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Utd 男人·联合 作者：今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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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23.1

　　一星期没见Neil，想他想得心慌。每周他在Tracy那里时，我很知趣地不联系他，不想打扰他，已经意识到Tracy是个很需要宠爱的女人，怕我的打搅会引来她的不满，而折腾Neil。周五中午给他发了一个短信，想确认他是否也是晚上七点左右能回来，回复的短信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内容却让我极度失望。说Tracy那儿有事，他今晚不回来，明天上午回来，然后下午就要回家，让我没事的话就在家等着他。

　　我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但那种自哀自怜的感觉在心里憋得难受。我和他只是好朋友，能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做个跨国兄弟的好朋友，我和Tracy根本不在同一个重量级上，没有可比性。Tracy才是他生命的归宿，相守百年的伴侣。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注定了雁渡寒潭、风过疏竹的命运。我不是谦谦君子，没有那样的修行，如何能做到事来心始现，事去心随空？但是我也清楚Neil对我已经够好了，连粗枝大叶的Anna都能清楚观察到，我还能要求什么？

　　Anna很好心地试图来段跨国拉郎配，我现在真希望自己能够在那几个人当中对谁有点儿感觉，我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来否认遗憾和失望，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温热的-、沸腾的qingyu转移我的注意力，或许生活会有所不同。Harry玩笑说给我介绍个炮友，如果真要有Stuart那样的-身材，我还能拒绝，坚守自己不滥交的决心吗？

　　来英国是为了逃避和结束一段感情，到了英国虽然没有陷入新的恋情，没人与我共舞，纯粹是一厢情愿的暗恋，我却和自己的影子缠绵不休，明明知道是场梦，却主动地麻痹着自己，不愿醒来。

　　心里很烦，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干脆换了衣服去跑步。脑子里既混乱无比又空洞一片，我在公园里跑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数自己究竟跑了多少圈，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自己有了瘫倒的感觉，才停下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缓缓走回家。

　　回到家什么也没有做，无心学习，连做饭吃饭的-都没有，浑浑沌沌的，看电视、上网、看电影，把剩下的几罐啤酒也喝了，折腾到半夜，让自己身心疲惫到了极致，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周六上午，被敲门声惊醒，我努力睁开眼时，Neil已经微笑着站在了床边，“一星期没人管，你就变成个超级懒虫了？”

　　我试图说点儿什么，但嗓子里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不是生病了吧？”他俯下身子，--我的额头。

　　我回过神来，“没有，昨晚在网上看电影看到很晚。”

　　“快起来，我下午就要走了！”

　　“几点了？”

　　“已经过了十点半了，”他推推我，“起来！”

　　我赖在-，不太想动，说不清是因为昨天的啤酒还是精神上的抑郁，觉得人还完全没有清醒。他见我赖着不动，一下子把被子给掀开到床里侧，我只是下意识地往里一侧身，把-的后背和P股对着他。他也不客气，JB掌打在我的P股上，“起来，要不我一会儿真的走了！”

　　我有点儿赌气地侧躺着没动，心想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也得不到你，最后还不是剩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自己的肢体也僵硬在那儿，起床也不是，不起床也不是。觉察到床有动静，他轻轻把我拉倒平躺在-，又拉过被子给我盖好，然后挨着我、靠着床头坐下来。“你怎么了，杰？”

　　我仰视着他，找不出任何借口来为自己小心眼的行为开脱，干脆向外一侧身，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腿臀部。感觉到他的手落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抚-着，“一个人在家，你不高兴？”

　　我脸还是埋在他的腿臀部，但点了点头。

　　他叹了口气，轻声地说，“每个人有时候不得不面对孤单，你必须要学会怎样面对它，不要让它掌控你。”

　　我又点点头。

　　“你生我的气吗？”他问得很小心。

　　我跟触电似的一下子翻过身，仰视着他，不，是我自己小心眼，不能让他心生内疚，“不，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急着打消他心中的顾虑，“Anna、Lara和Jose都走了，我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了！”

　　他还是叹了口气，“也是我的错，都没有给你打个电话！”

　　“不，不是你的错，”我赶紧打断他。

　　他轻轻一巴掌拍在我的额头上，“在Tracy那儿，忙着听从她的安排处理各种事情，圣诞的、婚礼的，我脑子完全晕了，根本没想到你就一个人在家。”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懊恼，我赶紧侧身又抱紧了他，摇他一摇，“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不能让他带着这种情绪回家。圣诞佳节，只能欢欢喜喜的才是！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我的手背，“快起床吧！”

　　我一骨碌从-爬起来，掀开了被子，虽然是光溜溜的，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三个多月下来，彼此的-在跑完步抢卫生间和叫人起床的时候中我俩已见了多次，Neil很自然地拍拍我P股，“你洗澡快点儿，我下楼煮咖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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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23.2

　　等我下到厨房里，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我不喝咖啡！”我总是喝果汁和豆浆。

　　“喝杯咖啡让你清醒过来！”

　　也有道理，虽然快快地洗了个澡，但人还是迷糊的，但一起床喝那么滚烫的东西，我还是很不习惯。“你什么时间走？”

　　“两点左右，”他起身又给自己加咖啡。

　　“Tracy什么时候过来呢？或者你去接她吗？”

　　他正在给咖啡加糖和牛奶，“不，她回她家。”

　　“为什么？”既然已经订婚了，婚礼也在安排中，怎么连彼此父母都不去拜见。

　　他有些犹豫，“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谈我父母，我和他们关系很不好，这个圣诞原本我也没打算回去，”他叹了口气，“我们不说这事了，好吗？”

　　“好，”说了好我又忍不住问，“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

　　他倒也不生我的气，“在利兹北面一个叫Harrogate的地方，等明年夏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玩，我们还可以去约克York，西约克郡的风景很漂亮！”

　　“太好了！”我恨不得明天就是明年夏天。“Tracy是哪儿人呢？”

　　“你怎么今天这么多问题，”他假装不满，我给他扮鬼脸，“她来自巴斯Bath，那也是个很漂亮很有历史的城市。等明年看情况吧，有机会我会带你多去些地方。”

　　“说好了，不许反悔！”我向他伸出手，要握手为誓。

　　他哈哈笑我的孩子气，却配合地跟我握手为誓，“你究竟是哪天去伦敦？坐什么车？”

　　“明天，坐大巴！”反正他下午就走了，这个说了千百遍的谎言可以告一终结。

　　“Emily会来维多利亚汽车站接你吗？”

　　显然他清楚大巴会去伦敦的哪个地方，我只好顺势回答，“会！”

　　“伦敦比曼彻斯特的情况更复杂，Emily应该已经熟悉环境了，但你们外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知道吗？有问题，立即给我打电话，记住了！”他怎么也跟Stuart一样罗罗嗦嗦的。

　　“记住了，老大！”

　　“你哪天回来？”他完全是老大的架势，在审问我的安排。

　　“还没定，”我只能继续敷衍。

　　“我最迟一月二号就会回来，”他也就回去十天。

　　我又压不住好奇心，“你不去Tracy家吗？你还不去拜见岳父岳母？”

　　“不去，”他说得很干脆，“Tracy和她姐姐的关系很好，但跟她父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看见我一脸的诧异，“我知道，在你们中国人的眼中，可能觉得我们似乎太不把家庭关系当回事了，对不对？”

　　“不对，”我矢口否认，我们家我妈、舅舅这边的关系还很融洽，我爸这边，姑姑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也不好，总埋怨说爷爷和奶奶从小重男轻女，没少闹事，这些年也就是逢年过节做做样子，回去看看，平日里根本就不闻不问。爷爷是个有文化的人，我不相信他真的会那样做。我和姑姑家的关系也因此很疏远，连最后一次是哪年去过她家我都不记得了。“中国人好面子，家庭里的各种矛盾轻易不对外人说罢了！”

　　“面子，这可是个研究中国社会的关键词，”他笑了。

　　这家伙，怎么面子的概念也知道，“你怎么知道？”

　　“看书啊！”他伸出一根手指，敲敲我的头。

　　这把我给臊的，“我又不做研究！”

　　“又说这种傻话，看你怎么写论文，拿文凭！”他装模做样地一板脸。

　　我无言应对，只能冲他吐吐舌头。

　　起身去橱柜里取玉米片，肚子饿了，还没吃早餐。“你吃早餐了吗？”问Neil。

　　“没有！”

　　“你饿不饿？”我本想质问，“Tracy不给你做早餐吗？”又清楚不妥。

　　“有点儿，”他走过来，-着自己的肚子，“我都一星期没吃你做的饭了！”

　　我顺手--他的肚子，“是，肚子上的肥肉都没了！”

　　他一把抱住我，挠我--，等我笑着蹦跳开了，他不紧不慢地说，“吃那么多巧克力，你肚子上全是肥肉，过几天，你就跟Jose一样有个小肚子了！”

　　“不许咒我！”Jose身强体壮，有个小肚子倒也不妨碍他的阳刚。我要是有个小肚子，还不得难看死了，有哪个帅哥还会喜欢我？

　　“你东西收拾了吗？”

　　“还没有！”也不怪他，上了七天班，才回来呢！

　　“那你去收拾东西，我做点儿简单的午餐，你两点好回家！”我倒成老大了，在吩咐他。

　　他听从了我的建议，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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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23.3

　　说是简单的午餐，我心里却不由得猜想，他在Tracy那儿整整七天，如果没有外出用餐，在家肯定是对付着吃的晚餐。他曾说过，公司餐厅的饭菜和大学餐厅里的情况差不多，能吃罢了。猜想到这种情况，我又是一阵心疼，他和Tracy结婚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我不敢掺乎到他和Tracy之间，那么，至少在我还能给与他爱与关怀的时候，多为他做点儿。将来是他和Tracy之间的事，我回了北京，万里之遥，万事爱莫能助。

　　简单的午餐变成了隆重的午餐。取出Jose给的猪扒和鸡肉，猪扒解好冻，划些花刀，加调料、蒜茸腌制起来。鸡肉放锅里，加凉水煮，做辣椒、花椒减量、配生菜丝的麻辣鸡丝。蚝油西兰花再加醋熘土豆丝，这比我俩平日的晚餐丰盛多了。多做些也能让我晚上和接着两天稍微偷点儿懒，剩菜也能对付一两顿饭。

　　等我把这顿午餐准备好，已经十二点多了，Neil也没有下来，这个人衣服也没多少，有什么能准备那么长时间。我上楼，看见他的房门开着，却没有收拾东西的动静，走过去，“砰”的一声捶了门一下，他坐在床边看什么，给我吓了一大跳。看他惊慌的样子，我得意地哈哈大笑，“午餐准备好了，胆小鬼！”

　　他神色很不自然，惊慌、迷惘、伤感，好像一名杰出的演员在演一出悲剧，调动了全部的情绪和演技，把这些丰富的情感真实地流露在脸上。如果说我在手机店外观察到了他的忧伤从0到10打分为6分，而那一瞬间的悲伤12分都不止。我有种自己心跳停止了的感觉，是他的那份悲伤深深扎进了我的胸口。

　　我俩似乎中了魔法般地僵硬住了，也不知是过了一秒钟或是一分钟，还是我先回过神来，假装轻松地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中的东西塞回袋子里，看见我走过去，可能怕这种刻意的隐藏引起我的误解，便举起手很不自然地在我面前扬了扬，“我在看照片！”

　　我其实很想一把将那一摞照片抢过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但心里已经明白，也许那些照片正是他痛苦的根源，既然是他不愿让人触及的心灵深处，我必须要尊重，所以我只随口应了声，“哦！”等他把照片放回袋中，我伸手把他的头抱进我的怀里。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言语表达不了的东西，用肢体来表达。他的身体有那么刹那的僵硬，然后他伸手把我紧紧地抱住。我搂紧了他，他抱紧了我。我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慰他，无声地告诉他，我爱他！

　　我和他之间一直都是他在扮老大，我做小弟，他坚强、稳重，我迷糊、任性。今天却掉了个个，我一阵心酸。这样无声地承认了自己的脆弱，他的内心该有多么痛苦的事！

　　眼泪开始往眼里涌，我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掉眼泪。待他稍稍松开了手，我也不敢看他，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卫生间洗洗手！”

　　一进卫生间，眼泪就涌了出来。“不要哭！不能哭！”我告诫自己，“在Neil悲伤难过的时候，他需要我！他现在需要我坚强！”

　　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我洗洗脸，故意不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滴，打开卫生间的门，“Neil，下楼啊！”

　　他从房间里出来，很显然也努力调整了他的情绪，神色平和了许多。跟我下到厨房，看着桌上的饭菜，他很惊讶地问，“你不是说做简单的午餐吗？”

　　我试图调节气氛，“看看你肚子，Tracy不让你吃饱饭，我还能让你继续饿着！”

　　虽然只是微微一笑，他总算笑了。

　　“快吃饭，都有点儿凉了！”我催促他。

　　也不知他真是饿了，还是想用多吃点儿的行为来表达感谢，他比平时多吃不少。我也根本不去再问刚才照片的事，闲扯了一堆的东西。既然有些伤痛是我不能帮忙消除的，与其去揭这块伤疤，不如不碰。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到了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丝毫没有预料到他的故事会是这样沉重和伤痛，否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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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23.4

　　吃完午餐，他一如既往地负责收拾干净了桌子、炉子和餐具，我没给他煮咖啡，只是给我俩都泡了杯清茶。心情不好，清茶一杯或许能帮助清清心吧？端茶上楼，进了他的房间，他开始收拾他回家的衣服等东西，我坐在沙发上陪他说说话。我看他从桌上取了几本书，“你还带书回家？”

　　“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他把书放进了行李箱。

　　真是做研究的疯子，要是我，回家就好好休息，好好玩，书，什么是书？

　　“开车路上时间长吗？”

　　“很快，就一个多小时，除非路上有交通事故什么的，”他转身去卫生间取回他的一些洗漱用品。

　　“那你开车时慢点儿，”我嘱咐他。

　　“嗯！”他点点头。

　　“你路上要不要带瓶水和零食？”我现在成老大了。

　　他笑了，“我又不像你！”

　　“像我怎么了，沙漠里没水渴死你，”对付Neil，我最擅长的就是胡搅蛮缠。

　　“好好好，那你给我拿瓶橙汁！”

　　我跑下楼从冰箱里取了瓶橙汁，打开我的橱柜看看，没什么零食，上楼到了我门口，突然想起Jose给的Anthon Berg巧克力，不管给Jose做的承诺了，Neil也喜欢，便进屋从抽屉里取出六盒巧克力，全打开，每种口味取两块，连同橙汁一起放进了Jose给的纸袋。

　　Neil接过袋子，一看，“你怎么给我这么多巧克力？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我都忘了给你买了！”

　　我伸手拧了他的耳朵，“这是Jose给我的圣诞礼物，一共六盒，我还有好多。”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难怪你就是长胖了！”

　　明白他在逗我，还是急得双脚跳，“我没有，我才打开的，还一块都没吃呢！”

　　“那Jose上次给你的那些呢？好大一包！”他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

　　“还有好多，”我嘴硬，其实也真吃了不少，尤其是这个星期，自己一人在家心里烦闷，就拿巧克力撒气。

　　“你从伦敦回来后，自己记得去跑步，”他慢慢把老大的威严又找回来了。

　　“好！”去个鬼的伦敦。

　　他走到我面前，左右转转脸，“我需要刮胡子吗？”

　　还好我的自制力还在，否则就直接捧着他的脸亲上去了，这么英俊的一张脸，短短的胡子茬最-，怎么能刮掉呢？我赶紧摇头， “不需要！”

　　“我这个样子怎么样？”他又指指他身上的衣服。

　　他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脚上是那双旧了的短靴，就跟曼彻斯特大街上最常见的那些街头帅哥一样，“难看死了！”我故意打击他，“穿哪件外套？”

　　他指指沙发上那件驼色灯芯绒的厚外套。我心里实际上很纳闷，他怎么一幅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见Tracy时都从来没有顾虑过自己的打扮和形象，怎么回家见他的父母却是紧张成这个样子？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究竟有什么问题？我心中大大的一个问号。

　　“我给你买的鞋呢？”

　　“衣柜里！”他说。

　　我打开他的衣柜，鞋盒子放在柜底，取出来，把鞋放到床边，“那条FCUK牛仔裤呢？”

　　他从行李箱中翻出了那条牛仔裤。

　　“换上呀，”我催他。

　　他有些羞羞的，跟新媳妇要换好嫁妆去婆家一样，脱下了身上的牛仔裤，换上了我给他买的FCUK。其实不是他身上穿的那条牛仔裤有什么不好，是我多少有些私心，想让他穿着我给他买的衣服回去见他的父母，好像我要讨好公公婆婆似的。

　　“这样子好多了！”我自我陶醉地说，“旧的靴子以后就下雨天穿！”

　　他一扬眉，脸上有浅浅的微笑，估计他心中已经识破了我的心思，不想拆穿罢了。

　　他简单地又收拾了些物件，检查好是否带上了需要的东西，拉上拉链，转身对我张开了双臂。

　　就两步跨过的距离，我故意缓慢地挪动脚步，他也不言语，就那样张开双臂，微笑着等着我。把头先靠到了他的肩上，我故意不拥抱他，只是把身子贴上去，我的癞皮相逗得他哈哈大笑，一把抱紧了我，我这才紧紧抱住了他。

　　“我会想你，哥哥！”我用中文说。不是什么时候那些亲热的话语都敢脱口而出，中文他听不懂，便少了顾及。

　　“我知道，”他回答。

　　我捶捶他的背，“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坏孩子！”

　　明白他在逗我开心，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提行李箱，我帮他背着他平日常用的那个大包，送他到门外，把东西放进了车尾箱。“我走了，”他扶着我的双肩，刚才脸上的那份笑意被关心所取代，“明天去伦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事，不要惊慌，打电话给我或者报警。去人多的地方，注意自己的包，不要把护照放在里面，明白了吗？”老大的责任心真强，Stuart跟个老爸一样嘱咐了一通，现在轮到老大了。

　　“明白了，老大！”我故意耷拉着脑袋说。

　　“你还不耐烦，看你出事怎么办？”

　　“找我老大！”我又嬉皮笑脸地逗他。

　　他无奈地摇头，把我拥进怀里，拍拍我的后背，转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又摇下车窗，“照顾好自己，杰！”

　　我没说话，只是挤出一脸的笑意，挥手让他上路，走吧，走吧，我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哪怕有再多的苦痛与挣扎。

　　回到屋子里，关上门，这次，真的是一个人的孤单了！阿桑唱得很诗意，“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怎样狂欢呢？

　　我突然很想歌唱，狂欢般地歌唱，要把心里堵得我难受的孤单唱出来。我开始在客厅里、厨房里、楼梯上、房间里自己歇斯底里地嘶吼着黑豹的“无地自容”、崔健的“一无所有”、唐朝的“梦回唐朝”、陈升的“不再让你孤单”、齐秦的“狼”等等等等，也顾不得邻居是否会有报警的不满，嘶吼着，用尽身心地嘶吼着。唱得筋疲力竭，孤单却依旧堵在胸口。我必须要找个别的方式来表达、来宣泄，我不能让它这样肆意地摧毁我的生活。

　　我想起了三毛笔下的稻-人，我想起了Jose说过，把心里的话唱出来，于是我抓起了笔，抓了一张纸，写下了我心中想说的话——“稻-人”：

　　“我守在稻田中央
　　守着四季风雨阳光
　　守着一年幸福的希望
　　守着寂寞与沧桑
　　守着身旁与远方
　　守护着真诚与善良

　　我也有我的梦想
　　渴望拥有自由主张
　　拥有一生不悔的流-
　　拥有快乐和忧伤
　　拥有爱情和健康
　　拥有着生命和死亡

　　谁给我一颗心
　　让我的灵魂飞扬
　　我要在天地之间大声地歌唱

　　谁给我一颗心
　　让我的双腿强壮
　　越过千山万水走进幸福的天堂

　　我是快乐的稻-人
　　看到丰收的景象
　　我是忧伤的稻-人
　　看到-儿在飞翔”

　　也许是灵魂开窍的刹那花火，看着面前写完的词句，脑子里竟然神奇地有了旋律。我忘了时空般地在音符里神游，也不清楚过了多久，我不敢相信自己地把眼前的词句唱出来了。

　　我是没人要、也没人在乎的、孤独的稻-人，谁会、谁能、谁愿意给我一颗心？但是如果没有谁，我也要狂欢，一个人也要孤单地狂欢，一个人也要为孤单的生命而放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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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4.1

　　圣诞节对我从来只是一个消费的藉口。从初中开始，同学间开始互送一点点小礼物，即有好友之间纯真友情的表达，也有情窦初开的刹那间暗恋者和被暗恋者二者暧昧的眉来眼去。高中情况大致如此，而进了大学之后，圣诞被那些情侣们渲染上了-漫的色彩，我和其他的光棍哥们则一般聚集在一起大吃大喝，没有缘由地找醉，并傻头傻脑地说些友情永生不变的诺言，有点儿梁山泊好汉们雄性荷尔蒙过高的味道。2005年和张远共享的第一个圣诞节缀满了我未曾预期的-漫色彩，他在酒店预订了圣诞大餐和房间，美食和美色带来的幸福与性福让我多少觉得圣诞真是个舒心的好日子，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有了王子和王子快乐生活的美梦。2006年是和张远的第二个圣诞节，这一次我预定了圣诞大餐和房间，更为疯狂地消费了美食和美色。那晚张远X欲如同火山般的-发，驱使着我俩进入了一种疯癫的Z爱状态，我不记得到了第二天他在我体内究竟激-了四次还是五次，只是到了最后，他已经流尽了所有的生命岩浆，我也在他的体内缴光了弹药。等两人最终搂抱在浴缸中时，我不由感叹原来Z爱是如此耗费体力和精力，他在我的怀中笑而不答。怪我脑子不好使，没有意识到这种没有明天的疯狂Z爱是悲剧拉开帷幕的讯号，因为没过两星期，春节之前，他冷静得残酷地告诉了我分手的决定，没有任何回旋空间的最终决定。圣诞节不属于我，还是不要也罢！

　　圣诞前夜空荡荡的屋子还是让寂寞和一丝思乡的惆怅潜入心头，没有了Anna咋咋唬唬的热闹劲，整个屋子显得一片冰凉。下午的时候，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谎称一会儿要去一个几十人的Party，我妈赶紧嘱咐千万不要喝高了。我心中暗自嘀咕，喝高个屁，屋子里一瓶酒都没有！我爸则提醒我不要忘了给主人带份礼物，在他的位置和日常生活中，行贿和受贿是一种生存的社交艺术，和传统意义上的礼尚往来分不出边界。我试图说点儿什么我想他们的话，却堵在嗓子眼上，终是没说出口。于是匆匆挂断电话，却发现没事可做。下午去公园跑步，公园里冷清得跟世界末日一般。晚上先在网上看电影和综艺节目，又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在频道间转来换去也找不出想看的一个台。其实不是没有节目可看，是我没有看电视的心情。回到房间，在网上毫无头绪地浏览了一阵，仍旧坐立不安，只能采用最终的解决方案 – 登陆同人网站。进入了同人聊天室，发现连聊天室里也没多少人，与平日那种谁要立即见面-、谁想角色扮演意-帖子满天飞的拥挤程度相差甚远。勉强和几个或老或少、或帅或丑的人闲聊了几句，却发现根本逃不开节日带来的那份孤独。在一个西方家庭应该阖家欢聚的日子里，往日那个-的网络空间变成了寂寞和失落的黑洞，吞噬着残存的一丝现实的温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儿，一个地址显示在格拉斯哥的身材不错的帅哥给我发了几张他-的-，我夸张-地告诉他好想占有他的-，他在网络的那一端却沉默不语。等我正在猜疑他是否忙着和其他人聊天，或去了厕所或什么地方的时候，在屏幕上看到他的一行字：“我今天晚上一点X交的情绪都没有，但是我好想能够在-抱着一个温暖的身体，我觉得真TMD孤独！”

　　他这句话像是一种强效的催化剂，让我本来控制得不错的情绪立即变成了脱缰的野马，驱动着体液大量地从眼眶中涌出。我用双手一把捂住双眼，想强迫止住奔流的哀伤，却是徒劳，寂寞的伤痛流经指缝和手掌，无声地摔裂在地毯上，勾画出了我掩饰不住的孤独。待我稳定住情绪，意识到那陌生的帅哥还在网络的那头，老老实实地在键盘上敲击出几个字：“我也好孤独！”我原本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有些唐突，我和他毕竟是彼此毫不了解的两个陌生人啊！

　　他这次快速地回复，“生活有些时候就是一个臭-，我们能做什么呢？”紧接着一行出现两个字“圣诞快乐！”

　　我赶紧也祝他圣诞快乐。脑子里也没多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我也在格拉斯哥，我很愿意今天晚上在-抱着你！”并在末尾附上了一张微笑的脸。

　　“只是抱着吗？你刚才还说想占有我的身体，我这么快就让你失去兴趣了？”末尾是一张眨眼的脸。

　　他的情绪好转了，也就迅速活跃了我的情绪，“当然没有，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压在-！”圣诞前夜，我和这个陌生遥远的帅哥言语-地在网络上相互调情，挑动得彼此X欲-发。如果现实中暂时没有可以获得的幸福，这种虚无的温暖也感觉不错。等我俩聊得-的潮水在高涨了几次又消退了几次之后，终于都觉得有点儿累了，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多，我们已经聊了四个多小时。说了晚安，也说好今后保持联系，再看了几眼他照片，我较为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电脑。去浴室洗脸刷牙，脑子里仍旧回想着那帅哥粗壮的-Q和结实的P股，真的是恨不得立即就能把他压在我的-，干了他。寂寞到了一种极限时，所谓的原则根本不管用。又反应过来，我俩其实都没有问彼此的姓名，也没有真正聊我们真实的生活，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情、意-和天马行空地瞎侃，也许我们哪天的确还会在网上遇见，还会继续聊天，但我和他继续生活在各自互不相连的两个现实世界里，只有网络幻境中的美好和-，这或许正是同人生活让人不禁叹息的一些地方吧！

　　回到房间，躺在-，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总冒出陌生帅哥的那句话，“今天晚上我好想能够在-抱着一个温暖的身体”，我有谁可以拥抱呢？我曾经拥抱过、享受过的温暖-只有张远，而我现在渴望拥有却不能拥有的三个人是Neil、Jose和Stuart，命运真是残酷，不给我丁点儿能够握在手中的幸福。这种自哀自怜的情绪让才给暖和起来的心急速地又冷却下去，我下意识地把棉被裹得更紧，仿佛棉被能够代替一双强壮的臂膀和火热的胸膛，把我拥紧在温柔乡中，带来一个美梦。换了无数种睡姿，棉被裹了无数遍，然而那句话就像一颗最有生命力的种子在我的脑中扎下了根，并魔幻般地快速萌芽，发出圣洁的光芒，不允许我坠入黑暗。我刻意地在脑海中回想刚才那帅哥的-，拼命去想象自己在爱抚他那火热的胴体，试图用seqing去碾碎那颗寂寞的种子，还是不奏效。我握住自己软塌塌的JJ，疯了般地套动着，非但没有硬挺起来，反倒是因为干涩的皮肤被粗鲁摩擦而让-产生了一阵阵的疼痛感。我一脚踢开被子，-着身子像患了癫痫的病人失控地抽搐，直到身子变得冰凉，才不得不又把被子盖上，却发现只是力气没了，而寂寞的种子还在心中，并把根扎得更深。

　　我起身从桌上拿过电脑回到-，打开电脑，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打开隐藏的同人seqing录像文件夹，点击了自己认为最-的一部录像，看着我最喜欢的两个同人录像明星放肆的缠绵着，十八般招式逐一用上。近镜头流连在他们硕大坚挺的Y具、毛茸茸的-等地方，他们-的-、彼此身体撞击的声音从来都是几秒钟内就点燃了我的熊熊欲火，那一刻却也灰溜溜地失败了。在被子下面握住我疲软疼痛的JJ，心想一直以为寂寞只会让人-，却没想到寂寞可以彻底扼杀-的-。合上笔记本，我重新躺回被窝里，也无力再去和那颗寂寞的种子对抗，就那么躺着，看着黑暗慢慢地被窗外的光亮一点点地驱赶出去，我也终于在不知不觉中逃离了寂寞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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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24.2

　　我梦见Stuart坐在我的身旁，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伸手去拉他，想拉倒他和我躺在-，亲吻、抚-，然后Z爱。现实中没有机会了，至少梦中让我和他好好缠绵一番。我抓住他的手，凉凉的，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还没来得及亲吻他的手掌，那阵凉意却-下冷醒了我，这不是梦！Stuart就坐在我的床边！我甩开他的手，几乎从-蹦了起来，惊慌羞愧地看着他，手足无措。他眼中有一丝惊讶，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什么。天哪！我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我哪儿还有脸见他啊！我下意识地用被子盖住头，似乎躲进黑暗，一切就又成为了虚幻的梦境。他握住了我抓紧被子的双手，慢慢地把被子从我头上掀开，“杰，对不起！我看见你的门开着，所以就进来了，我以为没人。你怎么了？病了吗？还是我吓着你了？”他眼中的惊讶已经被关切取而代之。

　　“没有，”我在想该如何道歉，“我以为我在做梦。”

　　“你不是说你圣诞节期间去伦敦看朋友吗？”他直直地看着我双眼。

　　“计划改变了。”我说完以后赶紧把头侧向一边，突然不敢看他关切的眼神，他是否已经因为我的行为而知道我是同人？猜到我暗恋他了呢？他会从此厌恶我吗？我脑中全是这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受伤的感觉。没等我回答，他伸出手托住我的脸颊，转过我的头，让我重新看着他的眼睛。“你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作是纯粹的、房东和房客之间的商业交易。你是一个善良、礼貌的年轻人，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Jamie和Lucy也很喜欢你。我知道圣诞节不是中国人的节日，可能你们根本就不在意，但是节日期间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房子里，我觉得很难过。”他的语气很平缓柔和，却掩饰不住一份失落。

　　“对不起！”刚说出了这三个字，泪水便止不住地向外涌。“我……”千言万语在心中，可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去表达。这次的泪水其实是喜悦的，他的真心话深深触动了我。他竟然如此这般地在乎我，会因为我没有在孤单的时候想到他而觉得受伤害。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把将我拥进了怀里，我也第一次勇敢地紧紧抱住了他。隔着衣服，我也能感觉到他强健的体魄。泪水很快就因为这份渴望已久却没敢渴求的幸福止住了，但我不愿意放开他，就像王菲唱得那样：“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在那一秒，他不是一个女人的丈夫和四个孩子的父亲，他是我爱慕的一个男人，帅气、阳刚、-、可靠和善良。在那一秒，我确信了他真心在乎我，虽然他给不了我要的爱。

　　尽管舍不得放开这份幸福，最终我还是松开了拥抱他的双手，“你今天怎么会在这儿呢？”我忍不住问。

　　“我们在这条街住了快十年，有几家关系不错的邻居，通常圣诞节的早上都会来给他们送圣诞礼物，于是顺便过来检查一下房子的门窗是否关好。看见你的门开着，我还以为有小偷，结果发现是你。”

　　“我就是小偷！”我跟他贫嘴，我倒不稀罕偷东西，就想偷心，偷他、Neil和Jose的心。

　　他敲了敲我的头，“起来，去洗个澡，换好衣服去我家！已经10点钟多了，我还得快点儿回去帮Liz准备圣诞大餐呢！”

　　我没动因为我被子下面没穿衣服，跟他可不敢跟Neil一样随意，“快点儿！”他催我。

　　“请把浴巾递给我。”我脸上有些烧。

　　他从门背后取下浴巾，扔给我，“还怕我见到你光P股？”

　　我没作声，将浴巾围在腰上，下了床。走到门口，想起电视中苏格兰短裙的奇闻轶事，于是叫了声“Stuart”，他望向我，我撩起浴巾，冲他扭了扭光P股，然后跑进了卫生间，忍不住一阵大笑。听见他在门外威胁我，“小心你的P股！”

　　幸福和放松充盈着我的身心，想到自己刚才的恶作剧和他的威胁，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坚挺起来了，抹上沐浴液，没抽动几下，圣诞前夜所有的孤独和伤感就统统给-了出去，给幸福留下更多的空间去填充我的身心。

　　……

　　一边换衣服，我一边在想该带点儿什么礼物呢？下了楼，跑进厨房，打开柜子，倒是有一些在中国城买的零食，可是都已经开过包，不能作为礼物。Stuart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你还在折腾什么呢？”

　　“我在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我告诉他。

　　他疾步走过来，关上柜门，“别犯傻了，你不已经给过我们圣诞礼物了吗？”

　　“那不一样，我们中国的传统是不能空手去别人家做客。”

　　他瞪了我一眼，“你现在在英国！”

　　“不行，”我抗议。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肩，半推着我走向大门。“等等！”我还想抗议，他却直接给了我P股一巴掌，我自然地向前蹦出一两步，-着P股，转身望着他。他忍住笑盯着我，一副老子就是一家之主、不听话就打你P股的模样。我于是幸福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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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24.3

　　从他的旧房子到他现在住的地方开车大约30分钟。路上很空荡，和中国春节一样，都呆在家里享受团聚的幸福。下了车，环顾四周，一看风格和布局就知道这儿肯定是近些年新建的住宅小区，房屋大都是独栋，也有少数两家共享一堵墙的房屋设计，和市区典型的英国连排房屋完全不一样，更像是电影里美国城市郊区中产阶层的居住小区。应该是因为气候和小区历史不够长的原因，还没有什么很高大的树木，家家户户门口或大或小的花园里也还未长成高大茂盛的花木丛。Stuart把我领到了一栋房屋的门口，门上挂着圣诞的花环，而朝向门口花园的玻璃窗上也贴着和挂着各色圣诞饰物，圣诞的气息浓郁扑面。

　　打开门，和我们住的地方不一样，没有了厚厚的地毯，取而代之的是原色的木地板。Stuart脱掉了鞋，但告诉我不用脱鞋，是他有在家夏天光脚、冬天套双袜子的习惯。我在北京早就习惯了回家就换鞋，也怕鞋底不够干净，还是松开了鞋带。刚脱掉鞋，突然听到一声欢叫，“杰！”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过来，扑进了我的怀里，我没有准备，没站稳，后背一下子撞在了门上，把门重重地关上了。低下头，没错，是小帅哥Jamie，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肚子上，笑嘻嘻、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我心中涌起阵阵暖意，蹲下来，一只脚跪在地上，把他拥进了怀里，由不得暗自感叹，要是我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该多么的幸福。

　　“嘿！小伙子了！”我逗他。

　　“是的！”他忙不迭地用清脆的童声回答，并后退一步，握紧小拳头，像健美运动员一样摆了个造型。我忍不住笑出声，抬头看看Stuart，他也正乐着呢！有Stuart的基因，长大chengre后的Jamie肯定也是一名大帅哥。

　　我站起身，突然留意到Jamie后面几步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微微卷曲的暗金色头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精致的五官，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已经被惹眼的双下巴破坏了。她穿着一套很休闲的浅灰色居家服，身材已经明显发体了，宽松的衣服也遮掩不住有些肥胖的腰腹部。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Stuart的太太，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Stuart意识到了，把手一挥，“杰，这是Liz！”然后转向Liz解释道，“我去旧房子里，发现他一个人在家，就叫他和我一起回来了！”

　　Liz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终于见到你了，杰！谢谢你的各种礼物，我非常喜欢那条披巾。”她瞄了Jamie一眼，“有人是不是很喜欢杰给的那些零食啊？”Jamie兴奋地使劲点头，她又责怪Stuart，“你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换身衣服！”

　　Stuart拍了拍她的肩，“不用了！其它人呢？”

　　“Lucy、John和Sue在厨房里帮我准备食物，Jessi和Emma不知道在楼上干什么。”话音刚落，我就看见Lucy和两位老人从里面过来。

　　“你好，Lucy！”我连忙打招呼。

　　“你好，杰！”Lucy还是那副乖乖女的样子，文静、礼貌，可爱地朝我挥挥手。

　　“这是我父母，John和Sue。”Stuart向我介绍。

　　这次我赶紧跨前两步，向Stuart爸爸伸出手。“非常高兴认识你！”老人看上去身体不太好，面容有些憔悴，皱纹也多，但一握手，还蛮有劲，声音也洪亮。“已经听Stuart说起过你好几次，说你是个来自中国的好小伙子，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我扫了Stuart一眼，心中甚为开心，脸上却有点儿烧，马上用中式的习惯表示谦虚，“没有，没有，他才是个好男人！”老-笑起来，用左手拍拍我的胳膊，“都是好男人！”

　　“是吗？爸，你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夸过我了？”Stuart跟John调侃起来。

　　John还没来得及回答，Sue插了句嘴，“你们俩别闹了！”把John轻轻推到一旁，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圣诞快乐，杰！”和中国的老人一样，她也是一副典型的奶奶和外婆的气度，让我想起了远在北京的奶奶和外婆。Sue微微有些胖，笑眯眯的，个子和我差不多，感觉比John还高，我这下子明白Stuart大高个的基因从何而来的了。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面色远比John好，皱纹也少，一副有细链的眼镜挂在胸前，上身是一件红色的开襟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折叠长裙，显得慈祥和端庄，也很英国。

　　“圣诞快乐，Sue！”我有种被家庭的温暖包围住的幸福。

　　“Jamie，你先带杰参观一下我们的房子，好吗？然后回到客厅。”Liz交代给Jamie。话音刚落，Jamie便拉着我的手，扮演起了小主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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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4.4

　　Stuart的新房子也是三层楼，但面积比我住的旧房子大多了。一进门是一个走廊，右侧是一间有大玻璃窗、非常舒适的客厅，左侧等Jamie把门一推开，才发现是车库，车库两侧有两个高高地大铁架，摆满了工具和杂物。到了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约6平米的连接区域，左侧是楼梯，右面是卫生间，前方一左一右两道门。Jamie先领我进了右边的门，原来是厨房，面积超大，估计超过20平米，和中国春节一样，台面和桌面已经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Liz正打开烤箱检查里面硕大的烤火鸡。从厨房出来，进了左边的门，是另外一间客厅，只是面积要比门口的小。进门后，对面的墙是落地大玻璃门，虽有窗帘挡住了部分的视野，也能知道那一定是花园。Jamie打开门，想领我到外面看看，但屋外的冷风让人舍不得屋内的暖意，于是贴着玻璃门，他兴致--地告诉我他曾经帮着妈妈种了些什么花。花园很大，应该超过了150平米，和邻居们共享的三面围墙让人惊讶地种满了竹子，还未长得高大，仅仅高出了木制围墙一些，在冬天的寒风中竹叶稀疏，丧失了竹林幽静的意境，但夏天的时候，或给多几年光阴，可能就是非常迷人的景致了。右上角的地方修建了一个玻璃房，估计也就几平米，看不清，但能看见温室里有不少的植物。一问，Jamie很自豪地宣称，里面除了有西红柿、黄瓜、辣椒等蔬菜，还有各种花，他都有帮忙，真是勤劳的小帅哥！左上角修建了一个高于地面的平台，摆放了一套秋千椅，夏天的时候，在那儿喝杯茶、看会儿书一定惬意极了！整个花园用鹅卵石铺成了一个弧线交织的十字图案的路径，给-坪、花木、几棵树以及一个小小的-泉规划好了各自的地盘。打理这么大的一个花园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但面对如此舒适的居住环境，心中又不禁有些惘然，我多么渴望自己能有这样的一套房子，可是以北京的房价来看，这辈子是无望了，或许也怪我缺乏成为亿万富翁的雄心吧！

　　Jamie拉着我上楼，继续参观之旅。一上楼，首先看到的是卫生间，左边一扇门，右边两扇门。一开左边的门，不用Jamie说，也知道是主卧室，面积是楼下厨房和小客厅的总和，还有-的卫生间，从窗口望出去是自己的和邻居的花园。没等我多看看，小帅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去了主卧室对面他的房间。一进他的房间，整个房间的色调和风格让我大吃一惊。在北京，任何亲朋好友6岁儿子的房间都是被-漫和温暖的气息包围的，各种绒毛和电动玩具、儿童图书、装饰无不一派天真烂漫的童趣，更不用说女儿房间那种小公主的娇柔。而Jamie的房间充满了红色的雄性，尽是曼联的各种海报、图片和饰品，鲁尼-上身、展开双臂、君临天下的一张海报占据了床侧墙上的中心，还有各种曼联全家福的照片，当然少不了风头无双的C罗的种种特写。除此之外，连整套-用品都是曼联的，被套中央大大的曼联标志让我既惊讶又感动。Neil早早就告诉过我，支持一家足球俱乐部对于英国家庭来讲不是一件随心所欲的消遣，而是几代相传的一种忠诚和文化，在Jamie的房间里我总算亲身感受到了。最为红魔的忠实支持者，真的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心中却有多少有些担忧，“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6岁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该怎样成长。

　　Jamie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外，“我想成为画家！”

　　我多少松了口气，因为我以为他会说想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作为一名痴迷于足球也忠诚于曼联的球迷，不是觉得足球运动员的生涯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人还是要有更多的选择才对，当然，如果有足球运动员的天赋，也是件让人欣喜的好事。“为什么？”我忍不住追问。

　　“我喜欢画画！”一边说他一边从床下拉出了一个大大的塑料储物箱。箱子里放满了画笔、颜料和纸张，他从中抽出一张画，高高兴兴地举给我看。我不懂绘画，所谓印象派、写实派、抽象派等等对我来说紧紧是词汇，也丝毫不懂线条、笔锋、色调该有怎样的标准，但眼面前的这张画却以其斑斓的色彩和童稚的风格感动了我。也许正是因为比例的不当，无论是天空中-儿和地上花园中树木的尺寸，还是-儿大大的肚子和小小的翅膀，以及-儿和树木被随心所欲涂上的颜色，都告诉我这是孩子的作品，一个6岁孩子眼中的自由和完美的世界。

　　“太美了！”我由衷地称赞。

　　他脸上未曾退却的笑容变得更为灿烂，“送给你！”他说。

　　我原本想拒绝，又立即意识到我的拒绝会让刚才的赞美显得虚假，“好啊，谢谢你！”

　　他刚要把画递给我，又把手缩了回去，“等等！”他把画放在地板上，从箱子里想想后拿出了一支红笔，然后趴在地板上，在画的左上角先写下了“给”一个字，然后仰起头，“你的名字怎么写？”

　　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杰，JIE！”

　　他努力工整地写下了“JIE”三个字母，“送给杰！”从地上爬起来，把完成了的作品交给了我。他笑嘻嘻的神情洋溢着一种骄傲和自豪，仿佛他已经是一名成功的知名画家，把他的大作赠与了他喜爱的一个朋友。

　　我蹲下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我爱他，如同爱他的父亲一样。他不可避免地要长大chengre，不管他将来会怎样，我都会永远记得他那份温暖内心的可爱与纯真。

　　“除了画画，你还喜欢做什么？”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孩子的东西。

　　他从衣柜旁拉出一把吉他，“我还想成为音乐家！”这把吉他对他来说太大了。

　　“谁的吉他？”我问他。

　　“爸爸给我的，爸爸教我弹吉他！”把吉他抱在怀里，摆出一副弹吉他的架势，只是他的小手难以摁紧琴弦。Stuart会弹吉他，很多才多艺嘛！

　　“还有别的吗？”我继续问。

　　“我还喜欢和爸爸踢足球！”他顺势又从床底找出一个儿童足球，先颠了几下球，然后出乎我意料地、像模像样地做出了马赛回旋的动作。这个小天使真的有不少让我惊喜地东西。他还想继续展示他的足球技巧，但动静太大，我连忙阻止了他，让他继续带我参观。

　　他房间的旁边是Lucy的房间。如果Jamie的房间满是Stuart的印迹，那Lucy的房间则一定是Liz的风格了。倒没有国内小女孩儿房间常见的粉红色调，但天蓝色、淡绿色、橙红色的搭配让整个房间一派恬静，与Lucy文静的性格很相配，-的一堆绒毛玩具和布偶娃娃则提醒着这是小女孩儿的房间。

　　上到二楼，面积缩小了，只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卫生间，是一种半阁楼的结构。“Jessie和Emma住这儿！”Jamie告诉我。

　　可能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一扇门打开了。一个让人惊艳的漂亮少女站在门口，个子估计比我矮不了多少，身材曲线曼妙，穿着一条低腰的黑色紧身牛仔裤，搭配了一件黑色的超短T恤，纤细的腰肢和平坦的腹部完-露在外，脚趾头也涂成了黑色，十足曼彻斯特大街上-女郎的打扮。她的五官被黑色的眼影、眼线、唇线等化妆遮掩住了，艳丽完全压住了该有的清纯，也让人无法看出她是更像Stuart还是Liz。她的脸上挂着一种叛逆的爱谁谁的神情，扫了我一眼，有些恶狠狠地对Jamie说，“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上楼来吗？”

　　Jamie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有些怯生生的回答，“妈妈让我带杰来参观一下房子， Jessie！”

　　我猛然涌起了一种很心疼Jamie的感觉，也从见面的第一瞬间开始就丧失了对Jessie的好感。我的天！一个才15岁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个样子。在街上已经见多了英国的不良少女，但为什么Stuart的女儿也这样！我原本幻想着这该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幸福家庭！

　　她这次算是看了我一眼，“好吧！”就在她要转身进房间的时候，从她背后冒出来另一个女孩。个子估计1米5多点儿，脸有些圆，脸上也画着妆，而且是没有画完的样子，手上还拿着化妆笔。身材也远不如Jessie苗条-，却如出一辙地身着紧身的牛仔裤和T恤。也无需Jamie介绍，这只能是Emma了！可能有听到我们之前的谈话，所以她漫不经心地对我说了句“你好！”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Jessie回到房间里，并随手关上了门。

　　我低头看着可爱的Jamie，他刚才欢喜的情绪完全消散了，我没有多想，蹲下来一把抱起他，他也抱紧了我，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不想带着这种情绪下楼，所以抱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再给我看看你其他的画，好吗？”我试图让他重新高兴起来，毕竟是圣诞节啊！

　　孩子还是好糊弄，一说起画，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欢乐的神情，立即开始给我解释其他一些画中的动物等等。几分钟之后，我看没事了，便拿着他送给我的画一起回到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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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5.1

　　他们都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看见我俩下来了，Stuart把我领到了大客厅中，“随便坐！”Jamie也靠着我坐下，看见我有了个小尾巴，Stuart一脸的笑意。他转身出了客厅，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瓶香槟和两个玻璃酒杯，斟满酒杯，递了一杯给我，“圣诞快乐，杰！”

　　我连忙起身，用中国的习俗双手端好了酒杯与他碰杯，“圣诞快乐，Stuart！谢谢你邀请我来你们家！”心中其实有放下酒杯，紧紧拥抱他的冲动。眼前这个不属于我的男人和Neil一样，让我欲罢不能。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你是我们家的朋友。”他说得很真诚，我也确信无疑，当然，Jessie和Emma应该不会这么认为，不过我也不在乎。Jamie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仰望着我俩，Stuart侧头问他，“小哥们儿，对不对？”

　　得到了发言的机会，Jamie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对！”清脆的童声如歌声般好听。“我送给了杰一张我的画！”小帅哥追加了一句。

　　Stuart对我扬了扬眉，“你知道你有多特别吗？除了自家人，Jamie从来没有把他的画送给过别人。”

　　我有些惊讶，又觉得非常荣幸，能够在一个孩子纯洁的心灵中被接受和认可，尤其他又是我爱恋的男人的儿子，被父与子同时喜欢的幸福把我给呛住了，我竟然有点儿憋气，涨红了脸。Stuart没再说什么，只是会意地拍拍我的背，再揽住了我的肩。

　　“好了，我要去帮妈妈准备食物，你当个好主人！”Stuart告诉小帅哥Jamie。

　　“我能帮着做点儿什么吗？”我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心中其实也明白我哪儿帮上忙啊！除了知道烤火鸡，英国传统的圣诞大餐有些什么我并不知晓。

　　捏了捏我的肩，“不用，你帮我把这个小家伙看好就行了！”

　　过了一阵，可能厨房里的事情忙乎得差不多了，John和Sue领着Lucy来客厅里坐下与我聊天。Jamie和Lucy与爷爷、奶奶很亲近，而Jessie和Emma一直没有露面，我不知道她俩与John核Sue的关系如何，只是心里忍不住幻想着两幅完全不同的图片，温暖和冰冷，和睦与叛逆。两位老人没有去过远东，他们到过最远的东方是土耳其，原因是度假的费用低廉。Stuart在他们面前无疑讲了很多我的好话，两位老人对我的情况也知道不少，并热情邀请我今后有机会时去他们家做客。可能真的是中国人礼尚往来、尊重长者习俗在我身上的烙印，我未曾多想地立即邀请他们将来到北京来玩。“太远了！也太贵了！”Sue带着很遗憾的口气说。

　　“11个小时的飞行，如果你们提前订票，400多英镑能买到来回机票。你们不用住酒店，住我家。而北京和伦敦等大城市一样，只要不去那些游客的地方，费用一点儿也不贵！”我很真诚地邀请。

　　Sue的眼中绽放出了一丝惊喜，“太谢谢你了，杰！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中国看看。我曾经看过旅行社的介绍，去中国两周的旅行就至少要两千多英镑了！”她侧过身子看着John，扫了一眼他的大肚子，略带责备地说，“我们要注意身体健康，好将来去中国！”

　　John的兴趣也上来了，“好啊！有杰帮我们安排，我就不怕了。要不然，我们两个老人，一句中文也不会说，心里没底呀！”

　　“真的不用担心！至少在中国的大城市里，很多年轻人都会说英语。”我迫切地试图打消他们的疑虑。

　　“我也要去！”原本在旁边看电视的Jamie突然插了一句，原来小帅哥一直有在听我们的谈话。

　　“你要去哪儿？”Stuart问Jamie，没留意到他什么时候进了客厅。

　　Jamie从地上蹦了起来，“我要去中国！跟爷爷奶奶一起去！”

　　Stuart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有的计划？”

　　Sue笑眯眯地看着她儿子，满眼母亲的慈爱，“我们和杰在聊天。我和你爸早就想过去中国看看，但旅行社的费用很高，可是杰说机票才400多，还邀请我们住他家。”

　　“哦，原来如此！”Stuart对我很帅气地一扬眉，“别忘了把我给算上！”

　　“那我也要去！”被我们无意冷落了的Lucy也兴致--地表态了。

　　“我的天！”Stuart故作夸张地耸耸肩，“我们这一大家人去了，杰和他的家人不给我们折磨坏了。”

　　“没事！”我渴求有这样的机会来回报他们一家，或者说回报Stuart给予的关心和帮助。反正我们家有一套房出租给人住，只要时间提前计算好了，他们一家人来了三室一厅的房子肯定没问题。虽然是没和我爸妈商量就做的决定，但是他们不会有意见，这一点儿我非常清楚，我们家远不敢和北京的富人们相比，但少那么一个月、两个月的房租，还是敢说句“不差钱！”

　　Stuart微笑着看着我，是他招牌式的、让我的心立即温暖起来、幸福起来、雀跃起来的微笑，恨不得立即扑进他的怀中，抱紧他，贴紧他，狠狠地爱他。“来帮我搬桌子！”他向我示意。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出去，John站了起来，责怪他儿子，“我去！杰是我们的客人”我连忙拦住他，“没关系！”

　　“老人家，让年轻小伙子来做吧！”Stuart跟John贫嘴。

　　John瞪他一眼，“谁说我老了！”

　　“Jamie、Lucy，这儿谁最老！”Stuart继续着他的玩笑。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爷爷！”

　　John坐回沙发，冲两个孩子挥挥拳头，假装很恼怒的样子，但眼神溢满了爱！不管再有怎样的文化和民族差异，家庭的天伦之乐都是天下大同。

　　我跟Stuart来到车库，把两张折叠桌搬进了厨房旁边的小客厅，拼接起来，然后清理干净上面的灰尘。Liz抱着一张桌布进来，看见是我在和Stuart做准备，有些诧异地问Stuart，“你怎么让杰来做这些事，Jessie和Emma呢？”

　　“不知道她俩在楼上干什么，反正指望不了她俩。”Stuart回答得很无奈。

　　Liz没再多说什么，铺开了深红色的桌布，然后我跟着Stuart去厨房搬来一摞的盘子，白盘，有红色的花纹和盘边，接着是一整套的刀叉，之后是红色的餐巾和纸巾，葡萄酒杯和玻璃杯，最后Liz又拿来了烛台，点上红色的蜡烛，一种奇妙的香气立即飘满了屋子，视觉上和嗅觉上，圣诞的气氛浓烈得化不开。桌子收拾好了，于是大盘小盘、大盆小盆、各种各样的食物摆上了桌面，最打眼的当然是烤得金黄诱人的火鸡。

　　可能闻到了食物的香味，Jamie、Lucy带着John和Sue过来了。“去叫Jessie和Emma！”Stuart告诉Lucy。

　　等一切安排妥但，Jessie和Emma终于下楼来了。她俩一进来，黑色叛逆朋克女孩的冷酷和房间里喜庆的圣诞气氛立即起了冲突，我看见Stuart一皱眉，“你们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这儿又不是什么跳舞俱乐部，去把脸上的化妆洗掉！”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火。我猜想Stuart的怒火除了她俩的打扮，也跟她俩丝毫没有帮助家人准备圣诞大餐有关。她俩和这个家庭真的不匹配，尤其是Jessie。Emma更多的像是Jessie的跟屁虫。

　　“这怎么了？”Jessie满不在乎地回应Stuart。

　　“我再说一遍，去洗掉脸上的化妆！”Stuart的口气非常强硬，一家之主父亲的权威容不得挑衅。

　　Jessie还要还嘴，Liz打圆场来了。“走吧！我也去换换衣服，我们有客人呢！”拉着Jessie和Emma上楼去了。

　　Stuart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我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Sue来缓和了气氛，“儿子，我知道你是为她们好，我也不喜欢她们的打扮，但一代人和一代人不一样，别管太多了！”

　　“我知道，妈！”Stuart叹了口气，“对不起，杰！”

　　“没关系，都一样，我们家也一样，以前我爸还打过我好多次了！”我想用善意的谎言来消除尴尬。在我记忆中，我爸从来没打过我，最多考试成绩差的时候用笔敲敲我的脑袋，拧拧我的耳朵。我们这代的独生子女可都是家中的宝啊！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大天王护法，我爸哪里敢动我一根毫毛。

　　“是吗？怎么会呢？”Stuart很惊讶。

　　我只好继续自圆谎言，“考试成绩不好啊！和朋友们逃课去打电子游戏啊！”

　　“我不知道你以前还是个坏孩子，”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在英国，现在父母那里敢打孩子，只要动手，就是-，-一来，上了法庭，可能就要坐牢，垃圾法律让父母简直不知道该怎样管教自己的孩子。”他转向John，“你以前还打我的P股呢！”

　　John没来得及说什么，Jamie插了进来，“爷爷打爸爸的P股！”大笑起来，笑得跟看了《猫和老鼠》的逗人情节一样。是啊！高大威猛的Stuart被脱了裤子打P股，太难以想象了！Jamie这一笑，把房间里的气氛又搞活了。Stuart一把将Jamie抱起来，“你要是个坏孩子，我可要打你的P股！”Jamie用一双小手捧住Stuart的脸，然后突然给了他大大的一个吻。Stuart顺势把小Jamie紧紧地搂进了怀里。我知道我看见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松开了拥抱，Stuart把Jamie递给了我，“给杰一个吻，好不好？”小帅哥二话不说，也是大大的一个吻印在了我的脸颊上，我想笑，却发现眼泪在往上涌，赶紧把头埋在Jamie的肩上。好在Stuart把Lucy又抱了起来，Lucy也给了Stuart幸福的一吻。如果没有Jessie和Emma， 这是多么完美温馨的一家人！只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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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25.2

　　等了好一会儿，Liz才领着Jessie和Emma下楼来。Liz换了件红色的长裙，尽管她的身形已经走样了，但还能依稀看出她当年的妩媚艳丽，当然了，如果年轻时的她不是美丽动人的话，怎么能和Stuart配得上呢？洗掉了黑色的浓妆，发现Jessie真的是非常漂亮，五官很精致，更像Liz，但高挑的身材又有Stuart的影子，况且她才15岁，还能长高不少。等她长大chengre，真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男人。Emma因为脸型要圆一点儿，有Stuart的浓眉大眼，感觉其实可爱，当然，女大十八变，她才13岁，说不定过几年也是靓女一名。

　　Stuart和Liz作为主人分居桌子的两端，我坐在Stuart右手边，然后是Jamie，Lucy和Sue。John在Stuart的左手边，然后是Emma和Jessie。各人就位以后，Liz从她旁边的沙发上拿过来一大盒金色的圣诞拉炮(Crackers)，每人发了一个。这圣诞拉炮自11月开始就堆满了各大商店和超市，见是见多了，可我不知道该怎样玩。Stuart读懂了我的疑惑，叫我看着他，他和Jamie各持拉炮的一端，两人一使劲，只听见“砰”的一声，拉炮断为了两节。Jamie手中的还有拉炮的大部分，而Stuart手中只剩下拉柄部分。“我赢了！”Jamie开心地大叫一声，Stuart冲我悄悄一眨眼，估计他是故意输的了！Jamie抖一抖手中的拉炮，掉出来一个纸卷、一张小纸片和另外一个东西，Jamie拣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幅微型扑克牌。他把纸卷展开，竟然是一个纸质的皇冠，他乐呵呵地把皇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Stuart把剩下的纸片递给我，原来是一个让你与人分享的小幽默，多有趣的设计！“中国制造！”Stuart看了看产地说明。然后大家都彼此拉扯着拉炮，“砰！砰！砰！”的声音如同中国春节的鞭炮把圣诞的气氛再次烘托出来，我看见一桌子的人都戴着五颜六色、纸质的皇冠，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快乐，连Jessie和Emma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喝点儿什么？”Stuart问我。

　　“葡萄酒吧！”我原本想说啤酒，但觉得葡萄酒似乎与这种气氛更相配。

　　“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沙发旁的桌子，我才留意到小桌子上啤酒、红白葡萄酒、威士忌、伏特加、香槟，还有好多我不清楚的酒瓶放满了一桌。这和中国春节的年夜饭有什么区别啊！

　　“白葡萄酒吧！”印象中鸡肉和海鲜要配白葡萄酒，不过我也不知道火鸡是不是也算作白肉。

　　Stuart给我倒了大半杯白葡萄酒，然后挨个给每个人倒上了他们想要的酒和饮料，连小Jamie也有了一小杯红葡萄酒。Stuart敲敲酒杯，示意我们都端起酒杯，“圣诞快乐！”他话音刚落，小Jamie抢先和我碰了杯，“圣诞快乐！”他的童声如同歌声般美妙动听。然后是Stuart，“杰，非常高兴你来我们家做客！”接着是Liz、John和Sue，连Jessie和Emma也与我碰杯，圣诞阖家欢乐的气氛或许暂时压制住了她俩那种青春期莫名的叛逆。

　　Liz开始切火鸡，先给了我两-。给Jessie的时候，她坚持只要小小的一片。Liz有些无奈地看了Stuart一眼，估计都是因为有我这么一个外人的缘故，所以没有说什么。有了Jessie的示范，Emma做出了同样的要求。Stuart可能是在忍不住了，“你们俩吃那么一点儿对健康不好！”

　　Jessie回答得很直接，“我可不想长胖，看着多恶心啊！”丝毫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桌子上Liz、John和Sue都不苗条！

　　我能清楚感觉到Stuart真的是把怒火压了又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为了缓和气氛，我把酒杯端了起来，“谢谢你们邀请我来作客，希望将来你们能够机会到北京，去我们家做客！”

　　还是小帅哥Jamie先欢呼起来，“好啊！”Stuart拍拍我的肩，“谢谢你，杰！”Liz也笑盈盈地朝我举起了酒杯。对于这个与我无关的家庭，也许全是因为我对Stuart的暗恋和意-，也许再加上我对Jamie的爱，我开始觉得在情感上与他们建立了某种联系，不能割舍！

　　从食物的风格上来讲，英国的圣诞大餐没有办法和春节的盛宴相比。烤鸡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浇上浓浓的酱汁，味道不错，却多少有些单调。哪像中餐酸甜苦辣咸、煎炒炸煮蒸那么多的花样，但发现火腿香肠卷很香，而加蜂蜜烤过的胡萝卜和Parsnip非常好吃，不过我最喜爱的食物是最后的甜品。当Liz端着浇了白兰地酒、冒着蓝色火苗的圣诞布丁上桌时，那种甜香的味道太美妙了！配上蛋奶汁，满嘴的醇香。知道这些都是高热量的食物，还是少吃为妙，可Sue问我要不要再来一点儿，又毫不迟疑地伸出了盘子。“这是我做的！”Sue很自豪地告诉我。

　　“太好吃了！”我由衷地赞叹，奶奶、外婆都有食物私家秘方的情况也是世界大同，这就像我外婆做的炸酱远比北京不少老北京餐厅的好吃。

　　原本以为圣诞大餐就此结束，谁知Liz又从厨房端来一个巧克力蛋糕。我对糖果没有任何兴趣，却对巧克力蛋糕缺乏绝对的免疫力。Liz向我一示意，我就毫不迟疑地伸出了盘子。“我的蛋糕怎么样？”Liz眉开眼笑地问我。

　　我连忙把一口蛋糕吞下去，也是由衷地赞美，“太好吃了！我一定要学会自己做蛋糕。”我又拍了拍有些圆滚的肚子，“明天一定要去跑步！”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做蛋糕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可以教你！如果要跑步，我们都得去！”Liz笑嘻嘻地说。

　　John一拍肚子，说得很豪-，“这叫圣诞脂肪！如果过圣诞节不加点儿体重，那怎么叫过节啊！”

　　Stuart又跟他爸贫上了，“爸，你的肚子可比杰大多了！”

　　John假装恶狠狠地给了Stuart的脑袋一巴掌，Stuart向Sue求助，“妈，你说是不是？”

　　“就是，每次叫他少喝点儿啤酒，少吃点儿高油脂的东西他还不乐意！”Sue数落着John，房间里却尽是家庭的温馨。

　　除了Jessie和Emma，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桌。我试图帮着收拾桌子，却被Stuart赶到了客厅，让John和两个孩子陪着我，不一会儿，Sue端着咖啡过来，醇香的咖啡消解了不少胃中的油腻和甜腻，非常舒坦。Jessie和Emma则又消失回楼上去了，和这个家简直格格不入。过了挺长时间，Stuart和Liz才到客厅里坐下。我有些过意不去，这一餐一定把Liz辛苦坏了。我们家早就是在外面餐厅吃年夜饭了！虽然奶奶、外婆她们那一辈心疼钱，一开始不让出去吃，但我爸和我妈、舅舅和舅妈都懒得花上几天时间来陪她们准备一顿饭，事后还得清理和打扫，剩菜还得吃上几天，所以最后变成了春节那一阵儿就是亲戚之间相互电话通知餐厅地址和时间，然后在北京各个城区的餐厅之间来回，最多回到奶奶和外婆家吃点小吃或甜食罢了！没有了年夜饭的准备和忙碌，其实少了很多值得回味的快乐时光。

　　英国的冬天最糟糕的时候就是12月份，倒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下午4点钟已经夜色昏暗，给人带来一种情绪上的压迫感。我们天南海北地聊天，他们问了我不少中国的事情。虽然和中国有关的新闻频繁地出现在英国的各大媒体上，但不少时候，多是带有主观色彩的报道，不能相信，这一点他们都意识到了。我建议他们将来一定到中国来看看，只有亲身体验了，才能够客观的认识。对于2008年的北京奥运，他们也兴致盎然，尤其是Stuart，他那么喜欢运动的一个人，我有些惋惜，那时候我应该正忙着写毕业论文，不可能回北京。我们家离-巢走路才20几分钟，带他们去四处逛逛是件很容易的事。

　　当John和Sue提议他们该走了的时候，一看表，竟然已经快七点了。我也起身，Liz让我等等，离开了客厅。等她回来时，拎着一个大纸袋，“杰，这儿只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和一些圣诞甜品，希望你能喜欢。”

　　这多少让我有些惊喜，我接过纸袋，连声说谢，Liz笑意满面地给了我一个拥抱。转过身，听到Stuart和John在说什么车的事，“你和妈妈自己回去吧，我送杰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共汽车回去！”我赶紧阻止他，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忙了一天，我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Stuart瞪了我一眼，“今天是圣诞节！”我恍然记起，圣诞节期间和新年期间，为了家庭团聚，英国的不少公共交通服务暂停，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好像是在6点。这人|权意识和人性体制，哪像在北京大年三十公交系统还不得正常运营！我们总是号召着为社会和国家奉献再奉献，却常常忽视了人最基本的需求。

　　我蹲下来，拥抱了Jamie和Lucy。小帅哥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画递给我，这是他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出了门，John和Sue也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上了他们的车。Sue把车开到Stuart的车旁，叮嘱儿子，“开慢点儿！”然后向我们挥手告别。坐进车里，我向站在门口的Liz、Jamie和Lucy也挥挥手，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