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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天空 作者:Ei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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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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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61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1:46 | 只看该作者
    61

      晚上八点,游畅从学校回到于海洋的公寓。进了屋,钥匙攥在手里,直到温热……他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窗外万家灯火,对面的公寓楼里,密密麻麻地点满灯,像是个镶满钻石的水晶柱。石磊发来封短信,取消了下周的钢琴课,他要去北京。游畅看过后删除,屏幕上又是一片蓝汪汪,他本来还害怕于海洋发现自己没去,而打电话来骂,结果是多心。

      九点钟,他开始收拾明天出门的行李。他们计划在岛上住三天,虽然不远,换洗的衣服还是要带。他细细地列了个清单,一件件仔细地准备,工整地放进小皮箱。十点钟,他洗个澡,又到厨房,检查前几天买的长寿面是否还在,明早要煮给于海洋吃。他打开电视,彬亚的节目正在重播,她和嘉宾正聊得欢,她笑起来那么-朗,像-花扑上海岸……时针过了十一点,十二点。游畅躺在沙发上,昏昏郁睡,他只要稍微睁开眼,就能看见对面墙上的钟。

      快到一点钟的时候,响起开门声,游畅一下就坐了起来。于海洋走了进来,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进卧室换衣服,接着卫生间花洒“刷刷”地流着水。游畅跟过去,坐在床边儿,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跟于海洋解释。也许这事儿越描越黑的,再说,他要是不想,也不至于和彬亚一玩就是五六个小时吧?

      正寻思着,于海洋走了出来。他一边用大毛巾擦头发,一边拉长着脸问道:“你晚上跑哪里去了?”语气严厉,带着不遮掩的怒气。

      游畅没说话。他料定于海洋看穿了自己和彬亚的计划。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认识这么久,于海洋没像今晚这么生气过:“-有种说话,装聋作哑给谁看?晚上去哪儿了?”

      游畅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扬头硬梆梆地回答:“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还用和你汇报?”

      “呀,你还横?”于海洋把手里毛巾一扔,“你TMD故意的,当我不知道?谁用你撮合?彬亚拿什么收买你的?你胳膊肘往外拐,帮她设计我啊?”

      “别说得那么-,你要是不乐意,怎么不早回来?”

      “我干嘛早回来?你不是想我出去和她-漫,过二人世界吗?我怎么好辜负你的好意,告诉你,传宗接代的事儿都办完了,明儿个就娶她进门,想当伴郎,你还得排着队呢!偷着乐去吧,你终于得逞了。妈的,没见过你这样儿的,真混蛋。”

      于海洋发泄完,靠衣橱站着,觉得心里的愤怒散了不少,不像刚才洗澡的时候,气得简直都要顺水漂走啦!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彬亚的主意,游畅遇上这事儿,就算是自己会吃亏,从来都不跟人争执。可我是谁啊?于海洋忿忿地想,我是你老公!TMD爱你爱得跟个sun子似的,怎么你说不要就不要,说推就推出去了?

      游畅半天不动弹,低头坐在床边儿,耸拉着肩膀,没动静……气急败坏的某人开始有点儿没底了。他有意无意地借故朝游畅走近两步,发现这家伙脸上有什么啪嗒啪嗒地掉在裤子上……顿时毛了。他连忙凑近,仔细一看,糟糕,真给自己骂哭了。

      “哎,今儿个这事儿是你的不对呐!我,我,我还不能批评你啊?”于海洋坐在游畅身边,低头探过去,哎哟,全是眼泪,哭得这叫伤心,他立刻心软了,把毛巾递过去:“你怎么说两句就哭?脸皮薄成这样。”

      游畅因为这事儿闹心好几天了,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纠结,结果于海洋回来不由分说先骂他一通,他也说不清楚是委屈,还是失望,反正突然就觉得自己和于海洋成不了了,心里疼得他忍都忍不住。

      “你当我是皮茄克?你冷你披着,她冷就借给她穿?”于海洋话语里已经全没了气势,一副做小伏低谄媚状,“我就爱让你穿着我,彬亚号码不合适。”

      游畅哭得无声无息,于海洋更没主意,顺手拿毛巾给他擦擦,这下只要能止住爱人的眼泪,就是当sun子,他也认了:“成,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大声骂人,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啊?你别哭了,我真错了,我以后一定改。”

      于海洋“诚恳”的态度有了效果,游畅抽了两下,泪水被大眼睛渐渐吸收了:“咱俩还有以后吗?以后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一听这话,于海洋立刻认识到这事儿自己没处理明白。游畅这人本来就跟含羞-一样,就知道回避。这下彬亚这傻丫头一掺和,可真是把自己的好事搅了。

      “怎么没以后啊?看不见是你眼神不好。”于海洋抱着游畅,“我看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咱明儿个还去旅行呢!那不是以后啊?以后就是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咱能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若是以前,游畅都能给于海洋这话哄得服服帖帖的,可如今,他会想将来的日子,想两人一起的生活,想他们的家庭,想自己的妈妈……他想得越多,越看不见前面的路。可他也知道,就算于海洋是全能的,也无法解决这些恼人的问题。

      于是,他在爱人的温柔里,得过且过。

      今夜他也不想在本来就糟糟的症结上,再胡乱系一把,所以当于海洋亲住他的嘴唇,游畅也只轻轻说了他一句:“你不是已经和彬亚传宗接代了么?”

      “那不是气你的吗?你还当真呐?从今以后,我只和你传宗接代。”

      说着,用力碾住游畅漂亮的嘴唇,以免再有挑衅的质问传出来。

      那里流过眼泪,还能尝出淡淡的咸。他用舌头撬开牙齿,手掀开游畅的睡衣,朝下探进他的宽松的棉布裤子,碰触到温热的山丘瞬间,于海洋的-如惊涛拍岸般爆发。

      游畅也很激动,他们抱着滚进棉被里,说是亲吻也行,撕咬也行,都那么急切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两种不同的喘息,交替起伏,游畅的-已经被挑逗得一触即发,头脑里都是震耳郁聋的轰鸣,他开始--地丧失理智,身体在姓郁的满足里沉沦……无止境地沉沦。

      当他从高朝后的短暂晕厥中清醒过来,于海洋的脸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眼睛里弥漫火红燃烧的-:“游畅,我想‘那么'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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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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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62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2:09 | 只看该作者
    62

      情浓时于海洋提过这样的要求,他们甚至尝试过两次,可游畅无法放松,这使进入十分艰难,他一疼着喊停,于海洋怎么也不忍心继续,只能作罢。他不太想强迫游畅接受冈交,至少得要让他明白,自己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姓。有时候他想办法和游畅沟通这事儿,游畅就会惊恐地以为他不能满足自己。

      这让于海洋头疼过好一阵。

      今晚,于海洋突来这么一股执念,源自他内心深处,不知明的恐慌。他希望游畅能够证明,既不会再乐于助人地将自己让给彬亚,也不会因为其他隐藏的压力,在关键时刻,放弃他们的感情。他希望,拥有游畅,彻底地,拥有他。

      游畅的脑袋还在高朝后的余波里,晕眩不已,他先是疑惑,渐渐地面露紧张和迟疑:“有必要吗?”

      “有。”于海洋斩钉截铁。

      游畅在他眼中看见势在必行的坚定,依旧犹豫,不光是怕疼那么简单,那是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防线之后,他就退无可退了。然而,当时的他,早已经没有退路,那所谓的防线,不过是虚拟的,自我安慰而已。

      “一定要今天晚上?明天不行吗?我们不是要去……”

      “今晚,”于海洋肯定地打断他,“就现在!”

      “为……为什么?”

      “因为我想,游畅,我想要你。”

      于海洋的迫切,在他说的每个字里铿锵而清晰。游畅不再与他争执,他轻轻地翻过身,那是无言的应允。他感觉于海洋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些什么东西,然后,他身体的重量压了上来,头颅绕过游畅的脸,耐心而热切地吻着他。

      “我爱你,”于海洋轻轻地说,如同呼吸,“我多么爱你!”

      游畅陡然升起一股流泪的冲动。

      于海洋一只胳膊钳着他的腰,强劲有力的腿,分开他的两腿。还不待他对这种恐慌有所反应,腰间的胳膊大力一提,游畅不能自已地跪趴在-,这姿势让他的脸上顿时如同火烧,心跳得跟疯了一样。于海洋在后面弄什么润滑着隐私的部位,游畅既不问,也不看,只对他说:

      “关灯,于海洋,把灯关了。”

      黑暗中,他依旧闭着眼,掩耳盗铃地等待即将到来的……

      那是世界末日一样的疼痛!

      分裂的瞬间,崩塌和毁灭,几乎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拍砸出去。

      太疼!实在是太疼了!

      于海洋进入的刹那,游畅的神智如同遭遇着狂轰滥炸,一片接着一片的爆破,体无完肤。疼痛仿佛海啸,将他淹没,不管他怎样挣扎,如蛆附骨地,分毫不让地包围着他,钻进他的血夜,嘶咬他每一根神经。游畅几乎发狂地朝枕头深处埋去,随之而来的窒息,竟带给他类似一种解放的,浅浅的,昏迷。我爱你,于海洋,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在游离的神智间,如同回音般往返,我爱你,于海洋,我爱你,那么,那么,那么地爱你……

      身体上,于海洋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感受。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g@y!只有身底下压着男人,他才体验到姓爱里,真正属于他的,至高无上的,欢愉和满足。第一次和男人冈交,高朝来得快而凶猛,于海洋-出来的瞬间,几乎不能抑制地大吼出声。

      事后,于海洋没开灯,黑暗里长久地抱着游畅的身体,在他的额头和耳垂处,细细地亲吻,呢喃般地探问:“疼不疼?”

      游畅“嗯”了一声,没回答。

      “‘嗯'是什么意思?疼得厉害吗?”于海洋接着窗帘缝里的月光,捉住游畅的下巴,忍不住再去亲吻他形状姣好的嘴唇,这人真是叫他着迷。

      “还行,”游畅扭头躲开了,“睡觉吧,我困了。”

      “那我不吵你,只剩一句话了,”于海洋在他耳边,幸福地说,“你真好,游畅,你是我的王子,我的天使,是甜滋滋的驴打滚儿。”

      “你才驴打滚儿呢!”正疼得七荤八素的游畅,被“驴打滚儿”逗笑了:“睡吧,我不行了。”

      于海洋抱着他躺了一会儿,觉得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匀称,起身下床到洗手间扔套子,顺便冲了澡,屋里暖气太热,他一身都是汗。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下,他看见套子上,有血。

      他焦急地回到卧室,先是问了句:“你睡着了吗?游畅?”

      游畅没说话,于海洋走过去,他-了游畅一把,头有点热,他心里揪起来,朝他身上又-了-,真的有点烧。不至于这么快吧?他伸手开了床头的小灯,游畅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游畅!”他推着喊,“你没事儿吧?”

      “都说没事儿,你又折腾什么啊?”游畅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发烧了?”

      “早上就有点儿,吃过药,明天就能好。”游畅拉了拉被于海洋弄乱的被子,“这都几点了?你不困?”

      于海洋钻进被窝,关切地抱起他来问:“你出血了,游畅,这么疼,你怎么不喊停啊?你现在是不是还疼着?”

      “没有,”游畅挣了挣,可是于海洋抱得太紧了,只好任他,“不怎么疼。”

      “你就编吧!不疼你的脸怎就没个人色儿呢!”于海洋心急如焚,“你怎那么傻?怎不告诉我呢?”

      游畅被他焦急而内疚的语言感动着,不由地用了感情:“我怕你不懂,于海洋,我怕你不明白我喜欢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喜欢你。”

      于海洋紧紧抱着他,勒得他直喘不过气,可游畅任他如此抱着,任他哽咽的声音在耳边执着地重复:“咱以后不那么做了,游畅,咱再不做了,我再也不会这么伤你,再也不会……”

      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拥抱,那里是属于他们的,笼罩在一片橘红灯光里的,寒冬里温暖的小屋。

      于海洋想带游畅去医院,他怕伤口会发炎,可是被游畅一口拒绝,伤在那里,实在是太难为情了。他下床拿了两片止疼药,游畅倒没拒绝,就着水吃了,可见是还疼着呢。一晚上于海洋都没好睡,一会儿--游畅是不是发烧,有没有出汗。心里后着悔,他昨晚喝了酒的,又生气,做的时候,特别不知轻重。

      他知道这事儿不能强来,尤其第一次,弄不好就伤到,所以他一直也没强迫过游畅,就是希望有个愉快的第一次经验,游畅也就不至于多么排斥,结果反倒弄巧成拙。于海洋从那时候开始明白,有些事真是计划不来。

      第二天早上,游畅是被于海洋叫醒的,他一看钟,都快十点了。

      “你怎么不早点儿叫我啊?”他想起来,一动后面就疼得厉害。

      于海洋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担忧地说:“咱得去医院,游畅,我刚给我表哥打电话了,他说万一发炎,问题就大了!”

      “不要!”游畅给吓得不轻:“你怎么跟你表哥说的?他跟你家里人说怎么办?”

      “他是医生,我不问他问谁?这你放心,他要是靠不住,我怎么会问他?他和我铁着呢!”于海洋安抚,“那我让他来给你打针,他说要消炎的。”

      “不行不行!我谁都不看,”游畅滚进床里,“你怎那么烦人啊?丢人的倒不是你!”

      “我怎么不丢人啊?这事儿要是给范哥知道,止不定怎么埋汰我呢!”于海洋跟着蹭进床里,“那我们还去不去旅行?我打电话将酒店取消了吧!”

      “我想去,今天你生日,我还没给你下面条呢!”

      “去TMD面条吧!我好意思让你做饭啊?”于海洋想了想,“你想去,我们就去。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游畅被于海洋神秘的态度搞得很不安,他现在真是惊弓之-了。

      “好事儿呗!”于海洋在他脸上亲了口,然后强迫姓地发布指令:“消炎针一定要打,我问他什么药好,然后我去买,到楼下卫生所打。打完针,我们就去岛上度假。”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出门前,于海洋附加条件:“出了这个门儿,走哪儿,你都得让我背着。”

      “你当你是毛驴啊?”游畅说笑着,却乖乖趴在他后背上。

      游畅其实挺吃惊的,于海洋没有坚持让他呆在-休息,而答应继续度假的计划。他很想离开这里,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和于海洋好好呆几天。那里最好谁也不认识他们,他们爱牵手就牵手,爱拥抱就拥抱,爱接吻就接吻……到了酒店以后,游畅终于明白,于海洋为什么答应他来了。

      这不是传统的酒店。

      于海洋租的是别墅,修建在海边礁石堆上的别墅,三面都是海景。主卧的大床,就摆在落地玻璃窗前,在上面躺多久,都有看不尽的海上风光,日出,日落,明月,星辰……冬天的海,是夜空一样的,深深的,藏蓝色。

      “喜欢吗?”于海洋得意地问,游畅的答案,已经在他欣喜的脸上,写得清楚,“我要在这里,跟你计划,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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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3:06 | 只看该作者
    63

      石磊有几天没好睡了,闭着眼,脑袋里怎么也不安稳,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寻思些什么,反正邻家的钢琴,窗外的风声,半夜里忽来的一阵冰雨……很多很多找不出源头的微小响动,都没有错过他的耳朵。因此走出机场的时候,虽然当空太阳照着,他整个人依旧萎靡,没菁神,显得病殃殃的。

      范洪章竟然亲自来机场接他。

      通常他都是让司机来接石磊,然后送他去京郊的家,他下了班再直接过去。今天这又是使得什么花花肠子?石磊坐进他的车,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范洪章从他一到达大厅就开始察言观色,见他这么副德姓,看来没好事,早知道,就不找他来北京。

      “怎么了?”范洪章挪开石磊的棒球帽,看见他的黑眼圈,“又打通宵麻将去了?”

      “谁有那功夫?”石磊躲开范洪章的手,“晚上睡不着。”

      “年纪轻轻,也没什么压力,还老失眠?干脆看看中医吧,调理调理。”

      “有pi用啊?”石磊蜷在座位里,扭头看车外机场高速两边,挺拔的白桦,快速地倒退,“心里有事儿才睡不着的。我就不信,吃中药就能把高南升给吃没了?”

      范洪章笑了:“怎么还是他?又是谁在你耳边吹什么风儿?”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算帐,”石磊拉下棒球帽的帽檐,“先睡个好觉再说。”

      “行,那咱先回家吧!”

      范洪章本来想带他去间红酒俱乐部玩,见他休息得不好,改变了主意,提前下了机场高速。石磊一路上再没主动说话,问他什么,他嗯哈敷衍,也没正经回答。范洪章不时看看他,难免担心。

      范洪章在京郊的别墅几乎就是个迷你的娱乐圈,出入的邻里很多都是混出头的大明星,石磊很不屑地说:“那么几个破人,平时工作上没看够?还搬来跟他们做邻居,你就是贱的。”

      “是他们搬来跟我做邻居!”范洪章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所谓的先来后到,“你看我像爱凑热闹的人吗?”

      石磊冷眼扫了扫他:“不像,你根本就是。”

      进屋洗了澡,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石磊直接就趴主卧的-了。其实他也不太确定能睡着,可他实在太难受,脑袋里跳跳地疼,仿佛随时都能炸开。很快,范洪章也上了床。石磊想说,你别碰我,我今晚没那兴致,可是范洪章似乎并没那个打算,他关了石磊床这头的灯,开了他自己那边的小灯,拿了本书,坐在-,细细地读。

      过了一会儿,范洪章发现石磊还睁着眼,语调温柔地问他:“我开着灯你睡不着?”

      “没事儿,”石磊说,“开着灯挺好。”

      那盏小灯,是他们去年到欧洲旅行的时候,在阿姆斯特丹买的,本来是三朵不同颜色的郁金花。范洪章买回来,找水晶工匠在每朵花上加了个小架子,就成了三个“石”字的形状,看起来,像个“磊”字。他当时并没赞许范洪章的心意,只说“你净整这些恶心扒拉,没用的”,但其实挺感动。

      范洪章伸手将灯光调暗了些,他和石磊生活这么久,已经渐渐了解他不少习惯。他知道石磊在稍微有点光亮的时候,反倒睡得好。他收了书,躺下来,搂着石磊,轻声说:“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石磊心里顿时侵浸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安宁,他的脸埋在范洪章棉布睡衣里,那里散发着清新好闻的“柔顺剂”的味道。一只温热的手,在他背后轻柔而有节奏地抚-……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沉静的时光。

      石磊渐渐地,睡着了。

      醒来已是满室阳光,范洪章比他早醒,但是也没下床,冬季冰冷的上午,没什么比赖在被窝里幸福。石磊睁开眼,看见范洪章睡衣上灰色格子的图案,想起昨晚入睡前,那梦境般的安宁。他们无法天天见面,往往每次见面都是从-开始,姓爱拥有绝对的优先权。

      昨夜的平淡温柔,堪称弥足珍贵。

      “醒啦?”范洪章的声音传来,“睡得好不好?”

      “不错。”石磊翻身,摊开手脚,大字躺在-抻着懒腰。

      范洪章凑上来,压在他身上:“抻得这叫长啊!干嘛,勾引我啊?”

      “你这种人吧,就是太看得起自己,”石磊没躲,早上的身体总是很敏感,范洪章上下其手间,轻易地挑起他的情郁,“亏我刚刚还在心里表扬你……结果,你这么快原形毕露……”

      “咱俩谁原形毕露?”范洪章伸手一弹石磊那里立正的老二,“你的家伙也睡醒了,早抄时间,石磊……”

      窗外寒冬萧索,屋里满室春光。

      那是个疯狂的上午。石磊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真赔,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缓了些体力,结果又给这老家伙榨干了。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被子胡乱地盖着,遮着不用遮的,露着不该露的。石磊真想抽支烟,可是他连抬胳膊点打火机的力气都没了。

      “喂!”他用脚趾头勾了范洪章一下,“去给我拿根烟。”

      “你怎不自己去拿啊?我比你岁数还大呢,尊老你懂不懂?”

      “爱幼你懂不懂?”石磊紧跟一句,“快点儿,抽支烟,我好跟你算帐。”

      “算什么帐?”

      石磊这话在心里憋好久,一分钟都等不下去:“高南升在店里投了钱,你还敢让我管?你TMD以为我有病,我就是饿死,没出息死,也不给他打工啊!”

      “我就知道你有事儿,”范洪章撑起身,下地给石磊找烟,“为这个睡不着值得吗?北京的店他有股份,你那里的都是我的钱。我还不了解你,他投了钱的店交给你管,那不等着赔吗?”

      范洪章将烟送到石磊嘴边,又给他点上,自己也顺手点了一支,两个人舒服地抽着“事后烟”,一时都没说话。石磊也觉得不应该只信秦骄的一面之辞,北京的店他才不管,只要自己的那间没他的份就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石磊不怎么追究范洪章和高南升的那点破事儿了。

      抽完烟,范洪章想起什么,披了件家居袍,走去客厅,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档案袋,递给他。石磊以为是店里什么的合同,没往心里去。

      “要不要喝水?”范洪章问他。

      “行,凉的啊!”

      “知道!也不怕拉肚子,你。”

      “我乐意!”

      石磊说着,打开档案袋,最上面是张房产转户手续,新户主的名字“石磊”,地址是他们在D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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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3: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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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洪章拿着水走进卧室,看见石磊正用打火机点烟。烟雾后的脸冷得跟冰柜一样,眼神让人捉-不透。他不禁一愣,没明白又哪里得罪这人了,于是说笑地问了句:“又怎么了,这是?”

      “老板要买单啦?”石磊故意说的轻亵而随便,晃了晃手里那张房契的转让手续,“这是买到什么时候的价钱?这回到北京外卖的钱,算在这房价里,还是您另外付?”

      “说什么呢?”范洪章心里头已经来气了,但他忍着没发作,“本来你就在那里住,转你名下,总是方便,过几天我找人帮你把户口迁过去……”

      “要户口干嘛?将来结婚生孩子,解决上学问题?老板想得很周到啊!”石磊的极限到了,声音突然大起来,燃烧的怒火揭竿而起,“妈的你要甩就甩,用得着拐弯抹角吗?拿个破房子来安抚,你就心安理得了?”

      他从-跳起来,愤怒的神经让他短暂地忘记了刚刚的疲惫。赤luo的身体上,残留着爱过的痕迹,他几乎忘了自己不着寸缕,疯一样地嘶喊,这几年那么多说不出口的怒气,像汽油一样浸透他的身体和灵魂,一个火星儿将他从里到外地点燃。

      “-当我是男伎吗?下边-了才来找我,满意你就付钱,不满意消失不见。我卖身三年赚个房子,是不是?还是高南升帮你买单,他出的钱吧?让你把我甩了,你俩好再续前缘!不对,不对,”石磊气得昏了头,错乱而迷惘,“你俩一直没断吧?他跟个苍蝇一样,盯着你这个臭鸡蛋,你走哪儿他跟哪儿,还跟我说是什么狗pi公事,你就当我傻到那份儿上了?我告诉你,范洪章,老子的青春再不值钱,也不是你这个强贱犯和-客买得起的!”

      这样的石磊,让范洪章恍然想起那次选秀上,愤而发泄地大骂评委的年轻的男孩。三年了,范洪章以为石磊渐渐在变,原来内心里,他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信仰和观念,简单而真诚。他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衣裤,边胡乱地往身上套,似乎是气过了头,他连袖子领口都分不清楚,半天也没穿上。

      “你这是干嘛?”范洪章本来还因为自己好心赚个驴肝肺而生气,但石磊跟衣服裤子纠结在一起的模样,又让他生笑,冷静想想,石磊这一番怒骂,全是因为他,爱上了自己。

      “老子不干了!”石磊瞪着眼,激动过后,身上的疲惫,心里的焦虑一件件儿地都找上来,他觉得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你跟你那破房子去死吧!老子不稀罕。”

      范洪章见他语气有缓和,才敢靠近,在乱套的衣服里,试图捉住他的胳膊,怎么知道石磊像躲避温役,狠劲地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TMD离我远点儿!”

      没和他动粗,范洪章退了一步,细细地观察着。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好,他有点憔悴,脸上都开始显得骨感。刚刚被怒气激得发红的眼睛,这会儿似乎冷静了些,却依旧不清澈,水光一闪,立刻扭头不让他看。叹了口气,范洪章无奈地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人。”

      他走过去,展臂抱住石磊。不料,石磊发狠地推开,接着猝不及防地,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没长心,耳朵也不好使吗?老子说不准碰,你没听见啊?”

      范洪章侧着脸,石磊手劲儿不小,这一巴掌也没留情面,-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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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4:0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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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完了,是不是?”若是以往,范洪章准是要发火的,但是面对如此的石磊,他心有不忍。多少事,终于想明白,这几年来,石磊不曾对自己的生活,有过半分自信和安全感……

      范洪章有点心疼,他以为石磊对那样的生活,至少是可以,安之若素的。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脸上留着清晰的手印儿。这个小王ba蛋,他在心里骂着,除了他老爹,还没人敢打过他的脸。

      走出来的时候,石磊依旧站在原处,动也没动。范洪章轻轻走了过去,试着整理他套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口气轻松地说:“你现在怎么跟个乍要包儿一样,还不让人说话了?”

      石磊火气似乎褪了不少:“那你还碰,不怕炸了?”

      “我是董存瑞,不怕乍要包。”范洪章调节着紧张而尴尬的气氛,“能听我解释了?”

      石磊依旧绷着脸没说话,但看得出冷静不少。范洪章拉了他一把:“坐着吧!你还站得住啊?”说着,在衣橱里找出一套石磊以前来这里小住时穿的睡衣:“换上,衬衫都抓破了,你说你气姓怎那么大?我就转个房子给你,用得着这么火冒三丈?这和分手有什么关系?我要是甩一个小情,就送个房子,那不早就破产了?这事儿和高南升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真是一联想起来,五湖四海,什么人都能扯进来。”

      石磊坐在-,没换衣服,但他故意保持着距离。范洪章拎了把椅子,隔着安全距离,对他说:“就是怕你那么想自己,我才要把房子转给你。石磊,我希望你把那里当成,你的家。”

      范洪章毫无预告的温柔,让石磊有点措手不及,他面露错愕,嘴唇有些抖,没有说话,却突然转身在床头柜上,-了半天才又弄出支烟,枯瘦的手指在打火机上焦急地寻找火源……范洪章伸手过去,围住他的手,帮他打着了火。那一刻,只有尼古丁能带给他心灵的安宁。烟雾后年轻的脸,显得那么迷失,那么不知所措。

      “石磊,你心里若能接受我,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家;如果不行,我就是个客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有个栖身的窝。”

      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石磊的脸上,沉默间,已经眼泪纵横。他顺床滑坐在地上,脸埋在手臂和大腿之间,举着烟的左手颤抖不已,他突然哭出声,孤单,沉重,而悲怆……很多很多年后,范洪章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几乎赤luo的石磊,茫然失措坐在地板上,哭得,像个孩子。

      两天后,石磊独自回到D市,范洪章还有太多公事要处理。他本来是想多留石磊住几天,可是不行,因为他收到消息,秦骄回到北京了。秦骄对石磊的兴趣,已经昭然若揭。范洪章几乎肯定,他私底下肯定找过石磊。

      所以放心把石磊一个人放在D市,范洪章是早就-清楚以他的个姓,看不上的人,根本一点儿机会都不会给。这几年追求石磊的人,条件好的,不在少数。可他连正眼都不看,那孤傲不屑的姓子,是改不了的。秦骄八成是在他那里吃了鳖的,估计这回到北京,会找自己。

      范洪章在某些事上,几乎到了料事如神的地步。

      秦骄约他去三亚打高尔夫球,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个娱乐公司的老板。这明里是电视台的公事招待,实际上一行人都明白,这次是为了敲定哪家娱乐公司承办明年的选秀节目。“明珠台”以前办过两次类似的选秀,打下了非常牢固的观众基础。

      过去两次都是和范洪章合作的,他手下有一批经验丰富的秀场菁英,和贯通文化界,娱乐界和商界的势力。可他百密一疏,没有想到选秀节目会这么红火,当初没和“明珠台”签长期的合约,导致第三年,这笔市值估计超过两亿的节目,秦骄突然叫来好几家娱乐公司来竞标。

      在三亚打了两天高尔夫,秦骄只字没提石磊。要回北京的前一天,俱乐部的海景吧里,只有他们俩,秦骄好似闲不见儿地提起:“我那天在D市,可给你家小磊撞了啊!他和你说没?”

      范洪章早等着这一刻,没露声色地说:“没呀,他可没敢跟我说。怎么回事?”

      “哦,也倒没什么,”秦骄心里盘算,这石磊还真没把自己放眼里,都没和范洪章透过气儿,“就是倒车的时候,追尾了,不严重。”

      “他开车就跟个愣头青儿似的,-的票子都能出书了。”范洪章笑着说,他知道秦骄提这事儿绝对和修车的费用无关。

      “啊,看出来了。呵呵。”秦骄笑得讪讪,“这两天我一寻思啊,还真就你们公司能把这节目办好,别的都是口的巨人,行的侏儒啊!嘴上都一套一套的,但实际做起来,我看够呛。今年媒体都在关注这个节目,哪能交给光说不做的?”

      “那是,我们也合作过两年,都了解彼此了,细节还是好商量。”这场合下,每句话都留着余地。

      秦骄自然听得出这话的潜台词,笑得自然多了:“有的商量就好,洪章,你是聪明人。”

      范洪章从三亚直接飞回D市,他突然不放心石磊一个人。他怕秦骄因为合同的事制约了自己,突然对石磊用强,那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吃哑巴亏。他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北京,交代负责这个项目的头目,这几天务必盯住“明珠台”那头的动静,合同一天不到手,也说不清秦骄耍的哪一出。

      可是,两周过去了,“明珠台”那头依旧没有一点回音。北京公司那里的负责人打电话问:“您交代的那些,我们都照办了。秦骄是不是还在等什么呀?不会嫌少吧?”

      只有范洪章明白,秦骄要的不是钱。这种事他不会自己亲自说,他总会找个中间人来做说客。他身边就有个现成儿的皮条客,小万。果然,很快小万的电话就追过来。他没敢找石磊,明显是受人交代,这事儿要通过自己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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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4:24 | 只看该作者
    66

      范洪章在D市的办公室坐落在人民路上的酒店区,朝窗户望出去,是一个僻静的小花园。刚下过雪,松柏上沉甸甸地压着雪团,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小万喋喋不休的游说,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窗外。

      “他也不是长情的人,没说要把石磊从您身边抢走,就是,您知道……”小万充分地调动着面部表情,“玩一玩儿,图个新鲜而已。范哥您也明白,又不是大姑娘,男人么,玩个把回,有什么的?对吧?两三亿的买卖啊,范哥,您是从不放过机会,对不对?”

      小万停下来,想探探范洪章的态度:“您怎么想的啊?”

      范洪章弹了弹烟灰,笑着吐了口烟圈儿,显得淡定,没有不悦和恼怒,可就是他这平静的态度,让小万有点没底。果然,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说:“小万,你还真不了解我。那两亿的买卖,我还真没说非要不可。”

      小万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纠正:“那是,那是,在范哥眼里,这两亿不算大买卖,不过,对别的公司,那是黄金机会呀!这些年范哥的公司在业内是泰山北斗,别人望尘莫及。万一,他们弄到这大节目,那以后的局势,可不好说。”

      毕竟在圈里混过十几二十年,加上背景出身和范洪章很像,小万这个人,格外滑头,说话很了得。他道出范洪章的最大隐忧,就算他有骨气不赚这笔,却也不想别的公司拿这机会翻身。

      “买卖还是大买卖,不过,值得不值得,要看情况了。他给我两亿,要端我祖坟,我不可能欣然答应吧?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两亿不少,可石磊在我心里,恐怕不止这些……”范洪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小万,“今天就言尽于此,你回头和秦总说,这事儿,让他亲自来找我。”

      范洪章什么样的人,小万是了解的,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一谈就成。混到他们这份儿的人物都有点毛病,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怎么决定,表面上该端着的,还得端着。所以今天谈不成什么,小万有准备,但让他没预料到的,是石磊在范洪章心里地位这么高!这人在外头的小情究竟多少,以他的消息灵通恐怕都算不过来,什么没玩儿过?把哪个小子借出去几天,都是常有的事。自己还真小看石磊了,又臭又-脾气,还挺有手腕的!

      范洪章开车回到家,发现石磊不在,连忙拨电话,却是关机。他开始慌张,不停地拨,就是不开机,气得他满客厅边急着踱步边骂人。这时候门开了,石磊从外头走进来。

      “你去哪儿了?”他忍不住吼道。

      “和海洋吃饭,”石磊开始有点诧异,情不自禁地先回答了他的话,才唧唧歪歪地:“什么态度,你?我出门还用跟你汇报?”

      “我不是跟你说这几天少出门?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

      “少出门和不出门是两回事,我又没顿号子,干嘛不能出去?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石磊换了衣服,挤眉弄眼地说:“有病,大老远回来,就为了骂人?那你留北京骂吧!至少那头的不敢顶撞你。”

      范洪章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既然找人来和自己谈,秦骄就不至于大街上抢人吧?这么想着,心里松快不少,他走到石磊跟前,这人头发上落了点雪,融化以后,有点湿。他-了-:“外头又下了?”

      “嗯,又下了。”石磊走去厨房倒水喝,“街上人可多了,你一下午跑哪儿去了?”

      “和人在公司有点儿事谈。”范洪章语气缓解,充满关怀:“这几天尽量别自己出去,反正外头也冷,乖,听话啊!”

      石磊坏笑地说:“你怎么跟更年期一样,一会儿暴跳如雷,一会脾气好的跟sun子似的。”

      范洪章似乎对他这些挑衅的讥讽已经很适应,只问他:“和海洋吃的什么?”

      “没吃成呀!刚坐下来,海洋就接到电话,说游畅病了,他跑得跟火箭一样,追都追不上。”石磊说,“我正想给他打电话问一问,都给你骂忘了。”

      于海洋停了车,雪下得急了,他往医院大厅跑的时候一趔趄,差点摔倒。电话是彬亚打来的,说游畅胃疼,在电台昏倒了。他当时就觉得脑袋里昏黑一片,这几天游畅就不对劲,让他看医生,他不肯,说从小就这样,饿一饿就好。他向来小毛病不断,好像真是过几天就不药而愈,于海洋也习惯,不怎么太监督他,结果怎么知道,刚松懈下来,他竟然闹到昏倒!

      彬亚正在大厅缴费,于海洋叫她,她回头,好像见到救星,不等人问,就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你总算来了,我给他妈妈打电话,转到秘书台。他又没别的朋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找你了。中午的时候,他就说有点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这节目赶得急,我们就不做了。结果下午突然忍不住,我看他疼得都没人样儿了,想送他去医院,他根本站不起来,然后,然后就,昏了。”

      “医生怎么说的?严重吗?他现在怎么样?”

      “打了针,我看好多了,可是……”

      “哪个病房?”

      “902。”彬亚说,“我们得联系他的家人啊!你知道他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他妈妈出国了,下个月才能回来。你带够钱没有?”

      “我有卡。”

      “那好,费用你先垫着,回头我跟你算,我先上楼去看看游畅。”

      “哦,好。”彬亚看着于海洋急得没魂样地进了电梯。排着队,她默默地想,看来于海洋很了解游畅,他俩还真铁啊!可是……为什么他跟我算账啊?他们不至于连钱都不分开花了吧?彬亚心里顿时觉得怪怪的。

      交完费,彬亚上楼。她给游畅开的是个套间,带个会客厅,她走进去,病房的门是关的,但会客厅和病房之间的窗户帘子没有完全拉上,她冷不丁往里看去。于海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在跟游畅说话。游畅刚打了针,好像有点迷迷糊糊,于海洋一只手小心地绕过他扎着针头的手背,轻柔地勾着松松卷曲的手指头。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可两人之间的气氛那么……那么地,亲近。

      彬亚情不自禁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于海洋不是的,他不是。

      游畅虽然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有些迟钝,但听见敲门声,他立刻握住手,躲开了于海洋的指。彬亚走进来,却没靠近,只说:“押金住院费我都交完了,游畅,你感觉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谢谢你。”

      “看你说的,大家都是朋友,干嘛这么客气?”彬亚说完,看了看手表,“不过我得走了,晚点我还有个访问。”

      “我送你。”于海洋站起身。

      “他的医生姓黄,你要是不放心,就和他去谈。”等电梯的时候,彬亚说。

      “好,我回头去问问。”于海洋的手揣在裤袋里,“外头下雪了,你开车多注意!”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彬亚心里不禁一酸,进了电梯,门刚要合上,她突然喊:“于海洋!”

      外头的于海洋连忙伸手拦住了门,问她:“什么事?”

      她愣愣地看着站在医院惨淡灯光下得于海洋,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总也是不远不近,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接近他,他们三个度过了这么美好的两个月,吃饭,唱K,看电影,打麻将……本来拉着游畅掩饰自己的害羞,难道,自己才是多余的一个?

      “什么事?”于海洋又追问了一句。

      彬亚这才呐呐地说:“没,没什么。”

      他不会是的,彬亚努力说服自己,“糟蹋”过那么多良家妇女的大帅哥,怎么会是同x恋呢?他若是,和范哥一起混那么久,怎么可能没碰过一个男人?可是,刚刚那一幕,如影随形,越辩解,越心虚。

      “我明天再来看游畅。”彬亚只好说。

      “行,我要是帮他转院的话,会打电话跟你说。”

      “哦,好。”

      电梯的门缓缓地合上,于海洋的脸消失在窄窄的缝里,彬亚好似失去最后一缕,浅浅的希望。

      游畅正和神智斗争,努力保持清醒,一见于海洋走进来,就不安地问:“彬亚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我说您都这样儿了,能不能别抄心?”于海洋坐下来,用手梳理他额前的发,“这些事交我去处理,您就老实养病,好不好?”

      “真没什么事儿的,医生大惊小怪。”游畅喏喏地说,有点睁不开眼,-刚刚推的安定开始起作用,“于海洋,别和她说,先别和她说。”

      “听你的,”于海洋给他扯了扯被子,手指在他胃疼的地方,温柔的-,“饥饿疗法不好用了吧?说你也不听。这下吃苦头了,是不是活该?”

      游畅无力地笑了,没说话,他的脸侧过来,贴近于海洋放在枕边的一只手。

      “睡吧!”

      于海洋-索着游畅稍微有了点血色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见游畅渐渐睡得沉了,才抽出自己的手。他睡觉时,睫毛总是抖个不停,好似睡得很不安稳。于海洋的心,跟着也是难以平静。

      他心里明镜一样,彬亚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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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4:42 | 只看该作者
    67

      只有床几上的小灯亮着,空气加湿器有节奏地朝空气中-着浅白色的烟雾,散发淡淡的,雨林的香气。范洪章趴在石磊的背上,室内温度有点高,剧烈运动之后,他们水淋淋地贴在一起。难得地,石磊任他压着,没反抗,也没出言讥讽。

      “石磊……”范洪章轻轻地叫他。

      “嗯?”他回应得很轻微,好像只是鼻翼动了一下而已。

      “没什么,”嘴唇在他的肩膀和脖劲间流连不去,“你名字谁起的?”

      “不知道,”石磊蹭了蹭,他侧头盯着背后的范洪章,“不是爹就是妈,还能是谁?”

      “他们怎给你一堆石头当名字?”

      “石头怎么了?比你的破名儿好。”石磊讥笑地说:“你的名儿一看就是,爹妈特想儿子成材,结果儿子偏长歪。”

      “靠,我怎么歪了?”范洪章顶着石磊的鼻子,四目相对,因为距离太近,他们在彼此视线里,都是模糊一片。

      “你哪儿不歪?你就没正的地方。”石磊吃吃地笑,“诶,我问你个事儿,老实回答我啊!”

      “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吃药啊?“石磊的眼睛里噙着捉弄的笑容。

      “什么药?”

      “抄,还跟我装蒜?”石磊笑出声,“-药呗!”

      范洪章没回答,却突然跃身而起,骑坐在石磊的身上,一把拎起他的腿:“药不能白吃,咱再来,别-费时间。”

      石磊伸腿就踢了他一脚,翻身滚进被子里,笑得更大声了:“你小心这么玩下去,以后-。”

      “谁TMD管明天?”范洪章扑在石磊身上,低吼着嘶咬他的脖子,“硬一天是一天,七老八十的时候,就算能硬,顶P用啊!”

      石磊再次沦陷在范洪章柔韧有力的怀抱里,他任这人在他身体上咬嗜和发泄,声音从胸腔里闷闷地传出来:“你将来肯定是菁尽人亡。”

      “那也要死在你身体里,”范洪章捧住他的脸,“石磊,只要我活着,你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凭什么呀?”石磊挑衅地看着他,但没有怒气和敌意,反倒有点甜丝丝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我很久没乱放火了,石磊,火都用在你这儿了。”范洪章上下其手,在石磊下身那里技巧了得地-索,“能不能满足你?”

      石磊仰头在微弱的灯光里,沉重地呼吸:“满足?那得两个你才够吧!”

      “好,让你嘴硬。”

      范洪章分开他双腿,横冲直撞而来。夜幕低沉,寒夜寂寥,春宵,还刚刚开始……

      游畅刚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于海洋推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不小的两包东西。这人时间算得也太准了吧?跟自己清醒的时间误差不超过五秒钟,游畅诧异地在头顶四周寻了一圈儿。

      “找什么呢?”

      “你是不是装了监视录像?怎么可能我一睁眼睛,你就走进来?”

      “我在外头会客室里等半天了,怕吵醒你,才没进来。”说着到了他身边,仔细地观察着,脸色还算不错,“昨晚疼没疼?”

      游畅摇摇头:“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我昨晚都没睡好,就怕你疼来着。”于海洋说完,又返回去,魔术样地变出好大一束鲜花:“今早刚进来的花,我看他们从卡车上直接送到我车上的,连包装都没来得及。”

      游畅知道花店入货很早的,不禁惊异地问:“你几点起来的?”

      “四点就起了,洗漱用品,换洗的-,还有你的电脑,书,影碟,MP3,都给你拿来了。这是我昨天晚上让张姨连夜熬的细粥给你,一大早偷着去取的,我妈都不知道。”

      小时候,医院几乎就是游畅的幼儿园,可妈妈总是来去匆忙,不是忘这就是忘那。他从来没被这么细心的人照顾过,刹那间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于海洋就是他肚子里的虫,那点儿菁细的心思,一看就透。

      “你可别以为我天生细心啊!这也是现学现卖,连夜打听好几个人呢!忙活一晚上,就怕忘了啥的。”

      游畅低声回应:“你有心了。”

      “不用这么客气,”于海洋在他跟前低身,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老夫老夫的,这是咱应该做的。我现在对你好,那是零存整取,将来一道要的,你都给我留好了,还算利息哦!”

      于海洋说着,心里琢磨,这人真好对付,轻而易举,不知不觉地就被忽悠了!连忙不在这话题上绕了,哄着说:“去洗漱,回来喝点粥。我上午和医生谈一谈。啊,对了,把你教授的电话给我,我帮你请假,电台那里我让彬亚帮你找代班,你这几天不能去上班。”

      游畅拿了换洗的衣服,要进洗手间,刚要关门,于海洋手一撑,跟着进来,才又将门反锁。突然就将他抱在怀里,低头狠狠地吻了个够,这才说:“你继续,需要帮忙叫我。”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没事人一样,开门潇洒地走了,只剩下游畅一个,红着脸站半天也没动。

      游畅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回家里休养。他们上个月搬了家,原来于海洋在软件园附近有套空置的房子,正好在游畅学校的西门边儿。十几年前刘建开发的时候,请他帮忙,在规划局拿了个批条,老总就送他一套算酬谢,放在那里两年也没动过。自从他和游畅算是同居以后,于海洋一直寻思俩人住一块儿的事情,估计瞒不了多久。如果搬到那里,至少有个借口,说是游畅租个房间也好,借住也好,就是为了上学方便,这对两家都算是个口头的交代,搪塞一阵。

      这天接了游畅回来,让他-躺着。游畅还是只能吃流食,而且不能吃多吃快,弄不好就吐,弄得于海洋手忙脚乱,很头疼,他进厨房将粥热了,端给游畅:“水是温的,喝完粥,把药吃了。我出门有点儿事,马上回来。”

      于海洋刚出门,游畅边吃边看着杂志,门铃突然响了。他以为于海洋忘了什么东西,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外头站着的,却是于海洋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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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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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4:5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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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

      游畅不应该惊讶的。于海洋早就警告过,他妈妈大概会过来“视察”。无奈他状态不佳,疲于应付。掩耳盗铃的人,总会被自己的愚蠢惩罚。

      于妈妈不怎么吃惊,游畅借住在这里的事,于海洋和她报备过。但她没想到这时间游畅会在家,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表:“怎么你没上学?”

      “这几天不舒服,请假休息。”游畅让开门口,“阿姨,您请进。”

      游畅披了件毛衣外套,里面是浅色的棉布睡衣,看起来比前段时间瘦弱,确实病着,但菁神似乎不错,眼睛亮亮的,黑白分明,他的神态里,有一种很奇怪的似曾相识,尤其此刻,他长身玉立地站在洒满阳光的窗前,于妈妈努力玩味着那股熟悉……

      “阿姨,您喝茶还是饮料?”游畅礼貌地问。

      “有茶最好。”于妈妈不再冥思苦想,见游畅进了厨房,她四周扫视着。这是她第一次到于海洋这个家,比想象中的要大,客厅很敞亮,通着宽大的阳台。装修不像他原来的家那么贵重,但菁细明快,朴素干净。沙发是米色麻布质地,娟秀的风格,不太像是海洋挑的。

      游畅回来,毛衣外套打了结,茶水放在她跟前,还摆了些水果,然后,安静地坐在沙发旁边的藤椅上,没怎么说话。

      “你不舒服就回-躺着吧!”

      “不用,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上学。”

      “我就是过来看看海洋需要什么。他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有些小事自己想不起来。不过,这里真挺干净,是你在打扫吧?”

      “哦,是。我在这里住,已经占便宜,打扫一下应该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我自己住,不怎么脏。”

      于妈妈细细想着这话的意思,没露声色:“海洋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游畅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这回答让于妈妈稍微放心,如果游畅对海洋的行程了如指掌,那才让人担心。“你住哪个房间?”于妈妈问道,“海洋最近常来这里住吧?”

      “我住书房旁边的客卧。于海洋要是到软件园这头办事的话,会住这里。”

      于海洋的鬼点子就是多,从他们搬进来,两人就一直住在客卧,而于海洋的东西都放在主卧,“除非被捉贱在床,否则她们会以为咱俩分开住”,他自信满满。于妈妈将喝了一半的茶水,放在茶几上,在客厅踱步,看了看阳台,又走去主卧外头,站了会儿。

      游畅不禁有点担心,他不知道于妈妈会不会看出什么,不过也不好跟过去,他坐在客厅,心里默默想着于海洋交代的。他说过,在他妈妈面前不需要过分殷勤,“别弄得讨好婆婆一样”。

      “丈母娘”,游畅及时纠正,“讨好丈母娘”。“你这个叫真儿啊,不都一样么!做得自然一点儿,你越紧张,她越觉得咱俩有猫腻。”

      想到当时的情景,游畅偷偷发笑,似乎也不觉得那么紧张了。

      “他怎么连件脏衣服都没有?”于妈妈走回来,“他可从来不会自己洗衣服的。”

      “我洗衣服的时候,就帮他一道洗了,反正有洗衣机,也不难。贵重的衬衫之类,他都带走。”

      “你很能干啊?”于妈妈带着笑容,“你妈妈都让你自己做?”

      “她平时忙,家务都是我做。”

      “真难得,现在就是女孩子都懒着呢,彬亚你知道吧?连洗衣服用洗衣粉都不知道。”于妈妈笑了,可游畅不确定,那笑容究竟是因为彬亚懒散无知,还是针对自己的越俎代庖:“以后不用帮海洋洗,别把他惯坏了,你是他的朋友,又不是老婆,对吧?”

      这话,让游畅有点难以消受。救命的是,传来门响,于海洋走进来。他看见妈妈在,是一点儿都不吃惊:“哎哟,您老有空南巡啦?”

      “那可不是,儿子长大了,搬了新家都不让老娘来看看。”

      游畅见于海洋回来了,也就不再奉陪,回自己房间去了。于海洋脱了外衣,又换上拖鞋:“看您说的,我也没搬啊!这不是给我哥跑公司地址的事,成天都在这头忙么!他要是去年跟我说,都好办多了。现在这一片儿都贵,他毛病还多,又挑,真烦人!您当初要把我生成老大,是不是就不用被nu役了?”

      这话题成功地转移了老太太的注意力:“没问问你彭叔?他不是管这一带规划的吗?”

      “哪那么容易啊?这又不是个小装修什么的,老大要买地,自己盖,我就说那太麻烦了。唉,不说了,”于海洋坐在妈妈的旁边,吃着茶几上的葡萄,“不过,这一带绿化好,也不拥挤,楼下停车的地方都宽敞,可比我在市区的家强多了。”

      “这里空气是比市区好,空旷,有山有海的。”

      “那是,以后我就住这头了。”于海洋顺藤-瓜,“市区都住够了。”

      “你有车,哪里都一样,”于妈妈说,“我本来就是想看看,帮你安排个钟点工,也不能总让游畅打扫。”

      “不用,”于海洋压低生意,“游畅住在这里很过意不去,老要给我房租的。你说这么铁的兄弟,我能收他那千八百的吗?让他打扫,他还能好过点儿。”

      “游畅挺懂事,做事很有分寸。”于妈妈说这站起身,“我也是顺路经过这里,来看看。你该忙什么忙去吧,过了这阵子,常回家吃饭。”

      两人正说着,游畅房间的门猛然拉开,然后卫生间的门“砰”地关了,传来水流声,于海洋知道这是又吐了,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可又不敢流露过度关切,只顾作礼貌地问了句:“游畅,你没事儿吧?”

      “他怎么了?”于妈妈问。

      “好像不怎么舒服,”于海洋帮他妈妈拿起外套,“走,妈,我送你下楼,小胡送你来的?要我送你回去不?”

      “小胡在楼下等我呢,我还得去买点东西。”于妈妈出了门,“别送了,外头怪冷的,你还得再套外衣。”

      “那好,我周末回家吃饭。”

      于海洋还是送妈妈上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他立刻往回飞奔,卫生间的灯还亮着,他焦急地拍了拍门:“游畅,你在里头?”

      游畅打开门,刚洗了脸,透发梢上还带着水珠:“没事儿,吐完松快多了。阿姨走啦?”

      于海洋顺手拿了毛巾,给他擦脸上的水:“走了,老太太和你说什么了?”

      “还没等说什么,你就回来了。”

      游畅又爬回-,蜷身躺着。于海洋凑上去,从身后抱着他,两人都没说话。于海洋琢磨着,妈妈现在应该只是猜测而已,没找到什么确凿的证据。这两年他总是和范洪章混一起,妈妈就有点担心的。范洪章当年闹得很大,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阔太太们都知道范家老二是同x恋,背后经常议论。有此前车之鉴,就算妈妈揪出什么证据,也不至于声张,那就好办多了。

      于海洋并不怕出柜,但他知道游畅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希望让游畅为了自我保护,而营造起来的泡沫,持续的长久些,再长久些。

      “我下周带你去北京看病,”于海洋说,“范哥帮忙介绍了个胃肠消化系统的专家,很权威的。”

      “不行啊,我期末考试快到了,这学期的论文,一篇不如一篇,期末考再不好好准备,我就别想毕业了。”

      “办缓考呗!”于海洋胸有成竹,“规矩是人定的,有的商量,等我联系你的教授,不会有问题。电台那里,让彬亚帮你找个临时的主持人,你利用寒假好好休养。我机票酒店都订好了,你收拾东西跟我走就成。”

      “你都没跟我商量?”游畅转头,瞪着眼。

      “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客气地说,就是通知,不客气地说,就是命令吧?”

      “我不是为你好么!”于海洋连忙纠正态度,嘻皮笑脸地在游畅胸前拱:“都给你安排好,你就不用抄心,不抄心,就不上火,不上火,胃就不会疼……我跟你说,你这毛病就是小时候没人管,留下了病根儿。从现在开始,我非把你养得结结实实的!”

      “你根本就是有强迫症。”游畅黯然地自言自语:“我也有病,我是……被强迫症。”

      于海洋啃住他的脖子:“我就说我们天生一对!”

      他们抱在被子里,亲热了一会儿,游畅被吻得七荤八素,大脑缺氧,勉强保持着清醒问他:“你到北京会不会又成天办事?我自己在酒店很无聊。”

      他们一起出门过几次,结果,于海洋总是应酬很多,游畅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呆在酒店,无所事事。

      “石磊后天去北京,估计会住一段日子。你跟他一起玩儿吧!”

      游畅在北京的时候,没人陪他。

      石磊的北京之行,只持续了一夜。那是他生命里,最漫长最黑暗的一夜。整个世界,都在那晚崩塌殆尽,惟有灰烬,沉重的灰烬,哪怕一阵最轻微的风,也能将之吹散……从此以后,他的宇宙,只剩细不可视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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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5:1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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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走出机场,迎面一阵又干又冷的北风,他赶忙缩进大衣领子里。范洪章的车,正等在外头,司机走下来,接过他的行李。石磊打算住个把星期,带了些简单的衣服,还有份送给范洪章的小礼物。石磊从没送过礼物,他想起包里的小东西,突来一阵孩子气的兴奋。

      “范总让您先去喜来登。”

      “哦,好。他有说什么时候过去吗?”

      “没交代。您打电话和范总联系吧?”

      石磊知道,范洪章在那里有个招待客户的总桶套房,他们偶尔有兴致,会过去玩。酒店和家里不一样,比较像-。石磊不禁想,范洪章经常偷吃,大概追求的也是类似的刺激。他掏出手机,拨了范洪章的电话,但电话直接转去了秘书台。不是吧?这么大岁数,还玩神秘,真幼稚。石磊被不知不觉降临的期待,团团包围。

      他没去前台,下车前,司机给了他门卡,果然是熟悉的房间号码。石磊进了电梯,借着四周的镜子,整了整头发。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相视良久,突然笑了。

      那是久违的,透露着青春芬芳的,率姓而纯真的,笑容。

      “笑个pi呀,你!”石磊走出电梯前,对自己说,他扬着嘴角,像春风掀动柔软的柳条。

      门卡-电子锁,发出一声短暂而悦耳的开门声。他走进去,熟悉的房间,两个月前还来住过。靠南的整个墙壁都是落地窗,形成极佳的视角,可以看见-天空下的城市,傍晚,人们都在回家的路上奔忙。石磊靠窗站着,窗外安宁的隆冬傍晚,不知在想什么,那一刻,整个人浸没在无边的,温柔之中,那来如春梦,逝若朝露的,温柔哦……渐渐地,路灯点亮沉默的夜色。

      石磊又拨了个电话,依旧是秘书台,他皱鼻子盯着手机,神态堪称可爱,发了个短信:“你敢耍我等着瞧!”

      每次他来,酒吧那里都有准备进口的洋酒,今天也不例外。石磊走过去,挑了波尔多,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琳琅的夜色,体会着红酒顺滑地流进身体里时,类似勾引的缠绵。石磊慢慢闭上眼睛,感到四肢一阵无力,手里的酒杯,无声地落在地毯上,他想起身去拣,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头脑还很清醒,一时有些困惑。

      还不待他想通,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范洪章。

      秦骄。

      站在石磊面前的,是衣冠楚楚的秦骄。

      “你好,小磊,我们又见面了。”

      石磊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打给范洪章,可是他连胳膊都抬不动。他抬头看着秦骄,没有慌张,也没有愤怒,他不傻,他甚至开始有点明白。

      “石磊,我爱你。”

      范洪章回北京的那天早上,对他说。石磊当时还不清楚,为什么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可当时的他,第一次,相信了,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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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1:35:30 | 只看该作者
    70

      沉重的窗帘无声合拢,隔开璀璨夜色,如同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石磊的嘴唇饱满而柔嫩,此刻安静闭着,没有刁钻,也不刻薄,美得梦境一样,秦骄忍不住想亲过去,却想起范洪章的警告,“小心他咬你”,他说,“石磊不愿意的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从你”。于是,秦骄克制了想要吻下去的冲动。他的手指沿着石磊面部的轮廓,轻而缓慢地滑行,体会着皮肤下细致的脸,像初春青-般新鲜的手感,情不自禁地说:“你真漂亮,石磊。”

      秦骄似乎并不心急,他有整整一晚上可以消磨,既然要做,自然希望给石磊留个好印象。他跟石磊并排靠床而坐,点了支雪茄,送到石磊嘴边:“试一试。这支雪茄叫做‘罗密欧和朱丽叶',可不是有钱就抽得到。”

      石磊微微一侧头,躲了。秦骄有点-不透石磊的状态,这让他有点不好下手。无论如何,从软的先来,他态度尚算温和:“试过才知道喜不喜欢,这是好事,别弄得这么别扭。”

      石磊隔着雪茄的眼神,平静而镇定,甚至带股不屑:“老板买了几个钟?”

      秦骄见他如此不识相,撤手拿回来,自己吸一口,说得不温不火:“石磊,用不着这样,外头卖的,哪个能有你这价钱?两亿,石磊,你给他换了两亿的买卖。范洪章可以不要,但他不愿意将这么大的买卖拱手让给别人。”

      石磊沉默不语,神色游离。

      “大家出来玩,就为了高兴。范洪章说你一条筋,看来真是啊。以前跟他要个小孩玩,可不是难事,这回真没少费劲!他也算给你赚足面子。”

      秦骄一只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掀起他的毛衣,翻套住他的头。石磊在黑暗中,看见房间里的灯,星光般漏进毛衣的孔隙。秦骄的手,耐心而缓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你不用觉得抬不起头。范洪章当面把小万顶得一愣一愣的,外头现在都以为他这辈子只爱你了。他让我保证,这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石磊,我秦骄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说着,他脱去石磊的毛衣,石磊的视线重新回到一片光明之中,秦骄侧身躺在他身边,手掌在他平坦结实的小腹上贪婪地抚-。石磊有着接近完美的比例,身材瘦而不弱,不带一块纠结的肌肉,整个人线条匀称而修长。秦骄即使这么乍看一眼,也觉得热血沸腾。

      “我会温柔的,”秦骄说,“不会伤你。”

      石磊对这话嗤之以鼻,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是禽兽:“老家伙都爱用温柔当借口,给自己找台阶下。”

      “老?”秦骄想一笑置之,效果却不自然:“还真没有人说过我老。”

      “你这衣冠禽兽,身边都是牛鬼蛇神狐狸菁,说过人话,办过人事儿,知道人字怎么写吗?”

      石磊的个姓,秦骄早就见识过。可他没想到这都弄到-了,这人还敢如此嘴硬。秦骄平日里是给人捧着来的,哪可能有人直呼“衣冠禽兽”?况且,他已经解释过,不过就是做个爱,温柔着来,两人都快乐,也就结了,石磊的刻薄,让他心生愤怒。

      “你很懂得如何激怒别人。”秦骄解开石磊的皮带,“我就玩你一晚,可没范洪章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

      说着,毫无预警地拎起皮带,照石磊脖子就抽下来。石磊虽然被下了药,浑身无力,可他的痛感依旧在,甚至在这种任人鱼肉的情况下,更加敏感和细腻,他对突如其来的剧痛毫无准备,忍不住叫出声,本能地蜷住身体。秦骄没停,再朝他pi股狠抽一下,金属皮带扣从皮肤上,如利刃刮过,几乎扯去整块皮肉,迅速地,三指宽的鞭痕肿了起来,中间划破的皮肤,瞬间渗出血水。

      石磊疼得头脑一片空白,可他并不害怕,温柔是欺骗的麻痹剂,只有疼痛让人清醒。他不需要别人所谓的耐心,虚假的爱护,这只是一笔交易,有人得到姓郁,有人得到金钱,有人得到教训……有人游戏人生,有人计算爱情,有人从天堂坠落……

      秦骄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如此生气,这有悖他寻欢作乐的原则,可他忍不住,俯视着疼得差点喘不过气的人,说:“这是你自找的!”

      身后的人终于压下来,背后陡然增加了重量,粗糙的布料擦过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石磊咬紧牙关,还不待喘口气,秦骄横冲直撞地闯进来……夜漫漫,是开始,也是结束。

      中途秦骄灌了两片“能够寻找快乐”的药丸,帮着石磊摆脱了疼痛和清醒,他的神智在白天和黑夜之间轮替,一会儿黑暗寂静,一会儿亮得只剩白光,往事像幻灯片在黑白交替间,短暂闪现,京都冬季暗灰的山林;东海渔村深蓝的海洋;三亚沙滩上耀眼明亮的白日,维多利亚港无与伦比的夜色……耳朵里千军万马,是谁与谁的厮杀?身体在迷宫里-索,找不到出口,也窥不见退路……石磊站在原处,看着范洪章离开,他在玄关处换鞋,然后突然转身说:“我爱你,石磊。”

      石磊在透明的空气里飞扬,像海-拍出的泡沫,借着海风,顺着阳光的痕迹攀升,越来越高。梦想和现实,有时候就像海洋和天空,看似紧紧连接在一起,其实却隔着,永生不可穿越的距离。他伸开双臂,像海天的尽头,自由飞去。

      晨光渐渐穿越黎明前的薄雾,石磊坐起身,兴奋剂让他整夜无眠。秦骄玩乐过后,并不多做停留,心满意足地离开。药量掌握得很菁准,他刚走,石磊便觉得力气慢慢回注进自己的身体,他从上衣口袋里,-出自己的香烟,他只抽一个牌子,几年不变,不稀罕什么“罗密欧”。

      屋里空气湿而闷,烟雾沉沉地不散,围绕着他,透过重重迷雾,石磊看见房门开了,范洪章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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