的名字。邀请我去喝女儿的满月酒，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没告诉他我到英国读书的事。解释了原因，听见他在电话那头一声惊呼，“你小子行啊！我们哥儿几个，现就你最有出息了！”心里暗自苦笑，这算什么出息啊！就算读完书，拿到文凭，即使不考虑个人生活，前途也还迷茫着呢！

　　聊了会儿，答应将来去看他和宝贝女儿，其实能不能去，什么时候去，谁知道？人生反正充满了空洞的诺言，多一个也无妨。

　　电话打完了，一看表，才十一点多，比赛一点半才开始，不能过去得太早，Jose说不定要看看书，或者送Hannah去机场，还没回来。

　　无聊之极，便登录同人网站，进了聊天室，一开始，没人搭理我，在X欲驱使、炮友为主的这种交友网站上，不管半裸-，我一张-都没有，便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有心无心地点击着别人的资料，看着别人-的图片，暗暗流流口水、打发这一个多小时就好了。聊天室里人还不少，大量帖子的内容好多都是什么欲火难忍、谁愿意马上见面、-一类。我不鄙视这种帖子，但自己也无法接受，某种程度上，我倒希望自己有勇气或一时的疯狂也去尝试一次，终究还是不敢。心理上，觉得肮脏，算是中国文化在我身上的一种烙印，不敢斩断性和道德之间的联系；生理上，担心染病，就算躲过了艾滋，一时-快之后，染上了其他性病怎么办？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发来聊天邀请，反正无聊，便接受了。寒暄了几句，他说他几年前在北京住过，很喜欢三里屯的夜生活，回了英国，竟然有时会怀念北京的那份喧嚣和嘈杂。熟悉的地名一说，谈起北京的生活，产生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假象，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聊起来。问他在北京做什么，他倒是很坦诚，说那会儿大学毕业两年，工作无聊又失败，想换个环境，看见广告，便去中国教英语。尽管但他的专业不是英语，他又没有教课的技能，但混得很好，一个月有好几千的工资。刚开始感觉很好，但过了两年，失去了新鲜感，自己很迷惘，便决定还是回到他诅咒过百千次的大不列颠岛国。

　　个人生活在北京怎么样？我敲出这样一个现实生活中很难开口的问题，纯属隐私，但网上嘛，反正是虚拟、虚假的世界，直接、粗鲁点儿好像也没人在乎。

　　他先敲出了一串大笑的脸，然后回答得更-，说-在北京太不令他满意了！

　　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意-心，马上问他，怎么不满意了！

　　他还算客气和谦虚，先说他也就有十多个炮友，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他觉得国内的同人们，或者他的炮友们在-太放不开了，他不能尽兴。

　　两年时间，十多个炮友，他还真是不甘寂寞！又很不清楚他说的-放不开是什么意思，问，管他呢，问！

　　他完全不怕羞的样子，说他的中国炮友绝大多数都是0，而他是0.5，做1做0完全看情绪，又属于那种X欲高涨的时候，一定要来回折腾，全方位满足够了才能平息下来的人。他的炮友不仅0号多，又总是在-羞答答的样子，不怎么主动，也不怎么出声，搞得来他感觉自己跟个-犯似的。交了粮、出了工，却总是很不满足。有两个1号的炮友，则只会霸王硬上弓，不会调情和前戏，也是满足不了他的性需求。洋洋洒洒的文字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我暗自惊叹，这哥们儿也太坦诚了，一点儿也不遮掩！

　　你呢？他反过来问我。

　　我哪有他那样的故事和胆量，只是说目前在曼彻斯特读书，国内的男朋友也吹了。

　　要不要我们见个面？他的直接既让我心惊又心动。

　　我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扭捏，略微考虑，告诉他将来有机会时大家见面喝一杯，我一会儿要去朋友那儿看球。

　　他又敲出一串大笑的脸，说不用担心，他不是要跟我见面-，他现在有个很棒的炮友，下半身满足得很，只是觉得有时候能和人聊聊北京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的直接让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他强调我的确是要去看球，下周吧，我建议，如果有机会，我们见个面！

　　他同意了。

　　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十，便跟他说了再见，要准备去Jose那儿。关了电脑，自己不禁发笑，莫名其妙地安排了一个跟网友的见面。他也是一张戴着墨镜的照片，我俩连彼此究竟什么样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电视里的那种“瞎眼相亲”(Blind Date)呢？再说吧，说不定对方也仅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这网络上本身就没几句真话。

　　没再多想，收拾、收拾，换好衣服，拿着给Jose的圣诞礼物，又到厨房里，从厨柜里拿了两盒虾片。他喜欢虾片，又便宜，让他带回巴塞罗那去和家人分享，过圣诞的时候还能想着我！

　　看我这意-的，Jose到时候应该一心全是家人和Hannah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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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1.2

　　到Jose家一看，房子里比平日显得略为凌乱，我把袋子给他，“圣诞礼物，虾片带回家，盒子里的东西就不用了！”

　　这巴塞罗那的鲁智深双眼圆睁，一脸惊喜，从袋子里取出包装好的酒杯，两下便把包装纸撕开了。

　　“不是说圣诞礼物要等到圣诞节那天才能打开吗？”我笑他的急躁。

　　“圣诞节那天我不在这儿呀！”他说得有道理。打开了盒子，“喔，好漂亮的酒杯！”他把杯子取出来，好好端详了一番，再小心地放回桌上的盒子里，然后一把将站在一旁的我拉过去，给了我他标准的熊抱，“谢谢你，杰！”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环抱着他的后背，习惯了他的拥抱后，也不觉得他的络腮胡多扎脸了，“不客气！”又不由得叹气，“唉，圣诞你们都不在，没人和我看球，也没马骑！”顺手拍了拍他的P股，心里真恨不得能好好-一-他圆鼓鼓的P股。后面的豆腐还敢偶尔吃吃，前面绝对不敢乱来。

　　他大笑着轻轻将我推开，“你以为你总能猜对比分？”又愣了愣，“你不是说要去伦敦吗？”

　　怎么说漏嘴了！我赶紧掩饰，“伦敦只去几天呀！你们一走，都是三个星期！Anna和Lara都要到1月5号才回来，你呢？”

　　“我4号回来！”他又训我，“那你在伦敦多玩几天嘛！”

　　“再说吧！”我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今天房子里乱乱的？”

　　“准备装行李箱，因为坐Ryanair的航班，所以行李不敢超重，罚款很厉害，所以要看看哪些东西可以不带。”他一边说，一边把大沙发上的东西挪开，让我坐下。“复活节的时候，我可能也会回巴塞罗那，你要愿意，跟我去玩！”

　　“当然愿意！”我不待一秒迟疑地回答，生怕迟了一秒，邀请就无效了。

　　“好，我大概二月份能决定，到时候告诉你！”他转身去厨房，老规矩，先是啤酒，然后是巧克力。“什么比分？”他示意我举杯。

　　利物浦和曼联已经进场了，安菲尔德人声鼎沸，利物浦最近几场状态不错，又是主场，能拿一分，曼联就算全身而退了，“1比1吧！”

　　他不满地冲我摇头，“至少1比0，对自己的球队就这么没信心？”又补上一句，“还是骑马？”

　　我点头同意了。

　　利物浦从比赛一开始就给曼联不断施加压力，两队在中场你死我活地绞杀看得我揪心，曼联一贯擅长的边路突破也给-住了，直到第17分钟吉格斯才为曼联赢得一个任意球，而C罗的任意球连人墙都没有绕过。鲁尼跟C罗一样，似乎丧失了该有的锐利。利物浦打出了主场的斗志和血性，好像机会多一点儿，场面占优，但实际上，也没有觅得良机。埃弗拉黄牌，安德森黄牌，布朗黄牌，我心开始提起来了，千万不能再犯规，如果在利物浦主场10打11，能拿一分都会是奇迹！

　　这样的比赛有时候就靠一口气，不服输的那口气，顶着、撑着，也许刹那的灵光一现，就能打破格局。第43分钟，吉格斯开出角球，鲁尼-门，门前抢点的特维斯再一折-，球进了。曼联本场比赛第一次-门-在门框内，球进了！我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Jose蹦得比我还高，“TNND，TNND！”他兴奋地叫嚷着，然后转身给了我一个撞击-的拥抱，也不管我受不受内伤！他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碰杯、干杯，冰凉的啤酒下了肚，我才从刚才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只要是红魔和红军之间的比赛，总是火花四溅，叫人如何能够淡定得了！？

　　中场休息，我起身舒展一下筋骨，看见吉它旁边有一张手写的乐谱，拣起来，很吃力地试图哼出旋律，但除了小时候，明明没有兴趣和天赋，在我妈的-威下-学习钢琴时，有那么一个月时间里曾读过五线谱，后来都是看简谱。这堆豆芽菜摆在眼前，我就是哼不出来。

　　Jose也不在乎是否给我留脸面，哈哈大笑，“这么简单的乐谱你都唱不出来？”

　　跟他熟了，才不怕他的这种嘲笑，“在中国我们一般用简谱，搞古典音乐和歌剧的才用五线谱，”我不会这些专用名词，说的是“简单的版本”，他听不懂我的解释，“给我笔！”随手在纸的边缘写了一段简谱的旋律，给他一唱，他明白了。

　　“你唱歌声音很好听，”他说。

　　我扫他一眼，“干嘛，想让我当主唱，你伴舞啊？”

　　“行啊，没问题！”他笑嘻嘻地一口答应。

　　“这是你写的音乐？”我扬扬手中的谱子。

　　他点点头。

　　我把谱子递给他，又把吉它递给他，“那你唱给我听呀！”

　　他在我面前很自然、放松，也不推却，“是西班牙语的歌词，”他先告诉我，然后抱着吉他，找找感觉，就唱开了。

　　歌词显然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旋律我很喜欢，西班牙民歌的味更浓，节奏感也不那么强烈，让旋律更自由地律动起来，有了灵魂的翅膀，领着我的情绪上下翻飞。听不懂歌词，但我能体会到他歌声里的那份领悟和平静，也许是因为过去的情感纠葛或生活经历吧？

　　听他唱完了，我静静地坐着，还沉浸在歌曲所营造的氛围中。他那么开朗乐观的一个人，又有学者的理性，却有如此感性、细腻、-漫的一面，我完全没有想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只是他选择了用音乐来记录和表达，多好的方式！

　　我没说话，他倒等不及了，“怎么样？”

　　“我很喜欢，比上次你唱的那首歌还好听！”我不太喜欢节奏感太强的歌曲，尤其是电子舞曲，觉得有时候太快的节奏，尤其是过于强劲的鼓点，会破坏歌手对歌曲的掌控，本该很灵性、很随心的情感流落变成了机械的被动表演。

　　“谢谢！”他咧嘴笑了，“你也可以试一试！”

　　“我没有你的天赋！”很中式的谦虚。

　　“狗屁！”他才不像Neil那么文绉绉，“又不是让你成为职业音乐人，你就当作一种爱好，好与差，又无所谓！”

　　“那怎么试？”我把皮球踢回给他。见识过以前那些玩乐队的朋友的音乐创作，基本上是脑子里先有了一段旋律，把这段旋律发展成一首歌，再来绞尽脑汁地填词。

　　“两种方式，有的人先写歌词，在歌词的基础上去找旋律；有的人先谱曲，再从旋律中去揣摩适合表达的歌词。”他说得很简单，其实我也知道，这大道理，谁不懂？“最简单的尝试，你就把想要说的话用歌唱出来！”

　　我明白，但我没这本事，“你给我示范、示范！”

　　透过客厅的落地大窗，他望着窗外的花园和天空，稍微一思索，他拨弄了几下吉他，唱起来了，“十二月的曼彻斯特，天气很是糟糕，但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我的心情很好；再等四十五分钟，我就要骑马，骑着苯马杰，骑回巴塞罗那！”很轻松的城市民谣，有点儿顽皮，有点儿潇洒！

　　这种即兴创作在电视上见多了，尤其是那些擅长即兴表演的爵士音乐家，但Jose就坐在我的面前，他又不是一个音乐人，能有这样的本事，我忍不住鼓起掌来。一回味歌词，才又反应过来给Jose戏弄了，一拳头打过去，他身强力壮、皮粗肉厚，不仅没叫疼，反而把“骑着苯马杰，骑回巴塞罗那”的结尾又唱了一遍，让我真是对他爱恨交加！

　　看他把吉他放下了，就放心地扑上去，捶了几下他的后背，他哈哈大笑，也不挣扎和还手，只是指指电视，我和他只顾打闹着，没留意到下半场都已经开始几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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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21.3

　　下半场一开场，杰拉德和托雷斯两次差点儿觅得破门良机，惊出我一身冷汗，但转念一想，如果利物浦进球，1比1，就又该我骑马，但为了红魔的千秋大业，还是1比0赢吧，给Jose做牛做马，我都认了。

　　两队接下来二十几分钟就缠斗着，好像各自都有了几次得分的机会，又始终无法改写比分。双方又调兵遣将，但利物浦-无果，气势慢慢地开始消退，而78分钟时，C罗和鲁尼之间的一个配合没能把比分改写为2比0，让利物浦逃过一劫。剩下十分钟，曼联的韧性和魔性显露无疑，1比0是三分，10比0也是三分，任凭利物浦怎样努力，就是无功而返，1比0，全场比分就此定格。

　　Jose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无声地绽放，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我视死如归地站起身，往厨房走，Jose兴高采烈地跟在我后面。到了水池前，我正要往地板上趴，他拦住我，把手中的啤酒递给我，要先干杯，再骑马，这个死Jose，一觅得报仇良机，还变着花样打击敌人士气。干了酒，我趴下了，他一P股坐到我背上，妈妈呀！我体重130斤不到，他可比我重多了。

　　“慢一点儿！”他一吆喝，又甩手打我P股一巴掌。

　　我才不理他，只想赶紧到达终点。他有意在折腾我，没有像我一样稍微用点儿腿劲儿，支撑些自己体重，真的坐在了我的背上。才过卧室门口，我便坚持不住，瘫倒在地板上。他挪挪身子，坐在我的后腰上，拍拍我的肩，又打打我的P股，“懒马，还没到终点！”

　　“你太重了，胖子！”我回骂他。

　　他哈哈一笑，“我重吗？才75公斤！”

　　“才75公斤，”我吼他，“你想想75公斤肉放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

　　这比喻确实有点儿恶心，听见他恶心地“呃”了一声，然后一巴掌又打在我P股上，“懒马，快点儿！”

　　我拱拱背，示意他配合一下，他这次明显地用双腿支撑了部分体重，剩下的三、四米距离倒还算轻松地爬了过去。我猛地一拱背，想像我骑他时他总做的那样，把他掀翻在地，他却早有防备，双手一压我的双肩，身子往下一沉，他的自重就把我压回地板上。我试图挣扎，他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用腿分开了我的腿，压住了，他的身体就整个地趴在了我身上，脸贴在我的耳畔，热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脸上。我原本还想挣脱，突然意识到他的胯部严严实实地顶在了我的P股上，他那软软的一包雄性即使隔着我和他的裤子也能感觉到，我的上帝，这是太seqing的一个姿势，要走火了！

　　“你赢了！”我慌张地拍打着地板，想让他起身，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我很喜欢，可他是错误的亲密对象。

　　他却不慌。挪动了一下身子，爬起来，坐在我的P股上，敲敲我的背，“谁是失败者？”

　　“我，”忙不迭地承认。

　　“谁是胜利者？”他还没报够仇。

　　“你！”

　　他这才哈哈大笑着起身，又从身后抱着我的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我微微弓着腰，装出腰疼的样子，侧身看了他一眼，“你个胖子，我的腰都断了！”边说边进了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我这才直起腰，不是腰疼，是我的-已经不受控地苏醒了。“该死的Jose！”我咒骂他。他大大咧咧、没头没脑地跟我打闹、嬉戏，他没反应，我有啊！

　　我洗洗手，又洗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不是帅哥，也不丑陋，我没有整人害人之心，还算老实本分，尽管有些迷糊，有些懒惰，有些好色，但我配得上一段属于我的爱情，可是我的帅哥在哪儿呢？

　　裤裆里的宝贝终于老实了，我整理好了衣服，回到客厅。

　　看见Jose又放了两罐啤酒在茶几上，质问他，“你真要把我变成酒鬼？”

　　“你已经是酒鬼了，什么还要我来把你变成！”他端起啤酒，“今天不跟你喝，就要年后了！”

　　年后？一年之后，还是百年之后呢？弹指百年，真能那么转瞬即逝？俗世爱恨，难道真的轻如尘土？

　　跟他闲聊了一阵儿，把酒喝完了，起身告辞。

　　“你回去有事？”他有些失望地问我。

　　“没有，”我连忙解释，“我看你在收拾回家的东西，怕耽误你的时间！”

　　“蠢蛋！”他骂我从来不犹豫，“没事慌着回去做什么，你还不给我做顿中餐，回了巴塞罗那，两个多星期都吃不到你做的饭！”

　　“什么？你现在倒变成我的老板了，工资呢？”嘴里抗议，心中欣喜，越随意，越证明了我和他之间友情的加深。

　　他指指茶几，“那儿！”

　　茶几上除了啤酒，就是他端过来的大大小小巧克力盒子。我随手抓起一个，“你不能总拿巧克力当钱使！”

　　“蠢蛋！”我哪里像蠢蛋？他侧躺在沙发上，又嚷，“那个袋子！”

　　对呀，茶几边上还有个漂亮的纸袋。

　　“你才蠢蛋！”先回敬了他，再抓过那个纸袋，“哇！”我失声惊叹，袋子里六个漂亮的小纸盒，是跟Z爱一样-的Anthon Berg酒心巧克力，而且是他说过的全部六种口味的产品。我把六盒巧克力取出来，有点儿急迫地想都尝尝，却发现竟然都没打开过，只好讪讪地把盒子都放下了。

　　他还是侧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故作深沉地看着我，看得我心慌，不知他又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怎么不尝尝呢？”他终于开口了。

　　“都没打开过！”我没好气地说。

　　“那你打开呀！”他说得好轻松。

　　中国人在别人家做客哪有这样反客为主、越庖代俎的？“你开！”

　　“你的东西还要我给你开？”

　　他怎么跟我玩文字游戏，“什么我的？”我愣住了，“我的？”

　　“给你买的东西不是你的是谁的？”微笑终于驱散了他一脸故作的深沉。

　　“给我买的？”我跟他确认。

　　他乐呵呵地点点头，我一拳头捶在他的腿上，胆敢这样玩我！然后才不去看他疼不疼的样子，连忙抱过六盒巧克力，看先尝哪一种。

　　他坐直身子，“圣诞礼物应该等到圣诞节那天才打开！”

　　我正要准备撕开塑料膜，赶紧止住了手，对他怒目而视，“那你刚才还让我开！”

　　他晃晃脑袋，站起身，“只是个建议！”

　　他去了卫生间，我看着腿上的六盒巧克力，也行，等到圣诞节那天再打开，反正家里他以前给我的巧克力还有一些。把六盒巧克力于是又放回了纸袋里。

　　他回来客厅，发现我真的把东西放回去了，“你还真不开了？”

　　“给人的圣诞礼物也不包装一下！”借机表达不满。

　　“那是-费资源，破坏环境，”他倒反过来训斥我，“女人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你把这话说给Hannah听听！”我顶他。

　　他哈哈一笑，“Hannah比我更环保，你没见过德国人家的垃圾要分多细吗？”

　　“我又没去过德国！”连英国都没去过几个地方，还说什么德国。

　　“那好吧！我们以后去慕尼黑啤酒节，你去Hannah家看看！”

　　这倒是个好主意！“好啊！”去慕尼黑旅游，还有免费的当地导游，锦上添花！

　　还没到五点，但他说没吃早饭和午饭，有些饿了，便到厨房里把冰箱打开看看，好决定做点儿什么吃的。冰箱里乱七八糟的蔬菜、水果还不少，“你后天就要回巴塞罗那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真不会过日子。

　　他害臊地咧嘴笑笑。没办法，相对而言，精打细算不是欧洲年轻人的生活态度。他突然一拍巴掌，吓我一跳，“一会儿你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这样就不会-费了！”

　　“不用，”我推却，哪有这样到朋友家把人冰箱洗劫一空的？

　　他挠挠头，“那你把橙子、苹果、西兰花和蘑菇带回去？都还没有打开包装，其他的就不用了？”

　　他以为我嫌弃已经用过的食材，我不是那个意思，“等我们吃过饭再说吧！”

　　打开冷冻室，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冷冻的批萨和意大利千层面，还有好几盒鸡肉、牛扒、猪扒和冰激凌，要是万一断电什么的，东西坏了事小，生蛆长虫事大。我板着脸指着冷冻室，他满脸堆笑地问，“你也带回去，行不行？”

　　当然行，我心想，但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值个十几镑、二十镑钱，似乎太占人便宜！我清楚如果要给他钱，反倒会是件不妥的事，再想想吧！

　　他厨房里没有中餐的调料，能用得上的只有他吃寿司用的日式酱油，小小一瓶，真要这样时不时地在他这儿做中餐，至少需要给他买几样基本的调料。

　　我尽量地使用冰箱里的材料做了我自己一个人时常做的中式炒意大利面条，他说比Hannah做的好吃。还是新鲜吧！我认为。要吃得太频繁，可能又会觉得还是传统的意大利肉酱好吃。

　　吃过饭，他煮了咖啡。因为修行差得远，我喝不出咖啡的好坏，觉得香味很浓，但有些苦。他不让我加太多糖，说这是他爸爸自己到市场选购几种不同的咖啡豆，自己配好比例，再烘培、磨碎，要的就是这种口味。好吧！嘴里同意了，心中在想，还是绿茶好喝。26年中国文化的浸-，骨子里的东西怎么能被轻易替代。

　　喝完咖啡，我起身告辞，他把我拉到厨房，真把冰箱里的东西装进袋子，给了我。事已至此，没什么好推却的了，我让他把零散的什么一个辣椒、一个洋葱等等也放进了袋子，免得他扔了-费，满满两大袋。告诉他明天晚上到我那边吃晚饭，他笑嘻嘻答应了。送我出门，两个袋子还蛮沉的，好在只有几分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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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2.1

　　周一晚上，Jose过来吃饭。晚饭之后，我俩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回家，说是周二一早的-，他要早点儿休息。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说是他公寓的钥匙，这样圣诞期间我可以自己过去看球。他也已经告诉了他的房东，说如果见一个中国男生打开他的房门，不用担心，说我是他的好朋友，不是小偷。

　　我彻底呆住了！如果说六盒Anthon Berg巧克力是一种可以想象的惊喜，而他的这个决定远远超出了惊喜的范畴，我根本未曾预料。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他不介意打-门让我能够有地方看球的事情，而是一种姿态，在某种程度上，跟Neil一样，把我真的视为一个可以与他分享生活的好朋友。

　　见我呆呆的，没有反应，他微笑着把钥匙抛给了我。我本能地伸手接住，拽在手里，才意识到我连谢谢都还没有说。跨过两步，给他一个拥抱，“谢谢你，Jose，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但是你要记住，不许吃完了我的巧克力，我已经数过了！”他警告我。

　　“肯定全给你吃光！”只是嘴硬，他那些盒子里的巧克力真要让我随意吃，估计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消灭光。

　　送他出门，他走远了，人没有回头，却举起一只手，向后挥挥。他知道我还在目送他，这个貌似愚钝、其实聪明的家伙。

　　回到了屋子里，看着客厅里、厨房里、走廊上明亮的灯光，一种难以压抑的感概还是涌上心头。我很喜欢Stuart的这房子，回了北京，绝无可能拥有这样的住所作为自己的家。我没有挣大钱的上进心，也无心要成为什么大富豪，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自己和爱人的家，不管大小，无论奢华简朴，只要是一个我心所属的地方。短期内，肯定不会有，那要等多少年呢？会像蓝宇那样等穿了生死才得到，然后又碎落一地吗？

　　关灯，上楼，坐在电脑前，脑子里混沌一片，连上网找电影看的-都没有，还是上同人网站吧，在虚拟、虚假的世界里-、-，说不定能有什么不期而至的-？

　　进了聊天室没几分钟，星期天和我瞎扯了半天的那哥们儿又发来了聊天邀请，他还真跟我聊上了。

　　“你好！”他竟然以中文开头。

　　“晚上好！”我赶紧用中文回应。

　　“你今天怎么样？”他又来了一句。

　　我暗想，这哥们儿还有两刷子嘛，“还行，你呢？”

　　“我今天很忙和工作！”啊哈，语法错误来了，要不要纠正他呢？还是算了，不要打击人的积极性。

　　“你做什么工作？”我有些好奇，他在北京人模人样地生活了两年，回到英国，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我在一家公司做客户协调，”英文了，我不禁哈哈一笑，以为他有两刷字，结果就那两刷子。“顺便介绍一下，我叫Harry！”

　　我想也没想，顺手就敲了，“Potter？”。

　　他敲出了一串大笑的脸，“我是Harry，但不是Harry Potter！”他又输入一行字，“你很风趣，你叫什么名字？”

　　“杰！”算是彼此正式认识了。“你有其他照片吗？”我觉得如果两人想要继续交流下去，至少还是先把墨镜摘掉为好，把自己一张没戴墨镜的私人照片发过去了。

　　等了那么几秒，看见他输入的文字，“你看上去很中国人，我的照片发回来了。”

　　这什么傻话！我当然很中国人，难道我还能长成英国人的样子？“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让我想起在国贸看见的那些年轻的中国白领男生！”

　　原来如此！收到他的邮件，他附上了两张相片，跟我一样，长相很普通。脸不大，至少照片里显得脸瘦，脸上-净净的，没有胡须，留着有些过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点儿傻气，像八十年代的时髦中国青年，也不知他这幅长相怎样在北京搞定那十几个炮友的？

　　“你看上去很不英国人！”我逗他。

　　他急了，“怎么不英国人？”十几个问号。

　　我慢条斯理地输入文字，“你不像很多英国男人那样显得很壮，也没有一脸的胡须！”

　　他敲键盘敲得很快，“像我这样的英国人多着呢！”

　　“好吧！”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争执。

　　闲聊了会儿，他突然抛出关键问题，“还打算跟我见面吗？”

　　我想说不，觉得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又觉得那样会显得自己很肤浅，以貌取人，“行，哪天你有空？”

　　“周三晚上怎么样？简单地喝杯酒，先认识一下？”

　　“没问题，哪儿见面？”已经没了退路。

　　“你去过同人村吗？”他问我。

　　“没有，”我想去见识见识，但又不太确定是否我准备好了。

　　“那我们周三晚上七点在红辣椒的马路对面见面，我带你去村里喝一杯。”他又补上一句，“红辣椒中餐厅，你知道吧？”

　　“知道！”看来这红辣椒的名声在曼彻斯特还不错。

　　说了再见，他下线了。我多少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同意去见个网友，心里不踏实，有些怕怕的，见机行事吧！感觉不对的酒吧坚决不进去，他要是行为不轨，马上就跑。

　　周二下午自己去跑步，一个人在公园里转着圈，感觉很无聊。在公园一个固定位置常见的一个大妈给我挥挥手，她的两只小狗尾随着我跑了十几米，还好没咬我。只跑了两圈，脑子里又在想周三晚上跟Harry见面的事，心神不定，便回家了。跑到了我们街道的路口，看见Sophie跟其他三个人正走过来，连忙转身，从下一条街绕着跑回了房子，不想见那个肮脏的女人，再也不想她的那些瘾君子朋友触碰我。

luxiaoao

　第二十二章 22.2

　　周三白天的时候一直心慌慌的，不想去见Harry，又觉得还是见见的好，难道他还能在公众场合把我先奸后杀不成？

　　晚上六点五十，我在红辣椒的对面路边等着。他早上发来一个邮件，把他的手机号码给了我，如果两人找不见彼此，好打电话。街道上行人匆匆忙忙，几乎人人手里都提着几个购物袋，12月19号，圣诞购物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没钱的也要随意出手，有钱的更是不要命地狂购。我给Stuart的礼物还没买，这两天必须要抓紧。

　　看着左侧一个瘦瘦的男子过来了，我稍稍转身迎上去几步，但不太确定是否是Harry，便没开口，也没伸手。那男子从我身旁直接走过去了，不是他，好在没热情地打招呼，要不然尴尬死了。

　　待我转回头，看见另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在离我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杰？”他先开口了。

　　我赶紧走了过去，“Harry？”

　　他笑了，“是我，不是哈里·波特！”

　　走近了，一握手，第一反应是他跟照片里看起来不一样。头发剪短了，修剪得很整齐，脸看起来也不显得那么小了，眼睛也有了神采，这点儿变化不足以能魔术般地把他变成帅哥，但至少养眼多了，整个人也似乎精神了许多。他留意到我神色上的变化，“我看起来和照片不一样吗？”

　　“你照片里头发长，有点儿嬉皮，跟你真人看起来有区别，”我当然只能拣好的说。

　　他哈哈一乐，一挥手，“我们走！”

　　我们沿着曼彻斯特长途汽车站南侧的街道向同人村里走。果然是同人村，才过汽车站的出口，彩虹旗就高高飘扬在一家The Thompsons Arms酒吧的门上，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同人酒吧。

　　“你来过这儿吗？”他问我。

　　“没进来过，在外面经过很多次了！”我老实回答。

　　“那今天就先看看吧！”

　　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要带我去哪家酒吧，反正跟着走就行了，这同人村里灯火明亮，人头攒动，我放心了。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谁敢乱来。走到一个小十字路口，他指指左右，说都是同人酒吧和商店，一家叫“拿破仑”的酒吧倒是很引人注意，旁边是一家买--什么的商店，海报上模特的身材-得让人-血，在往旁边一家，是同人桑拿。

　　“我们去桑拿？”他建议。

　　我连忙拒绝，“不！”去同人桑拿，这不就直接等同于-！

　　“我开玩笑！”他哈哈大笑，“你也很中国！”

　　这跟中国与否没有直接的关系，国内现在随意-的男女不少，同人浴室里的露水鸳鸯也很寻常，还是很多老外对中国有死板的认识，但他好歹在北京住过两年，不应该这样思想狭隘。但换个角度，也可以说中国人没有老外那么放得开，玩得疯吧！？

　　走到小运河的桥那儿，他把我领进了左手边的一家酒吧，或许时间段正介于晚餐和夜晚酒吧时间之间，人虽然不少，但远没有想象中拥挤。我们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啤酒！”他似问非问，然后也不待我回答，转身去了吧台。

　　趁这个功夫，我偷偷四下扫描了一眼，我不太确定这是个同人酒吧，还是那种叫做对同人友好的酒吧，男人居多，但也看见不少女人。我故作随意地四处看，突然留意到左前方有二女三男一桌人，在说笑的时候，一个男人的手在另一个男人的大腿内侧轻轻抚-着，-到了跨下还轻轻抓一把，而被-的男人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或窘迫的样子，很自然放松。他们应该知道这样的小动作别人能看见，北京的同人酒吧里也会--捏捏，但似乎不会这么大胆。

　　Harry端着啤酒回来了，我连忙收回自己-的眼光，“谢谢你，Harry！”

　　“干杯！”他举起酒杯。

　　“干杯！”这冰凉的啤酒我也真是越喝越上瘾，倒不是每次能喝多少了，但越来越喜欢这种冰凉啤酒下肚的滋味。

　　“你是本地人吗？”得找个话题。

　　他一扬眉毛，“我的口音你听不出来吗？”他又自己一笑，“你来英国时间不长，我是伦敦人。”

　　“那你怎么会在曼彻斯特工作？”问了，才觉得自己傻，现谁不能四处迁移，外地人来北京工作的百千万呢！

　　他倒没介意这种傻问题，“在这儿找到了工作啊！”

　　“还想回北京吗？”

　　他一眯眼，有些挑逗地反问我，“你想邀请我跟你回北京？”

　　我呆住了，没想好如何回答，他哈哈大笑，“逗你玩！”

　　“那你喜欢北京吗？”我很好奇究竟一个老外眼中的北京会是个什么样子。

　　“喜欢，”他毫不迟疑地说，“在北京两年，对中国的了解也深了许多，生活也更有活力！”

　　“那你还是回英国来了，”我压低声音，“个人生活就那么大的困扰？”

　　他也压低声音，“当然了，-不满足，你还有心思工作吗？”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笑完了，一正色，“那只是一个原因，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北京我没有归属感，你知道，我有十几个炮友，但没有稳定的关系。其中有两个我其实很喜欢，但他俩一个坚决不出柜，一个也只在朋友面前出柜。我有和他俩探讨过将来在一起的可能性，但发现最后很多问题上没法达成一致。有一个也是北京人，有一天我和他在商场里遇到他父母，他竟然告诉他父母我是他的英文口语家教。”他很无奈地摇摇头，“假如说我遇到一个好男人，不见他的父母也无所谓，但中国又没有同人婚姻，英国的同人婚姻中国政府也不接受，所以过了两年，觉得当英语老师也不是长远的职业，又没有稳定的关系，就回英国来了！”

　　他的坦诚多少让我有些惊讶，-、私生活他好像都无意隐瞒，这也太需要勇气了。我根本做不到！“原来如此！”我只能这么说。

　　“来英国习惯吗？”他问我。

　　“还行，”我说，“我跟我的房友相处很好，学习上也能跟上，所以还算习惯。”

　　“嘿，中国学生肯定不会有问题，你们学习多努力！我还记得在北京去学生家里上课时，看见父母给孩子的学习压力，我觉得中国学生都是超人，要是我，肯定早疯了或-了！”

　　“我可不是那种学生，能拿到文凭就好了！”我从-受到的学习压力还行，我爸和我妈的要求是不求最好，但不能差，排在中间，能考上大学。还好，我做到了！

　　“别只顾读书，想找个英国男朋友吗？”这话没绕几绕，又来到了两性关系上。

　　“没时间考虑，看情况吧！”我故作镇静地回答他，“我就在英国读一年书！”

　　“不打算找个炮友？”他调笑着问。

　　我也调笑着反问，“你想给我介绍一个？”

　　他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我，“真要给你介绍，你又会说不！”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纠缠，毕竟我和他还算是陌生人，远没到能够谈论-生活的地步，“你回伦敦过圣诞？”

　　“是，周五就走！”

　　“在曼彻斯特工作，常回伦敦吗？”

　　“经常，”他说，“有时候一周一次！”

　　“你做客户协调，还需要外出呀？”

　　“不，回去看球，”他乐了，“我有切尔西的季票，只要是切尔西主场的比赛，我基本上都回去看球！”

　　这实在出乎我的意外，他丝毫不像死忠球迷的样子，他比我高一点儿，看上去胖瘦和我差不多，既不像Stuart那种阳刚气十足的球迷，也不像一些街头常见的地皮小-气的球迷，完全一副办公室职员的样子，让人会主观地认为他就是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玩玩电子游戏就好了的人。

　　“你看球吗？”他说。

　　我微微一笑，“看，但我们算是敌人，”看他脸上的惊诧，不慌不忙地说，“我支持曼联！”

　　“TNND！”话不好听，但他是笑着说的，“怎么中国人就只知道曼联？”

　　“中国也有切尔西的球迷呀！我就很喜欢穆里尼奥。”

　　他一声叹息，“没有阿布的投资，切尔西也不会在这几年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但把穆里尼奥炒掉，实在是太TMD愚蠢！”

　　“我也这么认为！”

　　他跟我一碰杯，“不说足球了，同人酒吧里不是谈论足球的地方，我们还是说说谁要勾引谁-吧！”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话题又回到了北京，他询问了好些北京的事情，说2004年离开北京后还没有回去过，说媒体总在报道因为北京奥运很多地方给拆掉了。喝完一杯酒，我正准备去买第二杯，他拦住我，说还要去见别的朋友，年后我们再找机会见面。也对，初次见面，点到为止为好。出了酒吧，我跟他握手告别，慢慢溜达着去公共汽车站，觉得Harry给我的第一印象远比预料中好。他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其实是件好事，两人的关系因此明确而简单，如果彼此有缘，做个朋友，反倒比爱上了又得不到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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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2.3

　　周四上午自己去了Tesco。一进门，就看见满眼的各类圣诞礼品，到了酒类产品的货架处一看，各种包装的酒晃花了眼，我根本不知怎样选择。啤酒肯定不行，但我又不懂葡萄酒，伏特加什么的好像又太烈了。在那儿晃悠了几分钟，觉得需要跟人咨询一下，但又发现自己连问什么都不知道。算了，用我爸的送礼法，买价格和包装！

　　买一瓶葡萄酒太寒碜，两瓶包装的价格在十几、二十镑之间，但又不太好看，发现有很多六瓶包装的礼品盒，醒目的优惠标志，优惠幅度从25%到50%，价格从30镑到近200镑。近200镑的是香槟礼盒，太贵了。我心里的预算是30到40镑，便看着价钱和包装开始挑选。来回又走上了两圈，最终选定了一箱Sauvignon Blanc，六瓶来自法国、新西兰、阿根廷和智利不同产地的白葡萄酒。价格从74镑优惠到40镑，看上去也很精美漂亮。

　　又到芝士和其他礼品的地方看了看，心里更没谱。如果说我葡萄酒的知识几乎为零，那关于芝士的知识则绝对为零，干脆还是去中国城给两孩子买些零食什么有中国特色的礼品。出门时，看见一张大大的海报通知圣诞期间超市的关门安排，回家还得检查一下冰箱里食物的库存量，Jose给了不少东西，但还是要看看需要再买些什么食物储备起来。

　　下午就去了中国城超市，典型的中式礼品篮已经很应季地摆在了门口，也对，买个礼品篮，这样更好看。但我不想要摆出来的那些礼品篮里的东西，便自己挑选了龙眼、火龙果、杨桃等中国和东南亚的水果，又买了Jamie和Lucy喜欢吃的蛋卷、糯米甜品等零食，跟店员要了果篮、透明的包装纸和彩带，付钱回家，自己弄。

　　回家的路上便给Stuart发了个短信，问他晚上下班后能不能顺便过来，说有件小事想要耽误他几分钟而已。他没一会儿回复了，问是不是屋子有问题。我找了个借口，说电视的信号不好，有时间的话就请他过来看看。他回复说七点左右到。一到家，我就赶紧把一箱酒和礼品果篮给包装好，按照英国的习惯，写了张卡片，贴在酒箱上，祝他全家圣诞、新年快乐。除了排队，这英国还是个卡片的国度，在卡片店里，发现卡片细分到了什么给岳父、岳母、成年礼、孕妇、订婚、离婚、告别、不同年龄阶段等等，而且竟然还有专门的同人卡片，偷偷打开几张看过，都是chengre笑话和抽象的同人seqing，有一张卡片里面是一个同人专用的带润滑剂的安全套，真是了不得！

　　到圣诞树下看看，只剩下了我和Neil的圣诞礼物，Anna和Lara已经把她俩的带走了。Stuart给我的礼物有半个鞋盒子大，摇了摇，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呢？

　　Stuart六点五十到时，我已经等在客厅，正看新闻节目。他肯定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跟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领带已经摘了，但一身深灰色的西服配上里面的白衬衫，他看起来非常干净、利落，商务熟男一个。Liz真会打扮他！

　　他看见电视开着，节目正常播放，很诧异，“你不是说电视信号不好吗？”

　　“没事了，”我撒个谎，“后来发现是天线松了，插紧就好了！”

　　“是吗？”他半信半疑的，估计猜到我在捣什么鬼。

　　“你急着走吗？要不要喝杯茶或者咖啡？”独自在家几天，真希望他能陪我会儿，就说说话也行。

　　“茶，谢谢你，杰！”他在沙发上坐下。

　　等我把茶端回客厅，他指着茶几上准备好的葡萄酒和礼品篮，“这是什么？你是为这事叫我过来的吧？”

　　我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识破了我的小伎俩。他眯着眼睛，微笑又威严地看着我，我只能老实承认，“是！”又不甘心地追问，“你怎么发现的？”

　　他拍拍沙发，示意我在他身边坐下。我一坐下，他就给了我后脑勺一巴掌，“你以为我连卡片上的那几个字都不认识吗？”

　　我面红耳赤，我真是苯！

　　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轻轻捏了捏，然后侧过身，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盯着地毯，没敢看他。我就这种人，一害怕，就想逃，就不敢面对。

　　“看着我，杰！”他用一种有些严肃的口吻说，我只好侧过身，抬头看着他。

　　“我很高兴你给我和我的家人准备了圣诞礼物，但是你不需要买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物，你明白吗？”他盯着我的眼睛，“你给Jamie和Lucy已经买过了那么多礼物。你是一名学生，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怎么样，新闻里已经报道过，说现在很多中国留学生来自富有的家庭，但是接受你这样的礼物，我心里很不安。”

　　“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我为自己辩解，“我爸还说礼物不够好！”

　　“什么？”我临时编造的谎言让他愣住了。

　　我有点儿小得意，“我爸说你很照顾我，住在你这儿，让他们很放心，所以我爸和我妈很感谢你，要我替他们准备一份像样的圣诞礼物！”

　　“真的吗？”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谎言。

　　“真的，你问Neil，我每周都要给我爸和我妈打电话，早就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了，”拉大旗做虎皮，把Neil扯进来，他可能更容易相信。

　　这招奏效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每月付房租，我也没为你做什么！”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这下变被动为主动，“喝茶，喝完茶赶紧回家，Liz肯定还等你呢？”

　　他听话地端起了茶杯。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自己灵机一动的一个小谎言就把他搞定了，心里偷着乐，又为他刚才的话语觉得心中暖暖的。他和Neil一样，唯恐占了我的便宜或给我增加了经济负担，他们哪里会知道我有多爱他们。我现在条件有限，如果我真要是来自像陈昕或陈浩那样的家庭，我就买那箱香槟了。

　　喝完茶，放下茶杯，他站起身，“我得回去了，你去伦敦的时候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看看茶几上的礼物，叹了口气，“替我谢谢你父母，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想让他心事重重的，便逗他，“你还没有谢谢我呢！”

　　他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傻小子，我没打你P股算你好运，”他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P股，“以后就算你父母有这样的要求，真的不要再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好吗？”

　　我抬头看看他，心中暗暗意-，来打我P股就好了，但只是冲他吐吐舌头，又扑回了他的怀里，轻轻环抱着他的腰，很想上下--，却是不敢。

　　我送他出门，他抱着那箱酒，我提着礼品篮。他把酒放进尾箱，转身问我，“是酒吗？”

　　我把礼品篮递给他，“是。我不懂葡萄酒，乱选的，你喜欢就喝，不喜欢就让Liz用来做菜！”

　　他随手敲我脑门一下，“别说傻话！”也是，原价算下来十几镑一瓶的酒，估计再怎样也不会糟糕到那个地步，肯定不会像超市里其他那些三、五镑的葡萄酒。

　　他靠在车门上，“你什么时候去伦敦？”

　　“23号！”谎言说了千遍，必须要圆谎。

　　“走之前有什么事给我电话，记住了！”他打开车门，“在伦敦好好玩玩，但是一定要小心。”

　　他现在真像个唠唠叨叨的父亲，我冲他挥挥手，“记住了，问每个人好，尤其是小Jamie！”

　　“好，你进屋去吧，外面冷！”他催促我。

　　我没动，只是用手示意他赶紧上车。他坐进车里，冲我摆摆手，驾车回家。回家，又是回家，我跳一跳，跺跺脚，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字眼，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哪儿有一扇窗户里会有等我回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