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回来过 作者：爆琦

luxiaoao

　今天是10月11日……

　　好像是黎涵的，生日吧？

　　印象中，黎涵在他过生日的时候jing心准备了一个很棒的Party，虽然参加者只有他们两人，但那一晚他玩得非常开心，好像把什么烦恼都忘掉了，-之后他和黎涵在交换无数的热吻中沉沉睡去。

　　武欣从来没有想到，他现在居然也能像多年前那个什么也不在乎、全心全意投入到一场感情中的小男生一样那么疯狂。不过，这一次，他投入的是游戏，而不是爱情。

　　这一点，相信聪明的黎涵也明白。

　　但是，那个好脾气的男人为什么还不腻烦他们这种关系，对方为什么还不清醒过来，远离他这根早已泯灭了-、变得没心没肺的毒-？

　　胡思乱想的武欣，理所当然的没有心情为黎涵准备生日礼物。因为他觉得他没有要求黎涵对他这样好，他更加不会接受那种：只要对方对他很好，他也得必须回报相应感觉的说法。

　　什么都可以是相对的：亲情，友情，武欣都抱有‘你对我好，我则加倍回报你’的原则。

　　唯独爱情……似乎不能这样交易！

　　武欣按下电梯，他现在准备回家了。虽然他没有心情迎合黎涵过生日的兴头，但是出于礼节，他还是决定按时回家，就当是给寿星一个面子……

　　今早出门与黎涵交换告别吻的时候，对方微笑着温声叮咛他早些回来。

　　那不是妥协，武欣只不过是认为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多少应该替过生日的人着想一些。不知道黎涵又在暗底里捣鼓些什么？明明是那个男子过生日，但对方却兴奋得好像是他武欣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事，硬要庆祝一样。

　　那家伙，究竟有没有弄清楚谁才是今天的主角？

　　武欣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悻悻挑了挑眉毛，他看到光滑如镜的电梯门，赫然发现最近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丰富多了，难怪公司里的同事都说他的神情柔和多了，还有很多老大姐拿着她们三亲四戚的相片，堆在他眼前，全是漂亮的女孩子，唆使他抽时间和她们相亲见面。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和黎涵住在一块儿久了，双方的气息会相互感染吗？但是，黎涵为什么没有变得乖张或是任性一些？

　　武欣脑袋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忽然觉得就这么回去，似乎显得太早也太急了一些。

　　明明，他并没有期待在这一晚和黎涵单独相处。

　　尽管，他们已经甩开很多麻烦，度过无数个不被人打扰的夜晚了。

　　蓦然，在电梯厢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很久都没有响砌的手机铃声奏鸣，武欣微微一愣，他没有迈脚，对电梯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下行。

　　这个铃声是他以前特意为姚牧设定的，只有姚牧找他才会奏响这种乐曲。那个男人找他干什么？对方现在应该陪着怀孕的娇妻，怎么还会有心情来招惹他？要知道，姚牧结婚的时候，可是把他们的关系撇得特别干净。

　　没有多想，仿佛是一种多年养成的习惯，武欣毫不迟延地按下接听键，在听到电话另一边那个男人的声音时，他赫然发现最近这段时间，他和姚牧在网上见面的次数变短了，与对方互发短信的条数也少了。

　　难道因为这样，姚牧反而起劲儿了，打算招惹他了么？武欣嘲笑胡思乱想的自己，他当然不会相信姚牧那种作风干净利落又自私心狠的男人会这么反复无常。

　　“欣，最近你还好吧？”不同与黎涵的温柔，姚牧的问候简短有力，好像不管这个男人做过什么，当他有心想找一个人的时候，总能让那个人无法拒绝。

　　“你有什么事？”可惜如今的武欣与以前似乎不一样了，尽管他仍然有这种放不下的感觉，但语声听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了。

　　“没有要紧的事……我刚刚拿起手机想给一些久未碰面的朋友们说说话，不自觉就拨了你的号码。”

　　“我记得以前是你说的，我们最好不要再现实中联系了。”武欣不温不火的开口，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一声。

　　“嗯，今天是涵的生日。我想，你们也有节目吧……”

　　“姚牧，你在我的记忆中，你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男人。”

　　“别介意，你们好好玩儿！如果时机成熟了，我改天再来拜访。”姚牧没有介意被武欣打断话头，他收了线。

　　武欣被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弄得有些-不清状况，他直觉姚牧不会仅仅是想单纯的和他聊一聊，但在没有头绪也不想回拨号码过去的情况下，武欣还是收起了手机，走进再一轮停在他面前的电梯里。

　　走出公司大门，拐过一个街角赶去地铁站，武欣很快便看见了姚牧的车。这次，那个曾经无情再三拒绝他、还一度将他往外推的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因为对方脱下西装外套，正在专注的检查他的桥车。

　　看起来，应该是姚牧的车出了问题，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打算向他寻求帮助的。但是这样的事，交给姚牧的私人助理或是修理厂处理就OK了，所以拨通电话的姚牧可能临时改变了主意，和他说了几句闲话。

　　呵呵，这或许也是一种习惯吧？就如同他武欣无法割舍与姚牧曾经发生的那段感情一样，姚牧也已经习惯了把他的关怀和爱情牢牢拽在手里，虽然是对方主动提出分开，但当事双方都知道……

　　不管姚牧什么时候寻找武欣，不管武欣有多么怨恨姚牧的背叛……

　　在武欣面对姚牧的时候，他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得心软，暂且遗忘对方带给他的伤害与痛苦，心里本能的只想到他们少年时两情相悦、同时付出真情实意的美好时光，从而一再没有原则的顺从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或是站在姚牧那一边，他仅会因为保留颜面在嘴里吐出辛辣的讥讽话语而已。

　　因为姚牧是第一个真正关爱他、真正体贴他、一心一意呵护过他、照顾过他的人。尽管现实让他们没有好的结果，但那时的情谊让武欣无法释怀。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已经是一种奢侈和愚蠢的冲动了，如今的武欣早已没有jing力再来一次。

　　其实武欣自己也明白：他最痛恨的是在面对姚牧时变得优柔寡断、与平时的洒脱截然相反，显得有些犯贱的自己。

　　所以武欣突然发现，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再感到不公平与不甘心了。没有细想为什么会这生这种变化，他直接迈步走向姚牧。

　　“这么昂贵的跑车，也会发生故障吗？”

　　“欣。我原来没想打扰你和涵……你和大哥的。”姚牧回头看着神情淡漠的武欣，眼中微微带着些歉意，轻声说着。

　　“你这么大一个人，该不会让我来教你如何处理这种事吧？”轻轻皱起了眉头，武欣不喜欢有人把他和黎涵扯到一块儿，好像现在的他和黎涵已经是一对公认的情侣。

　　尤其是这种话从姚牧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让他更有一种狂抽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自己耳光的冲动。

　　“我已经打电话给修理厂了。刚才……我只是一时习惯想到了你。”

　　果然，只是习惯啊。所以他看见姚牧走过来说说话，也仅仅是习惯而已。武欣不置可否地掀起了漂亮的唇角。

　　“等拖车来要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急着回家，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会儿。”

　　“哦？这还真是意外呐！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吗？”

　　“不能再一块儿的两个人……也可以做朋友。”姚牧叹了一口气，“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或许我应该在你提出分手的时候就贯彻我认定的那种、分开以后就完全断绝往来的原则。我也想不通，当时我为什么要没脸没皮地纠缠你？现在，我不是同样过得很快乐吗？”

　　“欣，只要你能幸福就好。”姚牧脸色略沈，但他最终还是非常认真的开了口，“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谅，唯愿有人能代替我，好好照顾你。”

　　“谢了。不劳你费心，黎家的乘龙快婿！”武欣说着，感到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有了动静，他拿出来看，是黎涵发来委婉催促他快些回家的短信。

　　“是涵么？”姚牧深沉锐利的眼里掠过一丝异彩，“看来，你们今天果然有安排。”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只是一块儿用晚饭而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武欣把手机放回了裤袋，按下了关机键。

　　他不想用黎涵的专情来向姚牧炫耀：他也能找到优秀的好床伴；当然，他更加不愿听到有人自以为是地把黎涵定义为他的情人或是伴侣。

　　他明明只是在陪黎涵，或者还有其他人在玩一场打发无聊时光的有趣游戏罢了。

　　“我想在吃饭以前喝杯咖啡，还是可以的。”武欣说着这话的时候，挑了挑眉头。他当然清楚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他还像以前那样在乎姚牧、接受眼前这个男人提出的任何要求。

　　现在，他仅仅是非常不-有人硬将他和黎涵拉在一块儿，把他们描绘成一对幸福完美的情侣。

　　所以他也仅仅是忽然无聊地打算证明：这个世上，没人再能左右他的意志！

　　从西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原本只是想喝一杯咖啡的武欣，肚子里装了一客牛排和一份甜点。

　　他其实并没有刻意打算避开黎涵不回家，只是离奇的发现再次面对姚牧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感到以前那样激动，或是抱有负面情绪了。

　　好像现在，他可以在姚牧面前畅谈自如，也没有一再在嘴里不断提到他们以前那段死掉的恋情。

　　不过，他答应与姚牧用餐的真正原因却是……

　　武欣打住念头，他不愿细想下去，更加没有留意时间过得很快，他以为他现在能够做到真的不在乎，但那似乎只是一种希望。

　　当然还有一点，他也觉得有些别扭。

　　那是因为，这家被媒-为全城最正宗的意大利西餐厅做的菜品，根本没有黎涵为他准备的菜肴合他的口味。

　　同样是六成熟的牛排，为什么他觉得黎涵做的程度刚刚好，而这家店烤出来有些略显太熟了呢？

　　同样是松软的巧克力慕斯，但黎涵做得好像没有这样腻，也要滑-可口得多。

　　嗯，或许他的胃只是被那个温柔的男子养刁了而已。

　　武欣这样对自己说，他猛然发现他现在好像是在寻求自我安慰，忍不住又觉得有些好笑。

　　“欣，你有在听我说些什么吗？”

　　“抱歉呐，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和黎家的乘龙快婿在一块儿的时候，必须以为你的意志为准！”意识到他在用餐的时候一直在想什么的武欣轻描淡写地回应姚牧的询问，他觉得如果坐在对面的人是黎涵的话，那么对方一定不会用这种带着抱怨的口气和他讲话。

　　真是好笑，姚牧在结婚的时候是如何对他的，难道这个男人已经忘了吗？现在，对方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埋怨他的不专心？

　　“我应该回去了。你的车被拖走，自己想办法坐出租吧。”武欣突然想起姚牧在用餐以前曾经打电话回家，向他老婆汇报过行踪了。

　　哼，这个男人如今真的是面面俱到，完全不像当年那个和他同样愚蠢的天真学生了。

　　话说回来，不知他关掉电话以后，黎涵会不会杞人忧天的出来寻找他？

　　应该……不会吧，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晚一些回家，也应该不会让人担心。

　　“好，回家后，替我向涵问好。”姚牧招来一辆出租，武欣不待对方为他拉开车门，自己便跳上了车。

　　他觉得没有人能够比黎涵做出这种体贴的动作看起来更优雅了，姚牧难得表现出的绅士风度难能可贵，或许偶尔能与黎涵媲美吧？

　　随意挥了挥手，心情莫名其妙好转的武欣与姚牧道别以后飞快对司机说了地址；他觉得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真的可以做到完完全全放下以前事了。

　　当然，那并不代表他将来也一定会相信爱情这种奢侈品。

　　严重的错误只要犯过一次，就够了。

　　回到公寓，武欣刚刚把钥匙-锁孔，门便被打开了，黎涵焦急的脸跃入他的眼帘。

　　“欣，你去哪里了？手机也关了，我很担心你……没什么事吧？”

　　“唔，你也太夸张了吧？我这样的年纪，难道还会迷路吗？”武欣看到冷清的房间，猜想黎涵有可能在外面有所布置，看来对方原想等到他回家以后特意再去那里庆祝。

　　他一眼再见到黎涵头上满是汗水，说话间气息不稳，知道对方肯定在外面找了他很久，心中忍不住微觉愧疚。

　　“就算你有急事，好歹也应该打一个电话回来啊。”黎涵见武欣没事，当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见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觉得有错，只是淡淡拿出手机，安下开机键看了看未接电话号码，脸上甚至还-了略为有些受不了表情……黎涵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太喜欢武欣故意做出这副蛮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刻意向他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我不过是和朋友吃了一顿饭而已，你用不着好像通知我世界末日来临这样，打这么多次电话吧？”武欣懒洋洋地删掉未接电话的记录，抬眼看着眉头皱得更深的黎涵，轻描淡写地说着。

　　“但你答应过我会早些回来……”黎涵说到这里，武欣突然上前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嘴角绽出了一抹轻浮的笑容。

　　“呵呵，亲爱的，我好像记得早上并没有明确答应你啊。再说我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想去哪里用晚餐？我陪你。不过现在我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喝一杯咖啡却是不错的。”像恩赐那般说着，武欣昂头看着黎涵俊秀的面容，欣赏这个好脾气的男子即使心中不高兴，也舍不得对他发脾气的模样，心情竟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

　　“好吧。”黎涵深深看了武欣一眼，转过了头，似乎觉得现在武欣也回来了，他没有必要再介意下去。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你生日吧？你想去哪里过？”

　　“嗯，我原来准备……”

　　一语未必，武欣的手机响了，这个铃声黎涵以前听见过，是姚牧。武欣只给他的妹夫设定了与众不同的来电铃声。

　　看着武欣同样微微皱起眉头，走开几步，接听了电话。黎涵眼里浮上一丝淡淡的失望与伤痛。

　　“嗯？原来那东西刚才不小心落你那里了……”

　　电话那边的姚牧似乎说了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下次有机会你再还给我好了。”武欣结束了谈话，转头正准备叫黎涵出发，却发现眼前的男子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刚刚，你和姚牧在一块儿吃饭？”涩声问着，黎涵尽量不让他压抑的不快爆发。

　　“是啊。”武欣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一声。

　　“你，怎么能这样？”黎涵喃喃说着。

　　“我为什么不能？他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武欣觉得黎涵的观点有些可笑。

　　“可是，他已经结婚了！”冲口说出这句话，黎涵也有些吃惊，他竟然用这么大的声音对武欣说话，他原以为他是那种很有理性的人，可以淡然面对所有的问题，从容将它们一一解决。

　　然而面对武欣的时候，他的风度，他的理性，他的豁达似乎都打了折扣。

　　看来，他对武欣的执着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了……

　　就像武欣对姚牧一模一样。

luxiaoao

　武欣沉下脸，自从黎涵知道他和姚牧的关系以后，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姚牧，更加没有用这种类似谴责的语气对他说话，以前也没有人这样对他，哪怕是姚牧，也因为对他怀有愧疚，一直在忍让他所有的任性和刁难。

　　“我不觉得和结了婚的姚牧出去吃顿饭，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冷冷地开口，武欣心里最后那点良心和理性总算在提醒他，今天是黎涵的生日，他不想闹得这么不开心，“你走不走？如果不去，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睡觉吧。”

　　“我不是说那顿饭！我想问的是……你的心，莫非到现在仍然记挂着……他？”

　　“哈！真是可笑！平时你管这、管那的就不说了，我随便你闹腾；难道现在我心里想什么，你也要管？”武欣怪笑一声，收回了准备挽住黎涵胳膊的手。

　　看着这个相处多日的温柔男子眼里-的淡淡哀伤，武欣心里竟然觉得非常痛快。

　　“欣，请不要怪我多事。如果你以平常心看待姚牧，我当然不会说出这些让你不高兴的话。但是你明明知道，他什么也给不了你，你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你还要靠近他？”

　　“他不能给我什么？那你就可以给我什么了吗？哼，你这样着急……是担心你妹妹，还是在意我啊？”武欣有些恶意地说着，他轻轻挑了挑眉头，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不想和你吵。欣，请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为你好。如果你的心没有真正放下姚牧，再这样和他来往或相处……总有一天，你会出事的。”黎涵这次却没有顺从武欣的话，他有些焦急地继续说下去。

　　“姚牧现在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妻子，他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你为什么一直放不开？我觉得你应该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多给自己和别人一些机会。”

　　“别人？是不是指你啊，黎大少爷？”武欣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毛。

　　黎涵清楚，这是武欣动怒前的先兆：武欣真正生气的时候不会发火，反而笑得比平时更甜，但那之后从这个人口中说出的话会更加刻薄。

　　“黎涵，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力管我爱谁、管我心里想谁？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我只是关心你，欣。请不要这么尖锐，我们……”很显然，黎涵被武欣这一连串的问题弄懵了，他说话竟然有些结结巴巴。

　　“是啊，我就是很喜欢姚牧，喜欢你的‘妹夫’！我想如果他的妻子不是你黎家的大-的话，他到现在还会留在我身边的。”武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听到我这样说以后，接下去一定会劝我，不值得为这样一个男人-费时间和jing力吧？”

　　黎涵愣住，他的确打算这样劝说武欣，希望对方不要这么死心眼，并请武欣好好善待自己。

　　“抱歉呐。黎大少，我想你还不知道吧？姚牧就算背叛了我，但我知道，他的心仍然在谁身上。”

　　黎涵重重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不是武欣自大，姚牧目前只在努力在做一名好丈夫，对妹妹体贴入微，也尝试保持忠诚而已。

　　但好友若不是想抵御武欣的魅力，也不会那么急切的希望，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另外寻觅真正疼他、爱他的男人，从而消极地逃避武欣了。

　　一直以为，只要他努力付出，武欣总有一天会忘掉以前的事和那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情。黎涵完全没有料到，喜欢的人仍然对姚牧抱有那么深的感情。这么久过去了，这种情感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褪减。他忍不住嘲笑他自信过了头，心里感到非常惭愧，隐隐的，还有些失望和温怒。

　　“我以前告诉过你，他是第一个真正关怀我，也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助过我、给我力量和爱情的人。所以我曾经以为，如果失去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样对我好的人了……这一点，直到他结婚，甚至现在……我也深信不疑。”

　　武欣说到这里，转头淡淡看了黎涵一眼，他的语声和神态里显-来的笃定与执着，再一次深深刺伤了黎涵。

　　因为武欣明显是在鄙视他的不自量力，忽略他的付出与真心；而且对方同时也在高调地暗示他：不必再抱有攻陷其身心的希望！

　　“或许你说的不错。但是姚牧已经有了他的家庭，他的生活重心一定会慢慢偏向他的妻子和孩子。欣，你是一个聪明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活在过去，一直守着永远也不可能抓到手里的爱情？”黎涵略微失去了冷静，他无法接受武欣说出来的话。

　　不仅是心痛，也让他深深感受到了挫败，甚至还有些被侮辱的感觉。

　　“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呐！黎涵，不用你来教训我。可惜的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再爱一次了……如果感情可以轻易放弃或是转移给另外一个人，那么它也太廉价和虚假了。”武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敛去刻薄的语声，突然正色轻声说道。

　　“你知道吗？在没有看到姚牧的时候，我很恨他，更想揍他！但是见着了，那些念头却好突然消失了。我只是想呆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要占满他的心。”

　　“我不会让姚牧伤害我妹妹，更加不会让你伤害你自己。”黎涵听到这句话，目光和语声变得更加严肃，“欣，醒醒吧。你不要再对他抱有幻想了。为了他好，也为了你好，你都不应该和他继续来往。除非，你的心可以完全放下。”

　　“我不喜欢你来向我说教。哼，你把你当成了什么了？救世主？哈！好吧，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那么有些话，我现在也必须向你说明了。呐，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不管你怎么看我，认为我自nue也好，认为我犯贱也罢；我只想让你明白：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认真和别人交往了……除了他。”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还如此年轻，怎么能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别人的丈夫？还是一位孩子的父亲？他明明不能回应你，也给不了你要的一切……欣，难道你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何必要这样勉强自己？”黎涵明白这是武欣难得正经地要和他说清楚一些事，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对方的观点和决定。

　　“勉强？哼，难道为了不让那些人担心，我就要一定再去选择一个人来过完这辈子吗？”武欣听到这里，眼里终于-不耐烦，“我的母亲正因为太软弱了，所以才一直被那个人渣欺负；她过世以后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至于朋友……他们管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还会在意我怎么样吗？”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一切看他怎么样，你就去配合。明明，你应该拥有更好的选择和人生。你不是为他而活的呀？为什么不能清醒一些，让你自己不再这么痛苦地过下去？”

　　“痛苦？黎大少爷，这只是你自己那么认为的吧？如果不是你硬要接近我，硬要以你的思维来约束我、判定我，我哪会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么碍手碍脚，又不快乐？”

　　武欣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容，“你接下来还会不会伟大的劝服我，应该怎么做？说什么就算将来我选定的人不是你，我也应该彻底忘记姚牧，展开一段新的感情？”

　　黎涵一时塞语，他不明白大多数有理智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武欣就是这么死心眼？他真的想让面前这个人得到幸福和快乐，却没料到武欣一点儿也不领情。

　　“你别忘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你什么；而且我们几乎连床伴的关系也不是。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太过轻易到手的感情总不会珍惜……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我知道，当你认为你真正拥有一份感情的时候，你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充满了成就感与征服欲。”

　　“武欣。”黎涵垂下眼，郑重叫着眼前这个青年的名字，缓缓沈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

　　“呵呵，是不是我破例让你住进我家，让你有所误会了？啧，看来我真的不应该抱有占便宜的念头，和你这种天真的公子哥玩一玩。”

　　“武欣，你不必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

　　“我管你怎么想，现在我真的烦了，也早就对你腻了。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只需要满足我就OK了。那样的话，我或许还有心情陪你多玩几天这种痴情的游戏；但现在既然撕破脸，我看你也不必再留下来了。”

　　武欣走到门边，轻轻拧开了门柄，他充满玩味的目光飘忽着，从黎涵的视线里移了出去。他觉得他刚刚说出的话已经很反常，也相当对得住黎涵了。因为在以前，他从来不会给喜欢缠着他的人交待什么。

　　“我也很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如果你觉得不-，那么我以后可以特意抽出几天时间单独陪你，顺便还可以做做那些让我们都感到快乐的事。至于其他的……抱歉，我给不了你。”

　　黎涵捏紧了拳头，被真心真意喜欢的人这样明确的拒绝……尽管他也知道对方故意把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说成了交易，但仍然感到心脏像被挖掉一样的痛。

　　明白在这种时候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他们谁也劝服不了谁，黎涵沉默了。良久以后，他松开了五指，慢慢走出武欣开启的门，选择了离开。

　　听到门被黎涵轻轻关上的声音，武欣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住了，他脸上的轻松与玩味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颓然靠在门上，背部接触到冰冷门板的时候，武欣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全被抽走了。

　　不管黎涵在刚才感受到了怎样的侮辱或愤怒，武欣却明白他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方法来赶走对方。

　　这个世界上，犯贱的傻瓜……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

　　武欣知道，其实他刚才可以说得更尖锐、更刻薄的。因为他答应与姚牧用餐，最大的原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那个男人向他的妻子打去了电话。

　　他原以为早已接受了姚牧结婚的事实，他也应该习惯淡然面对这一切了。但是亲耳听到那个男人对电话那边的人温软细语，柔声宽慰说车坏了、晚些再回去陪她的时候，武欣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

　　他受不了姚牧用以前只对他才展现的体贴对待别人，看着这个男人关心其他人、和别人说说笑笑，他就恨不得想杀人！尽管武欣明明知道那只是姚牧必须去过的生活，尽管他明明知道姚牧只是做了，身为丈夫不得不履行的义务和责任，但他就是无法忍受。

　　所以当姚牧难得动摇，透露试着邀请他共进晚餐的时候，武欣很快答应了。他不想对方那么快回到妻子身边。

　　就算黎涵不说，武欣也非常痛恨有着这种无聊心态的自己。

　　没有尊严，不计结果，用丑陋的嫉恨与别人亏欠他的心意，像个笨蛋一样与一个已经不属于他的男人苦苦纠缠……

　　这样的他，怎么能和黎涵在一起？怎么能配和那么好的黎涵在一起？

　　知道黎涵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武欣同样也明白，他似乎已经不可能给对方那种东西。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要妨碍黎涵寻觅真爱的机会了。

　　那个优秀又温柔的男人，应该能找得到一位最适合他的伴侣。所以越残忍的话，就越容易让黎涵及时清醒过来。

　　一开始是他太无聊、太寂寞犯了错！他原本就不应该允许黎涵接近他，爱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人……

　　那种痛苦的滋味，武欣真的不想黎涵也品尝到。

　　“呵呵。”武欣低低笑了起来，他讶然发现他竟然还有良知，竟然还会替别人着想？以前他都是那样玩的，他特别喜欢捉弄以随便的心情看待感情的男人，收拾那些像苍蝇一样背着自己情人，缠着他的家伙。

　　不过黎涵与那些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才对那个温柔的男子也有些不一样的吧？对，就是这样，他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才放过了黎涵，决然将那个温柔亲切的男人从身边推开！

　　但是房间里失去了黎涵的身影，好像所有的温暖与欢笑都被对方带走了，所以武欣忍不住感到全身一阵阵发冷，他的大脑好像不受控制地塞进了一些与黎涵相处的回忆片断。

　　别的不说，享受那个男子温柔的呵护却是很舒适的一件事。

　　或许赶走黎涵是一个错误，但武欣真的觉得面对一个认真的男人很累，他禁不住有些痛恨黎涵天生俱有的温柔与体贴，让他在赶走对方的时候感到有些后悔和不舍。

　　什么时候滑到地面也不自知，武欣本能伸出手紧紧抓着地面承受力道，但被黎涵整理得光滑干净的地板，没有给他发泄的机会……

　　纵然秀巧的手指骨节被他捏得微微作响，泛起了青白的颜色，然而跌坐在地面的武欣，却仍然无法打消那种无法发泄出来的不快。

　　紧紧咬住牙关，阻止他忽然泛起叫住黎涵的冲动。怔怔地盯着门，武欣在猜想黎涵会不会突然推开门回来。不过最后，黎涵没有出现，武欣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到有些失落，所以他现在比与姚牧用晚餐的时候更加厌恶自己。

　　武欣自嘲的发现，他似乎没有预料之中的那样不在乎。所以他开始怀念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干脆痛快，只知道不停游走和玩火的自己。

　　现在平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武欣觉得他对黎涵仅仅只有愧疚和习惯而已。

　　抬起了手臂，漠然看着差点裂开的指甲，武欣突然觉得他在犯傻。眼前明明是重获自由，不再被那些无聊的情情-再约束的最佳时机，他为什么不出去好好庆祝一番，开开心心的-一晚？

　　抱着这样的打算，武欣的脸上再次绽开漫不经心的淡淡笑颜时，他发现他已经坐在了以前常去的酒吧里；身边，依旧围满了卖力讨好他的男人们。

　　不过，这种露骨的示好方式如今只能让武欣觉得讨厌，他连戏耍这些人渣的心情也没有了。

　　“欣，你已经有很久没有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是啊，也不知是哪个没大脑的家伙，说你找到了真命天子，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玩了，害得我们好伤心。”

　　“我就说那一定是胡说的吧？欣是我们大家的宝贝啊，他怎么会笨得那么快找棵树，让自己无聊的吊死？”

　　“不过，欣也太狠了，就算你现在仍然单身，给了我们继续追求你的机会，但你从来不让我们真正接近……这样的做法，同样很伤我们的心嘛。”

　　武欣轻轻挑起了眉头，他现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些Jike的男人，无聊的诉苦与故作委屈的哀嚎。

　　“好啦，既然欣现在已经来了，我们也不要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另一个人看出了武欣的不快，他讨好地将一杯颜色鲜艳的酒递到，今晚沉默得有些过分安静的武欣面前，“试试我们最近调出的新口味，尝过的人都说它是最棒的果酒！”

　　武欣接过来随意呷了一口，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他将手中那杯东西慢慢倒在了旁边一个男人的杯子里。他真的感到非常可笑，眼前这群夜郎自大的家伙，真该去尝尝黎涵调的鸡尾酒，那样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最棒！

　　“哈哈，欣的口味果然与众不同，眼光和层次就是不一般的高啊。”送酒的男人尴尬地说着，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里，自说自话，找着台阶下。

　　武欣觉得很无聊，他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喜欢在这种地方消磨时光？现在这里吃的、喝的、玩的都不好，唯一的乐趣便寄予在了人的身上。

　　但是……

　　武欣冷冷地看着在忽然响起的音乐声里，向他走来的一个年轻男子，听见四周的人用充满羡慕和嫉妒的语气告诉他，这个穿得花哨古怪的男子是这家店目前最受欢迎的客人之一。

　　因为那家伙长得帅，家里也不缺钱花，所以很少有人会拒绝这家伙的邀请。

　　这样一来，这个男人的气焰自然非常嚣张，他的眼光也越来越高；慢慢的，居然形成了只要有人被他邀请，便会感到相当自豪的局面。

　　多日不来此地玩耍的武欣，此时此刻无疑成为这位大众情人青睐的最佳目标。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故作绅士风度对他伸出手，做出邀请姿势、好像给予了他一份莫大荣幸的男人，武欣顿觉额角的青筋微微抽了几下。

　　眼前这个sao包男人在他面前卖弄什么狗屁礼仪、假装贵公子？这家伙真应该去看看黎涵平时的动作，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优雅，还有毫不矫情、亲切自然流-来的温柔与体贴，不是随便摆个僵硬可笑的姿势就能体现出来的。

　　论到钱势……论黎家在本城认了第二，又有哪家企业敢认第一？但是黎涵却从来没有摆出半分浮躁、张狂的嘴脸，更加不会仗着家里的钱势在这种地方胡作非为。

　　再说若论到相貌……武欣忍不住轻轻掀起了唇角，他觉得黎涵就算不顾礼仪挖鼻孔、吐口水的模样，也比眼前这种无聊又自恋的家伙顺眼了几百倍。

　　不过，黎涵应该不会那样做吧？念头转到这里，武欣忍不住想象如果黎涵真的背着人，偷偷挖鼻孔是个什么画面，他嘴角拉开的弧度悄悄变大了。

　　该死，他为什么一直想着黎涵？明明对方的温柔和优秀是他平时完全瞧不上眼的东西，自然更加无法与姚牧的强硬和jing明相比……

　　现在让他有这些怀念的错觉……只是因为来这家店玩的人，越来越低级了而已！

　　“嘿，我亲爱的小宝贝，别让我等得太久。”那个男人见武欣没有搭理他，目光沈了沈，但他仔细打量武欣的脸以后，还是再次忍下了心中的不快，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用话语和目光示意武欣不要-费他给予的荣耀。

　　抬头风姿的一笑，武欣傲慢地向那个好像对他誓在必得的男子竖起了中指，他实在非常不痛快对方让他头脑发晕，竟然拿黎涵来与之作比较。

　　立刻，那些围着武欣身边的人脸色发白，站在他面前做出邀请手势的男子脸上也立刻乌云密布，转头沈声喝令跟随的人把武欣拖出去。

　　之前还拼命缠着武欣讨好的人全部一哄而散，这样的情形让武欣眼里的讽刺越来越浓了，他当然没有害怕，现在他也正想找到机会活动筋骨发泄闷气，所以武欣立刻拎起酒瓶和那群人来到了店外……

　　他会再一次让这些自大傲慢的男人尝到，因为外表看低他的报应。

　　然而打斗开始没有多久，武欣就没有再挥拳头的机会了，因为很久以前曾经泡在他身边，似乎打算想与他展开419的原凯驾车经过这里，代他出了手。

　　原凯的背景有些复杂，家里世代都是黑道，但到了对方父亲那一代却转为了做正经生意，所以由这样的人出手，武欣自然乐得轻松。

　　不过他和原凯应该在很早以前就分开了，因为武欣从来不会和家里有伴的人鬼混。这是他的心病，由于姚牧的背叛，武欣特别痛恨第三者。

　　但是他也曾经为了姚牧，自愿充当这个最讨厌的角色，只希望对方能与他继续在一块儿。那时的他，真的是太愚蠢，也太下贱了！

luxiaoao

想到这里，武欣又自嘲地笑了笑。他原本不想和原凯再有交集，谁知对方却不顾一切将他请到家里，还有意无意的，当着那位一直默默站在原凯身后的俊美男人，旁若无人的和他亲热，最后还将他带进房间，制造出一副Z爱的假象，却偏偏没有真正碰他。

　　立即敏锐地察觉出，原凯想借用他来刺激那个沉默不语的俊美男人，而且一开始，武欣就已经发现，原凯其实并没有真正打算追求他。

　　这种烂俗的无聊爱情戏码让武欣觉得非常有趣，他觉得配合原凯演戏，比呆坐在酒吧里打发时间强多了。

　　所以有心让原凯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笨蛋将来后悔，也为了报复对方竟敢利用他的武欣，恶趣味发作，故意叫得大声又充满了娇媚的感觉，他钻在原凯怀里又蹭又扭，好像真的和原凯做得非常激烈，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

　　自然，闹剧落幕以后，武欣看见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原凯像个野蛮霸道的孩子一样坐在床边，为那个俊美男人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没有进来妨碍他而生闷气。

　　明白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和他一样在为他抓不到、似乎最瞧不起、也是不敢再相信的爱情而烦恼，武欣难得好心地提醒原凯一句，让对方不要玩得太过分。

　　毕竟，他看得出来，原凯若不重视那个俊美的男子，也不会-费时间和jing力，来与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武欣真的不明白，像原凯这种原本已经得到了恋人全部的关爱，还把对方的身心牢牢拽在手里的男人，为什么要一再伤害最爱的人？

　　要知道，他想抓住最开始那份全身全意付出的爱情……根本是一种奢望。然而原凯这种自以为是的笨蛋，现在却把这种幸福和宝藏往外推？

　　所以懒得再管别人闲事的武欣在发泄了所有闷气之后，放放心心地在原凯的卧室休息了一夜，他知道原凯根本不会对他有兴趣，也不可能对他出手。

　　次日清晨，在这座公寓里再也见不到那个一直默默跟在原凯身后的清俊美男子，武欣好笑的和脸色黑得快跟锅底一样的原大少爷道别，向公司走去。他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替别人的感情出谋化策。原凯亲手种下的恶果，只有对方自己才能解决。

　　接过下一次出团的任务，武欣不想窝在同事堆里便赶回了家。当他走在路上独处的时候，心里又莫名其妙地觉得，不适应这种寂静。

　　所以武欣此时此刻真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从来不会让自己孤单，也喜欢热闹和人群的他，刚才竟然厌恶被人包围；从来不会把孤单看得很可怕的他，现在居然非常讨厌一个人呆着。

　　但是，武欣目前似乎找不到一个勉强看得顺眼的人陪伴他，打发这种无聊的时光。

　　姚牧……现在应该还在家里陪伴他待产的妻子吧？武欣拿出钥匙的时候，禁不住在心里想，那么被他赶走的黎涵，此刻又在做什么呢？那个男人，会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已经把行李带走了？

　　推开门，一股好像久违了很久的香醇温暖气息扑鼻而来，武欣感到舒适极了，好像所有的不快与烦躁都被这股香味和感觉融化了。

　　“黎涵？”武欣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立刻为这种本能泛起的感觉，大大生了自己的气。

　　“你回来了？今天我没有做菜，只是煲了些汤，你快来喝点吧。我觉得你最近的火气太旺了一些。”黎涵坐在沙发上翻着营养膳食杂志，眼睛顺便瞟了瞟墙上挂着的大钟，微笑着对武欣说道：“汤刚刚好，现在喝正好。”

　　“你怎么还没有走？”武欣将钥匙扔在桌子上面，脱了鞋走到黎涵身边直直站定，他努力无视热汤的香味和熟悉的归属认同感，挑衅地看着神情不变的黎涵，别扭地用目光催着对方快些离去。

　　“欣，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黎涵放下杂志，沈声说道。

　　“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武欣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是说，你没有从我这里收取到相应的酬劳，所以觉得很不甘心？”

　　“不是那样的，欣……”

　　“这个容易，我现在就让你-……结束以后，你、我就两清了。”武欣说着，他弯下腰，伸手搂住了黎涵的脖子，轻轻向对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欣，你正经一点，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就来做吧。然后，你就可以没有丝毫遗憾的离开了。”武欣说着，愉悦地眯了眯了漂亮了眼睛，他忽然用力压了下去，冲进黎涵的怀里。

　　黎涵似乎没有料到武欣说干说干，任性妄为到这种地步，他感到意外正想拒绝，但胸口微微一暖。

　　低头，黎涵看见原来是武欣俯在他怀中的时候张口，含住了他胸前的R头，隔着衬衣时轻时重的啃舔，借助衣物的摩擦与粘连，放肆地挑逗……

　　看来，武欣似乎希望更加迅速地点燃这把突来的欲火。

　　“欣！”黎涵轻轻唤了武欣一声。

　　“难道你不喜欢吗？”听着黎涵好像有些生气的不稳轻斥声，武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牙齿用力啃咬的角度与力气用得更加刁钻了，他的身体温柔地贴在黎涵的怀里，修长光滑的小腿也伸到男人的胯间轻轻向上圈顶。

　　武欣绝对有把握，这个圈子里位于‘TOP’的男人都抵御不了这种-，无法拒绝他的邀请……甚至是某些指南，他也有手段和信心让对方迅速堕落，哪怕只是偶尔一次。

　　黎涵当然没有例外，他的呼吸变得更加不稳，突然用力扣住了武欣的肩膀，将眼里带着轻浮了然媚笑的青年，轻轻推倒在了沙发上面。

　　之后，闭目静静等待会发生什么的武欣预计错误，黎涵没有动静了。

　　这个不应该收到的效果让武欣真的有些生气了，因为就是为了利益与前途出于现实考虑与他分手的姚牧，都必须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否则就会受到他的蛊惑，重新迷恋他的身体。

　　然而现在他这么卖力地-黎涵，这个一直以来都无条件纵容他、喜欢他的男子却不解风情地回绝了他的邀请。

　　武欣实在不想和黎涵纠缠下去了，因为他真的不想再试着，那么用力地爱一次。

　　“欣，你说得对。你之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答应我什么，是我自己愿意陪着你的。所以，你不必为了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故意做这种事来刺激我。”黎涵清朗的语声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响起，他拉下武欣再一次递过来圈住他脖子的手，缓缓说道。

　　“哦？你真的这么想？那么我也感觉轻松多了。”武欣翻着白眼，蛮不在乎的说着，他干脆腻在黎涵怀里，微微-耍无赖的模样，让男人眼里的无奈更浓了。

　　“当我第一次听到你和姚牧的故事以后，我心里除了震惊和生气好友欺骗我妹妹以外，还感到相当羡慕。”

　　“羡慕？”武欣不明白。

　　“是的。我很羡慕姚牧能拥有你这样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黎涵将处于戒备状况、抗拒接受他温柔和好意的武欣拉进了怀里，轻叹着说道：“我一直很想得到一份简单纯粹的感情，希望能找到一位把彼此看得最重要的恋人，希望能够和他共同努力，好好度过这一生。因为维持一段感情，比恋爱辛苦多了。”

　　武欣默然，他知道黎涵没有说谎。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人有些太理想化了，也有些不切实际，但我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随便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为了生活或者出于现实的考虑过完这辈子。”黎涵优美的声线里透着些淡淡的悲伤，但异常执着。

　　“当我知道你是那样用心，也是倾尽所有地爱着姚牧的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他，也很想得到这份爱。所以在我知道你们已经不可能的时候，我的确不自量力地认为，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有耐心等待……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忘掉以前的事，慢慢喜欢上我。”

　　武欣没有接话，他明白黎涵要的就是他的真心。可惜的是，他不想再玩感情游戏了。

　　“但现在我明白了，如果那么容易改变，你也不是我认识的武欣了。你知道吗，你有时很狡猾，有时又很脆弱，但无论是哪一个你……都是那么认死理，钻在牛角尖里就不愿出来，也不愿给人真正解读你的机会。”

　　武欣挑起了眉毛，正欲反唇相击，却听黎涵像是自言自语那般接着说了下去。

　　“酒吧里的人曾经对我说过，你像盛开的艳丽罂粟花，招摇的活着，随着你的心情好坏，向别人展示你的魅力，对每一个爱上你的人下毒，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走掉，永远不会真正属于任何人。”

　　“不要把我说得像魔鬼那样-。”沉默了半晌，武欣终于觉得他可以接上黎涵的话头了，“我偶尔也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陪你们这些时间和jing力多得无处发泄的男人玩一玩。”

　　“但你这样做只是为了缓解我们的毒瘾。之后，你会让真正爱上你的人陷得更深。”黎涵沈声说道。

　　“你是在埋怨我的乐趣了？这么看来，在你心目中，我似乎是一个非常坏的人啊。”武欣似笑非笑地斜眼盯着黎涵说着。

　　“不是的。你只是曾经被伤害过，被人背叛过，所以我觉得你表现出来的只是防卫的本性罢了。因为那些中毒的人和我一样……都是心甘情愿扑上去的。”黎涵怔怔出神，“但是他们没有想过：罂粟是在把娇艳的花熬过一个酷烈的夏季以后结成的丑陋果实，只有割伤它，里面才会有毒汁流出来。”

　　没有受过伤的人，根本无法体会爱情的毒液。黎涵明白这一点，他非常痛恨自己，因为不管他试了怎样的办法，也似乎无法抚平武欣的伤口，泯去这个人对爱情的戒心和不信任态度。

　　黎涵不愿就这样离开武欣，不仅是心痛和喜欢，也是觉得他有一种责任。他真心希望武欣能够完全放下以前的感情，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再加上，武欣对他好像和别人有所不同，这也让黎涵抱有一种奢望：或许，他就是那个，能让武欣幸福的人！

　　所以，他和其他吸毒者一样，明知道眷恋有毒的花朵会得到怎样凄惨的下场，却仍然任由自己深陷在那短暂的快乐幻觉之中。

　　武欣听得有些出神，黎涵话里的苦涩和不甘让他恍然觉得有些心酸，胸口也隐隐有些发疼，但他告诉自己，有了这种感觉也仅仅是他觉得黎涵很傻而已。

　　“我有喜欢你的权利，你也有拒绝我的权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直沉溺于过去，折磨自己，折磨无法回应你的姚牧。”

　　武欣不说话了，他知道黎涵看穿了他。姚牧因为那次背叛，一直对他心怀愧疚，武欣也是真的不想让那个男人有好日子过。就算他们之间注定是无望的结局，他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所以他到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在网上折磨在虚拟世界中‘陪伴’他的姚牧。

　　“这样看业，如果我得不到你全心全意的爱，也不应该在昨天随意批评你的选择和决定。旁人眼中的值与不值，其实不算什么，关键看你自己的感受和心意了。”黎涵说到这里，看着在他怀中昂起头，怔怔瞪着他的武欣，眼里的苦笑更浓了。

　　“你值得。”

　　这轻轻的三个字，立刻成功地堵住了武欣想顺着黎涵的话，劝说什么的念头。他现在听到黎涵的坦白，真的没有一点儿压力和愧疚了，但是心痛和悲哀的感觉却莫名其妙油然而升。

　　武欣明白姚牧不值得他那样轻贱自己，他也明白他不值得黎涵这样温柔的对待，但是他现在似乎仍然无法摆脱过去；以心比心，他也完全没有理由，再阻止黎涵的靠近。

　　“不过有一点，我仍然希望你明白。我还是不赞成，你为了一段无法抓住的感情就-费了今后的人生，永远不再寻觅幸福的观点。”黎涵低下头，用力亲了亲武欣的脸颊。

　　“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说让彼此难受的话了，我真的想陪着你。其实，我没有那么大方，能够说出既使你不选择我，最好也要打开心扉，给别人机会的那种话。”

　　“那你是想……”

　　“只要你的心可以做到真正看淡，面对姚牧的时候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我就放心了。欣，我希望你能试着努力一下，把时间和jing力都用在自己身上，学会淡忘，享受生活，让你和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一些。”黎涵抬手，轻轻抚-武欣搭在脸旁的发丝，柔声说着，尽力收敛笑容中的淡淡苦涩。

　　“如果……我最初遇上的人是你，那就好了。”武欣忽然叹了一口气，轻声说着，然后重新沉入黎涵的怀里。

　　武欣没有说谎，因为他知道，他和黎涵是同一种人，都是那么死心眼。他们这类人如果爱上谁就会义无反顾，不管碰了多少壁、受了多少伤，心里仍然会将爱着的那个人看得最重要。这种无可救药的痴傻和愚笨，怎么也戒不掉，改不了。

　　不过黎涵也非常狡猾呢，他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些动听的话，还用这么温柔的动作来宽慰他，让他完全无法硬起心肠，用仅存的理智来约束对方不许靠过来了。

　　他将来真的能够彻底看淡以前的事，把姚牧仅仅看成一个普通朋友吗？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那个男人好像是一个魔咒，没有面对姚牧的时候，武欣明白：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然而，再次相见的时候……姚牧就是有那种让武欣自乱阵脚的威力。

　　不管武欣多少次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已经看淡了，他已经觉得姚牧不重要了，但那种怎么也不甘心的感觉，嫉恨，还有愤怒却无法从心里抹去。

　　等等！他现在对姚牧只是不甘心？只是习惯性的嫉妒那个男人对其他人好？

　　应该……不是那样的吧？

　　武欣恍恍惚惚地想着，感到黎涵结实的双臂又抱紧了他，好像温暖和充实的感觉在这瞬间又全部涌回到他的身体里面，所以他立刻放弃了深思，不想再纠结这种让他莫名其妙感到不安和震惊的感觉。

　　“我用小火一直煨着汤，你先尝一碗。嗯，如果你今天还有时间和兴趣的话，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黎涵不知道武欣的心潮澎湃，他轻声建议着。

　　“我明天要出团，不能玩得太晚。”武欣强作镇静地回应。

　　“我知道了。”黎涵笑着，他神色里的轻松与纵容，让武欣也没缘由地感到了放松。

　　明白黎涵已经不想再提他们吵架，还有计划将来的事了，武欣自然更加感到乐意。他们匆匆喝了汤，关上火，一块儿出门了。

　　一会儿之后，武欣站到台球桌前，看着这间空无一人的宽畅豪华包房，再看了看四周设施齐全又贴心周到的装饰配物，他眼里忍不住-淡淡的笑意。

　　“我不会打台球。”武欣咳嗽了几声，故意板起脸，轻声抱怨。

　　“我教你。”黎涵丝毫没有生气，他好脾气地说着，走上前，指导武欣捏拿球杆的动作。接着，他轻轻搂着武欣的腰，将青年圈在怀中，调着打球的姿势。

　　一杆挥出，居然将开局的这一球打得不错。

　　“欣，你手感不错，挺有天分的，可以继续深造哦。”黎涵高兴地说着，低头在怀中人脸侧亲了一口，以示-励。

　　“哼，我看你原本为了庆生安排的打台球，其实是为了做这种事吧？”武欣斜着眼睛，似笑而非地剐着因为亲到他，从而显得特别容光焕发的黎涵，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耐看，相处越久，好像就越让人觉得顺眼。

　　“欣，你把我的动机和目的想得太不单纯了。”黎涵说着，正准备后退，但他怀里背对他武欣突然灵敏地转过身，将球杆举过他的头，移到他的后背……

　　武欣的手就借力抓着球标，勾住了黎涵的背部，让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

　　“偶尔变得狡猾的你，感觉也不错呢。黎大少爷。”武欣微笑着，用眼神示意黎涵把手探入他上衣的口袋里。

　　黎涵久久盯着武欣那张流-无所谓神情的漂亮脸庞，慢慢伸手将武欣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枚干净的漂亮小石头，显然是经过一番打磨和装饰，显得非常jing致。

　　“这个，我原来打算你回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如果我们还能遇上……我就把它送给你。”武欣说着，轻轻挑起了唇角，-淡淡的笑容，显得迷人极了。

　　“分手纪念品吗？”黎涵好像感到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看着武欣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郑重地将它紧紧拽在掌心里，好像握着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既然现在我们还在一起，那么这个东西就当是迟来的生日礼物吧。”武欣似乎很满意黎涵对这枚小石头的重视，他松手让长长的球杆落在了台球桌上，然后凑了过去，将唇轻轻贴在了黎涵微张的嘴上。

　　这是武欣第一次没有用玩耍的意思，真真正正地亲吻黎涵，好像是在送上迟来的生日祝福，又似乎是在道歉，他曾经对黎涵恶语相向。但不管如何，同样第一次感受到武欣这种不同寻常举动的黎涵，被触动了。

　　他有过一瞬间的迷茫和激动，但兴奋和愉悦之后，聪明的男人立刻明白了。此时此刻，武欣这样亲密自然地待他，仅仅是因为他之前的坦白，终于让对方没有了压力和负罪感。

　　所以现在的武欣由衷觉得，他们特殊的关系并不代表日后会爱上黎涵，会被黎涵感动……

　　现在真正的温存与亲密缠绵是被对方彻底拒绝，不再考虑与他发展下去的基础上赚来的。黎涵本能地回吻武欣，含着对方柔软的嘴唇轻轻吮吸，心里却感到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和难过。

　　不过，最终残忍判决没有到来的那一天，黎涵都不会放弃！他真的想让武欣再爱一回，重新相信人的感情也可以做到永恒不变，因此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黎涵想做那个能给武欣幸福的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付出多少的jing力，不管会花费多少时间，他都还想再努力试一试。

　　尽力压下翻涌在胸膛里的悲伤，黎涵仔细回应武欣突来的-，他尽量不去想多余的杂事，只想通过近距离的亲密拥抱和热烈的肢体相缠，让怀里的人明白，他仍然相当认真，他仍然执意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这一点。

　　密密的吻在两个人不断略微分开又再次温柔纠葛的状态中被交换着，黎涵这一次没有拒绝武欣挑起来的Qingyv，当他理智全失，动情地把怀中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台球桌上的时候，武欣温软的气息靠了过来，对方的嘴唇咬住了他的耳垂，来回磨蹭。

　　气息逐渐不稳，黎涵在晕旋中听见了武欣甜腻悦耳的轻笑声，对方优美的声线在他耳边低声打趣着说。

　　“原来，你骨子里……还是一头大-。”

　　最后的意识，黎涵知道他毫不犹豫地低头，摄住了取笑他的两片嘴唇，好像希望通过这个难得稍稍有些粗暴的举动，将武欣所有的柔软与甜美，全都纳入体内。

luxiaoao

当一切恢复平常的时候，黎涵和武欣也恢复了同居生活。过了相当平静的一段日子之后，武欣偶尔也会回想和黎涵做得最疯狂的那一次。

　　他们在台球桌上紧紧拥抱，完全没有考虑身处何地，那个注重礼仪、性格温柔略又有些严谨的黎涵，在当时也好像豁出了一切，那么用力地抱着他，回应他所有的渴求与想忘掉一切的-。

　　之后的生活，仍然像以前与黎涵相处时那样充满了温情，虽然不似与姚牧在一起的-，但武欣觉得更像是稳定的家庭生活。当然，黎涵偶尔还是会制造一些小小的-漫，效果相当不错，时常让武欣无法拒绝这么开心又舒适的感觉。

　　既然黎涵已经说过，不需要他付出什么，对方只是希望他能把以前的事看淡，所以现在接受这些好意似乎也是可以了吧？武欣最近经常这样自欺欺人地想着，他没有再为黎涵的接近而心烦意乱，只是越来越感到迷茫，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自私，不知道他和黎涵奇特的相处又算什么？

　　不过每次见到黎涵静静绽现在眼前的微笑，武欣心里所有的疑惑和多虑都打消了：他只知道呆在这个温柔体贴的男子身边，就会忘掉所有的不快与烦恼。

　　黎涵仍然一如既往地把武欣照顾得很好，生活上的细节不必说了，他现在也慢慢的在武欣面前提到了姚牧。

　　不同于以前同居时对妹夫只字不提，黎涵现在会斟酌用词，挑选姚牧的一些近况告诉武欣。例如好友最近在公司做了什么，他的健康与心情……当然，还有姚牧与妹妹黎晓的一些近况。

　　武欣在这种时候通常会趴在黎涵怀里，默默听着，他知道黎涵的用意，对方是真真正正想让他彻底打破幻想，不再对姚牧抱有希望。

　　所以黎涵想让他慢慢了解姚牧如今的生活，不管那个男人心里怎么想，对方已经走出了他们这个圈子，逐渐把生活的重心转到事业和家庭那里去了。

　　其实武欣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没有责怪黎涵多事，因为在没有亲眼见到姚牧将以前只给他一个人的温柔和关怀用到别人身上时，他相当有理智，也心知肚明，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和姚牧……或许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干脆一些，放手？或是努力看淡这场已经变质的感情？为什么他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选择一个对他好的人，他也能接受的人，再试着重新爱一次？

　　武欣真的不明白，他可以理智地处理所有的事，但为什么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却如此认死理？

　　若说是习惯或是不甘，或是残余的爱情让他仍然对姚牧的妻子有嫉妒的感觉，但实际上，姚牧在现实世界里其实已经不属于他了。

　　那么在虚幻中……

　　姚牧似乎很久没有上网了，与那个男人的电话和短信联系也变少了，经过上次偶遇用餐之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了。

　　武欣发觉他现在想到姚牧的时候，居然没有以前那种牵肠挂肚，或是痛砌心扉，或是自我厌恶的感觉了。

　　也许，爱情是会被时间磨光的吧？也许姚牧受够了反常，不理智，不干脆的自己，那么就这样慢慢平淡下去，不再付出真心、什么也不必细想，和还算看得顺眼的黎涵舒舒服服地打发时间，不必开口闭口地把爱情挂在嘴边，就这样度过这辈子……

　　似乎这样也不坏呢！

　　武欣结束又一次的工作任务，踏进家门的时候，看见黎涵留在桌上的便条，忍不住这样想着。

　　今天是黎氏成立百年的纪念日，所以黎涵虽然不管企业的运转，但他必须在那个场合出现。

　　武欣泡好了澡，来到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黎涵特意为他做好，留在里面的饭菜。不过拿起筷子的时候，武欣却感到有些不习惯：面对同样美味可口的佳肴，身边少了一个人陪着，武欣感到原本不大的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里堵得发慌。

　　所以等胃部再次提出抗议的时候，武欣从出神的状态中回过神，发现他已经站在了大街之中，他竟然没有吃东西。

　　一个人呆着，真的是相当无聊啊！

　　武欣原本打算约几个多日没有联系的朋友出来聚聚，但想到和那群酒肉朋友凑在一起，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要忍受他们色眯眯的目光，他心情又不-起来。

　　若在以前，他可以想出很多损人的主意来折磨这些心术不正的家伙，打发无聊的时光，但是武欣现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了。

　　这个时候，黎涵应该从会场脱身了吧？不知道黎涵吃过饭没有？他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忽然大脑短路，饿着肚子出来压马路？武欣想了想，忽然觉得他这样想有些好笑，因为黎涵非常注重饮食健康，绝对不会nuedai自己的身体。

　　不过想到黎涵，武欣自然会想到姚牧。那两个男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总会吸引很多目光，如果不是与他们都有过交集，武欣此时还是会忍不住认为，黎涵和姚牧的气场吻合得有些暧昧。

　　不自觉笑了笑，武欣觉得他想得有些离谱了……现在有必要先解决饿肚子的问题。

　　信步走进一家餐厅，武欣察觉他最近想到黎涵的时候好像有些失常，但那并不代表什么，他仅仅是因为和黎涵相处久了，下意识地会去想有关对方的一切吧？

　　点了菜以后，武欣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习惯了黎涵做的菜，所以现在他对一时兴起，放着黎涵做的美味不享用，外出就餐的决定感到有些可笑。喝了一大杯柠檬水，等了一会儿，菜还没有送上来，武欣去了洗手间。

　　解决完生理需要，刚刚准备打开格门的时候，武欣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宴会刚刚结束，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我们出来气也透得差不多了，最好快些回去。”

　　是姚牧？武欣下意识停止拉开门栓的动作，静静站在原地不动。

　　“也好，再不回去，晓晓也会担心的。她预产期将近，你也要快些安排，让她住进医院养胎。”温柔回应姚牧提议的人，自然是黎涵。

　　“她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到最后关头便不想进去！为了这件事，她已经向我闹了好几次了。”姚牧的语声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武欣微微顿了顿，不知以他现在的身分，应该对这个男人纵容妻子的话，做出怎样的反应。

　　“你有的时候不要太宠着她，为她好的事还是应该坚持去做的。”黎涵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安慰，“看到你们这样，我也放心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对不起一个了，现在不能再负了另外一个。”姚牧好像感叹那么说着，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忽然开口，“涵，你和他……最近还好吧？”

　　“早就说了，你和我妹妹结了婚也叫我名字好了。前几年你却-我大哥，听着别扭。”黎涵打趣着，继而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和他还能怎么样？就那样了，慢慢来吧。”

　　“嗯。但愿他能想得开。”

　　听见姚牧还是想凑合他和黎涵，而且似乎非常赞成他与黎涵在一块儿的样子，武欣捏紧了拳头，但之后又离奇地控制住了暴发的冲动。

　　“我也希望……但是他太死心眼了，让人……呵呵。”黎涵好像轻轻苦笑了两声，听似无奈但仍然透着心甘情愿的温柔和执着，武欣拽紧的拳头不由自主略微松了松。

　　“我会帮助你的，不过要看时机。好像上次那样，你看我和他出去吃顿饭也反应过度，就算我们以前有什么，但作为普通朋友吃顿饭也不算什么吧？喏，最近我和他也没有怎么联系了。”

　　“我明白。其实，我没有想到，我也会有那么不冷静的时候。”黎涵轻笑着说了下去，“至于转移我手中股份的事，等晓晓生了孩子以后，我们再去办理吧。”

　　“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说一声，我一定会……”

　　“你一定会为了他手中的股份拼死相助，以完全他的‘需要’，是不是？”武欣推开门，似笑非笑地瞪着同样吃惊的黎涵和姚牧，傲慢地挑了挑眉毛，“下次在暗底里说这种事的时候，拜托你们两位大少爷看清楚，身旁有没有人？”

　　洗手间里沉默了几秒钟，黎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连忙走过去，拉住武欣的手，急声解释，“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是吗？”武欣漫不经心地堆起了笑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之前听到黎涵最后对姚牧说的那句话时，他的胸口竟然莫名其妙痛得非常厉害。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让他不好过的人，他肯定也会让对方尝到更加痛苦的滋味！当年刚刚婚后的姚牧已经领略过这种心理折磨的感觉了，武欣只是没有想到，黎涵竟然拿他与姚牧交易。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他有多么在乎姚牧，却用这些来让姚牧更加远离他，甚至是走出他的生命！难道，黎涵非得把他仅存的自尊贱踏得一无是处吗？

　　还有……原来他在姚牧心里，真的什么是不是了。

　　不！至少目前还是有用的交易筹码之一！

　　“我和姚牧只是在庆祝会中途出来透透气，因为那里不方便好好聊一聊。我们刚才说的也是很平常的话，所以没有顾忌。”黎涵接着再开口说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值那么多啊……”武欣冷冷地笑了笑，不客气地推开黎涵扣住他的手，“你别碰我！”

　　“欣，你误会我和涵了。”姚牧的话音刚刚响起，武欣便回头，直勾勾盯住了他的脸。

　　“滚！”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个字，武欣眼里的恨意以及陌生，震住了另一边的黎涵，不等大脑做出指示，他的身体已经越过本能行动了。

　　姚牧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看见黎涵上前一步，张臂紧紧抱住武欣的时候却摇摇头，默默退出去了。

　　武欣没有放过这个男人眼中的不舍与难过，却没有上前打扰他和黎涵相处。

　　TMD！这算什么？难道金钱和事业对姚牧来说，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我不得不郑重向你申明：第一，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我爸爸在我小时候仍然把黎氏股份的25%赠给了我。所以我以前从家里出来，在电视台讲课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把手里的股份转卖给我妹妹了。”

　　武欣没有动，他直直死瞪着黎涵，脑子里回想姚牧离去之前看他的复杂眼神，心里越来越有气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黎涵引起的！

　　“第二，如果钱财可以买回爱情，那么我现在也不会这么辛苦了。”黎涵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的心没有淡忘以前的事，我用再多的钱也无法得到……”

　　“没有人逼你这么‘辛苦’和‘委屈’地呆在我身边。”武欣用力堆开了黎涵，由于他的力道用得非常大，所以黎涵充分接收了武欣给出的信号……

　　如果黎涵再上去抱住武欣，那么这个地方或许会立刻变成战场。

　　对于黎涵，武欣似乎永远能立刻硬起心肠来。不是因为黎涵对他太好便有恃无恐，而是理智告诉他，黎涵或许离开他，这个优秀的男子会过得好一点。

　　虽然武欣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了，他也似乎默许了黎涵呆在身边，但是武欣知道自己似乎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就像姚牧无法给他爱情那样！

　　不过现在，武欣好像已经没有jing力再赶走黎涵了，所以如果对方能看清现实，自己抽身离开……

　　那么就最好了！

　　这样想着，武欣的胸口却再次感到莫名疼痛，这是以前他和黎涵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欣，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连这点信任也不给我？”黎涵真的有些急了，他张了张口，没有想到更好的解释，情急之下，从嘴里迸出这样的话来。

　　“OK，我知道我一向说不过你。能言擅辩是你黎大少的特长，但是现在……”武欣瞬间收尽眼里的寒霜，笑眯了眼。

　　他大步上前，伸手拎住黎涵的衣领，抢在对方再次开口解释之前，一口气说了下去。

　　“但是现在，我不想看到你的脸！请你，让我独自安静一会儿。”

　　这么说着，武欣松开了手，走出了洗手间。他知道黎涵不会追过来，因为刚才他已经明确示意对方不要再来烦他了。

　　如果黎涵不想真的惹毛他，那个聪明的男人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黎涵当然是真正聪明的人，所以武欣如愿得到了安静，他现在没有胃口吃饭了，付帐后留下刚刚送来的菜，大步离开餐厅，直接回了家。

　　没过一会儿，响起了门铃声。

　　应该不是黎涵，因为对方手里有钥匙，再说体贴的黎涵也不会只给他这么短的安静时间。武欣不想应门，但隔了几秒钟以后，门铃又响了。

　　武欣只有开门，当看见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曾经对他说过，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姚牧时，他微微感到有些意外，随即绽开了讽刺的笑容。

　　“你来是为了你的好大哥和好朋友当说客，让我不要误会你们，还是为了再劝我选择他？你现在应该做的事，不是返回会场吗？”

　　“欣，你的性子比以前急多了，而且你似乎总把涵的好意往坏处想。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有趣的被害妄想症。”

　　“这个笑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笑。”武欣挑起了秀气的眉毛，冷笑着说：“姚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缺乏幽默感……不擅长做的事，我劝你最好少做。”

　　“算了，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在网络中，你还没有把我骂得痛快吗？”姚牧很快转移了话题，“上次你忘在餐厅的电子名片，里面有你不少客户的资料吧？我说给你送你，但你一直说没有空。”

　　“你这么忙，又要打理公司，又要陪你怀了孩子的老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占用你的时间也于心不忍哪。”武欣神情不变地说着。

　　“我们就站在这里谈话吗？”姚牧难得好脾气地微笑着问。

　　武欣侧身，让姚牧进来。关上门回头的时候，他看见来客走到沙发那里坐下，顺手将手机将在茶几上面。

　　这是姚牧的老习惯了，这个男人不管走到哪里也喜欢乱放手机，以前武欣提醒过他无数次，也帮着姚牧捡过好几回手机……

　　但上次在餐厅用饭的时候，姚牧似乎改掉了这个坏习惯，想必是他妻子-的功劳吧？武欣自嘲地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制住姚牧的，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爱那个能让他退步和改变的人。

　　没想到，姚牧回到他们以前的家里时，这个老习惯还是不知不觉又流-来了。

　　武欣眼里的讥讽更浓，他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为姚牧的自然反应感到窃喜？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会觉得有些开心的吧？然而现在，面对这个已婚男人，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渴望见到对方了。

　　端来两大杯纯净水，武欣随手塞给姚牧一杯，他收好上次落在对方那里的东西，坐到姚牧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面。

　　“我来，不仅是为了还你电子名片……”

　　“你其实想说的是，等你的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在网上也不必再见了吧？”

　　“欣，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我真的还想要你这个好朋友……”

　　“哈！”武欣低低怪笑了一声，他无法接受分手的情侣还可以当朋友这么有风度的事。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下定决心不再与姚牧纠缠，那么他会彻底从这个男人面前消失，不与对方发生任何纠葛。

　　所以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姚牧不仅是出于愧疚，才与武欣在虚拟的世界中继续和他谈jing神恋爱。

　　姚牧舍不得武欣绝然离去，尽管明知道他无法做到武欣心目中完美忠诚的恋人，但想到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看到把他视为最重要的武欣，想到再也无法通过任何途径和方式，与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武欣说上话，姚牧就动摇了，因此一次次矛盾着，在网上和武欣联系。尽管-没有出轨，但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为什么，你不能平和一点接受我们在现实中不可能在一起的结果？”

　　“你不要像黎涵那样，做出一副认识我就很倒霉，也很委屈的样子。现在的我没有逼你答应什么，只要你肯-快点头，明确告诉我，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个人，我们就彻底了断。我保证！”

　　“欣……”姚牧重重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头痛和心烦，却又无法将武欣这个人从他的生命里完全剔除。

　　“我去下洗手间，回来再和你好好谈一谈。”姚牧斟酌着用词，“毕竟，我们的事，我不想牵扯到涵。”

　　武欣沉默了，他此时此刻不想提到那个最不想伤害却一直在伤害的男子。再一次深深感觉，如果他在遇上姚牧之前认识黎涵，那么他现在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应该彻底断了？看着姚牧高大的背影，想到对方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有待产的妻子，武欣的理智和情感都在提醒他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想到黎涵，他莫名其妙犹豫了。

　　如果不爱一个人，却安然享受对方无微不致的温柔与照顾，那算什么？

　　但是，他真的……不爱吗？他仅仅还是将黎涵看成与他‘-相jian’的‘哥哥’吗？如今，他还能这样干脆的说吗？

　　第一次心惊于他脑子里竟然有如此反常的感觉，武欣感到背脊有些发凉，他不由自主将身体往沙发里缩了缩，好像希望借助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真是的……他在莫名奇妙动摇些什么啊？

　　黎涵那家伙……

luxiaoao

嘀！手机的声音唤回武欣的思绪，神情恍惚的他没有多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索过去，捡起手机下意识按下去的时候，武欣才惊觉他无意中接听了姚牧的电话。

　　“喂……”

　　本想立刻关闭，但猛然清醒过来的武欣却听见了黎涵焦急的声音。

　　“你跑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晓晓的情况突然变得很不好……嗯？你不是姚牧？”

　　武欣一时间愣住，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毕竟错接了别人的电话是一件尴尬的事。更何况，他目前又处于这么敏感的位置。

　　“你是……欣？”黎涵焦躁的语声陡然变得有些愤怒，“你怎么会和姚牧在一起？”

　　“笑话，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尽管知道黎涵口气不好的原因或许是黎晓现在需要姚牧陪伴，但武欣从来没有被黎涵用这种严厉的斥责口气说过，他心中非常不舒服，立刻不客气地反唇相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两秒钟，在武欣考虑有没有必要对黎涵解释的时候，电话另一边的人却说话了。

　　“欣，你让我太失望了。”

　　“失望？哈！拜托你的脑子不要想得这么复杂。现在是你的好妹夫自己跑来找我的，我可没有邀请他来我家过夜！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妹妹突然不好了？”武欣气往上冲，他甚至不能维持拿手的虚假微笑和捉弄，张口顶了回去。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请你叫姚牧来接电话。”

　　“对不起，他现在洗手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他的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武欣恶意地在说到‘洗手间’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似乎在暧昧地暗示他和姚牧刚刚做过了什么。

　　“你……”听着黎涵在电话里气结塞语、不复冷静和优雅的声音，武欣心里离奇地升起一股残忍的快感。

　　“那好，请你告诉姚牧，现在我先送黎晓去澉融医院，她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让他快些赶来。”黎涵匆匆说完，第一次没等武欣回应便挂断了电话，看得出来黎晓的情况似乎真的有些紧急。

　　“真是的，预产期近了就不要坚持出席那个什么庆祝会嘛？”武欣只觉得女人很麻烦，但同时更气黎涵反常的粗暴态度。

　　那家伙，凭什么自以为是的误会他？明明他让姚牧进来，也没有别的意思！黎涵居然用那种好像捉jian在床的口气和他说话，还敢先挂他的电话……

　　以后，再好好教训黎涵吧。武欣尽力掩下心中的不快，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姚牧。

　　看着以前怎么也无法放下的男人火速离去以后，武欣居然发现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难过和嫉恨了，但是不快和不甘的感觉仍然是有的。

　　然而现在，他却更想等到黎涵冷静下来以后，明白他和姚牧之间并没有什么而不住向他道歉。

　　赔礼的话……说不定偶尔深深进入别人后面的滋味，也是一件很有趣和新鲜的事哪。

　　这么想着，武欣觉得他这一次已经相当宽宏大量了。那么，现在等着黎涵安顿好他那个麻烦的妹妹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让人受不了。所以武欣打开了电视，有下没下地瞟着屏幕发呆。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在预料之中的响起来以后，武欣飞快抓了过来，看见致电者的名字，他的嘴角不自觉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黎涵似乎永远也不能硬起心肠来面对他，就算那么生气，最终还是先向他打来了电话。

　　“喂，你现在完全恢复冷静了吧？”

　　黎涵在手机另一方没有立即接武欣这句话，他好像很累，或许也是送他妹妹进医院太过担心，他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急促，似乎气也喘得非常厉害。

　　“你怎么了？”武欣觉得有些异样，忍不住问道。

　　“欣，我想……最后问你一次……”

　　“哦？”没有收到意料之中的道歉与柔声安慰，武欣并不自知的期待心情瞬间丧失得-净净，他心中莫名其妙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莫大怒气。

　　“你，真的……还是那么，在意牧……并且喜，喜欢他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又要逼他再想到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这不是平时那个事事纵着他、宠着他，由着他胡来的黎涵！

　　怎么？黎涵终于也忍无可忍了吧？看来今天对方不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就不会死心了！但是当初，明明是黎涵自己愿意不计后果的留下来陪着他，也是对方说过，不会再插手干涉他感情事的呀！

　　为什么现在，黎涵却旧事重提？

　　果然，是因为刚才他误接了姚牧的电话，让这个男人误会了吗？

　　可笑！他又不是黎涵的恋人，对方用什么身份来约束他的行为？这个大少爷又凭什么管他？

　　“对！不错，这辈子姚牧是对不住我。但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在意他！而你也心知肚明，他心里其实放不下我吧？所以不仅是这辈子，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也会只在意他，我也只喜欢他？这样说，你黎大少爷满不满意呢？”

　　“那么，我……”

　　“至于你，呵呵。我没有求你呆在我身边。请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一脸信誓旦旦说，会想办法让我彻底遗忘以前的事？又是谁笑着说，不考虑任何后果与得失？”毫不留情地打断黎涵话，武欣严禁对方话中流-来的浓浓苦涩之意，更加没有追究黎涵此刻说话的语声显得非常微弱，会不会是因为被他之前说出的彻底打击话语而变得如此消沉。

　　“黎大少爷，如果玩不起，你趁早死心吧。我不想再听到你这种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家伙，莫名其妙地跑来质问我。”对着电话一口气吼完这些不经大脑思考迸出来的话，武欣觉得他没有生气，更加没有堵气，但是如果黎涵敢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一定会甩几记耳光在对方那张俊秀的脸上。

　　他的人生和自由，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约束！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然而武欣感觉电话那边的黎涵好像打算轻轻笑一声，但最终他没有听见熟悉的温柔笑声。

　　“那么，欣，再见。”

　　微风一般的喃喃低语轻拂过耳边，黎涵在武欣的怒气暴发之前再一次先挂断了电话。

　　这个男人，没头没脑地扔下这几句话，究竟想干什么？仿佛出于一种本能，武欣想也没有想，直接回拨了过去，但黎涵没有接听。

　　这是不是意味，黎涵终于死心，不想再和他纠缠了？武欣狠狠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责怪自己刚才的反常，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黎涵说的话？

　　以前，只有他甩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黎涵，真有胆量和决心做得出来！

　　狠狠将手上的行动电话砸向墙角，看着它立刻被摔成了几片，武欣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让黎涵清醒过来远离他，不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吗？

　　所以现在，他怎么能动怒和感到不甘，还白痴到莫名其妙发火摔了手机？这样让人轻松和开心的事，他应该好好庆祝才是！

　　也是呢！这个世上，有多少是不变的感情呢？再多的情感如果-费在一个得不到回报的人身上……

　　没有人会愿意做这样的傻瓜吧？

　　冷笑着在心里想，武欣好像得了强迫症的病人一样，行动迅速起来，他将黎涵所有的东西搜了出来，全部打包扔在了门外。

　　他什么人都不需要，只要还是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没心没肺的生活……就好了！

　　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武欣觉得这样反常的他有些可笑，他决定外出购买一个新的手机。

　　来到商场，武欣随意挑了一款顺眼的手机，他懒得听店员热情的功能介绍，付帐后抓起手机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一个冒失的顾客狠狠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请小心一些。”那个店员连忙伸手扶了武欣一把。

　　当这个热心人的手臂碰到武欣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人微微愣住。

　　他记得，第一次和黎涵因为姚牧发生争执过后的那一晚，他们经历了最疯狂的一次X爱；事毕之后，他们相互抱着，蜷缩着身体睡在台球桌上歇息。那时的黎涵，就是这样搂着他的。

　　武欣淡淡对那个店员说了声谢谢，慢慢向家里走。他脑子里还记得当时枕在黎涵的一只胳膊上面，任由对方牢牢搂着，让他们的身体紧密相缠的情形。

　　黎涵当时略略蹭抬起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他有些酸涨的腰；按着，按着，那个男子的手缓缓抬高，移到了他的额头，将粘在脸上的那些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到旁边。

　　然后，黎涵温暖的手指从他的鼻梁滑落到嘴唇，轻轻碰触着那两片微微张启的柔软唇瓣。

　　武欣记得当时他情不自禁睁开眼与黎涵对视，他被拥着他的这个男子眼里蕴含的痛苦、怜惜还有酸涩与期待震憾了：难道，这个那么优秀的男子，一直在用这么认真又复杂的眼神在看他的吗？

　　唇上指尖的轻轻碰触好像点进了他的心里，武欣恍然觉得他的胸口也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好像抱着他的黎涵和他自己都变得相当陌生，甚至还有些危险！似乎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便可以再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

　　所以那个时候，武欣毫不留情地移开了目光，他把脸埋进黎涵温暖如昔的胸膛，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他自己的心跳是否也同样激烈。

　　应该……不会！

　　经过姚牧的背叛以后，武欣觉得他应该不会再为谁动摇，更加不会为谁心跳加速了。所以，他仅仅是觉得现在呆在黎涵身边相当安心，他也不会再拒绝对方接近，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当他想到这个男人，便会感到讨厌和想将其推开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他现在才会有所迷惑。

　　对，仅仅是因为这样而已！他对黎涵，应该不会是恋爱的感觉！

　　就在武欣这样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的时候，黎涵的手滑到了他的脸颊，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温热细密的吻又再一次落到了武欣的唇上，这种仍旧让人能够忘掉一切的吻让武欣不再细想下去，他只明白一点：呆在抱着他的这个男人身边，至少不会再受到伤害，至少不会让他感到有压力，至少能让他觉得温暖和安全。

　　不过现在……

　　武欣淡淡笑了，他告诉自己，赶走黎涵也不会后悔。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在了嘴角。

　　好像一个失神已久的人突然清醒过来，武欣用尽全力向家的方向跑去，在冲出电梯的那一刻，他高声叫住了收拾垃圾的小区工作人员，迅速将他之前扔在外面的东西全部抢了回来。

　　无视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武欣关上门的时候看见他抢回来的那堆东西，感觉他快被自己反复无常的行为弄疯了！

　　这并不代表什么，他只是认为他不能随意处置黎涵的东西，就算要彻底结束与黎涵纠缠不清的暧昧现状，他也最好等那个天真的大少爷自己来把这些东西拿走吧？

　　对，这仅仅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而已，并不代表什么！武欣这样想着，将打包收拾出来的东西踢在墙角，他扑倒在沙发上面，将手机卡放到新买回来的行动电话里，同时放松身心，打算好好休息。

　　面对这间寂静的屋子，武欣忽然忍不住想，如果黎涵没有真的生出离开这里的心，对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那么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歇斯底里是不是非常滑稽？

　　呵呵，他在想什么？明明黎涵已经明确对他说出‘再见’了，而且那之后对方也一直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就连他难得反常，主动打过去……黎涵也没有接听。看来黎涵这回真的是铁了心不会再回头了。

　　武欣再一次嘲笑胡思乱想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那个无良刻薄的他了。

　　但黎涵最后那句‘再见’里让他体会到的苦涩与绝望，却在他的怒气发泄之后久久环绕在耳边与脑海里，任凭他如何驱赶也无法痛快遗忘。

　　武欣闭上眼，他觉得他在面对黎涵的时候还是比较善良的，所以他决定等黎涵回来正式与他分手，取回对方留在这里的东西时，他一定会和颜悦色，尽量对那个男人好一些，就让他们以温和的方式……彻底断了吧。

　　心脏微微痛了，武欣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想黎涵，他现在只想喝些酒，然后好好睡一觉，然而有人却不放过他。

　　手机铃声再一次让武欣希望能够安静一会儿的打算落了空，他不快地盯着发出噪音的东西，发现打电话的人是姚牧，考虑了几秒钟以后，武欣还是接听了电话。

　　“欣，你现在有空么？涵出了事……我想，嗯，我希望你能来一下。”

　　武欣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医院的，看着大批记者将医院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他仍然觉得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事不是真实的。

　　由于本城最具名望的大家族继承人兄妹同时遇到车祸，再加上黎涵也算上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所以记者对这桩交通意外非常感兴趣。

　　像梦游般被姚牧从医院后门带入，武欣仍然没有回过神，直到姚牧将一个东西塞进武欣手里，他才有了些反应。

　　茫然低头，武欣发现那是黎涵的手机，屏幕破损了，但仍然可以使用。

　　姚牧语气沉重地说，黎涵送黎晓去医院的时候，被一辆超载运行的卡车撞到。这场交通事故完全是对方的过错，黎涵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不幸却偏偏降临了。

　　武欣漠然点了点，他当然知道黎涵那样的人不会犯错，对方唯一的错可能就是认识他，爱上了他，并决定追求他、想得到他的真心这件事吧？

　　现在，黎涵还在进行第二次手术，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姚牧是这样说的，武欣再点了点关，他仍然无法相信，因为这件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了。

　　黎晓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她幸运地没有当场死亡，目前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医生说她需要留院观察，所以姚牧两边病房都在跑，同时还要安抚黎家二老，忙得不可开交。

　　武欣在被简短的告知了黎涵的情况以后，他被众人暂且遗忘在了角落，但生性喜欢热闹的他此时此刻乐于被这样对待。

　　默默抚-黎涵的手机，武欣知道姚牧说出的不容乐观是什么意思。至少黎晓还有生存下来的希望，但另一个人……

　　武欣猛然觉得心脏痛得厉害，也烦躁得让他好想杀掉现在偶尔过来sao扰他的每一个人。无意识地翻开黎涵的手机，武欣希望做出这些动作的人会是黎涵，他希望证明那个男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不知道神思游走到了哪里，武欣没有意识地看着留在手机里被发送过的短信。存储功能提示，这些大部分是黎涵发给他的。

　　突然不想重看这些已经知道的消息，武欣的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止不住剧烈哆嗦，慌忙退出短信菜单的同时不小心按到了通话记录。

　　想要关上手机的时候，武欣却在屏幕上面看到了黎涵最近打出去的两个电话记录，看时间都是意外发生之后打出的。一个是通知警方去出事的地点……

　　对了，刚刚姚牧似乎短短地安慰过他，说正是黎涵在车祸发生以后强忍痛苦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让人快去救他的妹妹。这表示，黎涵的求生-还是很强的，他应该不会有事。

　　武欣-一个比哭泣还要难看的笑容，因为他现在看见了黎涵最后打出那个电话的时间……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在那时就不会为了赌一口无聊的闲气，对电话那一边的男子说出那些恶毒又伤人的话。

　　不知道，黎涵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听到自己说，这辈子、下辈子，还有永生永世都不会选择他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心情？

　　其实，他应该再骗骗黎涵，再逗逗那个自己犯傻，缠上来的大少爷玩一玩啊，就算是安慰也好，就算是同情也罢，就算是为了以后展开更加有趣的游戏做准备也行，他在当时为什么没有说，说……

　　说什么？武欣感到不知所措和一片茫然。他应该说他喜欢、说他爱着黎涵吗？武欣记得他最初与黎涵纠葛，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他说出了‘爱’这个字眼，但他心里想着的男人仅仅是姚牧而已。

　　以后的日子里，他像应付以前那些玩伴儿一样，时常对黎涵提到那个字眼，从来没有感到半分不妥或不安。

　　然而慢慢的，武欣觉得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对黎涵这样说了。他不明白自己在纠结、在别扭些什么，但他就是不想再用玩味儿的语气，对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黎涵表达‘爱’。

　　现在，黎涵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他发生了争执之后……

　　可恶！这个家伙，就知道黎涵是上天特意派来克制他的！以前他就看黎涵不顺眼了，这一次更是……

　　黎涵，是想让他内疚一辈子吗？武欣紧紧拽着黎涵的手机，望向手术室的眼睛里透出不自知的可怕与执着。

　　黎涵，一定不能有事！因为他还没有亲自当着对方的面，痛痛快快甩了那个缠人家伙！

　　不要死！别这样就死掉啊，黎涵！

luxiaoao

经过近一周的抢救，武欣亲眼见证黎涵在死亡线上挣扎，多次被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他终于接受了这个男子危在旦夕的事实。他觉得他应该没有心痛和焦虑的感觉，因为……因为黎涵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因为他应该也没有真的喜欢上对方。

　　但自觉对这件事‘无动于衷’的武欣无法像往常那样去公司上班，也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没心没肺的玩乐，最后怎么也觉得不舒服和不对劲儿的他干脆请了长假。

　　“这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累了，需要休整。”武欣站在病房外面，看着-昏睡不醒的黎涵，轻声自语道。

　　这段期间黎涵曾经清醒过一次，医生说他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但是卡车运送的重物穿过车顶压迫了黎涵的身体，损坏了下肢神经……换句话说，黎涵日后有可能再也无法站立或是行走了。

　　因为医生说伤到的那些神经组织非常麻烦，从病理学上来讲，就算去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医院做复健，康复的可能性也只有40%。这无疑是宣判黎涵以后的人生有可能会在轮椅上度过，因为他有60%的可能会瘫痪。

　　武欣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段期间他和黎涵的父母都冷静了很多，记者也被姚牧打发应付回去了，所以安静的环境时常让习惯了热闹和有人陪伴武欣感觉无聊，发呆是他在这段时间内最喜欢干的事。

　　通常黎家两老来的时候，武欣会消失；这两位老人不可能整天守在黎涵和黎晓身边，再加上姚牧在医生的同意下将身体无碍，但昏迷不醒的黎晓送回了家里护养，所以黎家二老忙着照顾女儿，最近来医院的时间也不会呆很久。

　　这一点，让武欣微微感到有些方便。

　　静静凝视黎涵没有表情的面容，武欣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情况，如果对方忽然恶化死去，或是在清醒以后从瘫痪一辈子的事实中崩溃……

　　心脏不争气的一紧，武欣说服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感到恐惧，他更加没有担心！然而他那双轻颤的手掌却越过本能，不由自主地轻轻贴在黎涵的额头上面。

　　慢慢的，不知就这样放了多久，感到黎涵皮肤的温度，武欣恍然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每一个夜晚都会静静陪在他的身旁，在他需要的时候就对他张开温暖的臂膊抱着他，同时对他绽出温柔的微笑，包容他所有的任性与乖僻。

　　指尖忍不住轻颤，武欣好像是有感应那般低头，看见黎涵不知何时张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他。尽管黎涵的目光不如以往那样清澈，但武欣觉得恍然有些茫然。下一秒，他努力平息情绪，因为他觉得呆呆的黎大少爷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哟，你这一觉睡得很长啊。”武欣居然发现他在笑，他用另一只手按下招唤铃叫医生来，嘴里接着说下去。

　　“你妹妹没事，她平安产下龙凤胎，是剥腹产，姚牧那家伙捡到两个小宝贝了。”

　　“是……吗？”黎涵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还很虚弱，但听在武欣耳中，他觉得这样的声线和这个男人平常充满磁性的悦耳语声同样动听。

　　原来，黎涵真的还活着！对方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说话，还会看着他……

　　这就足够了，武欣决定以后再慢慢和这个男人算清他们之间的帐。

　　收回了放在黎涵额角的手，武欣的唇角掀起了淡淡的笑容，带着不自知的放心。

　　“我的腿……是不是，再也……无法，行走了？”黎涵忽然这样问道，他的敏锐和反应迅速让武欣刚刚绽出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这么想？你知道你在这里躺了多少天才脱离危险的吗？你这么心急干什么？受了伤就要慢慢恢复。”武欣还想教训床里的伤者几句，但黎涵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当看到这个动作掩去黎涵眼中熟悉的苦涩味道之时，武欣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黎涵肯定是感觉腰部以下没有了动静，再加上如果不是他感到愧疚，他刚才肯定不可能用那么温柔和体贴的语气对这个男人说话。

　　印象中，他似乎习惯了用尖锐和讥讽来回应黎涵所有的好意和关怀。

　　武欣这个时候真真正正感受到了胸口发痛的滋味，这种感觉比以前认为黎涵有可能会永远离开他的-感，更让他难受。

　　医生和-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没有人会放过巴结黎氏的最佳机会。看着这些人忙成一团的画面，武欣呆在原地，向来反应灵敏的他居然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做，或是说些什么了。

　　直到-客气地请他在外面等候，武欣才被赶来的姚牧拉了出去。

　　“欣，不用担心。涵会没事的……”

　　担心？他在担心黎涵吗？呵呵，原来他真的已经放不下了吗？那是出于对黎涵的愧疚还是同情？武欣不明白，他只是迅速抬头看了姚牧一眼，目光锐利又透着无法言明的气恼与迷茫，让说话的男人不自觉住了口。

　　黎涵真正摆脱危险是在三天以后，黎家的人已经着手为他寻找最好的康复保养中心，只等他的伤势好了以后便去做复健。

　　武欣这几天陪在黎涵身边，多数时他没有说话，因为旁边有四位专业的特别护理看着。在黎涵清醒那天，他们单独相处的片刻，或许是一个奇迹的发生吧？不过姚牧偶尔会支走护理，武欣便会挑起话题。

　　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黎涵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淡淡的与他搭话了。所以那天武欣在电话里说出的气话接着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或许是听见了武欣亲口否认了那天歇斯底里吼出的言论，黎涵对他的态度显得没有那么生-，但是伤者回应武欣的语气仍然恹恹的，没有什么力气和心情的样子。

　　“喂，我说你，不要整天摆出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演戏当悲情王子呐？”武欣将削好的一牙苹果，塞进发呆的黎涵嘴里，不快地说。

　　黎涵微微吃了一惊，他的嘴唇刚刚一动，武欣就把病人-在唇外的那一小截苹果全部按进了他的口里。

　　“削水果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弄得手指粘粘滑滑的，很不舒服。喂，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难道你想躺在-，让我伺候你过完这下半辈子么？”武欣不快地将手里剩余的苹果继续削成几瓣，转头直直瞪着黎涵。

　　不自觉咽下苹果的时候，目光怔怔落到武欣手中捏着的东西那里，黎涵发现这个被他惯得从来不会做家事的人，居然在替他削水果？他不知武欣的心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他也不太明白一向最不喜欢麻烦的这个人为什么天天都要来医院守着他。

　　如果那是因为怜悯或愧疚，黎涵真的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武欣的另眼相看。

　　“看什么？我虽然不常做这样的事也没有你削得好，但我削的果皮儿也不厚呀。你这个吃白食的，还有什么不满？”半真半假地抱怨，武欣又狠狠剐了黎涵一眼。

　　“我警告你，不要一直给我摆出这张要死不活的脸！快些给我好起来，然后乖乖去康复中心按照医生的要求做训练！那段期间，如果你再敢摆这张死人脸给我看……那你就别怪我nuedai伤患，说不定我偶尔会‘欺负’你的哟。”

　　说到这里，武欣扔下手里的东西，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然后伸手隔着被单按在黎涵的双腿之间。

　　“只要你这里和‘后面’还能用，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怜香惜玉‘了。”

　　黎涵显然被武欣语带双关、故意张显出来的轻松还有那后面隐藏的意思弄懵了，他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看着眼里充满了淡淡捉弄笑意的武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天，黎涵才在武欣变得有些不耐烦的目光里醒悟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想陪我做复健？以后，你也打算继续和我在一块儿生活？”黎涵知道武欣口中这个‘在一块儿’意味着什么，他难以相信现在听到的话，为什么他以前用了那么多诚意和jing力都换不回眼前这个人一丝的软化，现在对方却主动提出正式交往的暗示了？

　　“你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哼，我劝你脑子里别想这么多。那些什么我是不是因为看你现在这么悲惨，因而心生愧疚和同情，所以才那么好心慢慢和你消磨时间？”武欣撇了撇嘴，弯腰轻浮地拍了拍黎涵的脸颊，轻笑着说下去。

　　“你发生车祸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才不会抱着什么无聊的愧疚之心。还有，虽说我现在是有些后悔当时堵气对你说出的那些话，看你现在这种难看的模样，当然会觉得你似乎很可怜哪。”

　　黎涵在床单下面的拳头不由捏紧了，他无法接受最在意的人用这种想法看待他。

　　“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武欣绝对不可能那种，因为什么无聊的同情，或是一时的怜悯便决定将来和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

　　黎涵茫然抬头，看着收敛笑容，难得正经的武欣，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漂亮青年有些陌生。但他没有缘由地相信，对方此时此刻说出的每一句话。

　　可是，经过无数次碰壁和伤害，再加上现在他这种凄惨的状况，向来坚定的黎涵如今真的没有信心再去奢望得到一份纯粹的爱情了。

　　“我其实是知道的：感情越是投入便越是无法克制。以前我记得在一个电影里听见主角们说过，恋爱除了能让人感到幸福、甜蜜，快乐之外；同样也会让我们焦虑，不安，烦躁……最后甚至有可能还会变得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是的。在面对他的时候，你的心情和原则都会改变，这是没有道理的，但我却一直能够理解。”黎涵沈声说道。他原来已经绝望了，不管是对爱情，还是对今后的人生。

　　尽管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是同时失去了那么多，在即将死亡的时候又被最在乎的人残忍的一口拒绝，他目前真的没有心力再考虑感情方面的事了。

　　但是武欣这些天却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这个骄傲的人嘴里说着恶毒的话语，好像对他的现状感到非常不满，也极不耐烦；但碰到他身体的时候，武欣的动作却变得无比温柔小心。

　　武欣甚至还向-学习了护理伤者的基本常识，而且学得非常用心。不管他嘴里说着什么，黎涵心里却完全可以明白武欣的努力和付出。

　　其实就是同情，黎涵也觉得这样足够了。他不想再继续做美梦，幻想武欣总有一天会彻底淡忘姚牧，全心全意接受他的爱情。

　　然而现在对方却明确地告诉他，希望将来和他共同生活。黎涵真的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这么巨大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次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不过，我现在真的想试一试……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武欣的声音很轻，好像他只打算说一次，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表态显得非常坚定，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动摇和改变了。

　　黎涵垂下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长时间的沉默让难得温驯一回的武欣感到非常恼火，在他准备发话训人以前，躺在病床里的人却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欣，你每次都是这样。在我快要死心的时候又让我看到希望。我只想请你认真想清楚：你知道，刚才你在说什么吗？”

　　“废话！我不是才学说话的小孩子，更加不是老年痴呆的病患！我当然明白我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武欣不快地瞪着黎涵，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慌。

　　因为聪明如他自然知道黎涵的意思：在武欣没有正式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之前，黎涵可以忍受很多事，其中也包括他的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男人；但一旦确认了这种关系，如果他仅仅是出于同情和玩耍的心态，黎涵绝对接受不了！

　　那个时候，他和这个温柔男子的缘分可能会彻底断掉。

　　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真的有决心和对方重新开始，那么他必须在这一秒做出彻底遗忘以前那段失败感情的觉悟。

　　因为黎涵和他一样，虽然这个男子秉性温柔，包容大度，但黎涵对感情还有认定的事却永远不会退缩，也会偏执的认死理。

　　唇角掀起了美丽如昔笑容，武欣用微笑给予了黎涵最好的回答，但他心中却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就此全部放下以前的一切？

　　不过有一点，武欣却是可以向黎涵保证的：那就是，在这场车祸的意外之后，他发现他真的无法离开黎涵了。

　　不管那是不是爱情，不去追究他为什么突发奇想，愿意和黎涵再尝试一次恋爱的滋味，武欣此时此刻只是希望亲眼看着黎涵，见证这个男人仍然活在世上的事实，感受对方温暖安心的气息，和黎涵分享所有的感受和快乐。

　　至于其他的，武欣现在不想细究。

　　看着黎涵灰败的脸色微微浮现生机，对方明净的眼里也开始忍不住散发出淡淡的光芒，武欣忽视此时的心悸，带着和往日一模一样不可一世的骄傲笑容，轻轻弯下腰，施恩般亲了亲黎涵的额头。

　　“但是，如果你真的残废了，站不起来……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你！”

　　所以，他必须完好无损的恢复健康！武欣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黎涵明白了，他费力抬起手，捧住武欣压下来的脸，含住青年递过来的柔软双唇，郑重回应了对方第一次对他表白的心意。

　　之后，武欣索性辞去了工作，他以护理人员的身份堂而皇之地陪着黎涵，像对方以前照顾他那样，尽其所能的关怀伤者。

　　尽管武欣口中依然习惯性地吐出讽刺和不耐烦的话语，但他护理的手法却一日比一日显得专业起来。

　　慢慢的，原本抱有疑惑的黎涵也不得不对这样的武欣有了一些信心。他忍不住觉得，或许等他好了以后，真的可以拥有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幸福了。

　　武欣近来最常说的话就是限定黎涵在多少时间以内好起来，否则他就会离开之类的威胁。但他做的事却是照料暂且没有自理能力的黎涵，从抹身换衣到喂药递水，甚至帮助黎涵解决生理需要等诸多亲昵的事，他也毫无抱怨地做了。

　　时间久了，被这种突来的幸福重重包围的黎涵却隐隐觉得不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武欣好像是在不自觉地……还债。

　　以前他怎么对待武欣，现在这个人就如何归还这份人情。尽管武欣不会承认，也似乎没有意识到，但黎涵在发呆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当然，黎涵心里还是比较感动的。因为他明明知道，目前他在武欣心目中的分量，有可能仍然敌不过姚牧，但眼见心爱的人尽了最大努力照顾他……

　　黎涵一直抱着的那份小小幻想便不愿打破。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黎涵的外伤差不多恢复，断骨也愈合了。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麻烦又纤细的神经组织。在他清醒的一个月以后，黎晓也睁开了眼睛，奇迹般慢慢在恢复健康。

　　目前黎晓只是身体比较虚弱，在天气变化的时候容易感冒，而且由于她两只小腿粉碎性骨折，所以断骨的恢复反而没有黎涵愈合的情况好。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黎涵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了，不过仍然无法直立行走。但他一直没有放弃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在武欣的陪伴下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在康复中心吃了不少苦头，恢复的进展非常缓慢。

　　武欣为此十分焦急，脾气也渐渐变得不好，但面对黎涵的时候，他泄劲儿地发现，他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地对着这个男人发泄出来了。所幸黎家重金请来了一流的医师，采取了什么最新的治疗手段和康复技法，让黎涵的情况逐渐变好了很多。

　　“哥，你现在能够站起来了也不错啊，慢慢来再加把劲儿，我相信以后你一定能恢复的！”黎晓坐在黎涵病床尾部的椅子里，将她的头轻轻依在身旁的姚牧那里，她看着目前已经可以独自撑着床边，坐起来的哥哥，脸上眼里全是欣慰的微笑。

　　“晓晓，你的身体刚刚好一点，不要随便乱走。现在你的脚……”

　　“我的脚早没事了，虽然行走的时候还有一点儿疼，但是有牧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吃到苦头的。”黎涵和黎涵的外貌不太像，但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亲切，一点儿也不像商场中的女强人，感觉和黎涵还是很像的。

　　所以抱着一堆东西从门外走进来的武欣看到黎晓的笑容时微微愣了一下。以前，他曾经深深嫉恨过这个女子，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是无辜的，但想到黎晓得到了姚牧全部的时间和陪伴，他就忍不住痛恨对方。

　　现在，这种可耻的负面感情似乎减少了很多，至少武欣觉得他没有再本能地敌视黎晓了。

　　看着武欣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漂亮脸庞，黎涵眼里浮现了些许笑意，这让不经意接触到他视线的武欣莫名奇妙觉得有些尴尬。

　　“是啊，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来残害自己的！”姚牧说着，伸手将似乎打算站起来，走到病床那里去的妻子拦腰轻轻抱了起来，小心地将她放到轮椅上面，温声责备，“在医生没有说你完全可以摆脱这个东西以前，你必须呆在这里。”

　　“你太-了！”黎晓话虽如此抱怨，但眼里却洋溢着淡淡的幸福，似乎对丈夫的体贴感到非常快乐。

　　“欣……”黎涵一句担忧的话没有说话，却见武欣保持优雅美丽的笑容缓步来到他的床前。

　　“你的头发又变长了，我给你剪一剪。”根本没有看那边好得如胶似膝的夫妇一眼，武欣的眼里似乎只有微微有些意外的黎涵。他伸手轻轻拨了拨黎涵额前黑色的刘海，眼里闪烁着难有的温柔光芒。

　　“我能相信你的手艺吗？”黎涵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你有选择吗？”武欣扔给疑问的男人一记白眼，熟练地给黎涵的脖子系上白布，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移动，配合另一只手里的剪刀飞快又纯熟地修着伤者的头发。

　　“哥，你这位护理这么俊美，我还以为他是哪位大明星哪。”黎晓看着武欣为她哥哥整理出来的发型，很满意对方的审美与手法，忍不住脱口赞道。

　　“没想到，你居然会……”一直呆呆看着的姚牧也喃喃说道。

　　“这没什么，做久了就熟悉了。没事无聊的时候，我修着涵的头发玩。没想到效果居然不错，或许我在这方面有天分吧？”武欣不客气地打断姚牧的话，神情自若的说道。

　　“你和我大哥认识吗？”黎晓听见武欣对黎涵的称呼，再看他二人亲密自然的举止与眼神交流，好奇地问道。

　　“嗯，我们是朋友。上学的时候曾经有过交情。”武欣含笑说着，完成修剪工作，放好剪刀以后，他抬手细心理了理黎涵的发丝，然后打来一盆热水，沾湿了毛巾拧干，极尽温柔地为黎涵擦拭掉在额上的断发。

　　“你学了多久？”大概是见武欣相当年轻但修剪头发的技术非常好，黎晓忍不住问道。

　　“没学多久，我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武欣神情自若地答道，他的平静让姚牧感到诧异，跟着这个男人的脸色稍稍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几个月？完全看不出来！你学东西这么快，做得又这么好，我想除了你很聪明以外，应该也对护理的患者充满了关心和爱护吧？”黎晓微笑着说，她觉得武欣和她大哥的感情应该很好。

　　“或许你说对了。我好不容易暂且转行，守着这个难得脆弱一次的黎大少爷，怎么也要在他身上练一练这些日子学到的新东西，才不算白忙了一场。”武欣轻笑着看向黎晓说道：“你要知道，这年头……我可不容易找到这么听话又肯让我实验的小白鼠。”

　　“噗，就算你和我的哥哥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要趁他现在沮丧和没有力气反抗的时候就欺负他呀。”黎晓很喜欢武欣，毕竟没有人会讨厌武欣那张漂亮的脸。更何况，她感到武欣对她的哥哥非常好，心里自然起了几分亲近之意。

　　“欣。”黎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微笑着打趣武欣，“如果你下手过重把我吓跑了怎么办？到时，你到哪里再找到我这么大一只听话的白鼠？”

　　“别说废话了，现在我需要练习昨天向医师学来的那几招-手法了，你还是乖乖认命吧。”武欣说着，按着手掌，调头看向黎晓，“黎-，恐怕你留在这里……有些不太方便。”

　　“嗯，我明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善解人意的黎晓点了点头，姚牧走上前推着轮椅离去了，走出病房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武欣。

　　但是房门立即轻轻关上了。接着。武欣拉起窗帘，轻描淡写地瞄了停步驻目的男人一眼，慢吞吞把手中的窗帘拉了过去，阻挡了里外的视线。

　　“欣，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捉弄姚牧很有趣啊？难道你希望我像以前那样，见到他对他老婆好就抓狂，甚至像个女人一样扑过去抽他耳光吗？”武欣淡淡说着，伸手掀开床单，仔细-黎涵的腿部。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黎涵，你出了车祸以后变得小心眼了呢。”武欣笑眯眯地拍了拍床中男子的大腿，心情很好地说道：“没错！我刚才就是看不惯姚牧那小子，有事没事在我面前和他老婆一块儿晃荡、假装模范夫妻的贼样儿。所以，你一定要赶紧给我好起来！我以后还想让他更加明白……我现在的选择没有错！我也更想让他后悔和羡慕我！”

　　“真没想到，你这样看好我？那我是不是应该更加努力了？”黎涵愣了一下，眼里微微泛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我怎么现在有些同情牧了。你捉弄起人来真的有一套。”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了。莫非你心里希望他仍然对我余情未了？”武欣白了黎涵一眼，“如果有一天，姚牧和我都对彼此的做法完全都没有感觉了，我想你这家伙说不定会大叫阿弥陀佛吧？”

　　“你说错了。”黎涵突然伸手扣住武欣的肩膀，将低头认真为他-的人带进了怀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岂止是大叫阿弥陀佛？一定会去庙里烧香还愿的。”

　　“你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武欣悻悻地说着，他还想讥讽黎涵几句，但唇上凑然一暖，却是搂着他的男子趁着说话的时候吻住了他。

luxiaoao

　黎涵很快加深了这个吻，武欣也没有反对这次突来的温存。等他们的气息都变得不稳的时候，忽然想起他是为什么进入病房的武欣才伸手稍稍推开了黎涵。

　　“这样，感觉好多了。你有些像以前那个表面像个君子，但骨子里却是一个不安分的大-黎涵了。”武欣退出黎涵怀抱的时候，偏首重重咬了望着他一直微笑不语的男人脸庞一口。

　　因为武欣忽然受不了黎涵用这种温柔和纵容的目光久久地看着他，好像能把他心中极力隐藏的阴暗与烦躁看穿。

　　原本，舍弃夜夜游走在人群里的颓废生活，答应陪伴眼前这个男子已经大大出乎武欣的预料了。所以武欣觉得他现在应该好好思考，他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尝试改变和接受……

　　尽管，他对黎涵暗示‘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淡定和自然，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拿定了主意了。

　　“你不会现在-了吧？”嘴里转移话题，武欣似笑非笑地盯着坐在-的黎涵，恶意地把目光投在对方的双腿之间。

　　“等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走出第一步的时候……”黎涵没有说下去了，他握紧武欣的手，好像是给心爱的人保证，又好像是在给他自己打气一般；后面没有明示的话恍然让武欣又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愧疚和心烦意乱。

　　但是一向唯我独尊、任性妄为的武欣这次没有把心里的感受流-来，他安静地任由黎涵握了一会儿才抽回手，扶着-的男子慢慢躺下去，轻声吩咐对方好好休息。

　　再呆了一会儿之后，武欣退出了黎涵的病房。他来到门外的时候，眼里的笑容凝住了，因为他看见姚牧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真难得啊，你没有陪着你的妻子。”

　　“我刚刚送她回去了。”姚牧对与武欣擦肩而过时，向漫不经心对他打了声招呼的青年说道：“欣，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休息室，好吗？那里现在没有人，我请他们十五分钟以后再使用。”

　　“变成有钱人真是好呀，想说话也这么方便。”武欣重新堆起轻浮的笑容，讥讽的同时大方地点了点头，随姚牧走向休息室。

　　现在，武欣真的可以确定，他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已经没有迷恋和脸红心跳以及痛苦不甘的感觉了。唯一不-的，武欣还是不习惯看到姚牧对别人那样好，而他注定只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可怜虫。

　　这种不甘和执念，似乎已经没有带着甜蜜的情丝了。武欣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非常痛恨无法干脆完全放手的自己。

　　“你和涵，真的有那么亲密和要好了吗？”姚牧进入休息室以后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那你和你的老婆也真的那么恩爱吗？”武欣大怒，他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姚牧提到黎涵而如此生气。以前他是不愿和黎涵扯上关系，而现在似乎有所不同了。

　　可惜的是，武欣无法说出这个不同在哪里。他只是凭着本能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肆意评论他和黎涵之间的事和感情。

　　“我，有些担心。”姚牧听出武欣的不快，但他稍做考虑之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因为刚才，我似乎觉得你是故意对涵那样好……你是不是，想利用他来刺激我？”

　　“利用？我不觉得啊。难道你没看出黎涵现在很快乐吗？因为，我在他身边。”

　　“我听说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姚牧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苦涩。他一直希望武欣能有个更好的选择和归宿，但真的有可能会完全失去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严重的失落和不甘。

　　“是的。所以你现在没有立场干涉我们。”武欣敏感地注意到了姚牧的情绪变化。说不开心肯定是骗人的，但这种愉悦和胜利感现在也仅仅是挽回了，他长期以来面对姚牧时自甘堕落的被动局面。

　　“我的确没有权利说什么。但我想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决定和涵在一起，你们最好都能完全畅开心扉，不要向彼此隐瞒……最好，你也忘了以前的一切，和现在选择的人开展全新的生活。我此时此刻，正在努力这样做。”

　　“哈哈，真是好笑！我没想到你这种一直以来只考虑自己的人，也会为我和黎涵着想？”

　　“因为你和涵都同样非常固执，如果你们没有确定关系还好……一旦明确了，若你心里还只是想利用他来刺激我、报复我，或是你答应和他在一块儿仅仅是觉得对不起他，不想辜负他的痴情或是想回报或同情他的话……我担心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难过，你也会被涵的爱伤得体无完肤。”

　　“我以前已经在某一个人身上尝到这种滋味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再说，我不觉得黎涵有你说得那么可怕。就算我现在对他做的事只是因为心里愧疚，只是怜悯他有可能再也无法行走，只是像你说的消极地回应他的深情，那又如何？”

　　武欣冷笑着说道：“在我提出在一起的时候，是黎涵自己愿意并亲口答应我的。这样一来，我和他都有责任。我不觉得像他那样温柔无害的人会对我做出什么残忍的事。哼，毕竟，他和某个心狠自私的男人确实不一样哪。”

　　“这么说，你真的只是为了想忘记我，报复我还有同情与愧疚才选择涵的？”姚牧急了，他上前说道：“欣，你知道我到现在仍然非常重视你。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之前我赞同你接受涵。因为他很优秀，对你也非常好。但若你无法给他真爱，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理智些分开……”

　　“你这样说，是为了你朋友着想，还是见不得我刚才温柔地对待黎涵呢？”武欣一把将姚牧向他递来的手打开，将说得情急，有些忘形的男子按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接着他懒懒地跨坐在姚牧的大腿上，轻轻看着好像惊异瞪着他的姚牧。

　　心里莫名其妙充满了怒气，武欣脸上却绽出美丽的微笑，他现在觉得姚牧真的很多事，这个男人凭什么一厢情愿地想他如何对待黎涵？他和黎涵之间的事，凭什么让别人来管？而且，姚牧，有什么资格评议他和黎涵的感情？

　　“看吧，不管你平时掩饰得有多么完美，但你的身体仍然记得我。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挑，你就会兴奋起来。你越是压抑，反而越是想得厉害。所以，你才那么不愿接近我。”武欣微微扭动身体，让姚牧僵直的身躯很快诚实地面对了最原始生理需求。

　　“欣，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吗？你只是为了刺激我和同情涵才这样对他的？”姚牧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慢慢逼近的漂亮面容，他闪着莫名Qingyv的眼里奇怪地浮上淡淡的悲哀和诡异。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曾经爱过你！”武欣柔软的唇轻轻落在姚牧的嘴巴上面，“所以，你最好在跑来向我说教以前多管管你自己！以后，不许再说有关我和黎涵之间的事。我同情他，我可怜他关你屁事……”

　　说到这里，武欣第一次显得有些可怕和森然的语声陡然消失了。因为他侧首，从虚掩的门里看到了外面静-在轮椅上的黎涵。

　　“你？怎么……会在这里？”武欣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觉得他用这种FangDang的姿势坐在姚牧腿上好像不妥，但骄傲和自尊却不容让在姚牧面前失态；而且，他的本意只是警告姚牧，并没有真正挑逗对方的意思。

　　黎涵，应该清楚他的作风和手段才是。

　　所以武欣懒洋洋地转了一个身，轻挑地抬腿从姚牧身上跳了下来，走过去将门完全打开。

　　“你们刚才说的……你只是同情我以及为了刺激他才答应和我在一起，还有你最近对我很好，都是因为这些吗？”黎涵缓缓抬起头，深深凝视武欣，“请你明确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武欣塞语，他突然又觉得非常愤怒！黎涵一直对他非常好，现在却这么严肃地瞪着他，还郑重地大声质问？黎涵凭什么对他大喊大叫？

　　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他们已经在‘恋爱’了，而且这种情侣关系还是他主动提出并确定的。想到这里，武欣忍住了发火的冲动，他直觉他应该解释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应该对黎涵说些什么才好。

　　更重要的是，现在姚牧在旁边看着，对于这个他恨了多年的男人，武欣真的不想在姚牧面前丢掉半分颜面！

　　黎涵温和的眼里终于激起了怒火。看得出来，这个好脾气的男人现在真的非常生气，甚至有可能到了想杀人的地步。

　　但见到这样的黎涵，武欣心中反而坦然，如果黎涵想骂他、想打他，他都没有异议，反正刚才他说了一些过分的话，现在让这个男人发泄一下，他们之间也扯平了。

　　然而黎涵的愤怒没有持续多久也没有暴发，他吸了几大口气，默默看了看神情轻松，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的武欣一会儿，眼里的怒火居然一点、一点儿熄灭了。

　　看着眼前这双熟悉的明亮眼睛里面没有了怒气，武欣心里蓦然感到非常不安，他的目光不受大脑控制地一直投在黎涵身上，见到坐在轮椅中的男子脸上慢慢浮上一种极度失望的神情，跟着这股失望蔓延到黎涵全身，最后全部集中在了对方眼底。

　　武欣身不由己地走上两步，他直觉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否则他以后真的有可能会后悔。

　　但是黎涵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了，甚至还带有一丝淡淡的陌生。这种感觉让武欣觉得非常不舒服，他又情不自禁向对方迈出一步，但突然想起姚牧还在一边静静看着，当即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武欣冲到黎涵的病房，果然被守在外面的人告知，黎涵不愿见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冷遇和直接拒绝的他感到非常生气，他没有想到急急忙忙特意赶来向黎涵解释，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和无趣。

　　印象中，黎涵应该更加温柔体贴、更加包容大度的，那个男子绝对不可能拒绝他的呀！然而眼前那两扇紧闭的门，还有碍眼的数名护理人员都让武欣莫名其妙感到火大。他积在心里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来，又暗恨黎涵突然变得小气起来。

　　什么时候，他武欣也变得如此掉价了？巴巴的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P股？狠狠踢了紧闭的门一脚，武欣转身冲出了医院。

　　现在，他需要冷静一下。

　　在街上无聊的转悠，武欣没有离开太远，因为他直觉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顾的离去。就算他和黎涵分开，有些事情也需要说清楚！至少，他心里好像真的没有利用黎涵去报复姚牧或可怜对方的意思。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武欣在这家店透明的玻璃橱窗里看到他的脸。几个小时以前，他和黎涵还在亲密缠绵，他不明白事态怎么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局面？

　　如果姚牧故意挑衅被黎涵发现的时候，他不要在乎所谓的面子，好好向那个男人解释；如果刚才黎涵说不想见他，他仍然不顾一切的闯进去说清楚……

　　哼！凭什么他要顺着黎涵的心意行动？

　　但那是，黎涵第一次明确地表达出不想见他吧？

　　武欣无法接受，他从来也不知道满怀热情地想见一个人，却被对方无情回绝的滋味竟然这么难受。若说是姚牧，那也有一个对方向往轻松的生活而背叛他的借口，但黎涵不是啊！

　　黎涵，应该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的身旁，那个男人应该像平时一样微笑着陪伴他，然后黎涵还会张开双臂，在他需要的时候好好安慰他……而不是，冷冰冰地拒绝他的心意！

　　拒绝……一个人的心意吗？这好像是他一直以来对黎涵做的事！武欣突然想到这里，好像瞬间没有了继续生气的理由，他现在隐隐约约感到非常害怕。

　　他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比见证黎涵的生命流逝更加让他胆颤心惊，如果那个男人的爱真的被他的残忍耗光了，如果那个男人所有的感情都消磨了，那原本属于他的满腔爱意，以后会送给其他人享用吗？

　　应该不会的吧？以往他有再多的任性和自私，他还曾经说过那么多伤人的话，黎涵也包容了下来。这一次，他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啊？

　　但是这些自我安慰根本无法让武欣烦躁的心情恢复平静，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又莫名其妙转回了康复中心。

　　就在刚才，武欣还决定去另外一家大旅行社找工作，然后忘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重新过着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凭他的能力和人脉，相信展开新的工作并不难。

　　但是现在看到他离奇地又转回这个康复中心，武欣犹豫了。他低头考虑了很久，心里催促他决然离去，不要再回去自取其辱了；然而等他再一次迈开脚步的时候，武欣却发现他按照往日的轨迹，走向了黎涵的病房。

　　这或许，只是一种习惯吧？武欣嘲笑着自己，但迈出的步伐却越来越快，也更加坚定了。他突然很想黎涵，很想见到对方好看的笑容，被那个男人纵容怜惜的目光包围，听到那温柔悦耳的语声，像往常那样细细的宽慰他所有的不安。

　　但是，武欣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踏进近段时间天天出入的房间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静。

　　黎涵不在房间里，那些碍眼的护理人员也全部离奇地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黎涵居然给他玩这一招？那个男人！存心把他当傻瓜耍么？几个小时以前他的患得患失，还有他难有感受到的惶恐不安和苦恼烦闷，在黎涵的突然离去面前显得那么滑稽可笑……这难道不是对他武欣最大的讽刺么？

　　不行！他绝对不能任人耍，武欣冷冷环视空荡荡的房间，捏紧了拳头，心中怒气-发，他发誓一定要把黎涵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就算是分别，也要是他武欣痛快地甩了对方！

　　抱着莫名奇妙的执着，武欣开始寻找黎涵，但是他到现在才意识到，他除了知道黎涵的手机号码和因为工作常去的电视台以外，他竟然不知道黎涵其他的隐私。甚至是对方的家，他也是打听了之后才知道的。

　　他当然不可能进入黎家，电视台里的人说黎涵因为伤病结束了以后每一期的美食节目录制工作，而他完全不认识黎涵的朋友，以前也从来不屑去了解和关怀黎涵；在对方不接听电话的情况下，武欣根本无法将他希望和黎涵再好好谈一次的意愿转达到对方耳里。

　　这个时候武欣才开始深思，为什么黎涵了解他所有的喜好，知道他一切的事，但他和黎涵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用心探听过对方的事。每一次，都是黎涵在用心解读他，关心他，纵容他，还有那么用力与不计回报地爱着他。

　　直到现在，他很想知道黎涵的下落，他很想知道黎涵在干什么，他也很想了解黎涵的生活圈，但是却无从下手。

　　武欣不想求助姚牧，他不愿让姚牧看出他现在‘好像’有一点‘在乎’。然而当武欣在外面奔波了很久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却恍然觉得，那似乎不仅仅是‘有一点在乎’了。

　　因为打开门的那瞬间，武欣感觉厨房里有人，他甚至还闻到了营养热汤香醇的味道。

　　一定是黎涵！他就知道，那个男人舍不得离开他的！或许这次也像他们第一次争吵时那样，最终黎涵还是无条件、无原则地向他低下头，乖乖回到他身边，依旧宠着他，纵着他！

　　三脚并着两步冲向厨房，武欣原本想保持矜持和骄傲的念头，早已被急切和兴奋冲得无影无踪了。

　　奔进小小的厨房，武欣的眼睛没缘由变得模糊，所以他好像真的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站在那里，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轻轻偏回头，果然是黎涵。

　　看着这个男人像往常一样看见他便绽出温柔包容的微笑，武欣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抓住对方这抹时常安慰他的笑容了。

　　黎涵，现在怎么能站起来了？难道是这个男人的突然离去……其实想给他一个惊喜吗？

　　武欣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黎涵温柔的神情果然在他的预料之中变成了担心和痛惜，对方脸上带着微微的疑虑，依旧立即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一切，向他张开了双臂，打算先好好安抚他。

　　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在这瞬间消失殆尽，武欣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忍下哭泣的丢脸冲动，他看着黎涵站立的身影，眼里忍不住发出喜悦的光芒，抬脚向默默欢迎他随时打扰的男子走过去。

　　但是武欣只迈出了一步便停下了，他唇角不自觉掀起的弧度也没有机会扩大了。因为，他的眼前根本没有人，黎涵模糊的身形在他打算奔过去的那瞬间化为了乌有。

　　或许，那根本只是他的幻想吧？武欣颓然坐倒在地，心好像突然空了，他觉得他真的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低头前前后后认真想一想，武欣第一次觉得害怕。不同于姚牧当年提出分手时的愤怒和不甘，不同于得知黎涵车祸后的担心，愧疚，矛盾与患得患失。以前他曾经以为感受过的恐惧和无助在现在这种害怕面前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

　　因为武欣想明白一些事以后，他觉得他好像真的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他已经被动失去一段恋情，然而现在却又正是他亲手扑灭了另一把爱情之火。

　　“真是……该死！”不知是在痛骂黎涵还是自己，武欣的语声有些哆嗦，他突然很想见到黎涵。

　　不是之前自欺欺人想象的那样，他要教训黎涵，而是真的想看到对方。他想念黎涵的味道，想念黎涵的微笑，甚至想念黎涵那种以前让他时时觉得腻烦和愧疚的温柔和细致。

　　想去黎涵身边！想亲口向那个男人好好道歉，哪怕姚牧会看见，哪怕会失去颜面，武欣也不愿就这样永远错过他亲手推出去的男人。

　　为什么在黎涵还愿意陪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是不要去爱，不屑去接受，也不能再尝试呢？

　　现在，黎涵只是学他那样拒绝了一次，他已经这么痛苦了。那么以前，他曾经无数次残忍地回拒黎涵的时候，那个男人心里……会有怎样的感觉？

　　无意识地抬手，轻轻-了一把脸，武欣觉得指尖有些凉凉的，他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已经将黎涵看得那么重要了，明明对方是他一直打算赶走，也不在意的男人啊！

　　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黎涵的好，习惯了黎涵的包容与体贴，也习惯了被那个男人满满抱住，跟着还送来温柔的亲吻，如果真的失去了对方曾经全心全意奉献出，只等他伸手接受的爱，那么他真的要……

　　孤独地走完这个人生吗？

　　武欣咬牙抹去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了，再次奔出门的时候拨通了姚牧的电话。

　　然而这一次，武欣真的失望了，因为姚牧也不知道黎涵去了哪里。

　　“你骗我，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武欣失去了张狂，不再冷静和从容，在听到姚牧的话之后，他心里一沈，直觉相信了对方的话，但嘴里仍然提出质疑。

　　“欣，涵那天回到家以后便将他手上黎氏的股份卖给了晓晓，第二天他就离开了，乘坐的是黎家私人的直升机。所以就算你在航空公司有熟人，也查不出他去了哪里。”

　　“那他的父母，他的妹妹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吗？”武欣急忙提醒，“你有没有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

　　“涵没有说他想去的目的地，只是说以后再回来时一定可以恢复健康，也可以行走，让大家不要担心。”姚牧解释：“爸妈和晓晓以为是涵的自尊不允许他留在本城，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他们没有反对。”

　　“怎么会……这样？”武欣一时间茫然所失，他喃喃自语，完全没了主意。

　　“不过，我想以涵的性子……他如果安顿好了，应该会给家里联系。因为他也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你也不要太牵挂了。”姚牧试探着说，他以前在武欣面前提到黎涵，把他们扯到一块，或是指出武欣在意黎涵的时候，武欣都会不开心。

　　然而这一回，姚牧却只听到电话另一边的人失魂落魄的低语，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安慰武欣终于完全放过自己也放过他的时候，姚牧的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luxiaoao

“你耐心等一等吧，或许涵的心情变好或是他能恢复健康以后，他会明白你……明白你真正的心意。”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姚牧感到了不舍和眷恋，但是更多的却是安慰和鼓励。

　　“不行，我不能等。”

　　“欣，你急也没有用。不如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给涵一点儿时间……”

　　“我知道的，如果我现在不去找他，如果我这次找不到他……那么，他永远也不会再想见我了。”武欣失神地说着，他没有在意听到这些话的人有什么感觉，径直挂断了电话。

　　姚牧静静握着手机，良久之后才在妻子有些担忧的柔声呼唤里清醒过来。

　　或许武欣这次真的想清楚应该做什么了，希望他能……幸福！

　　收好行动电话，转身面对妻子的时候，姚牧努力敛去了眼里的怅惘和不舍，他揽过黎晓娇小的身躯，紧紧拥着她……现在，他的归宿在这里。

　　所以他给不了武欣的东西，但愿另一个人可以满足对方。

　　武欣很快进入了一家旅游公司，他这次没有接带领外地游客游本城的工作，而是大江南北带团，希望在那些城市里有所发现。

　　尽管每一次出团都没有找到有关黎涵的任何线索，但是武欣还是没有放弃。这一年来，他一直利用工作的关系四处寻找消失的黎涵。

　　他记得以前读到的一个故事：有个人一直在寻找试金石，他的腰上栓着一条铁链子，拣到石头就在链子上擦一下，看看链子有没有变成金子，然而都没有变化。这个人没有气馁，仍然每拣到一块石头就擦一下。

　　但失败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慢慢的，那个人只用石头擦链子，而没有观察变化。很久以后的一天，他在一个乞丐的提示下低头看了链子一眼，然后狂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链子居然变成了金子。

　　他应该在这段期间真的捡到了试金石，但又粗心地丢掉了它。这种情况，就好像他曾经得到了黎涵真挚的爱情，但他却愚笨又残忍的亲手把这份爱情抛弃了。

　　武欣现在真的非常后悔，他曾经也在极度懊恼和痛苦的时候，匿名上网把他和黎涵的故事简短说了一下，希望黎涵能看见，也希望黎涵能明白他现在真的后悔了。

　　圈子里的很多朋友都指责发贴的武欣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这个故事里的0号这么没眼光，他们倒是很愿意欢迎那个优秀的1号去他们家，不如接手算了。

　　每次看到这些话，武欣都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但他也感到有些欣慰。因为他在姚牧背叛了以后，完全不相信爱情。

　　至少黎涵让他得到了一条真正的试金石，让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挚的爱情，让他不再害怕付出感情，也让他再能试着去爱一次了……

　　虽然他到最后还是和故事里的人同样犯了错误，亲手丢弃了苦苦寻找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也必须像故事里的那个人一样，自己咽下这个恶果，重新回头慢慢寻找他的金石。

　　武欣相信，他和黎涵不会就这样错过！

　　丽江古镇，武欣站在干净古朴的街道正中，抬眼看了看飘浮着白云的蔚蓝天空，神情居然一反一年前的凝重，显得有些轻松。

　　这次，武欣没有带团来丽江，他一身轻装简行，好像仅仅是一名普通的游客。环视四周，武欣慢慢在稀少的人群里漫无目的地搜索。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来丽江古镇的人比较少，所以武欣的目光可以投到很远的地方。他记得以前黎涵曾经在这里拥着他对他说过，上次来丽江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玩好。如果以后有机会，黎涵希望能再与他在这个美丽的古镇中尽兴游玩一次。

　　所以这里是他最后有可能找到黎涵的地方了。

　　武欣现在有认真想过黎涵的事，他追寻脑子里有关黎涵的记忆，尝试了无数次寻找，但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能够回忆的地方也只有丽江了。

　　如果他猜得没错，黎涵应该会来这里。因为对方和他都是那么不容易死心的人！不给自己最后一点借口和理由，不到被伤害到绝望，他们都不会决然放手。

　　至少，黎涵应该还会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在这里找到对方的话！

　　慢慢走着，武欣看到他以前和黎涵住过的像阁楼一般的小客栈，他的胸口止不住发软变暖，因为他现在记着在那个房间里，黎涵曾经紧紧地拥着他，曾经不断把热热的密吻送到他的发间和脸旁。

　　其实当时他真的感到非常温暖和安心，但他做的事却是一直窝在黎涵怀里，没有抬头好好看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一眼。

　　如果现在可以再看到黎涵，他一定会……

　　武欣的思索转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变得更加明亮了。因为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轻轻倚在那个阁楼下面。

　　那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一如他怔怔地看着对方。

　　蓦然，好像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人轻轻笑了，对方的手臂随之抬了起来，向武欣打开了怀抱……这与武欣曾经在心里想象了无数次的画面完全重合。

　　所以武欣没有犹豫，他向那个人走了过去，步伐开始迈得很大又坚定，接着变得急切起来，最后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冲到对方面前。

　　双手搂住黎涵脖子的时候，武欣跳了起来扑在对方身上，两只脚自然毫不客气地勾挂住了黎涵的腰间。

　　“唉……你轻点，我最近刚刚能够站起来！再动的话，我们可能会一块儿摔倒！”黎涵的语声一如武欣记忆里的清朗悦耳，带着熟悉的纵容与宠溺，温柔如昔。

　　失去了很久的东西忽然之间全部抓了回来，武欣闻着黎涵身上没有改变的清-味道，他心情激荡，恍然觉得他好像快要失声痛哭了，但是他做的却是张开口，狠狠咬住抱着他的男子。

　　“好了，嘶……好了，好了。”黎涵轻声呼痛，同时伸手抱着武欣，帮助跳到他身上来的人维持平衡，不忘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武欣的后背，“欣，别咬得太狠了……我知道的，我知道……”

　　武欣没有放松，他反而越咬越紧，好像恨不能将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怨恨、不甘还有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这个男人，凭什么让他做出这么大的改变，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担惊受怕的四处寻找，还愚蠢地寻找了这么久？

　　对了，黎涵说他知道……

　　武欣想到这几个字，眼圈不由红了，他没有落泪，因为他现在已经重新抓到了黎涵；而且他也明白对方故意来到这里，就是想让他真正明白，他想要什么。

　　如果他想不到，那么黎涵会不会永远从他的生命里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样想着，武欣不由自主勒紧了圈搂住他的男人，将他全部的重量都交到了黎涵的怀里，去感受这个男人的体温与心跳。

　　刚刚能够站立起来的黎涵承受不住武欣全身的重量，两个人一块儿倒在了地面，但他们相搂的姿势仍然没有改变。

　　“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再等半年，如果到时你不来，我就完全死心了。”黎涵像是知道武欣在想什么，他柔声安慰折磨他脖子的武欣，语声中却没有丝毫怨恨。

　　想到他在黎涵给定的限期以前找到了对方，武欣暗自庆祝的同时又痛恨他现在这么轻易的被这个男人威胁。不过武欣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牙齿，因为再咬下去，就算黎涵能一直纵容他的行为，他这个时候也会知道心疼这个男人了。

　　“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武欣抬起脸，像以前那样骄傲地下达命令，他不许黎涵再离开他。

　　黎涵点了点头，刚要开口，武欣却突然捧起他的脸。

　　“以前，我曾经对你说过……”

　　“什么？”黎涵讶然看着脸色忽然变得认真的武欣，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人眼里看见这样的表情，当然会感到相当奇怪。

　　“我们第一次，嗯，就是我们都喝了药酒的那次……我对你说过的吧？”

　　黎涵默然，他当时不知道，但后来明白那个时候武欣心里想的人是姚牧，所以武欣看见的人也应该是姚牧，之后那句话自然是看着他，其实是对姚牧说出的。

　　以后的每一次表白，他得到的都是武欣捉弄的回应。

　　“我只说一次，真正说一次，让你明白。”断句断得有些奇怪，然而武欣的辞不达意却让黎涵的心情变得莫名激荡，他也认真地回望武欣漂亮的眼睛，含笑等着对方的下文。

　　“我，爱，你。”武欣这一次没有对坦白表达心情感到丢脸或不甘，他的语声仍然有些颤抖，但毫不迟疑充满了期待与真诚。

　　黎涵听见了，他没有在乎听到响动赶来察看情况的人会怎么想，伸手再次揽过武欣，在众人讶然的抽气声里，将很久没有为心爱之人送出去的亲吻，郑重印在了武欣柔软的双唇上面。

　　(全文完)

qzwsb1990

同人世界的爱情皆是悲伤，很少收获阳光！

qzwsb1990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