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家园 - 中同

标题: 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 作者:飘然而过 [打印本页]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6
今天早上助理小王敲门进来时,徐默正在作笔记整理。“沙沙”写字声戛然而止,他抬眼看了一眼小王,内心暗暗吃了一惊。明yello的上衣配上纱质衬裙,整个人显得年轻活泼、jing神奕奕。今早电梯出来时由于正在跟人通电话,匆匆忙忙进了内室没注意到小王的变化。没想到平日里这么朴素的小姑娘稍稍打扮一下,效果竟非常的好。

  估计被徐默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小王赶忙将一叠预约单放在书桌上:“徐医生,这些是今天问诊的预约单。你先看看,我去帮你泡杯茶。”

  “谢谢,还是泡杯咖啡吧,我昨晚没睡好。”

  昨晚没睡好是实话,小王变漂亮了也是实话,只是前者可任说无妨,后者则要注意说话对象与说话场合。这是我多年经验琢磨着得出的结论。长年和各类女性患者打交道之后,经验教训早已了然于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免的恭维、客套话我向来不怎么随口说。徐默笔端轻轻敲着本子如此告诫自己。

  相反隔壁诊室的刘锦医生,仗着老天给了一副好皮相,油嘴滑舌不知迷倒了多少年轻小姑娘。在与病人接触时也不注意态度用语,治疗结束后又和人家断得-净净,因而隔三岔五就有所谓刘医生以前的朋友上门扯着闹着不得安宁。有了这样一位“好榜样”,便更加需要小心谨慎,同时也跟他保持适当距离。掂掂桌上的预约单,感觉怎么比往常的都要厚。徐默静下心数张数,小王推门进来送咖啡。

  “小王,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比以前多了快一倍了。”

  小王将杯子搁在办公桌上,俯身上前看,香水幽幽飘进徐默的鼻腔,激得一酸。小王这孩子平时不用香水的,今天又是新衣服又是香水还化了妆,感觉去跟相亲似的。但要说到男朋友的话……

  “徐医生,这个……”

  “小王,”椅子底下的滚轮“咕噜噜”向后退了几厘米,徐默站起身来平静得直视她,“你是不是最近跟刘医生走得比较近?”

  小姑娘低头羞涩一笑,于是什么都明白了。刘锦你这小子,竟然把工作推给我做!

  徐默按耐住火气继续问:“今天下班后去哪里约会啊,饭店可要提早订才比较稳妥。”小王像是完全没看出来她直属上司的怒气,睫毛眨了眨满脸幸福状:“刘医生说他今天没什么事,可以很早下班,所以我们不用提前预订位子了。”

  很好,刘锦,你把工作推给我是想自己出去逍遥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杯子的把手,徐默喝了一大口。一大清早不顾健康就摄入大量咖啡因,是为之后的打仗作准备。

  “小王,你回去忙吧,有些工作上的事我要去和刘医生聊上一聊。”

  出了门右转,徐默站定敲了敲紧闭的门,只听见里头“乒乒乓乓”响了一会儿,半响才有人喊了一句:“谁呀?”这时候也不用再客气,徐默隔着门板大声回道:“是我,徐默。”

  又听“噼里啪啦”东西掉地的声音,徐默心中骂他又工作时间偷懒干别的事,那人终于开了门:“呦,徐医生怎么来了?”

  踏进与自己那间装修设施相同的诊室,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桌上地上纸张乱飞,沙发、茶几上蒙着一层灰,更别提角落里那些旧文件堆着堆着就快生虫了。

  食道涌上一阵恶心,徐默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发黄黑乎乎的东西。眼珠一转,正好瞥见刘锦鬼鬼祟祟地走回办公桌上的电脑前。发现被人瞧见了,也不再轻手轻脚,脚步重重地走回椅子,刘锦随口问道,“徐医生来有什么事呀,你看我这里忙死了,一刻不停开着电脑在写报告呢。”

  “是么?那辛苦了。”徐默走近本只是为了回他这句话,却见其手忙脚乱鼠标一点,快速得最小化了窗口,然后再打开一个新文档佯装写报告的样子。

  很好,你这小子在上班时候竟然在看。虽然你关得快,不巧本人视力不错,状态栏上的-标题小字看得清清楚楚。

  刘锦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在房间躲着看把工作又拖小王塞给我,是以为我徐默好欺负么!工作就是工作,不好好做有什么资格拿工资?最看不惯你这种人!想归想,面子上还是极有涵养地没有点破他,徐默拿出那叠预约单给他看:“把自己的那部分拿回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过照他一贯的做法多半会耍赖,但是我徐默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敷衍的。

  “徐医生,你搞错了吧,我今天没有预约的病人,都改后两天了。”果然……但是,哼,黄雀在后。

  徐默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叙述既定事实:“刘医生,下星期X市有一个心理学研讨学会。上面的意思是说要发展年轻医生,叫我带着一同参加讲座。我看来看去,你们三四个青年里你最合适……”

  刘锦从椅子上一跳而起:“徐医生,诶?这个,这个我不行的!”

  “我已经把名单交上去了,这周日火车站见。”

  正要开门出去,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徐默转过身对着垂头丧气的刘锦提醒一句:“刘医生,这个研讨会很重要的不能请假,准备好三天换洗衣服的行李。顺带今天下班前你把关于这次课题研究方向的计划书交给我,反正今天预约的病人特别多,我可以陪你到很晚。”

  “还有,等会儿把这屋子收拾干净。这副样子的诊室无论哪个患者来都会心情更加糟糕的,万一加重病情那就不好了。况且你也不想被人投诉,说我们心理诊所平均水平低下吧,把其他人拉下水的话,”徐默刻意住了声,轻轻咳嗽了两下,“……事情就难办了。”

  刚快走回自己的诊室,小王从后面追来畏畏缩缩着想说话,却半天连个整句都没吐出来。徐默等着不耐烦起来,于是又好心了一把,替她把话说完整。

  “是刘医生叫你把病人转介给我的是吧?”小王点了点头,快要哭出来了。

  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徐默拧开把手进了房间。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7
小王啊小王,你这么老实的小姑娘偏偏被那外强中干的小子给迷走了,唉,若是再年岁上去些、经历得再多一些你就会懂得了。这年头女孩子就怕遇人不淑啊。你之前几个前辈不都被刘锦骗得团团转,最后闹得太僵不得不辞退另找东家。你在我手下做我总不能看着你受骗,看来以后再不时旁敲侧击几次,让你自己醒悟吧。

  坐回桌前,翻着预约单发现快到接待第一位病人的时间了,徐默收拾整理着桌上的东西,这一份放抽屉,那一份锁柜子中。每样东西用完以后,记得放回原位,就不会再发生想用时却找不到的尴尬事了。所以,徐默的房间永远是整个楼层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一丝不苟简直让人挑不出毛病,他本人也以此为傲。

  理好东西,抽出第一份病人资料翻着看,徐默正想着继续喝先前的咖啡,却发现杯沿那块沾上了一个小黑点。估计应该是灰尘一类的东西,可能是刚才整理时带出的灰尘。想着只要去水池倒掉洗干净杯子就好了,人却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杯子在水下一遍遍地冲,恶心感也一阵阵地向上冲,脑海中不知怎么联想到刘锦房里杂乱的样子,没待徐默他自己回过神已经“呜哇”一口对着水池狂吐。

  把胃里的东西吐完后就只能吐清水出来,难闻的味道更加刺激了嗅觉,人感到越发得恶心。伏在水池边,他只觉头昏昏胃痉挛,仿佛要将心肺一同呕出般。最后人失了力,就只剩头俯着干呕。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开门后惊呼一声,接着有人冲了进来大声地叫了一声“徐默!”,然后又说了些什么。不知是因为意识已经糊涂到听不清楚话,还是直到完全晕倒前徐默只在意着思考到底是哪个同事不懂礼貌竟然直呼自己名字的缘故,总之不管怎样,徐默最终还是吐着吐着失去意志了.

  “徐医生,你还好吧?”

  刚一睁眼带着哭腔的女声传入耳中,徐默心道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己的助理,单是这份守着自己醒过来的心意就足以原谅她听从别人唆使不好好完成工作的罪责。

  地方还是办公室,只是换做躺着沙发上,本应是非常熟悉的场景不知为何存着一种违和感。徐默转头抱着安慰小王的想法刚想开口,又是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刺鼻熏得人又恶心起来。

  这味道和上午那块儿不一样,莫不是小姑娘又换了一种?这么短的时间里还不好好抓紧工作一心只想着打扮,这不单单是私人问题已经上升到工作态度、为人处事原则了。徐默眉头一皱先前的宽容心早就无影无踪,正想着要好好说教令其改回正道,突然一张脸凭空窜出从上方问候:“徐医生,你没事吧?”

  一大把年纪已经受不住一惊一乍了,徐默心脏猛地一停脸色苍白。那人自顾自伸手覆住徐默额头,自言自语:“好像也没发烧,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吐这么厉害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刘锦!放开你的手!

  “刘医生,徐医生身体这样的话今天的病人怎么办?”小王手足无措,只得向在场的另一位医师求救。

  刘锦的手终于离开人也跟着朝小王走去,徐默只觉额头被触碰过的地方难受无比,不擦擦心里难受。徐默习惯性伸手进裤子口袋拿手绢,没想到却一掏一个空。

  徐默正诧异着,刘锦回首正巧看到这动作,拍拍脑袋解释:“啊呀,忘记说了,徐医生你衣服全弄脏了所以我帮你换了我的衣服,-了些香水味帮你缓解恶心感。咳,你也知道,照顾人这方面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至于办公室的话,那味道还没散,所以把你安置在我房里的沙发上。”

  “房里乱了一些,腾出个位子还是可以的。你要小心哦,旧文件就叠在你脑袋后面不要弄翻了。”

  刘锦还想接着往下说,一张俊脸瞬时变得异常难看。徐默对着地板再次狂吐起来。

  “徐医生你真的没事么?”助理小王担心得很,隔三岔五借口添水倒茶进门查看徐默的身体状况,一下午前前后后来了近四五次。

  徐默嫌小王烦,本来上午身子这么一闹大半工作时间都过了,预约好的病人才不管医生你有没有空,一听接待处说徐医生有些私人原因上午不安排见诊就个个闹翻天,声响大到连本关着房门休息养jing神的徐默听着个一清二楚。

  徐默躺在沙发上看似神闲气定,心里却是急着连一分钟P股都不想再沾沙发皮了。恒温设定的空调微风吹在身上丝毫未起作用,一阵阵火燎似直恼人。

  徐默是怎么个有责任心的人!

  平日里若是谁上班迟了个一刻钟被他逮住就是一顿批评,领导也放心将整个科室的人交予他管。别人看来那是提拔、那是涨工资、那是一等一的好事,但却对于徐默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时常担心自己若是考虑不全面、用人不当怎么办,想着想着晚上就会睡不好,正如今早这般需要求助于咖啡因的帮助。不过,话说心理治疗可不是讲着玩的工作,有时病人发作起来砸东西骂人那还是小事,闹到爬窗子跳楼劝都劝不住这架势徐默又不是没见过。他这样想,自己的技术水平自己有底,怎样的病例适合用怎样程度的辅导,事先自己总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其可行性右多高。可是问题是偌大的一层楼面,算上自己五个医师,实习的、临时的小医生外加助理、打杂,二十人不到的小群体让徐默操透了心。

  特别是那个总会惹点事出来不惹不舒坦的刘锦刘医生!

  徐默一惊,自己在这里躺倒老半天,不知刘锦那小子是不是又在偷懒。自己今早的几个病人本就是被他强硬塞过来的,鬼才相信他会看在我徐默体力不支的面子上,自己又收回去努力工作!

  徐默越想越担忧,越想越往坏里想,像拿了根羽毛在心窝里挠就是不让人安心躺着。他偷偷睁开一只眼望了望,貌似暂时自己这间办公室里没人。忠心过头的小王那张嘴他可是见识过,东一句徐医生你身子虚西一句徐医生你好好休息,再加口头表决心意思组织上的事请放心交给她去办。

  有这份工作热情是不错,问题是你一小小助理还没心理医师资格证呢,你凭什么帮人看病啊?再说,我徐默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像捧着个陶瓷娃娃,中午还特意跑出去外卖大补的甲鱼汤回来给我加餐么!也不想想外面的甲鱼汤掺水浓度冲淡了多少,唉,小年轻就是经验少。

  至于小年轻那男朋友,过来晃了几次我徐默清楚得很。借口查看徐医生身体状况工作时间出来晃荡,刘锦你别用那副悲悯的眼光看我,敢情你还在背后笑没人管你了呢,你那条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真要说起来,若不是你房里那鬼样子,呕,我还不至于会吐成这样。

  啊,对,本人的确有洁癖。

  这毛病跟了好几年了,说严重也还没到过于敏感生存不下去的地步。最多是尽量避免与别人身体方面的过多接触,随身带着手帕觉得脏时擦擦干净罢了。今早那杯咖啡上的灰平日里也就犯犯恶心在水下洗干净就可以了,谁料受刘锦屋里那邋遢情形影响,脑子里记得特别清楚,再一联系到杯子上的黑点,顿时长江黄河滔滔不绝。其实本来吐吧吐吧已经没啥感觉了,那小子偏又提醒我,呕,在他沙发上把旧文件当枕头的事,合带那身衣服,这下吐得胃里反酸,神经抽搐,痛不欲生。

  徐默一拍脑袋,终于躺不下去了,撑起上身转为坐姿。

  总之一点,我天生和刘锦那家伙八字不合。

  稍稍揉了揉头发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完全清醒过来的徐默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已经近四点了。屋外的声响一直没停过虽说已经比先前发生频率低了很多,想着还是出去看看情况吧,徐默换上白大褂稳妥地将手帕放回口袋。

  “你先坐坐好吗,刘医生房里的治疗很快就结束了。”

  “什么刘医生!我明明预约的是徐医生,小姑娘你不要想着唬弄我。”

  “妈……”

  被女儿扯住袖管的中年妇女终于又重重坐回椅子,小王也松了口气顺便喝口茶润嗓子。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7
今天一天简直快乱套了,徐医生一不在,他的病人只能暂时先推给其余四位医生负责。可人家也是有自己本身的病人群的,硬塞进来所有人都脸色不好看。这不,又不能叫人家过来再回去,讲到底是自己这方临时出了问题,所以只能转手其他人消化。这不就是加重工作负担嘛!于是悠悠地就有话飘出来了,什么徐医生装病旷工,窝在办公室里看似虚弱实则是偷懒等等。

  当时也在场的小王脸通红就差没冲过去好好理论,眼珠直瞪显出其罕见的怒气。休息室里其他人也没啥反应,甚至还有些平日里看不惯徐默刻板工作态度的人纷纷跳出来指责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要向上面好好反应。

  刘锦正站在饮水机旁倒水,有人趁机挑事叫住他问他怎么看。整个楼层谁人不知徐默最为厌恶刘锦,从外表到态度,批迟到批早退就连诊室邋遢他都管,虽说刘锦一向为人“友善”从不与人起冲突,那也是看在徐默身份稍稍高上一些,所有人都这样想,换做是自己这时若不报仇何时再有机会!一时间全部椅子唰唰转向刘锦,所有人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啊,当然,徐默最为忠心的助理部下小王则是信心满满的模样。

  我家刘锦最明是非!

  焦点人物刘锦为人洒脱也不推脱,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眯眯喝了口水,帅哥本色魅力自现:“有空在这儿八卦徐医生为人倒还不如把早上的病历资料好好整理,等事后徐医生问你们讨来看时别再一个个怪徐医生工作认真过头。”

  小王笑得像朵花,众人纷纷掉下巴,刘锦又是一笑空手将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桶:“我还没吃饭先回去泡泡面边看东西,你们吃饱饭的慢慢聊。”

  顶着视线回房间,刘锦抬头挺胸走路姿势似那电视里英雄好汉浩然赴死状。待到进屋关上门,靠着门板大喘气的刘锦额头密密冒出层汗来,抬头一望桌上的文件夹,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既然狠话已经放出来了,今天不努力工作岂不是给自己给自己打耳光,命好苦啊。

  喂,徐默,我刘锦今天算是挺你挺到家了,顺道改改自己的公众形象……咳咳,这个人情一定得记得日后向你讨回来用。

  口袋里手机“滴滴”两声来了短信,刘锦掏出来一看是小王的:

  “刘医生,工作请加油!我去帮你买中饭,不要吃泡面了。

  你今天的待遇可是徐医生级别的呢,甲鱼汤补身体……

  看着屏幕上那颗小小爱心,刘锦突然觉得这一切苦都值了。前两天刚搭上的美眉今天就这么主动贤惠,这倒省得自己再花大把jing力物力挤眉弄眼了。

  嘿,甲鱼汤,真不错!

  嘿,徐默,你还真是吐得好。

  徐默自然是不晓得他被人煎鱼般翻来覆去腹诽了半天的事,他现在只担心病人一不耐烦闹僵起来无法收场,那时后果就严重了。

  鉴于之后的事实,我们只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徐默无愧于其深厚的经验与资历。当别着胸卡抱着病历卡的徐默出现在诊室门口时,全场人的目光转向了他,紧接着就是一顿臭骂:“徐医生,不是说你病得没法起身吗?敢情你装病装到现在忽悠我们么!”

  “不是的,徐医生今天早上吐了两回……”跟彪悍的中年女性相比,小王的声音柔柔弱弱惹人疼爱。果然有了男人之后女性荷尔蒙大幅上升啊,徐默不自觉后退一步。

  只可惜她的对手也是女人,而且还是个年过50不吃这一套的家庭妇女。斜斜一眼略过,目光立即马上就锁定在事件“主谋”徐默徐医生身上。杏目一瞪,眼角皱纹齐刷刷全体亮相,女人拔高了声调:“徐医生你现在出来是不是表示身体已经足够好了?我们时间也很宝贵的,我女儿还是个高三生,你们耽误不起的!”

  “可是徐医生他……”

  小王同人你的不屈不挠是我党坚持的朴素斗争方向。

  微叹了口气,徐默脑中一闪而过上面那句话,人跨出一步示意母女两人进门:“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请进去坐一下,我去拿些东西来。”

  “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吃桌上盒子里的糖哦~味道很不错的。”

  徐默再度进门时特意看了小女孩一眼,直接绕过女孩母亲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45度,谈话的最佳角度。

  “你叫什么名字?”

  “朱晓雯。”

  “晓雯你好,我是徐默徐医生,很高兴见到你。”

  母亲突然插话进来:“医生,快点进正题吧,我女儿还赶着回学校呢,她们晚上有晚自习的。”

  徐默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眼镜带上,拿笔记上了几行字:“年纪上去了眼睛有些老花,不带看不清字呢,呵呵……晓雯妈妈,接下来我想和你女儿两个人单独聊聊天,你要不先在外面坐着等一会儿?”

  女孩手抬起来似乎想要阻止母亲的离去,在另两人的眼神下她又放回了手。

  徐默目送女孩母亲出门,话题一转从罐子里拿出一颗糖来递给女孩:“尝尝看吧,蛮好吃的。”

  女孩迟疑了半天终究还是接过吃了。

  徐默自己也剥了一颗塞嘴里,遥控器点了音响开关,刚拿进来的光盘转动起来送出一阵轻音乐出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女孩低着头,坐立不安。徐默状若无意地扫过女孩,果如其然地瞧见糖纸被绞成麻花状。

  啊,看来是那个啊。

  潮水声层层叠着向两人涌来,放低声线徐默的声音轻柔而又缓慢,融入背景乐飘飘然中更似耳语:“现在跟我一样后靠沙发上闭上眼,采取自己最放松的姿势随便些……然后想象自己站在海边,绿水荡漾波光粼粼……海天一色,远远望去分不清天空与海洋的分界线,思绪也随之飘向远方……听,还有海鸥的叫声,一只两只,在海面上盘旋着嬉戏……肌肉放松,其他什么都不要想……有没感觉到潮水打在脚上的潮湿感,累了的话可以试着躺在沙滩上小睡一会儿……上方的遮阳伞挡住了多余的炙热,身子陷入奶白色的细沙被包围着,--刺刺的……”

  渐渐地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竟不知不觉地悄然消失在音乐中,不大的房间里两人不断起伏的呼吸声平缓且放慢,透着一股安心感。

  “啊,晓雯!医生,她什么病?”徐默与小姑娘的身影刚一现身于办公室大厅,患者母亲就急急站起身来拉过女儿询问情况。

  徐默眉头一皱眼里似有不快,但依旧面带微笑:“晓雯母亲,你女儿没有生病,只是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人神经有些紧张……这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可是她在家里一个人时经常满屋子乱走,像个神经病一样……”

  “这位女士!”徐默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力,全场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刘锦正送完病人回来也倚在门边看。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7
“朱晓雯是一个很正常的孩子,请不要随便叫她jing神病。我是医生你不是,这点上你没有发言权。”

  “下周找个时间我们再来聊聊天,小王你帮她安排一下……嗯,下周四可以么?晓雯,平时要懂得劳逸结合,读书累了像今天这样好好休息一下听听轻音乐会有很大帮助。你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累了。”弯着腰和颜悦色交代了朱晓雯几句,徐默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晓雯妈妈,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领晓雯回学校吧。”

  “你……”

  “嗯,徐,徐医生再见。”

  望着母女两人渐行渐远下了楼梯,徐默丢下一句:“小王,把今天剩下的人叫进来吧。”就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刘锦想了想,踱回自己房间的步子又折了回来,他伸手敲了敲木门:“徐医生,我是刘锦。”

  望着母女两人渐行渐远下了楼梯,徐默丢下一句:“小王,把今天剩下的人叫进来吧。”就转身进了屋子关上门。刘锦想了想,踱回自己房间的步子又折了回来,他伸手敲了敲木门:“徐医生,我是刘锦。”

  “嗯,进来。”

  刘锦一拧门把手,徐默伏在桌案奋笔疾书眼皮都没抬。

  “什么事?”

  嘁,就你徐大医生忙,刚送走一个又是查资料又是整理资料的,整个工作狂。

  见来者没应话,徐默笔停了头微微扬起,扶了扶镜架:“刘医生,你有事么?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

  这个小子又想翘班么?

  刘锦笑嘻嘻手-白大褂口袋晃着身体凑过来仔细看徐默的脸,后者则明摆着-了一副嫌恶表情:“干什么!”

  刘锦依旧弯腰伸着脖子,两人距离要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吐出的气息扑在脸上热热的,徐默的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快了起来。这,这,这可恶的香水味!

  徐默自己从不-这个,省钱的同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其过于纤细的神经受不了人工香jing的污染。咳,别误会,这形容词也就刘锦那花花公子用得出,当事人徐默听闻这则描述后愈加对刘锦的为人没啥好印象。但同时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刘锦对徐默的评价几乎条条被证明是奇准无比,虽然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徐默有着洁癖。

  嗯,话题再回到香味这件事情上来,不-香水不注重打扮刚过四十岁的徐默总被人说很好闻,说是靠近了些就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自然这话不是当面说的,整个办公室就连上头领导都不敢在上班时间跟徐默开玩笑。但要知道人一背过身去,八卦本性就会完全暴-来,嚼人舌根谁不会!人选更不用说,原因只有一个,徐默太正经了。人类对于与众不同,咳,与己不同的其他人总是抱有着好奇心。越表现得正统无瑕疵,人们越是想着要鸡蛋里挑骨头,这种心理说到底,不就是想自己给自己挣脸呗!

  你知道么,那个谁谁其实XX,啧啧……啊呀,真看不出呀,怪不得——类似的语句在这栋心理诊所话题围绕中心中出现的频率高得出奇,主语也很明确——徐默徐医生,这高话题性简直快赶上另一闪闪发亮诊室第一受欢迎人物——刘锦,并列年度第一了。

  咳,然而消息传播起来很快的,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一个圈子,卧底小王总是会很忠心地将各种传闻报告上司,虽然可能那个上司并不会分心去关注这些小流言。

  刘锦这时也想起了这个传闻,趁着靠近的机会调动鼻部神经仔细地闻,只可惜自身的香水味过重,什么都没闻出来反而被徐默狠狠瞪了一眼。

  徐默被盯得有些恼,索性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仰着头站起身来:“刘医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这么一吼,刘锦终于回过神来也觉得有些尴尬,“哈哈”干笑了两声:“咳,哈哈,我这不是担心徐医生你么,想着过来看看徐医生身体恢复了没,脸色好像还不怎么好。”

  “没什么大事。”

  “要我说,接下来的事就让其他人来做吧,貌似还剩两三个病人等着,反正今天也忙上一天了再加上几个也没什么区别。”

  徐默除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酸痛处:“刘医生,其他人正忙着你却来我这里聊天么?对不起,我这里也有一大堆事,前面那位……”

  “那位小姑娘得的应该是神经症吧?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觉得无论是躯体还是神经,整个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徐默点点头给予肯定:“嗯,应该是焦虑障碍,神经症中的一种。前面简单聊了一下,之后又作了一个冥想放松治疗,貌似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当然只见了一次面还不能肯定,只能说初步诊断为广泛性焦虑障碍。”

  “广泛性焦虑障碍?那就是说没有确定的客观对象和具体而固定的观念,只是单纯的因环境作用而存在着一些情绪上的问题罗?”

  刘锦暗地里松了口气,果然只要一和徐默讨论学术问题,他立即把刚才的情形也抛置脑后了,自己也可以放放松不用回去再蹲办公室了。Lucky!

  徐默的确来了兴致,他让刘锦坐着自己跑去翻工作手记,边低头看着边坐回刘锦身边,“你看,这里写着诊断标准。jing神运动性不安如坐立不安、来回走动,甚至奔跑喊叫,也可表现为不自主的震颤或发抖,女孩子虽然没有像这里描述得将内心不安完全外-来,”徐默将桌上的糖纸推至刘锦面前,“这是她无意识时作出的动作,明显的焦虑倾向。”

  刘锦一手捏起糖纸装模作样地看,心里却开始泛起嘀咕来,想着自己其实只是要转个话题来解除尴尬,可没想过要与人讨论学术问题呀。他瞥了一眼徐默,发现后者正等着自己发表一番专业言论,又偷偷-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怎么办?得找个机会溜走,否则只能死撑到底了。

  “徐医生,我前面听女孩母亲的话,可能是高考的压力给女孩带来的压力过重了吧?大环境影响个体身心,特别是中国人一向把高考看作是成才的独木桥,高三考生的心理压力一定不小。”

  徐默沉思了一会儿:“因为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很多情况还没有了解清楚……就现在来看,似乎女孩母亲那块儿……家庭层面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特别是直属亲人的行为……”

  徐默还想接着往下说,只听门那边小王“咚咚”敲了敲门:“徐医生,今天还剩最后一名病人,要我把他带来你这里么?”

  一拍脑袋徐默站起身连声应道“马上就好,再等等”,自己则跑回办公桌边作准备工作,似乎完全忘记刘锦这个存在。沙发上独自一人的刘锦暗自一喜,心想幸亏自己刚才灵机一动,暗地里给小王发消息让她带病人过来打断徐默的侃侃而谈,要不今天晚上不知几点才能下班。这样想着他轻轻松松也站起了身:“徐医生既然还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忙归忙,徐医生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呀,你倒下了我们这伙人还得靠谁来养?嘻嘻,徐医生责任重大呦。”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8
心里明知刘锦这番话是开玩笑,徐默还是有些不快,脸上表情表现得很明显:“刘医生,这里不存在谁养谁的问题,这是……”

  “是是,这是工作,要有责任心,要有职业操守……哈哈,徐医生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认真工作拉。”

  刘锦头一下一下小鸡啄米似地点着敷衍,手刚搭上把手正巧小王引着病人进门,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刘锦咧嘴一笑走了出去,小王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徐,徐医生……”

  “好,你先坐这里,小王,去帮这位先生泡杯茶。”徐默拿着笔和本子坐在患者对面时,心里闪过了一丝异样,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思绪尾巴飞快地从脑海里溜走,他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收回了落在门框上的目光,朝着病人一点头,和蔼可亲地问:“你好,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乐呵呵陪着朋友去网吧操机的刘锦一没留神组队冲进了大BOSS区,小人被活活nue死,线上频道喇叭闪个不停全是在骂他是个白痴。刘锦友人探过头来问到底怎么了,只见刘锦耷拉着脸一脸苦相,一旁的大杯可乐早就见了底,“我的确是个白痴。”

  友人的小人也在队伍里杀怪,以为他在说刚才游戏的事便也火起,自顾自去复活点决心再也不同刘锦组队。

  却不知刘锦心里转悠着其他念头,且越想越懊恼。

  啊呀呀,我真是个白痴,竟然忘记把自己桌上的资料带回来。

  难得这次让徐默欠了自己个人情,对自己刮目相看了。第二天若是交不出课题研究计划书,那这一切不是白费!以徐默那个性,定是会板着脸说教个大半天的,那不烦死!最麻烦的是,讲不定他日后会更加针对我,这个要管那个也要管,那日子更加难过了!

  到底要不要回去拿呢?刘锦对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小人被人偷袭了一次又一次,装备掉得差不多了。

  他娘的!他愤愤骂了一句,顺手下线关了电脑。

  待刘锦赶回诊所时,已经晚上快八九点时候了,他在楼下粗略地望了一眼貌似灯全灭了,想着徐默应该回家了吧办公室应该没人了吧,方才安心“噔噔”地上了楼。

  笑话,如果被徐默逮住,那后果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过去的。穿过一楼大厅踏上楼梯,远远地可以望见走廊边有间房门没关好露了一条缝,却不见灯光漏出。估计是徐默临走忘了把门关紧吧,看上去像是没人。

  刘锦这样安慰着自己,蹑手蹑脚经过这道门时往里望了一眼,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他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手塞进裤子口袋准备拿钥匙开门,谁料刚提起脚却听房内传来一声呜咽,颤抖的尾音消失在急速加快的呼吸声中,确是徐默的声音:

  “阿维!”

  刘锦白了脸站在门外一动也不敢动,这情形……是个男人都知道,

  徐默在Z慰!

  人们都说人在危急关头都会闪过千万个念头,刘锦这状况自然也算做是紧急事态了。

  双腿还保持交叉状前后站立,身子微微向右边侧了些,再往上就是一张大惊失色的脸,哦,嘴巴也大张活似吞了个蛋。

  走廊窗外霓虹灯的红光透了进来,笼了人一身,再折-至脚边的盆景植物上,不红不绿还有些发黑。楼外那条大路上不时有机车经过,轰鸣声“呜”得一声拖得很长。随着噪声一同发散延长,刘锦脑内的神经元们飞速移动着:

  事到如今……

  刘锦啊,刘锦,你有两条路选择。

  刘锦屏息凝听,房里那人的呼吸已不似刚才那样急促正慢慢转为平缓,稍稍拉长的吐气声后那人轻轻咳了一声。

  身板一颤问题重新摆回眼前,刘锦那已被锤炼了二十四年的神经末梢火星迸溅。不就是两条路么,赶紧选了才能摆脱如今这尴尬局面。

  一是冲进去大吼一声:“徐默你也有今天这副丑样!”哈哈大笑三声,大肆取笑一番以用来发泄平日里受的怨气。

  二是轻手轻脚转身走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脑子被门板夹住了才会选一!

  敢情今儿我冲进去-徐默,明儿可就直接卷铺盖走人了!能一解往日以来的种种郁结之气的确是-,但我刘锦又不是那目光短浅之人!

  既然决定作好那接下来的事很好办,脚跟不离地向后一百八十度转圈,刘锦正踮起一脚脚尖向回程方向迈进一步,口袋里的手机指示灯闪了两下,好死不死地开始放歌。

  “啦啦啦,Lucky Lucky,大家都是Lucky Boy!”

  空空的楼道里音乐声传得很广,回声不断的同时屋内传来的椅子“吱”得拖地声也很明显。剩下的七魂晃晃荡荡暂时依旧留在刘锦身子中,上蹿下跳连着本尊手指抖着抖着偏还按错了键,于是音乐停了,电话通了:

  “谁?”

  “啊呀,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接,是我啦……”

  徐默的问句同话筒里的人声几乎同时响起,刘锦却一个都不应。将手机往兜里一塞,刚还飘散在外的三魂重新回归,无视那继续叽里呱啦的一直在“喂喂”的人,也不顾皮鞋重重踏在木质地板上会有类似“咯叽”的怪音,刘锦硬着头皮一股脑地冲下楼跑出了诊所。

  “叽叽喳喳”的声响交替起伏终究远去,徐默拉开门已经没人。

  这人莫不是也太笨了些,唯恐别人不知他在-么?背影倒是看着有些眼熟,这时候能进楼的也只可能是同事吧,被撞见这种事实在是那啥了点。

  手无意识地-了-下巴,徐默叹了口气,倚在门柱边。

  只是……看来是被发现了呢。

  奔出老长一段路差点喘不上气来,刘锦依旧心有余悸捧着胸口大口吸着空气。简直太不幸了竟然这种时候有人打电话来!

  想起电话铃声,刘锦肚子里又是一团火,嘴里问候了打电话来的人的列祖列宗一通,从古至今,一个不漏。

  可能是问候声过响了一些,不知哪处幽幽飘来的一句话惊得刘锦并腿一跳四处张望,路灯下的黑影跟着一同群魔乱舞。

  “我说哥,我外婆不就是你外婆么?你想就不怕被外公打死?”

  手忙脚乱才将手机从袋里掏出来,通话时间早已过了不知十几分钟了,刘锦边心痛白白银子流失边将手机按在耳边:“喂?谁啊,这么晚?”

  “我说哥,你作什么亏心事了,跑这么急?”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8
话筒里的声音脆脆的就似豆子撒锅里那般掷地有声,好听归好听,口气里却满是调侃的味道。

  这人是谁?现在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的小刘儿很快主动吼出了这人的名字:“谢端锐!”

  “我在呢,吼什么,耳朵好疼……啊呀,师傅,前面那个路口要左转……啊,哥你说什么?”

  越听越觉得不对,刘锦立即“奶妈上身”,婆婆妈妈说教起来:“你去哪里,这么晚了还不好好给我呆家里!快点回家知道了吗?”

  没办法,这个表弟从小疼到大,刘锦“型男”形象只有在谢端锐面前自动转化为“保姆”地位。嘛,谁叫当事人是心甘情愿的呢,只不过另一人也乐意时不时动用这份资源,比如:

  “哥,我和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了。”

  “什么!那你现在……”

  “师傅,就这里停……啊,哥你等等……给你钱,正好是吧,发票不要了……”

  难得急性子的刘锦能耐下性子听,半天却等来这样一句话:“哥,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谢端锐是刘锦的表弟,至少法律上是这么判定的。若是套用家里长辈们的说法,谢端锐就是个小拖油瓶,而且还是个漂洋过海的洋货。

  刘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兄弟时自己也还只是个骑着单车冲大街上漂亮女生吹口哨的年纪,活了十几岁也算见过点小世面却也被异样的金发晃了眼惊了神。家里大人们围在一起唧唧咕咕,谁也没注意到放学回家捧着篮球的刘锦,更不提缩在角落几乎谁也不认识的谢端锐。

  白皙的皮肤配上浅yello,静-着的八岁孩子仿佛秀美如画家笔下的人物,一眼看去一时间甚至难分雌雄,就似那圣经中的天使透着一股中性美。

  “小天使”转过脸好奇地瞅着发丝粘在额头满脸汗水的刘锦,黑曜石般滚圆的眼珠转了转,嘴一抿,忽而又-还没换牙完全的牙床冲着看呆了的刘锦笑,两颗小虎牙尖尖的暴露在空气中。

  “你小时候明明一副乖巧的模样,怎么人越长性子也变了个样?”刘锦蹲着翻检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语气十分不满。

  “我也没办法,”披着浴袍刚洗好澡出来的谢端锐,漫不经心地用毛巾擦头发的水珠,原先的发色已全部染成了黑色,新生的则潜伏在发间时而会闪过几眼金色。

  “再说,无论我再怎么变,刘锦哥都会疼我不是么?”

  “臭小子!得意吧你,看我现在就开门把你丢出去!”

  “哥!”

  刘锦叹了口气,每次一被这么唤上一声“哥”,自己必定会心软,这次也不例外。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这次又怎么了,是小姨不给你饭吃了,还是不给你床睡了?”

  “她去相亲了!”

  刘锦动作稍停滞了一会儿,接着继续伸腿练习:“你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再说她年纪还不是很大,赶紧再找一个以后再多个人照顾你不也挺好?”

  半天没得到回应,刘锦偏过头去看,只见裹在白袍子里的男孩一脸鄙夷,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

  刘锦默然,这孩子家里的情况自己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更愿意靠近自己么?毕竟自己算是这个大家庭里惟一对他真正有着保护欲的长辈,他这十六年间的确过得不容易。

  这样想着的刘锦正待开口,安抚对象抢先道:“哥,我肚子饿了。”配乐“咕”得简单明了,紧接着又响了一声,这次尾音拉得很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晚饭?”

  “我急着出来到你这儿嘛……哥,我想要吃水煮鱼。”

  刘锦只觉太阳穴附近神经一跳:“这时候哪还有餐馆开着,我这里只有泡面。”

  “呃……”

  “喂!你要求不要太高,你哥我平时一个人不也这么将就过来的么!”

  “嘁,我要吃鲜虾鱼板面!”

  “只有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自己去烧开水!”

  “哥,看你屋内这副脏乱样子……原来那个叫什么阿尼还是阿丫的女友吹掉了?”单身汉房里只有一张床,虽说是双人规格,睡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挤了一些。

  咳,某小孩坚决宣称自己成年了,刘锦表示自己保留意见。

  “她叫阿雅……”

  “这女人每次都跑来打扫卫生,弄得自己像这儿的女主人一样,讨厌死了。”小脑袋靠在刘锦手臂上,谢端锐嘴一扁继续发牢sao,“那个什么阿丫名字俗人也长得俗,妆还画得浓想吓死人呀!对了,哥,新的找了没?”

  刘锦心中暗暗为前任女友在别人心中留下如此恶劣的印象而心生愧疚,便顺口答道:“你哥不用找,魅力大着呢!”

  “那就是说已经又有了咯?”

  身边的人迅速翻身站起,灯关了看不见脸上表情,想必定是笑得一脸狡诈。

  刘锦头痛起来,索性也坐起身来:“你小小年纪老管你哥女朋友的事干嘛,快点睡觉,你哥明天还要上班呢!”

  “嘁,没有我帮你把关,到时候进来个母老虎我可不管。”

  “好了好了,睡吧。”刘锦柔声劝着,帮谢端锐盖好薄被子后自己也跟着躺下去。

  翻过身,眼皮阖着等着会周公的刘锦,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又很快随着困意的侵入而消失于虚无中。

  或许应该找比自己年长一些的人,既明事理又懂照顾人。

  今天一整天外面天气都很好,万里无云,初夏的阳光直-下来,耀眼却并不讨人厌。

  这种天气就适合去外面-地踏青嘛,再不济坐在某露天小酒馆的长凳上看街上来来往往美女也不错。

  刘锦划了口饭,继续木头筷子点点面前的小盘子,“叮”得一声继续发表言论:“所以说,像我们这样天天窝在这钢筋混凝土建筑,翻翻书帮人聊聊天开开药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自杀是什么?是罪恶啊,圣经都不允许的!”

  同一桌的男性同胞互看一眼点头应和,心想刘锦这小子果然懂得情趣,午餐时间还能整出一套生活意义论。

  刘锦很得意,盘子边缘挨个敲了个遍:“不是我说,你们呀除了上班,回家干些啥其他有意义的事不?结婚了的人我不说些什么,凡事有老婆大人替你们担心着,看看其他的,喂,对,说的就是你,多久没带女友去饭店好好吃上一顿了?不要以为只有生日、情人节、圣诞节三大节日才要花大钱,平时即便偶尔送一支玫瑰都会给你形象加分不少,这就是情趣,懂么?”

  一边大大方方接受邻桌女性灼热的目光洗礼,刘锦挨个教导过来,口若悬河,唾沫乱飞。正讲到兴致高昂处,身后有人推门进来,刘锦回头一望,正瞧见徐默端着饭盒也走进休息室,立即噤了声埋头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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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事实在是……

  虽说昨晚应该没被发现也在现场,但刘锦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功力尚浅,至少现在一瞥见徐默的身影就会联想到那晚,进而联想到那声给人以如电流窜过般感受的轻喘,然后P股就会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一下。

  刘锦本以为自己背对坐着不会被认出,今早就靠闪躲避等各种手段避免和徐默直接接触,再加上报告的事正可谓是一举两得。谁料桌对面一同事正好吃完,见徐默正张望着四处找位子便举手招呼他:“徐医生,我吃完了,你坐这里吧。”

  徐默眼神扫过来,刘锦背脊一凉,心里把那位不识好歹的同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事到如今既然躲不过,倒不如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刘锦一等徐默在自己面前坐下立即将自己买的煎鱼碟子推过去:“徐医生,今天外卖的这家鱼烧得不错,你吃一条尝尝?”说罢,举起筷子作势要帮他夹一条送进碗里。

  徐默眉头一皱,将饭碗移开几许:“不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真的不错!”

  若是再以强-态度叫刘锦将筷子夹着的鱼重新放回碟子也不免太过无礼,说到底对方是好意,只是……徐默最终还是理出了一个空盘子,刘锦将鱼放进“嘿嘿”笑着说:“徐医生是不是不太喜欢吃鱼啊,鱼肉营养很好哦。”

  “不是。”简短地否认了刘锦的猜测,徐默站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拿纸杯,“鱼肉相对猪肉、牛肉等其他肉类来说蛋白质水平高,且富含氨基酸等物质,对renti的确很有营养价值……”他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但是油炸的东西不能多吃,特别是到我这个年纪,血脂什么的要注意指标。更何况……被多双筷子夹过难免会沾上细菌,现在外面气候渐渐回暖了,这时候最容易传染肠道疾病。”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右手用筷子夹住鱼,左手慢慢倾倒杯中的热水。小半杯热水下去,哪里还有煎鱼的影子!当事人徐默却不在意这个,他满意地微微点头,就着煎鱼依旧泡在水中的状态,剔除骨头吃了一口,咀嚼了半响给出了公正评价:“有些偏咸,煎的火候还没到位。”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饮水机桶水上涌“咕咚”地一声听得特别清楚。

  刘锦只觉得额头淌下一滴汗,咽了口口水代表群众举手发问:“徐医生喜欢将油炸的东西泡水里吃么?”

  徐默抬眼看了看四周的氛围,心中一片清明,他低头继续吃鱼没有给出答复。有好事者却不甘心追着问:“徐医生是不是嫌刘医生的筷子可能不干净?所以采用热水消毒一下啊?”

  刘锦脸唰得白了,周围有人呵呵笑着议论,他狠狠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人,自己却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瞅着徐默。这次被问方倒是出声了,他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语气很平静:“这个季节无论是谁都不要太过大意,等腹泻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注意点卫生,小心点总没有错。”

  休息室里又是一片沉寂,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徐默自顾自地吃。

  刘锦望着碗里的东西却是再怎么也都吃不下去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这反应,又回瞟了一眼正安安静静吃午饭的徐默终于败下阵来。边感慨自己跟徐默真是活在不同时空,沟通无能啊沟通无能啊,刘锦准备起身去洗涮碗筷,忽而,徐默倏地出声:“刘医生,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下,还有昨晚你去哪里了?”

  去哪儿?难道要我老实交代去办公室-你,咳,那啥了?

  刘锦大为窘迫万没想到徐默会在这时提起昨晚,幸好自己身经百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撑着,“啊哈哈”干笑几声,刘锦打哈哈着顺手勾住另一同事的肩:“大飞,那啥,你陪我一同去吧?帮个忙呀!徐医生,配药房的小李跟我说三环类药物存货不够了,催了几天还没送来,下午我和大飞正好都没预约单子,想着要不亲自去跑一趟……你也知道这事还蛮急的,你看这……”

  徐默扭头问正好在场的小李,小李点了点头,说自己下午有事不能去。

  刘锦暗自得意,想着自己幸好打了预防针并准备了一套说辞。有备才能无患果然是真理!沉吟了一会儿,徐默说话了,还是那种一板一眼的口气,先是将三环类药物的功用总结了一番,接着肯定了刘锦采取的危机干预方式,最后口头批准了刘锦他们下午外出的请假。

  “只是,”徐默理着自己的饭盒慢条斯理再度开口,“刘医生,我昨天忘记提醒你报告的事了,你今天下午回来后是否有必要要来一次我办公室讨论?若是直接下手……你的开题报告还有地方需要修改一下。”

  “徐医生,回来时间可能会蛮晚的,我担心耽搁你休息时间……”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锦心在淌血,自己看好的球队晚上有客场比赛,要知道这可是能否进季后赛的关键一场。自己原本计划着喊上两三个朋友出去在家小酒馆耗上一整晚,边喝冰啤边看比赛,顺便再搭讪几个漂亮小姑娘,怎么-怎么来……难道这一切就因为一篇小报告就胎死腹中么?他赶紧使了个眼色给大飞意思他快救场一下。

  挑谁不好偏偏挑中个木讷的伙伴,“啊啊”了半天那个被叫做大飞的人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出。其他看好戏的同事都换了同情的眼光地看刘锦,被徐默盯上不搞到晚上八九点是必定回不去的,刘医生的生活情趣需求看来是得不到满足了。

  徐默又是眉头一皱,对刘锦肚子的小九九算盘他早就洞察到了。这年头小年轻就是没有责任心,工作比起休息哪个更重要?要是换作自己拖到现在还没写完那份东西,不用人催,加班那是必定的,哪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同事胡侃?这才是应该有的对工作的严谨态度!看来有必要趁这机会再敲打敲打刘锦,想到这,徐默板起脸:“刘医生……”

  “啦啦啦,Lucky,Lucky,大家都是Lucky Boy!”

  欢快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徐默的说教,刘锦陪个笑脸说声对不起,赶紧去一旁按键接听了。

  电话是谢端锐打来的,他打算今天学校放课后和几个很久没见的朋友碰面聊聊,想说晚饭不回来吃了。本没什么大事,谢端锐只是觉得应该跟刘锦说一声免得他白白为自己准备的饭菜被-费了罢了,谁知碰巧救了他哥一命。

  刘锦压低声连连说多亏你了,你老哥差点没死在别人手上,改天带你上馆子好好吃一顿犒劳一番。

  对方还想详细些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刘锦已经挂断电话,一改前面畏畏缩缩的形象,大步流星走回徐默面前:“徐医生,我家出了点事。”说着晃了晃拿在手中的手机,“我表弟昨晚住到我家来了,还未成年呢我不放心他晚上一人在家……徐医生,我也是没办法呀!”

  “你弟昨晚搬过来住你这儿了?”徐默话没接下去,相反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

  “是呀。”刘锦忙不迭地点头。

  “临时通知你的?”

  “是呀,都快到我家门口了才打了个电话来通知我,这孩子喜欢搞突然袭击,真是!”

  刘锦一个劲地举这个表弟怎么调皮、怎么不懂事、怎么不会照料自己等诸多论据来支撑起其不得不早回家的观点,却没发现徐默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徐默的人生虽然已经迈入四十年这道关卡,他本人看上去却完全不像有些路上随手可见的大叔散发着那种沧桑邋遢感。皱纹是不可避免,皮肤松弛也是没办法控制的,但可能是鉴于徐默良好的作息习惯及其注重营养摄入的原因,一般没啥什么大的身体疾病。再加上其有空时常会抽个时间去健身房锻炼上一两个小时,故中年人常见的发福、“地中海”现象并没有发生在徐默身上,于是,徐默他瘦归瘦,身材却不是像那种白纸板般一吹就倒,而是匀称有致、让人一眼看过去会觉得很舒服得那种。

  过于白皙的肤色或许是因为长期呆在室内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天生晒不黑,总之关于这点几乎工作地点全部的女同胞都表示过强烈的嫉妒情绪,无论是新来的还是已经呆很久的前辈级人物,只要看到一个大热天过去,从不打伞也根本不会去碰各种防晒化妆品的徐默依旧顶着个白到透明且不苟言笑的脸走走出出,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臂胳膊然后心酸一下抱怨人和人真是差别好大。

  现在这张本该是稍带些病态白的脸蒙上了一层青色,双颊隐隐泛出暗红,表情却只能用阴沉来形容。徐默如此注视着刘锦,待到对方终究停下喘口气时,他幽幽出声道:“刘医生,既然这么忙那我也就不强求你了,报告你可以带回去写,有问题请随时请教我或者其他同事。这次研讨会上会用到,所以务必本周六之前交给我。”

  当刘锦因这过于顺利也过于意外的放宽政策而愣在原地时,徐默已经再次用严肃的口吻说教:“离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大家可以散了去做下午的准备了。”

  “至于刘医生,你和刘医生在出发前务必和大和药业再联系一下,顺便检查一下仓库里还有什么药品库存不够的,一起性补仓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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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刘医生,或许是我多事了,但我还是建议等会儿与对方讨论正事时请把手机设为震动模式……这铃声,过于吵杂了。”

  那次午餐事件过后,刘锦发现除了自己尽量避免与徐默两人单独相处以外,对方也在躲着自己。

  比如他再也没有在办公大厅公开点名批评自己工作态度不认真,虽然往往那时自己都混迹于群众中吹牛讲笑话。

  再比如他若是有文件给自己时都是选择通过助理小王而不是自己过来敲门,虽然才几步路的距离。甚至自己拿那篇通宵赶出来的报告去他办公室时,他连头都没抬就说放在一边等会儿看,且-一副被打扰的不耐烦神情。

  虽说身边没一个老盯着自己、赶自己去工作的人,工作时段的确过得更惬意不少,刘锦还是大受打击。一来是像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喜与人交恶。用他前前女友的话来概括,刘锦天生具备招蜂引蝶的体质,却又缺乏安心感,或者说没有担当。这点上刘锦自己也承认,他承认自己的确花心了些,看到美人就会肾上腺素急速上升,手脚行为先于大脑思考率先示好。更何况人长得帅嘴够甜,什么样的小女生都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因而,刘锦花心的传闻越传越广,分手速度也是让人咂舌不已。

  关于这点,爱管他表哥闲事的谢端锐问过,刘锦想了想,说因为还没遇上真正喜欢的。然后某人继续八卦说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刘锦还是想了想,连声催促谢端锐去做作业。待到人真撅着嘴走开了,留在原地的刘锦又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不晓得到底喜欢哪种的,于是便作罢不再去考虑这问题。

  让刘锦郁闷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他连着做了两天徐默坐着Z慰的梦,且都是以那声叫声为终点醒来。一次比一次清晰的画面,一次比一次沉重的喘息声,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他不得不赶在表弟发现之前去冲凉水。

  完事后坐在马桶盖上扯过干毛巾擦身的刘锦一脸沮丧,梦到男人在自己面前打-已经不正常了,自己竟然还有身体反应,莫非自己是双性的?不会吧……冷水拍拍脸,他为自己找到了两条解释。身为拿着国内名校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学位的刘大医师,推测自己可能最近有些欲求不满而受到那样香艳的刺激冲击,最终导致徐默这件事成为诱因给潜意识施加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即如今在刘锦脑内形成了如此的等式:徐默打-事件=-发泄方式。要解决也很简单,就是最近找个机会也发泄一下,破除这种无意识间形成的操作性条件反-即可,当然自己打-则是下下策。

  绕来绕去看似很麻烦,于是刘锦选择相信了“一大清早由男人生理构造的特性而产生的无对象的性冲动”这条原因。既然无对象,是男是女也无所谓,刘锦舒心地笑了,穿好衣服给等在外面老半天的表弟让地方。

  那姑且就这样吧。被人躲了两三天的刘锦琢磨着还是要自己主动些,因而寻着个机会逮着单独在电梯间等电梯的徐默,凑上前去嘻嘻哈哈:“徐医生,我那篇报告看了没?在下还等着才高八斗的徐医生您给些修改意见呢?”说罢伸手想要搭住徐默的肩以示亲近。

  即便以背对着的姿势站立着,徐默还是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刘锦的手:“嗯,没什么大问题,小地方我替你已经改过了。”

  狭窄空间里香水味越发地重,徐默心中哀叹一声,只恨不能用手帕捂住口鼻。

  刘锦并不知徐默此时所想,他见话题展开不下去又挤近了些,从侧后方清楚地看见徐默挂着黑眼圈的一脸憔悴的模样,心跳突得停滞几秒,不由得收回先前那副嬉笑调侃的说话口吻,转而软声道:“徐医生,工作认真的确重要,身体却是本钱啊。要注意多休息,实在累了不如回办公室趴一会儿吧,我会叫小王控制时间让你好好打个盹的。”

  今次刘锦话音刚落,徐默已经转头过来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像这样的对话模式这两人还是头一遭,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刘锦挠挠头环顾四周岔开话题:“最近貌似都睡得不怎么好呢,啊啊,啊哈哈,要不自己给自己做个放松练习?要去翻些东西带回去啊……”

  望着刘锦他一脸真切的关心模样,徐默忽然觉得原先那股香水味也并不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他回过身来,微微笑着点头表示接受对方的好意:“谢谢,我自己会调节。”然后转身进了电梯,唤人按住开门键等了一会儿,“刘医生你不需要搭乘电梯么?”

  “啊,等等!”这样喊着冲进电梯的刘锦尴尬地想要冲徐默解释,却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最后只得支支吾吾地随便说了两句就闭口不言了。徐默捡了个角落站着,稍稍远离电梯里其他人,感觉空气的味道好受了些。被挤在人群正中间不能动的刘锦在楼层到达前一直在认真地思考着一件事:

  如果对方对自己笑了是不是说明对方与自己的关系有所改善?特别是这种认识一年多来都没见笑过的那种类型。外面人声渐渐小了,未关严的窗缝里透进一丝暑气。

  徐默本还想努力撑着jing力把眼前的书看完,无奈眼皮渐渐打起架来了,最终还是插了书签做记号并合上放桌角,自己摘下老花眼镜打了个哈欠。

  今天早上接待了两三个常规病员,都是两年的熟人了,没什么大碍只需保持稳定的现状就好。徐默简单了问了几个问题,打开话题聊家常谈了谈最近生活近况,并鼓励肯定了一番病人为配合治疗而付出的努力与辛苦。

  与刘锦不同,徐默的病人更多地与他保持的是一种朋友的关系,保持一定距离又不会让人觉得生疏。徐默自己一直认为,医患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获取、收纳的信息交换过程,尤其相对于心理医生这个特殊的职业来说更是典型。心理医生与病人是世上另一种亲密不可分的关系,这种亲密却又不同于家人、情人、密友这些常见的人际情感类型。

  临床心理学鉴定心理疾病不单指那些不健康的心理状态,更强调这些不良心理状态造成的后果给病人本身带来沉重的压力与痛苦。前来求诊的病人首先对医生投注了极大的信心,相信自己能通过治疗改善自身的生活。这种从病人行为与表现传递过来的信心对于徐默来说就是工作动力。

  即便是长久不联系的已治愈病人,徐默有时也会主动发条短信或是电邮祝身体健康一切顺利。虽并不是每条消息都能得到回复,徐默还是坚持下次还发过去并附送健康小贴士。这是职业操守问题,徐默如此对自己说。

  刘锦进这家心理诊所才一年,自然在很多地方还缺乏了解,对徐默的认识也是一样。

  当然,对于刘锦这人徐默也了解甚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刘锦恰好是两种人。

  老实说,刚开始徐默对刘锦很有好感,当他听说诊所即将来一位有研究生学位的年轻人担任主治医师时,他兴奋又很高兴地同主任说要好好留住人才不能被其他地方挖走,该有的福利该有的培训资源全都通通分他一份。

  待到人真的来了,虽然对刘锦玩世不恭的说话口气及个人层面因对气味、香水等厌恶方面的原因为由好感减了一半,但徐默也不得不承认刘锦无愧于名校毕业的光环,他对于理论知识体系的掌握扎实,且善于思考有自己独特的看待问题角度。技术青涩不是问题,刚出校门哪个人不是靠一步步实战经验走过来的?徐默有信心,他对刘锦充满期待。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或许徐默对于刘锦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心情吧,尤其是半年前那宗闹剧……徐默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女人间辱骂与扯头发来远比男人挥拳来得惊心动魄,而只会瞠目结舌站在一旁看戏的祸首却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下次依旧还是和女病人交换暧昧眼神,依旧还是-着头对皱眉看着他的自己自信地笑说没问题交给我吧。

  一想到这画面,徐默感觉头皮神经一紧,接着就是阵阵抽痛。

  毕竟,对工作忠诚度才是自己最为看重的特性,远远超过技术与技巧。

  轻浮的刘锦正是踩中了自己雷区,如此一年多来倒也真没给过好脸色看,难得他还能对己如此友善。电梯间那份关心真诚不做作,抑或此人其实本性并不像自己预想的这么槽糕?

  徐默摇了摇头,站起身将书放进包准备带回去看。今天接下来没预约,本就是打算把手头的这部书看完,如此在办公室或是在家都一样。

  慢慢脱下白大褂细心地叠整齐,细长的手指滑过折出褶子最后放入柜子里的衣袋中,徐默做得不紧不慢,心中转着其他念头。日后该怎么面对刘锦,特别是被他瞧见了那天晚上的情形后?门外的人无疑是他,前几天中午休息室里已经得到确认了,自己这三天下意识地避开和他直接接触,目的也是为了避免两人觉得尴尬。而今天中午这番对话又说明了什么?

  徐默一抬眼瞧见桌上刘锦交来的报告书,再回想到他敲门进来时那副谨慎惶恐的模样,突然觉得一阵好笑,也将报告整理好一同塞进包中。

  既然对方不提起这事,那自己也当不知晓门外-的人正是刘锦好了。拿起包提着衣服袋子走出办公室,助理小王正做着登记名单整理,徐默赞许地点点头绕过了她向隔壁诊室走去。

  “咚咚,刘医生,我是徐默,现在有空么?”

  “有,有!你等等啊,就来!”

  “不必来开门了。”徐默快速地接着说了下去,“明天一早七点半的火车,请七点时到达候车室里碰头。另外,因为要在X市住上四天,所以今晚要把该带的衣物及行李都整理好。”

  “不要最后把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却把自己忘带了咯……这样的话,我就将你箱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卷跑不回来了咯。”

  丢下一句玩笑话,徐默在其他同事诧异的目光下下楼,仿佛卸去重负般的,他送出一口长长的气来。路过的小女孩叼着-糖怔怔地看着从楼里出来的徐默,递出一颗柠檬味的糖:“叔叔脸白白的,是不是身体不好?给你吃糖糖。”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9
女孩的母亲连声道歉,拉着女孩不让她再说下去。徐默微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接过糖剥开外层糖纸:“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糖?叔叔办公室里有很多,但是叔叔自己不能多吃呢……早知道就随身带一些放口袋里了,啊,这糖真甜。”

  小女孩笑得很开心,舔舔着-糖又拿出了一颗,徐默正待谢绝,却见小手掌转向自己身后。

  身后的男人弯身笑着-了-小女孩的头,拿起那颗绿色青苹果味的糖。阳光-在他掌心,又将绿色的光映在浅棕色的瞳孔中,明晃晃地包含着其中其中小小的徐默的身影:“徐默,好久不见。”

  手一滑,袋子“樋”地落地,徐默的声音有些抖:“阿维……”

  “嘁,自己说七点准时等在这儿的,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来?”刘锦望了一眼候车大厅墙上悬挂的大钟,有些不满地站起身四处望了望。

  “徐医生一向很准时的……要不来的路上堵车了?啊呀,可是我们的票都还在他手里啊!”同事陈飞拉刘锦坐下劝慰道,“不要担心啦,徐医生肯定一会儿就到。”

  “堵车?”刘锦想到自己半小时前打过去的电话,“嘟——”了很久方才被接起。电话里的男人声音透着慵懒,似有些不耐烦:“是谁?”

  刘锦一愣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我,刘锦。徐医生你在路上么,已经快六点三刻了……我和大飞都已经等在这里了。想着还是给你打个电……”

  “马上就到。”电话迅速被切断了。

  迎着陈飞的视线,刘锦勉强扯出个微笑点点了头表示徐默马上就到了,他手里带子攥着紧了紧,咽了咽口水还是把心中的疑惑咽了下去。

  电话挂断前,那端有个男人喊了一声:“徐默。”和着床板“吱吱”的叫声一同通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不熟悉的男人,却是与徐默同处一间房或是……躺在一张-。

  原来徐默还没起床……

  刘锦又看了一眼钟,指针已经指向七点一刻了。七点半的火车至今还没到的徐默实在是不似平日其做事认真的风格。大厅里一遍遍响着女声督促搭乘这班火车的乘客检票,刘锦烦躁地踢飞一个易拉罐。

  “刘医生、陈医生,对不起,我晚了。”

  候车室大门口远远地终于现出姗姗来迟的徐默身影,刘锦与大飞听见呼喊都望向那边,透过摩肩接踵密密麻麻的人群终于寻找到了徐默。

  刘锦正待开口发发牢sao,眼珠却一下子定住了。走在徐默身旁高大的男人一开始那两人都没注意,直至徐默走近了他们方才发现那男人替他拖着个一个大箱子,不缓不慢很悠闲的模样。倒是平时一贯冷静面无表情的徐医生-着急的表情,急匆匆想快些与刘锦他们汇合,却又迈不开步子因而只能小步紧走,人跌跌撞撞地着实危险。

  接下来那不知名的男人做了件让离着不到五十米远的刘锦与陈飞大吃一惊的事。他右手拖着箱子,左手绕过非常自然地搂住了徐默的腰,温柔地带着他一同迈步前进。

  刘锦没有错过徐默脸上瞬间闪过的勾嘴角表情,他一下子莫名生出些火气来。待到徐默同那人到达刘锦他们面前时,他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就是指责:“徐医生,你迟到得过于离谱了吧,都已经七点二十分了!我和大飞等你都等了半小时多了,你怎么这么没有集体概念!”

  身旁的陈飞赶紧拉刘锦袖子,小声道:“好了,人到了……”

  “人是到了,可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再晚个十分钟,若是赶不上火车误了行程,哼,上头问起来是谁的责任?”

  被一连串炮火冲击的徐默低着头确是在反省:“对不起,是我晚到了……”

  “徐默他为了陪我昨晚很晚睡,所以今早起得晚了一些,幸好路上不怎么堵所以我开车送他过来了……好了,既然都已经晚了再讨论谁的错都没用了。徐默,你票拿出来,准备去检票吧。”

  刘锦一挑眉:“请问这位是?”

  “我是徐默的朋友,周维,很高兴认识你们。都是徐默的同事吧,我之前也在心馨心理诊所呆过呢。”自称为周维的男人和善地伸出手与刘锦、陈飞握了握,复转头拍拍徐默的肩,“好了,要道歉也登上火车再道歉吧。”

  “嗯,说得也是。”徐默朝周维点点头展开一个苍白的笑,掏出三张火车票分别递于另两位自己的同事,“先上车再说吧。”

  刘锦还欲说些什么被陈飞扯住往检票口走去,他回头望了一眼跟着他们一同走的周维。心馨心理诊所正是自己与徐默、大飞现在工作的地方,照他的说法,他在他们来诊所之前离任的话,那么就是前辈啰?他与徐默曾经是同事?

  充其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只是瞧过这护着的架势还硬要是说朋友关系太过勉强了些。

  三个人一个个检过票,周维将箱子交还徐默手里,轻轻嘱咐了几句又抱了一下。徐默只是点头听着,顺从地任由对方伸手过来抱。最后周维笑着扬起手朝刘锦与陈飞挥了挥,看了徐默一眼后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刘锦与陈飞站在墙角看着,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陈飞悄悄问身旁的同事:“你说这周维与徐医生到底什么关系啊?说是好朋友举止过于亲密了吧……呃,徐医生不会是……”

  “徐医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刘锦没有理睬陈飞的猜测,上前一步示意要帮他拿行李,“前面看你jing神不太好,估计昨晚睡晚了又早起所以现在还没醒转过来吧,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徐默稍吃了一惊,摇头拉着箱子继续往前走,却因猛地一用力牵扯到哪里的伤口似的,身子一晃打了个踉跄。

  刘锦下意识出手抓住了徐默的手臂,被很快挣脱开了。徐默一脸厌恶地盯着被刘锦碰着的手臂皮肤看了半天,强抑住想要拿手帕擦的-,终究还是拖着箱子登上火车台阶进了车厢。

  落后的陈飞追上来,瞧见了这一幕,好心地提醒僵在原地的刘锦:“徐医生好像有洁癖,不喜欢被人碰他的样子,你别在意。”

  嗯,别在意,他只是有洁癖。脑海里一遍遍将大飞的话反复放着,刘锦也进了车厢。眼前晃过了周维搂着徐默的画卷,一时间失了准头右手重重一挥撞在车厢的铁栏杆上,直疼得他倒抽气不止。

  三人四个位子对面坐,刘锦陈飞坐一排,徐默一人靠窗坐着看书。陈飞带了个PSP在位子上打游戏,刘锦斜过身去看,两人唧唧咕咕讨论个不停。年龄相仿,人又比较老实,刘锦意外地与这样的陈飞很投缘,啊,自然,开朗的刘锦与全诊所的人都保持了良好关系,徐默这种天生不合的当然算是特例。

  可能是早上软座车厢人并不多的关系,不一会儿有人隔着一层板敲了敲,咳嗽了一声。徐默的脸从书本里抬起来,-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安静些吧,打扰到别人了。”

  声音不大却不容人反抗,陈飞畏畏缩缩答了声“对不起”从随身包里翻出耳机线插上,他自己带上后也递给刘锦一个,对方却粗暴地将耳机塞回自己的左耳表示你自己一个人玩吧,转头眺望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

  不明白为何会被这样对待,一个人继续玩了一会儿的陈飞终究还是对游戏失去了兴趣。他收起PSP,又再度望向刘锦,指了指对面安静看着书的徐默,不敢大声说话:“呃,刘锦,接下来干什么?”

  他们此行目的地X市需要搭乘火车约-六七个小时,虽说位子软座坐着挺舒服,且无论是座位上的套子还是卫生间设备等都挺新挺干净的,但长时间坐下来不闷出病来才怪!带上PSP是良策,若是没有使用的话不等于携了块砖头加重背包负担么?陈飞现在有些后悔。刘锦单手支脸转过来看看陈飞,突然开口:“大飞你带牌了么,不如打牌算了。”

  “牌是带了……但是两个人的话人少了些。”陈飞-出一副牌来,神情迟疑。他朝徐默努了努嘴,示意刘锦去叫徐默一同加入。

  刘锦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换作左手撑着:“徐医生,我看你看得很认真嘛,从坐下后就一直在看……什么书?”说罢,右手飞快地夺过,迅速扫了一眼封皮,“啊?怎么又是专业的书啊。徐医生,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你也未免太认真了。”

  凑过来看见书名的陈飞吐了吐舌头:“这本书太厚我一直不下决心把它翻开看……还是徐医生厉害。”

  徐默专心看到一半被打断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很平静地伸手去讨书:“这本书计划本来昨天就应该看完的,有些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抓紧时间继续看。这本书收集了一些这几年著名学者的理论学说,陈医生你还是应该坚持看下去,对专业很有帮助。”

  “假正经!”

  刘锦的话音很轻,应该只有靠得近的陈飞才能听见,但他还是惊恐地飞快瞥了一眼徐默的表情,发现没有变化才舒心地吁了一口气。

  “刘医生你前面说了什么?”徐默像是没有听清问了一句,细长的手指搭上了书脊暗暗用力。

  “没什么,我是感叹徐医生真是认真啊,这点时间也不-费,是我和大飞的学习榜样!”刘锦嘴边浮出笑,将书还给徐默。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49
陈飞只想大吼一声,拜托刘锦你不要这样笑啊,这笑容怎么看都是嘲讽的意味,你要惹怒徐医生么!惹怒徐医生,我们两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徐默视线在刘锦脸上停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接过书正待继续看,忽然听见刘锦惊慌地叫了一声:“啊呀,前面上完厕所忘记洗手了!”

  徐默身子一抖,书“啪”地落地。

  刘锦一脸歉意地替他捡起书:“徐医生对不起哦,我没洗手就碰了你的书,可能会有很多细菌跑到这书上面……啊,真对不起。”徐默再也忍不住了,他匆匆起身说去厕所一下后就人影消失在车厢尽头隔间。

  刘锦将书重重扔回两排座位中间的平台上,鼻子里肆无忌惮地哼出一声:“假正经!”

  陈飞担忧地向着徐默去的方向望了望:“徐医生有洁癖呢……你说他会不会现在难受得很?”

  “难受?估计不是吐了就是拼命擦肥皂恨不得蹭掉一层皮吧。”刘锦从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掰了一块递给陈飞,“吃一块?”

  “喂,你手还没洗怎么就吃东西了?”

  “骗他的。从小到大完事后洗手这习惯可是根深蒂固地好好住在我脑子里呢。”刘锦耸了耸肩,将陈飞的那块巧克力也塞入自己口中,“你不吃就算了。”

  “……你为什么要骗徐医生啊?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徐医生哪里惹你生气了?”说不上关系好,但是就人品方面陈飞还是对徐默评价很高,尤其是看徐默即使出去公差时还一直带着工作上的书学习这一点他从内心感到很是敬佩。

  仰着头刘锦塞上耳机听音乐,口中嚼着巧克力的缘故口齿含糊不清:“……就是看着不-。”

  徐默回来后也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平台的书很快移开了视线,随即掏出手机设定了闹钟,从包里翻出一副黑色眼罩戴上补觉。刘锦依旧是后仰靠着椅背的姿势,眼皮阖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注意到徐默的归来。夹在两人中间的陈飞不知该做些什么,最后也只得学刘锦听音乐。

  幸好PSP没变砖头,还能用来听音乐。陈飞总算安心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刘锦睫毛动动,开了一条缝,看看徐默又瞅瞅一旁的陈飞,终究还是打消了和徐默对着干例如搞点小动作不让他睡觉之类的念头。嘴里咕哝了几句,刘锦索性也摘下耳机歪着头睡觉。

  最先醒的是陈飞,他是被饿醒的,紧接着徐默的手机闹钟响了他也睁开了眼。陈飞怕吵醒熟睡的刘锦,指手画脚地表示自己去买小推车那里买点泡面来吃。刚要起身,徐默竟比他更早站起,拦住他意思他去买。陈飞见徐默一副理所当然自己最为年长应该照顾小辈的模样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脱什么了,复坐回位子。徐默点点头,转身走出这节车厢。

  没让挨饿的陈飞多等,遥遥地徐默端着两个纸碗回来了。这哪是泡面?黑糊糊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陈飞当下有些咂舌。

  “刘医生,起来吃点东西吧。”徐默自己叫了一声,示意陈飞把刘锦推醒。

  刘锦睡得正香被人推醒自然很是恼怒,但随后胃袋的急速收缩害他差点没喊痛出声。他也瞧见了平台上的碗,惊道:“咦,火车上还有芝麻糊卖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

  徐默从保鲜袋里拿出两个一次性的勺子,两个碗里各放一个:“这是我自己带来的,问他们讨了些热水泡开。”

  “可是徐医生,这东西吃不饱啊,要不还是我去买泡面回来吧?”陈飞闻着旁边桌人飘来的泡面香味,口水分泌速度急速上升。

  “怎么只有两碗?”刘锦指着碗问,“难不成徐医生睡了一觉脑子糊涂把我漏了?”

  这话满是火药味,陈飞也已经没jing力再去管肚子问题了,他真想把刘锦塞回箱子打包送回去。徐默抢了你的女人还是怎样,你这么一路上尽是矛头对着他?不要吵起来啊,我不要被战火蔓延到啊!-出皮夹陈飞就等找个机会溜出去买吃的,顺便躲过这两人间的战争,脚连一步都还没迈出去,他就因徐默的话又缩了回去。

  “泡面没营养,防腐剂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容易早死。我看了下时间,估计还有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到达X市了,先吃点芝麻糊填饥,等下车了再去找家饭店好好吃一顿吧。”徐默将碗向那两人推近了些,眼定定地与刘锦直视,“这是给你们的,我不怎么能吃甜的。还有,刘医生你应该先去洗手,不听劝的话,拉肚子人软成烂泥一滩我也不会再管你。”

  刘锦与陈飞对视一眼,心中暗骂徐默你何时记性来得这么好,表面上还是不情不愿地跑去洗手了。

  “诶?那徐医生你吃什么?”听说是芝麻糊陈飞来了兴趣,从外地来工作了好几年了还一次都没尝过芝麻糊,只是听人描述过口感早就向往不已,当下也不客气接过碗就舀了一大勺进嘴,“哎呦,还真不错!”

  徐默见陈飞那猴急样微微笑了笑:“我不怎么饿。”然后他转向刚回来却依旧坐着不动手的刘锦,敛眉:“刘医生讨厌吃芝麻糊么?”

  刘锦学徐默回了一句:“我不怎么饿。”

  徐默不动声色,指着刘锦的肚子:“前面睡觉时已经叫了好几声。”

  陈飞不住地点头,连声催促刘锦快吃。徐默的话又传了过来:“没必要因为赌气把胃伤了……芝麻糊还是趁热快点吃了吧,冷了就-费了。”说罢,又戴上眼罩摆明不想再参与讨论这事。

  刘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拿过碗吃了起来,边吃他边在想,徐默你TMD还真会装,不怎么能吃甜东西还带什么芝麻糊上车……咳,这芝麻糊还真TMD好吃,还有谁说我在赌气了,我明明就是有些不-罢了。

  正如徐默所预料的,列车不多久后就进站缓缓停下了。车厢里的人渐渐sao动起来,理行李的人东西拿上拿下,磕铁栏子的声响没停下过,自然也无法让人舒服打瞌睡了。

  徐默摘下眼罩时发现另两位正百无聊极地大眼瞪小眼,一看就是找不到事做,他叹了口气也起身取行李:“都准备好了么,有空发呆还不如仔细查查有没东西落下。”

  三人默默检查行李,徐默眼一瞥台面上的书,踌躇了半响还是拉上了随身包的拉链,放于一边表示整理完毕了。

  陈飞正与PSP的耳机线做着最后的斗争,纠成一团的耳机线在他眼中比千万个癔症患者还要麻烦。刘锦将MP3塞回口袋,看了一眼表的同时碰巧将徐默的动作收入眼底。他想起先前翻阅时瞧见徐默认真地在书上作了笔记,段落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也真亏他带了老花眼镜才能看清。若是将这书就这么舍弃了……刘锦状若无意地朝书的方向扬扬下巴:“徐医生,你的东西还没收完呢!”

  徐默轻轻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下书封面上的出版社及相关信息:“这书应该还有卖,等有空时找个时间我再去书店转转,顺便把想买的书一同买回来就可以了。”

  “徐医生,其实……”陈飞也觉得可惜,话刚说了一半被刘锦手肘捅了一记只好住口委屈地看着“凶手”同人。

  抬起眼来回在刘锦与陈飞两人间瞟了几下,徐默将本子放回包:“好了,我们下车吧。”说罢,领头站起拖着行李走向列车出口。陈飞应了声哦哦也跟着下了车,走在最后的刘锦突然叫了一声啊呀有东西落下了立马掉转头回去取。想着若是堵在门口会造成大sao乱,徐默最终还是与陈飞一同先下了火车,站在月台上等粗心大意的刘锦汇合。见稍后刘锦费力挤出人群朝他们跑来时,陈飞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往身边人脸上一瞟,果不其然瞧见了代表性的皱眉动作。苦恼着等会儿又要听某人喋喋不休的说教,陈飞心底也在暗暗叹气,唉,刘锦呀你不是应该早就了解到徐医生不喜人做事丢三落四的么,更何况人家前面不早就提醒说要检查清楚嘛,唉,为什么偏偏是我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啊,两头受气啊。我冤枉啊,啊,果然开始说教了……

  陈飞垮着一张脸,听着徐默的教诲跟着刘锦后面走,瞅见其双肩背包鼓鼓囊囊地有个东西害表面凸得有些突兀。估计是前面回车上拿时匆匆忙忙没塞好吧,这样想着的陈飞又因受刘锦牵累的关系有些不满,于是决定不将此事告知本人,任由其在大街上引人注目、出出洋相才得以解气。

  此类公差明为学术研讨会,实则就是拿着公费旅游呗,这条道理大家都清楚。

  但这等好事若是由一个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满口说教的毫无情趣的中年大叔来带队,那即便是有再多的机会能好好放松玩上一通,也定是苦不堪言丝毫没有外出游玩的欢乐氛围的。

  刘锦原是这样想,诊所其他人也都这样想,因而谁也没表示出想积极争取这个出差名额的意愿。等不幸被抓来顶这个名额后,刘医生他更是深切地感慨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下了火车后三人找了家饭馆奔去解决生理问题。刘锦、陈飞想着总要照顾前辈吧,把菜单推去徐默面前说由他点单。徐默唰唰报了三四个菜名,陈飞脸色一变,刘锦忍不住抱怨:“怎么都素菜?坐了大半天的火车还能没点油水补充营养,啊啊,我们又不是苦行僧出来修行的!”在纸上记菜名的年轻服务生掩嘴笑,陈飞一个劲地点头表附和。刘锦于是更来劲,招招手唤服务-过来:“这位-你说是不,我们几个大老远过来刚下火车自然要好好吃一顿。嗯,你们店里个个-都那么漂亮,可见饭菜质量也一定很高吧……”徐默翻过一页菜单,又加了一道菜:“荤菜的话还是挑些许清淡的为好,嗯……清炒河虾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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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刘锦的话被打断本已有些不高兴,到头来还是可怜巴巴只有一道小虾仁被拿出来抵油水,他实在是想举旗起义了。

  “没了,”徐默将菜单递回服务生手中,拿起桌上的消毒湿毛巾擦手,“旅行在外万事总要记着个小心,饮食方面更是如此。我是建议若是头一回去外地就餐,考虑会有水土不服的可能性,还是吃清淡的食物比较保险。自然,你们可以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过若是超出划给我们的预算金额,那就只能自己填单了。”

  “还有我没有点啤酒,你们若是有需要就自己点,不必算我的份,就这样。”

  这番话句句在理,服务生看了其余两人一眼就明白接下来没自己的事了转身去厨房交单子,刘锦反应慢了一拍想要叫住她却发现其已走开很远了,邻桌的一对小情侣唧唧咕咕的对话传了过来,不轻不响正好够围着一桌子的那三人听清:

  ——你看看人家那位年长的,考虑问题既谨慎又得体,而且人也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多成熟!你和人家比比!

  ——啧,下馆子吃饭还管这么多干嘛,多费jing神。

  ——若是说相貌的话,坐年长对面的那位很帅啊,但是蹙着眉看着有些凶……我还是觉得那位年长的比较有风度,啊呀,看上去多可靠!

  ——你看你,吃顿饭都能对其他男人发花痴,你什么意思呀你?

  接着下面就渐渐演变成两人情侣斗嘴边打情骂俏,众人收回心思,徐默倒了杯茶水喝。陈飞心里有些犯堵:听了老半天尽是在讲徐医生怎么好怎么好的,刘锦的话也夸他相貌好|Qī-shū-ωǎng|,这点的确否认不了。但自己一年轻有为的小医生也不赖呀,人也长得老老实实的一看就是个本份的人,怎么就没有女人缘呢?自己竟然连提都没有提到,陈飞的虚荣心受到强烈打击。

  刘锦提手替徐默的杯子满上,幽幽道:“徐医生人成熟又有风度,就连点菜这小事都能考虑得细致入微,得旁人称赞不已。看来如此的徐医生是我等怎也及不上的标兵式人物啊。”

  徐默道了声谢,回道:“本来个性便是如此,再加上出门在外的经验比你们几个要多上个几年,在各个地方总是要多担当一些,以做好带队工作。标兵那是夸大了,若是你们再年岁上去几年,也会像我一般存些着经验。”话音刚落,口袋里手机震动提示来了条短消息。刘锦见徐默有些犹豫,将自己那份未拆封的小毛巾扔过来:“回完消息再重新擦擦手好了。”

  徐默感激地看了刘锦一眼,掏出手机翻看新收到的消息。

  “徐医生不回么?”见徐默只一看就放回手机,拆开小毛巾的外包装袋仔细地擦手消毒,陈飞有些好奇,“反正现在菜还没上齐,这时间足够徐医生你回消息了。”

  徐默将小毛巾放回纸袋,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不急,到宾馆再回。”

  恰巧这时刘锦的手机声也响起,他一言不发起身推开玻璃门出去接电话了。

  站在门口替人结账的服务生-低声跟老板娘议论分析了很久,最后两人都一致赞同这位年轻的帅哥还是笑起来比较阳光,正如那位正与同伴聊着天的年长中年人此刻脸上表情那般,一笑迷人眼,暖意渗其中。

  这在X市的第一顿饭吃的乏然无味,除去这顿几乎称得上是“全素宴”本身让人提不起兴趣,吃饭人各怀心思谁都没jing力去找个话题活跃气氛。徐默付了帐,顺便问了去宾馆的路线后三人上了出租车。

  一人坐副驾驶座上的徐默,听司机一人热情地问东问西不时出于礼貌给予一些回应,而坐后座的两人就没这么给面子了,一人低头自顾自玩PSP,一人嚼着口香糖闭目养神。只是偶尔徐默会从靠自己这边的后视镜里瞧见正坐后方的刘锦在猛盯自己后背,一脸严肃像是在生气,但往往还没等徐默回头询问,那人便又合眼一闭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虽有些小小在意,徐默还是没有出声问。转过了大大小小好几条马路后,已预订好房间的落脚地复辉宾馆渐渐完整地呈现在那三人面前。

  宾馆是徐默订的,五层楼看上去挺新。三人拖着箱子进了大门来到了服务台,拿出各自身份证件交予徐默一人,接下来的登记工作便全由他负责了。刘锦通过宾馆商店的柜台-那儿得知了宾馆的大体情况,心里琢磨着一定要好好利用服务设施,难得拿薪休假摊上个这么高级的宾馆谁不享受谁就是二百五。

  陈飞晃悠悠跑过来指给刘锦看图标箭头,说是后悔没带老婆一同来,回去定要被埋怨没良心,有福可享时却抛她一人在家守空房一类的无理取闹话语。

  刘锦正淘着柜台上各色各样的小吊串,一听陈飞哭诉立马伸手弹了一记他脑门,取笑他就是个没眼界的乡下人,难得走了回狗屎运还一副诚惶诚恐样,真没出息。柜台-笑眯眯说你们关系真好,是一同出来度假的朋友吧。陈飞揉着痛处扁嘴说谁要和他来,忽冷忽热受不了,其实心里在想自己和刘锦同时出现风头全被盖掉实在是不-。刘锦“噗”得一笑回道,想要跟我出来玩的人多得很,你不稀罕人家排队都排不来。

  话说到这,刘锦手机又响了,翻盖一看是表弟打来的电话。

  谢端锐在刘锦的离家前一天晚上可是闹了一阵小脾气,臭着脸看他表哥整理行李,连递个东西过来的要求都不肯帮他哥完成。直到后来看他哥忙前忙后,几个房间跑弄得整个人像个刚出炉的热包子,这才心痛起来蹲下身帮忙。

  今早刚上火车前他的确还担心着这个不会照料自己的表弟这五天会怎么度过,他可不想出门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个面无人色饿了几天动不了,只能眨巴个眼睛望着自己的谢端锐。虽然走前买了很多超市速冻品,也拜托了隔壁邻居大妈帮忙多关心一下,总还是放不下心。打电话关心的念头明明一直在脑内盘旋着,谁知被一系列突来的冲击冲得竟无影无踪,一天都快过了都靠谢端锐前面吃饭前的那通电话才唤起记忆,自然内疚不已。

  刘锦望了一眼,貌似前台排队的人过多徐默还没轮到的样子,他拍拍陈飞说去外面接个电话若是有事就出来找他后,按下通话键边说边走出了宾馆大门。

  先前那通电话里的谢端锐纯粹是来发泄怨气的,抱怨自己没人疼,投奔“本应该”是最喜欢自己的表哥竟然也被抛弃,指责刘锦半天了连个慰问电话都没只顾自己逍遥一类的事实。而已说尽好话只差没雇个保姆替自己照料表弟的刘锦作好了依旧听气话的准备,谁料此次小屁孩态度收敛了很多,问了一些他表哥的情况,例如晚饭怎样、宾馆怎样并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玩千万不能亏待自己。

  刘锦笑着应了说放心吧,说到玩你哥比谁都来劲,反而是你一人在家要注意安全。那端人声忽然低了下去,吞吞吐吐说是有个朋友约着去他家住上几天,在你回家前两个人能互相关照倒也不错。刘锦愣了愣,不怀好意地哼哼几声,你这小子趁大人不在家心野了想出去玩是不。看来是被揭穿了的谢端锐音调有些高,恼怒说怎么,只准你出去玩不准我和朋友见面啊。

  刘锦转念一想独留谢端锐一人在家似乎更加不放心,于是便也不再阻拦,常规地交代了几句。对方也嗯嗯应着十分乖巧。两人亲亲密密地哥哥弟弟叫上了老半天,害领了房门钥匙来找刘锦的徐默与陪同一起的陈飞只能尴尬地站花坛旁抬头看晚霞。

  刘锦见状与表弟说了再见,却猛然想起一件事,趁对方还没挂断他追问了一句:“那个,你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你最好把那人手机号发给我,万一有事我也能联系得到你。”

  谢端锐答得极其-快:“是男的,啊呀,哥你不用担心啦。等会儿我发消息给你,玩得开心点!”说罢挂了电话。

  刘锦长吁一口气,回头见徐默他们似乎等上一会儿了,脸皮有些燥热。陈飞调侃说你怎么跟你弟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有恋弟情结呀?被刘锦一拳打中肩头痛得直呼。

  徐默听着又是皱眉:“陈医生,恋弟情结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判定的。依照CCMD-3的分类,我们可以知道……”

  与谢端锐打完电话后,像是被他从电波里传来的撒娇语气感染似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好起来,刘锦扯过陈飞替他掩饰,“啊啊,他知道,只是开个玩笑嘛。”拉上前的男人连忙死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不用徐医生教导了。而见徐默神色缓和了后刘锦指着他手中的钥匙问道,“怎样,房间怎么分?”

  徐默举起两把钥匙晃了晃:“我们三个人只有两间双人房,必定会有一人是独自睡一间房的。反正两边设施都是一样的,两张床配一个卫生间带淋浴。两间房号408、409连着正巧是面对面的,有事找起来也方便。”

  陈飞瞅了瞅刘锦,意思问他选哪间房。刘锦想不是都一样没啥好挑的便随便选个数字409,紧接着陈飞马上跟进说自己跟刘医生一间房。徐默点点头:“哦对了,朝向有些不同,一间朝南一间朝北,409貌似是朝北的……你们两个还是住朝南的那间吧,望出去风景比较好。”说罢,将408的钥匙放到刘锦手心中,自己拿了剩下的409房间钥匙拖着行李去等电梯上楼。

  陈飞嚷着说真好啊,终于可以回房好好躺一下了,坐了一天的火车浑身骨头都快散了。走进宾馆大厅回头一望见刘锦还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没办法只好再次出去喊了他一声。被叫声惊到的刘锦终于回了神,手里的手机亮着灯显示从表弟那里收到了新消息,他也不看好心等自己进门的同事一眼,边回消息边拖着行李就去乘电梯了。

  是夜,劳累了一天的徐默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套上带来的家居睡衣,感觉如同在家中一般惬意。把行李里的东西该整理的整理好,徐默拎着一袋肥皂粉拖着拖鞋进浴室。他哼着小曲洗衣服,顺便等着头发自然风干好去躺-好好得睡上一觉。

  徐默一般不用电吹风吹干湿发,一来这东西太耗电,二来这东西一旦开动杂声太大,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徐默坚信电吹风里吹出的热风中夹杂了很多原先机器里积存着的灰尘,一想到这,他就浑身发颤死活不愿用。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0
洗着洗着似乎听见有门铃声,徐默水笼头下冲去手上的肥皂沫并擦干,迟疑地走到门前问是谁啊,已经这么晚了。

  门上“咚咚”敲了几下,共事一年多的同事刘医生刘锦直着嗓子大无畏地说:“徐,徐医生,我搬来你这儿睡。”

  “徐医生,大飞他打鼾吵得我睡不着。”

  徐默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拿进屋的行李箱,再顺势扫到那个一进门就已经大大咧咧地躺在另一张空床铺上的男人身上,没有说话。单就着敞开着门的情境下,409房内的两人能清楚地听见408的陈飞正亲密地与他妻子煲电话粥,一口一个亲爱的直酥进骨子里。

  “徐医生,大飞一贯打鼾声很大的,我以前被他烦过。”

  徐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问了一句:“刘医生,你先前这么长时间去干什么了?”

  进房间后到现在,我洗了个澡、理好了行李、衣服浸泡了一刻钟,前前后后时间加起来近一个半小时,为何你刘锦还是一副来时模样就连行李箱都没打开过似的?最起码应该洗了把澡、打着哈欠外加满脸不-的表情来敲我这道门,才比较符合你现在提出的投奔于我这儿列举出的“睡不着”、“被吵醒”之类的理由吧。

  赖在床铺上不肯起,刘锦的脸蒙在枕头中听上去闷闷的:“今天真累死我了,动不了了。”

  还是叹了口气,徐默走去把房门关好,声音绕了几个弯传到刘锦这儿:“累的确是挺累的,但不管怎样,先去洗澡吧,出了一身汗不洗会发-生皮肤病的。你知道我喜欢干净些的,汗臭味……”

  话还没讲完,里间一阵“乒乒乓乓”翻东西的噪声,徐默只觉眼前一晃,原本嚷着累死完全动不了的人旋风般光着脚冲进浴室,并“咔嚓”一记上了锁。

  啊,原来你还是动得了的。

  混合着莲蓬头的水流声,陈飞结束了通话站在门外喊刘锦的名字,徐默刚想开门询问情况,某个占据徐默房间浴室的不速之客尖着嗓子抢先回了句别睬他。门外顿时没了声响,不一会儿陈飞道了声徐医生晚安就独自回房了。

  徐默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走回里间哭笑不得看着满地乱扔的刘锦所有物,最终还是弯下腰替他一件一件整理到柜子上排列整齐。

  嗯,明天早上九点在X大楼开会,记着要带好相关资料。然后……啊,对,开会开到十一点半,午餐是对方提供的,貌似是自助,反正不用操心……

  “接着下午两点在Y楼有著名学者讲座,我们可以搭主办方的大巴一同过去。”

  突然闯入的人声害徐默一惊,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滑下几寸,手里的黑色墨水抖出一条曲线,活像只蚯蚓般分割了整个纸张。刘锦见状嘿得一笑,夺过钢笔,自己替徐默划了断句重新写。

  裹着浴袍清-出镜的刘锦脸贴得极近,相距坐在柜子前的徐默脸颊约-一指,且先不提那声如同在耳廓边炸开的轻笑,洗浴后特有的潮湿感袭面而来,仿佛摆弄玩耍着汗毛随即带来轻微的瘙-感,之后甚至直接渗透进毛孔、渗进血管,合着沐浴露的乳香味直窜入徐默鼻腔横冲直撞,激起皮肤上一层颤栗。

  尚未干透的头发尖滴下一滴水珠,落在纸面迸裂开来晕开了原先的字迹。刘锦的一声惊呼终于唤回了徐默的意识,他有些害羞于先前的失态忙扶正眼镜仔细辨认。一旁的刘锦已跳开一尺远道歉:“徐医生对不起……”

  刘锦本以为性子如徐默定会像往常一样指责自己做事顾东不顾西,即便饶过了自己也会换张纸重新誊写行程,毕竟这划开的黑色水迹过于丑陋,实在叫人见着不怎么舒服。对方却出人意料地只说了声下次注意,又在下面空隙处重新注明了一遍,接着继续誊写下面的时间表。

  刘锦又嘻嘻哈哈地凑过来看,那股香味再次飘来,徐默暗暗鼻子吸上一口手中的笔没停:“刘医生是自己带的沐浴露么?似乎宾馆配置的那种不是这股味道。”

  “嗯,我从小就用这牌子,用得顺手这次也带来了。”

  翻过一页纸,徐默推了推眼镜:“似乎和平时的香水味道区别还挺大的,真没想到刘医生还会喜欢这种味道……”

  “也算不上喜欢吧,”刘锦直起身抬起手臂左右闻了又闻,一脸迷茫相,“我怎么一点都没闻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味道明明应该已经散了呀,原本就很淡……咦,莫非徐医生你讨厌这味道?”

  “不,很好,我很喜欢。”终于结束了行程核对誊写,徐默除下眼镜放回盒子中,仰起的脸上淡淡有笑意,一时之间没醒转过来的刘锦只是傻傻地盯着瞧,浴袍后背被水珠弄湿了一-。溜·溜·电子书徐默又是微微一笑,从浴室替他拿来了干毛巾示意他快把头发擦干,自己则去把那洗了一半被刘锦到来而打断的衣物继续洗完。

  刘锦傻愣愣接过毛巾擦头发,从上至下再往上,待到干毛巾变作湿毛巾,徐默也收拾干净走回床铺这儿准备睡了,坐在对面床沿边的年轻男人随手拿了本杂志挡住脸:“那啥,我说徐医生……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徐默你和那个阿维是不是,咳,那关系?”

  弯着腰背对着发问者,徐默本正卷起被褥的手一松,被褥边又重新铺平。人没有转过身,更别想从那双几乎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中读出些什么。不断从杂志边缘偷瞄其反应的刘锦手心里出了汗而不自知,杂志纸面被攥得皱巴巴的失了原先的样子,终于等了半天还是得到了回答,不紧不慢没有漏洞:

  “刘医生是怎么定义‘那关系’这词的,我徐某不清楚,也和我徐某没有关系。周维是怎样的人,我徐默是怎样的人,日后刘医生一定会慢慢了解的,不必现在急于下定论……现在时间这么晚了刘医生你也早些睡吧,明天七点起床去吃早饭,不要忘记设闹钟。那么,晚安。”

  在X市的第一天清早,刘锦被闹钟吵醒,往旁边-一望果然已经没人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自己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徐默与那啥周维的关系,自己一准是疯了。刘锦四肢大张在-滚了滚,懊恼不已,想着反正房里就自己一人就索性继续滚床单,脚丫伸去另一张-点了点。

  “喂,我说徐默,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明显是生气了好吧,那昨晚还死撑着面子说什么”刘医生会慢慢了解“……我昨晚不就想跟你增进一下感情,好更深入地了解你嘛!最多问错问题了……”

  啊啊,烦死了,讲到底,你Z慰对象是阿维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嘛,我还去求证个头!越想越气刘锦一个挺身终于起了床,伸手将头发揉成鸡窝状又马上东抓西抓,以免头上等会儿哪里翘起一根毛破坏了形象,顺着顺着瞧见徐默放柜子上的水杯,人又直直倒了下去扯过枕头敲打。

  有句话说的不错,我怎么想跟你徐默没有关系,所以你徐默跟周维就算关系好上天我刘锦也完全没立场说些什么……啊!我管你们两个作什么啊!你们两个甜甜蜜蜜g@y就g@y吧,我为什么要看得不-啊?g@y又不是-,我学过心理学我当然知道,那这股浊气闷在胸口又是什么啊?啊啊啊,我只不过问问啊,你生个什么气啊,我又不是说歧视g@y,觉得g@y恶心啊,你马上一副和我保持距离是为了什么啊,明明前面还说觉得我身上味道好闻心情很好的样子。好闻就好闻呗,你笑什么啊,你明明平时都不笑的,你这一笑为什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啊,竟然比我的A、B、C……前女友都好看啊,小王?哦,小王本来就不是美女啊,小王怎么能跟徐默比……啊,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觉得男人好看啊,而且还是个比自己大二十岁不止左右的老男人,再怎样也不能用好看来形容四十岁的男人吧,但他笑起来真的还蛮……吓!

  “徐……徐默!”

  徐默无言地站在床边看从被窝里探出的乱-一般的头,明显是受到惊吓没料到自己回来的缘故,一脸活像见到鬼了令人极其不快。

  “刘医生……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不要给客房服务-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徐默替刘锦捡起地上的衣物,“我已经去提醒过陈医生了,刘医生你收拾好了就下去吃早饭,我和陈医生在那里等你。”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刘锦一骨碌从-翻下,老老实实开始换衣。已大半拖地的床单终于支持不住“唰”得全部滑落于地,刘锦后退一步没注意差点被绊倒。

  啊,真逊,竟然被看到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0
 早餐过后三人去了大厅,等门童帮忙叫的车抵达宾馆大门口,徐默一人走去一边接了个电话。

  终于见刘锦一人得以落空,陈飞也走去坐沙发上:“刘锦,你太不够意思,昨晚扔我一人睡空房。”

  还沉浸在早上的“丢脸”情绪中的刘锦瞥瞥陈飞不说话,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叹了口气。

  陈飞却不依不饶:“虽说我昨晚那电话打得时间长了些,也的确肉麻了些,但你要考虑到小别胜新婚嘛,我和……啊啊,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走啊!我说今天要不等会儿等事情都结束了换回来?我看你跟徐医生也处得不怎样……”

  顺着陈飞的手指方向,刘锦转头望了几眼见徐默将回过身来又迅速仰头吁了口气:“哪有你说得这么方便,搬来搬去你以为是过家家啊!别烦我,我正烦恼着呢。”

  “咦?莫非昨晚你和徐医生大吵了一通?”

  门童跑来通知说车来了,两人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徐默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只身一人已先行进了车。走着走着,刘锦突然勾住陈飞肩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如果真的吵起来倒还好,唉,我真不擅长应付徐默这种人啊……呐,大飞,等会儿你可得多帮着我些,这几天估计你得夹在中间不怎么好受了。”

  “啊?什么?”

  “靠你了,兄弟,以后会报答你的!”说完,刘锦一头钻进车内,规规矩矩坐在后排不再说话。倒也不能说刘锦多虑,但事实证明他的确还未-透徐默的性子。

  徐默并不是个会将个人与工作联系起来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昨晚刘锦单刀直入的问题可以说是恰恰触到了徐默的神经,因而他选择了私下里绕道走的方式,表面上还是顾全大局,将工作摆在第一位。

  作为在此学术领域呆了几十年的徐默在一定程度已可算得上是元老人物了,在聚集了大大小小心理学著名学者参与的会议上,徐默的名字多次被提及,应声而起的徐默也就就事先准备好的讲稿介绍了一些近期做的研究。刘锦与陈飞坐徐默身旁的位子,时不时收到周围人包含探究的目光洗礼,其中刘锦更是因为长相比较出众的缘故,传来的视线中有时会比给陈飞的更多一层喜爱的意味。因为这件事暗地里刘锦不知被嫉妒的同事陈飞顶了几次大腿,估计都能出乌青了。

  早上的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去楼下大厅吃午饭。主办方包了间很大的客厅,摆满了自助餐色以供来者自由选择,看上去气派很大。刘锦与陈飞原本跟着徐默走,但半途中徐默被熟人叫住聊,另两人就自己端了碟子去装菜。

  刘锦挨着桌子一个个看去,不一会儿碟子上就被摆得高高的,想着先把手头的这些吃完再拿新的,刘锦小心端着碟子往回走,在人群中寻找徐默及陈飞身影。不料寻了半日无果,最后他只得将碟子放在一张空桌上,自己先吃了起来。

  正吃着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从没见过的漂亮女人坐了下来。刘锦扫了一眼,放下手中餐具,礼貌地点了点头:“你也是参加这次罗氏心理学会议的么?你好,我是心馨心理诊所的刘锦。”

  女人也笑了笑递出名片:“原来你是心馨的,我是此次会议的组织者罗惠。刘医生你这次是跟着徐默一同来参加会议的是吧?”

  听见徐默的名号初时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刘锦释然了,他笑着伸出酒杯与罗惠碰杯:“徐医生为人稳重敬业,想必在业界一定是很有风评的吧,能有幸跟着如此前辈一起工作是我刘某的福份啊。罗医生与徐医生很熟吗?”

  罗惠听见刘锦话中稳重敬业这几字已经维持不住先前的优雅大方的风度,吃吃笑着差点呛着咳嗽起来:“咳咳,刘医生,咳咳,我跟徐默是很熟,如果让我们几个老朋友听见有人这么形容徐默的话,咳,所有人都会掉下巴的。”

  刘锦一愣,下意识还是挥手叫招待送来了一杯白水递于罗惠,女人接过喝了,终于平复了呼吸。

  “我猜,刘医生你和徐默不是很熟吧……在心馨呆了几年了?”

  “唔,快一年半了吧,但徐医生在我们这儿一贯是被这么说着的。”

  罗惠来了好奇:“嗯?怎么说的?一般都怎么说徐默的?”

  四处环顾了一下,刘锦凑上前压低嗓音道:“徐医生一直是被叫做办公室里的小姑娘称为古板大叔的,主要是因为他对工作异常认真,平时对其他人也管得厉害,在群众中引起了些小不满……啊,这话可不能跟徐医生讲啊。”

  “扑哧!”女人还是忍不住大笑,双肩不住地耸动,“徐默竟然被人叫做古板大叔,这叫法还真是,呵呵。徐默他性格是稍稍冷了些,不怎么擅长主动与人搭话什么的,但也不至于到古板、乖僻之类吧。哈哈,想当年在大学里他还是话剧社社长呢,P股后面跟着的人可不少……啧啧,真想不到啊……对了,那刘医生你自己怎么看呢?”

  话剧社社长?P股后面跟着的人不少?刘锦偷偷咂舌怎么也想象不出,于是只得诚实地回声不知道。

  罗惠抿了口酒,红色指甲敲敲玻璃杯,声响清脆入耳。她转了转杯口,唇印赫然显现于刘锦面前,配着闪着丝绸般光泽的红酒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透着股魅惑:“也是,想想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是该被叫做大叔了,更何况徐默还没结婚想不被人嚼舌根都不可能。呵,我也算是半老徐娘一个了,幸好前几年嫁了人要不现在准没人要了。”

  “不不,罗医生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风韵犹存宛如三十五岁,皮肤什么的都保养得很好……”

  “呵,被二十几岁的小帅哥夸一把,我这老女人心里可是乐得慌。这点上徐默就比不上刘医生你,阿维都比他会讨女人欢心。”

  刘锦正心想那是,自己这番本事又岂是哪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徐默那就更别提了,忽听见熟悉的名字忙停了思绪问:“阿维是指周维先生么?”

  女人像是很意外刘锦知道周维这件事,刘锦于是简单讲述了一下在火车站经由徐默介绍见过周维一次的经历,罗惠听着微微点头:“他们的确关系一直不错……”

  “周维先生是徐医生的好朋友吧?我听周先生说貌似以前也在心馨呆过,不知为什么后来离职了呢?”

  罗惠定眼深深瞧着刘锦没有回答这问题,长时间的注视就连身经百战的刘锦都有些支架不住,率先败下阵来讪笑:“毕竟是心馨的前辈,又是徐医生的好朋友,作为新人我还想多向这两位请教请教……”

  人来人往的,不时有人走近同罗惠问好,寒暄了几句她便快速打发了来者。见刘锦那样,她也不再为难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手指交叉撑在桌上,眼中现出怀念的迷茫眼神,嘴角带着笑将往事徐徐道来:“阿维比我和徐默高一届,在我们心理学院里可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同学眼中的风云人物。我们刚进学校就听说过这人事迹了,却也没料到他为人一点都没架子,待人真诚随和,更没想到之后竟能和这等人物结为好友关系,不能不说是缘分啊……”

  “那时,周先生同徐医生已经是要好的朋友了吗?”

  “阿维他对徐默极好,各方面都挺照顾他的,我那时还挺嫉妒他呢,老是当着他们两人面开玩笑说不能让徐默把阿维抢走什么的、自己要嫁给阿维作新娘什么的。哈哈。若要说真正令大家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那还得……啊,徐默,这里!”

  正说着罗惠眼神倏得jingjing发亮,站起身举手指引徐默前往此处。刘锦也跟着回头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敢直接对上徐默的眼睛,眼神飘去一边。徐默站定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这对临时组合,罗惠伸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徐默,我差点忘了你有洁癖,那就不握手了。这些年可好?”

  “还好,”徐默见着好友也有些激动,眼角瞥了一眼悄悄挪了个位的刘锦,噤声不语,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刘锦识相,说了声徐医生罗医生你们好好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了就起身端了剩菜盘子走开了另寻座位了。于是徐默坐下,拿过罗惠帮自己要的橙汁喝了几口:“刚才你和他在聊些什么?”

  “那孩子很有趣啊,我们聊得还蛮开心的。他问了很多徐默你的事哦,特别是阿维和你的。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认识阿维,还是你介绍的,难不成你想和他做忘年交?哈哈。”

  徐默本来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却不免动怒,叫了一声:“惠惠,别胡闹。我和刘医生还没熟到这程度。”

  对面的好友却不在意,相反微微眯眼显得有些狡诈:“我看这孩子对你倒是热忱得很,再说,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阿维的,后来还不是好成那样?所以话不能说死,你说是吧徐默。”

  徐默只觉嘴角有些抽,怎能把刘锦和阿维并称作比较,这未免也太歪曲事实了。但他也明白这话题再下去自己也说不过罗惠,于是适时找准时机把话扯到了此次会议上的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聊开了。

  再说独身一人的刘锦在人群里找陈飞影子,好不容易寻见他站角落里被几位年轻人调笑,一副马上就支架不住的模样,嘴里啊呀啊呀抱怨着自己还是立马上前替他解了围,陈飞感激地拉住刘锦说多谢兄弟你,你早上拜托我的事也一定会好好地帮你办好的,却被刘锦一个白眼顶回去说我会拜托你这个楞木头还真是我笨,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陈飞委屈地看着刘锦左右逢源,与围过来的同僚们打得火热,当真仔细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块楞木头,怎么就不能像刘锦一样有着一套高明的交际手段。或许,自己长得没人家好才是主要原因,这又是上天给的后天怎么都求不来的,于是这下愈加郁闷起来。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1
 刘锦不停与人交换名片,混在生人圈中丝毫不见紧张,开启话题、讲讲笑话时不时爆发出一两次大笑,如鱼得水。有人见名片上心馨诊所几字问认不认识周维医生,刘锦与陈飞对看一眼,还是刘锦代表发言说见过真人但他不是早辞职不干了嘛。那人便惋惜地说自己是周维的学弟,只不过小了很多届,听着周维、徐默很多事毕业的,对他们甚是向往于是也加入了心理医生这个行当想要亲身接触,却没想到自己进了倾慕的学长却退出了很是遗憾。

  刘锦眼前一亮,抛下陈飞一人应付,自己揪住那人的手出了圈子问:“你那时听了哪些传闻,说来听听罢。”

  当夜,刘锦早早上了床等徐默,一见他收拾妥当准备回床睡觉,刘锦扒住被子边缘一掀而起:“徐医生,我们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老是叫X医生X医生的多伤和气。我看,为了体现我们心馨诊所人团结一致,再加上为昨晚我的莽撞行为的道歉作和好的表示,不如今后开始就直接叫对方名字吧……嗯,你叫我刘锦,我叫你徐默,听上去多亲切啊。”

  见着老同学,两人坐着聊上了大半天直至她接到通知说大巴已经等在楼下了,徐默才与罗惠分了手跑去寻着了刘锦、陈飞两人一同上了车。

  大巴载着满满二十来人,徐默本想同罗惠坐一处却因其周围围着的人过多而作罢,再往里走,刘锦与陈飞两人一排已坐好,徐默颔首走到他们后一排靠窗位坐下。不一会儿又有不认识的年轻女子走近坐了过来,似与刘锦在先前的自助餐时结识挺投缘的模样,与徐默说了声你好就伸着个头凑上前一个劲与前排刘锦、陈飞说笑。

  女孩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车上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变作难忍的异味,徐默将窗开了条缝,呼着窗外的空气稍稍好受了些,他闭上眼准备打盹,耳边听见女孩貌似嘀咕了几句空调冷气都跑窗外了,热死了,徐默心里有些愧疚却又不愿说明是因为自己忍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道,正觉得尴尬时只见前排两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刘锦推着陈飞要他同女孩换个位子,说是反正大飞你也不怕热你让人家小姑娘坐过来吹吹空调。本来明显不愿意的陈飞被女孩一请求脸红了起来,扶着把手换了位子。

  徐默还是觉得有些歉意,准备把车窗关小些,刘锦忙说没关系大飞皮厚最不怕热,徐医生你不用照顾他。苦着脸的陈飞也跟着说徐医生你随意吧,随后掏出PSP戴上耳机又开始玩游戏。话尽于此,徐默便不再说什么,头转向一侧,透过车窗眺望着X市街景。

  被这么一闹,睡意也不知跑哪儿去了,人倒也还好不觉得累。这两天X市的天气都还不错,已经入夏了的关系,街上-多已经穿得很凉快,短袖、吊带外加热裤、拖鞋,一眼望去女孩们都白白嫩嫩很是青春。

  徐默知道自己皮肤晒不黑这点被同一办公室的人议论了很久,这点其实在大学时就经常被周遭的同学说他早就习惯了,周维还有时取笑他是不是投错胎了,男人就应该黑一些呀,那样才有男子气慨啊,这样说着他就会比划几下小麦色手臂拼命憋出一块肌肉让徐默-。

  软趴趴的,徐默臭着脸狠狠一捏点评道,然后就会被周维推着推着压倒在地上挠--,求饶了半天也没用。

  罗惠和自己作了高中三年的同桌,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对徐默几乎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特别是轻微洁癖不喜欢被人触碰这点,在人前人后她都帮了他不少忙。徐默虽然心里挺感激她,却还是跨不过这道坎,遇见周维却意外地能忍受这点经常被她揪出来当作反面教材猛批:

  “喂,徐默你以后怎么办?如果一辈子都克服不了这毛病你就只能嫁给阿维了。”

  有次被阿维听见了,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眯眯扑到徐默身上,怎么甩都甩不下来就像一只八爪鱼:“惠惠你放心,徐默交给我一定没问题。”

  提出这建议的始作俑者于是就会不-地尖叫说不公平啊,阿维你这么优秀白-费给徐默这小子了啊!我也要嫁给你啊!背着一米八几的周维,徐默弯着腰脚步蹒跚大吼着凭什么你们俩替我决定啊,阿维你这个大个子快给我下来,腰快断了之类的抱怨,只可惜被掩盖在吵闹中被人无视了。

  嘿,阿维你这家伙还真是从那时起就老占我便宜,徐默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点点滴滴小事,嘴角带着笑意,不自觉中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晃沉沉睡去。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徐默确是睡了个好觉直到车子快抵达目的地Y楼隔了一条街左右的路程方才醒过来。车厢里人也大多在打瞌睡,身旁的陈飞耳机都落到肩头了,徐默见其PSP屏幕还闪着想必是玩着玩着睡着了,有些好笑探手帮他关机。刚动了动,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滑溜溜,徐默捡起一件白大褂。左胸处印着心馨的图标应该就是刘锦、陈飞其中一人的,自己的那件没带来正挂在宾馆衣橱里,徐默往刘锦那块望了望,他虽自己没用着,身旁的女孩身上却盖了一件。

  嗯,那估计就是陈飞的了。徐默将白大褂轻轻盖在陈飞身上。想必是他见我睡着了怕着凉所以替我披上的吧,真没想到陈飞也是个细心的人,还以为他同刘锦一样大大咧咧随便惯了。到刘锦,徐默又想起了中午时罗惠的那番话。

  “难不成你想和他做忘年交?哈哈。”

  “我看这孩子对你倒是热忱得很,再说,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阿维的,后来还不是好成那样?所以话不能说死,你说是吧徐默。”

  话的确不能说死,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我明白,尤其自己的性向问题,日后无论会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但是……一个与自己个性完全相反的人与之友好相处已是难事,若要再将其类比于阿维,难度实在是太高了。徐默站起身唤醒陈飞他们,准备随着人流下车。

  更何况还被刘锦瞧见自己在办公室里……他怀疑我是-者,还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我与阿维的关系,之前更是借罗惠与自己相熟的这层渠道探听消息……刘锦你究竟在好奇我些什么?

  总之不管怎么说,二十多岁的刘锦相较于自己实在是太过幼稚了,自己是不可能与这么容易冲动的人有更亲近一步的关系的。徐默摇了摇头,再次否定了好友提出建议的可能性。

  认识的学者截住大楼门前的徐默聊近况,脸朝着车子方向的徐默停了脚步听着听着,忽然瞧见落后的刘锦、陈飞他们边打闹边下车,刘锦更是将陈飞怀里的白大褂强行抢来塞回自己包里,于是,徐默的眉头愈发地纠成一团。

  罗惠你以为我徐默真的没人要么?阿维就算了这次竟然挑上个这样的人……这不是开玩笑么!

  在车站送完徐默他们后,周维开车沿着原路返回,途径一小店门口摆着刚出炉的蒸笼包子,个个热气腾腾勾人食欲,周维看了看表于是停了车于路边去买早饭。

  想着豆腐花什么端在车中吃不怎么方便,经营小店的老夫妇热情地招呼周维进去坐着慢慢吃。待到坐定,老头子拿着二两小笼送了过来:“第一次来吧,之前好像没见过脸,我们这里一般来的都老顾客。”

  周维点点头,道了声谢伸手接过蒸笼:“早上生意很好啊,就你们两夫妻忙得过来么……啊,里面还有汤汁,不错不错。”

  “我每天都来这里买几两小笼吃,他们家的豆浆不错下次你可以尝尝。”

  “现在做生意难啊,像他们小本生意这么做做,苦是苦了些,收入还是可以的呃。诶,要不我以后退休了也开家店铺卖早饭好了。”

  邻桌的人都连连称赞老夫妻俩个手艺好又肯吃苦,夫妻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转过身忙活起来。周维一口一口吃着不时瞧见那两人搭配得完美无缺,手法娴熟,长久培养出的默契看着看着心底生出羡慕来。

  如果像这样开家店,店面不用很大,也不用想着要赚很多钱去扩大经营面,最主要就两人能这样朝夕相对、相濡以沫,即便每天都很辛苦那也会过得很幸福。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周维掏出一看是徐默发来的消息:

  火车已发,勿挂念。

  呵,还真是徐默的风格,周维哂笑着回复道:昨晚睡得这么晚在火车好好补一觉吧,到了发消息给我。

  正待将手机放回,周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大大向上翘起,再次翻开手机翻盖拍了张两夫妇背影照,保存完毕又发了条消息给徐默:等你到了X市以后发个好东西给你看看,现在快点去睡一觉养足jing神。

  这次没等对方回复过来,周维快速解决了早饭站起身,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朝老夫妇点了点头,仰首走出了小店。

  几年前从心馨脱离出来,学心理出身的周维踏上了一条完全和专业不同的道路,靠着后天的努力及勤奋,从一开始的散户投资到建立基金公司,如今的周维在证券投资方面渐渐初露锋芒。相较于之前刚成立那时,公司运作已步入正轨,周维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不必每天像个陀螺般跟着转不停了。

  今日周末,他还是不放心还是驾车先去了一趟公司,处理好一些收尾工作后,时针已经指向十点半了。一拍脑袋,忙昏头的他猛地想起今日与人有约,事先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说正等着你来呢,于是周维匆匆忙忙换了套便装就奔去车库开车,目标直指半小时即可到的汇祥小区。

  乘电梯上了十二楼,按了门铃后周维站在门前稍稍理了理衣装,感觉有些紧张,不一会儿门朝外打开了,顶着一头银发的老教授颤颤巍巍走了几步搭住周维的手臂:“周维,你来了。”

  里屋的女声听上去欢快且真心诚意:“小周来啦,老头子都等老半天了,快进来坐!”

  “啊,师公你别忙,我自己来倒水就好……啊,谢谢师娘。”扶孙教授坐回扶椅,周维叫了声师娘好,笑着接过师娘送来的茶水。

  “小周的话快十年没见了吧,我记得上次来时你穿了件淡蓝色衬衫,拎着一篮水果,很久没见人变得害羞得很,坐不住老是起身说要帮我们削苹果吃。”师娘卷起围兜一角擦干净手,也坐在周维旁边的沙发上,脸上的皱褶随着笑容不断浮动。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1
周维哈哈笑着不好意思地-头:“那时傻得很,看水果篮包装得漂亮就买了,没想到在这里拆开时才发现好多都烂了……哈哈,对了,师公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血压还高么?”

  虽然已经六十开外,老教授的jing神却是好得很,窗外阳光照-下鹤发闪闪耀人眼。师娘从一旁橱柜中取出一大包药来:“你看,我就说小周肯定会问你老毛病,快,趁午饭还没吃,把今天的份额也吃了。”

  “老是吃西药不好……”扁着嘴老教授看着手心里的药就是不肯吃。

  “你都吃了二三十年了现在再来说这个有什么用,快吃!吃完我还要去烧菜呢,今天知道小周要来,我特意买了很多菜放水斗里还没择好呢。”

  周维见孙教授终于听劝吃了药,乐呵呵也站起身,边卷着袖管边向厨房走去:“师娘,我来一起帮忙吧。哦,对了,师公,我帮你带了本资料来,放大了字体估计你能看得清楚些,这东西,呵呵,你肯定喜欢。”

  孙教授唤妻子帮忙把资料拿过来,带上老花镜一页一页翻着看,嘴里赞道:“还是周维你上心,知道我现在行走不便已经很久不去书店了,再这样下去不就完全同业界消息脱轨了么?嗯嗯,这里面还蛮全的,够我看上好几天了。”

  “那是,我就知道,你带过的所有学生里面就数小周最惦记俺俩这把老骨头……唉,小周,水斗里的东西放着我来做就好了,你来陪老头子说说话。”听见师娘这样说道,周维探出个头笑着挥了挥手,“不要紧,师娘你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吧。”

  “来,小周你多吃点。”又一大筷子菜被按进周维面前的碟子中。

  “对,这些都吃掉,大口大口吃呀,你又不像我一把年纪牙齿不好了。”

  “说到这,”周维讪讪一笑,张开嘴指给两位老人看,“师公、师娘,你们也别再把我当做二十来岁小伙子了,瞧瞧,我这口牙也不怎么能使了,靠里面的几颗大牙都换烤瓷牙了。”

  师娘“咦”得凑近看,啧啧感叹:“你这牙……老头子,小周竟然也到了这年纪了,年岁不饶人啊,这样说来我俩更是老得没法见人了。”

  “谁让你以前年轻时就老在意脸上皱纹是不是又多了一条出来,你看,现在数也数不清了吧。周维,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装假牙怎么啦,装假牙了不就能咬得动了么!再说才三四颗算得了什么,来,趁还能吃时多吃点,哪像我现在想吃都不能吃咯!”

  面前的小碟子被堆得像座小山,周维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伸筷挡住夹菜大军的再一次轮袭。

  “啊,够了够了,这些够我吃上老半天了,师娘,这块鱼给师公吧。”

  不大的方桌四角坐了三人,周维替孙时进满上了酒杯,“嘿,我可一直记得您那时在课上说的,至醉不醉方为上道。呐,师公你现在年纪上去了,酒量倒还是不减当年风采啊。”

  孙时进夹了颗毛豆嚼,面露得意之色:“那是,想当年你们散伙饭那会儿,每人的一杯酒我都承下来了,这点算什么?”

  师徒二人碰了碰杯,各自抿了一大口。

  “你就贪杯吧你,人家现在要喝都喝红酒,既营养又有品位,就你个老头子还老盯着这不值钱的‘老窑子’。也亏小周还记得帮你带了过来,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跑哪儿能买不到这么不上档次的酒了……喂,把这鱼吃掉,帮你把骨头除掉了。”师娘嗔道塞了条鱼到孙时进的碗里,“小周,你也是,别老被老头子带着,多吃点菜嘛。来,这点解决掉。”

  周维“好好”应着,塞了口菜进嘴里嚼着,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师公,还真别说,这么久没见了,你比起前几年来讲还是这么有jing神,哪像我和徐默……毕竟也都四十岁了咯,大不如前了。”

  “徐默……徐默么?”师娘问了句抬头看了一眼,老教授放下了筷子。

  周维没有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还是摇头晃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是呀,除了他还有谁,师公你也知道我和他一向关系挺好还有罗惠,我们三人还一直有联系见面的……惠惠前两年结婚了,于是现在就剩我和徐默两个老光棍了咯。”

  周维自嘲着大拇指指指自己,又喝了口酒。在场一片静默,正觉得奇怪时,幸好师娘及时打了圆场:

  “我听说徐默他在心馨做吧,现在过得怎样?”

  “哈哈,徐默他在那里作了十几年了,好歹也算是个管事的了,据说下面的人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这几天他要去X市参加一个研讨会,正好是惠惠组织的……”

  “他竟然还有脸在心理学这块继续做下去!”

  被突然打断的周维惊诧地住了口,老教授手一挥酒杯被狠狠惯在桌下,只听“啪”得一声立即裂了条缝出来。师娘见状不好,连忙扑过去制止孙时进继续摔碗筷:“你疯啦,好端端地发什么火!”

  “小周,没事,你师公他喝醉了……”

  “我没醉!”

  午时的阳光映得所有人的脸都红彤彤的,一个个都红脸关公样。周维蹲下身,有些迟疑地上前帮师娘一起整理:“师公,你是说当年那件事么?徐默他其实……”

  “其实什么?没有其实!徐默这种人要是我的话,早就灰溜溜一声不吭离得远远的了,周维你也真是,怎么还和他黏在一起,一不小心被人放冷枪躲都躲不了!”

  “徐默他不是这种人!”周维也激动起来,丢下手中的抹布就一跳而起,拉高了声调。

  “不是这种人?不是这种人,那当初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师公,当初那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徐默他不是存心让事情演变成这样的!”

  “什么?他不是存心?没有他的煽动,没有他的煽动……咳咳咳,没有他的话,咳咳咳咳咳……”

  说着说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孙时进涨红了一张脸,手不停敲着胸膛,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呛得眼泪也逼了出来。师娘也暂时丢下地板上的酒渍忙上前抚背替他顺气,好声劝着别动气,回头朝还愣在原地的周维叫唤道:“小周,你别只傻傻地站在那里,快去倒杯清水来!”

  “啊?哦!”周维一反应过来立马跑去凉水杯那里去倒了杯水送到孙时进面前,此时人已清醒过来,率先语气诚恳地道了歉:“师公,我前面语气冲了一些,你别急,先把水喝了,慢慢喝。”

  喝下水过一会儿老教授终于平缓了呼吸,他将水杯重重搁在桌上,脸色依旧阴沉,只是眼珠盯着周维一言不发。师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孙时进的背,脸色也不见得怎么好看。

  周遭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听见空调“嗡嗡”地工作运转声。周维垂首站着,也不敢看师公脸色。暂时的沉默,是调整,是强抑。

  “师公,徐默这事过了这么久,到底事情原委是怎样依我说要不就不要再追究了怎样?徐默那件事上的确有处理得不怎么好的地方,但如果就因为当初这件……这件其实内有更深层次缘由的往事就全盘否定徐默这人,否定徐默他的专业能力,这未免,未免太过了。”

  “从学校到社会,最初的几年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努力。或许师公你认为他本科期间各类社团活动占了他大部分时间,但是我敢说,从那件事后,徐默绝对是你带的那批学生中最用功的那个!甚至远远超过我……”

  “哼,即便他再怎么刻苦,人品上的缺陷也是弥补不了的。”

  “师公!”

  “啊呀呀,好了好了,”眼看双方情绪又一次烦躁起来,师娘赶紧阻止了更一步的争吵,她重重挥手拍了一记孙时进的背,“老头子,你最固执!小周说你就听,插什么嘴呀,真是!”

  “小周你也是,知道你师公对徐默的事敏感还一个劲地提,他这老思想这么多年下来了单凭你现在几句话怎么可能就马上改呢?唉,真-费了小周今天难得的下厨,菜都凉了……要不我去把菜热热,你们师徒俩喝喝酒顺顺气,不要再争了,晓得了么?”

  “我不吃了,周维你若是肚子饿那就留下再吃些。”孙时进撑着椅子靠手站起身,背对着其他人朝着书房迈去。

  “喂!老头子你……”

  随着书房门被关上,正对着的窗户可能是没关紧的缘故稍稍向外滑开了些许,微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客厅里的空气中似乎稍稍变得不再那么凝固了,又或许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总之相对年轻些的那个默不作声把地板擦干净后,还是转身拿了包说还有事要走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1
年长的那个也不再挽留,将周维送至大门口站在玄关前看他换鞋。

  “师娘,那么我先走了,你和师公都要保重身体,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等等,小周。我想起有东西要给你。”

  “噔噔”走进内室,师娘又提了包东西出来:“来,拿好。”

  周维疑惑地接过,打开盖子看了看,人一惊又立马把盖子盖上,将东西递回:“师娘,这东西你们自己留着慢慢吃,怎么能给我这么高级的东西?要给也应该是我买来孝敬你们的。”

  “小周,我和你师公知道你一人撑着家小公司慢慢做大,这辛苦滋味寻常人是体会不到的。两人一合计,于是决定把这盒人参送给你补补身体……你也别推脱了,前面不是你自己也讲么,身体毕竟不如从前了,你也别太拼了,健康才是一切东西的保障。再不行,你就当是师公师娘这几十年积攒下来最后一切汇总给你的超大型新年红包,呵呵,回去蒸着吃,水不用加很多,记住了吧。”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周维自然也不便再将礼品强塞回师娘手中。再不收那就是辜负了两位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这点他懂,只是提着袋子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眼眶有些湿,酝酿了半天,最后就只是梗咽了嗓子叫了声:“师娘。”

  矮个儿师娘笑笑踮起脚尖拍男人肩:“都四十出头了还这样怎么行?嗯,关于徐默的事,或许和他亲近的你比我和老头子的确会更清楚事情的缘由与具体细节,但师娘也不得不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次风波造成的影响远比我们预料得范围大且持久。你师公会对徐默这么抵触也不是毫无理由的,毕竟作为一位老教授,虽然他现在退休了,但在在任期间他需要面对的不是单你们这一届学生,还有更多届的学生,承受的压力也是远超乎你们的想象的,你要体谅你师公。”

  “嗯,我知道。”

  满意地眯起眼上下扫了周维一眼,师娘探身伸手帮他去开大门:“你和老头子今天都情绪激动了,没什么,回去冷静一下就好了……唉,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还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做事咋都这么冲动呢?喏,回去别忘记把人参蒸着吃哦,嗯,再见,下次有空再过来玩吧。”

  “嗯,师娘再见,替我向师公赔罪,嗯,改日我会再来看你们的。”抬手挥了挥,周维转过身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这日放学,谢端锐留得晚了些,隔壁班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跑来门口尖着嗓子大喊:“谢端锐,谢端锐在么?”

  当时教室里还剩了点人,有人吹了一记口哨,带着些轻浮的笑声悉悉索索四处响起,谢端锐回头狠狠刺了一眼。

  “我就是,什么事儿?”

  “你就是?”女孩红着脸睨了一眼不再看他,估计是没想到会被差使过来与一个漂亮男孩子说话,当下就收敛了许多跟着声调也低了下去,“嗯……谢,谢端锐,有个人说要找你在校门口等着呢。”

  “啊?”

  “哎,是一个蛮漂亮的中年妇人,就站在学校大门铁栅栏旁。”

  谢端锐脸色一白,当下没有迟疑,丢下一句跟她说我不在,就奔回教室拿了包跑下楼。

  边跑他边翻出手机看,因之前上课的缘故手机设为了静音,未接来电记录一栏长长一排都是同一个号码,同时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想也没想,也不曾打开看,一键按下去就是删除。

  你别想把我抓回去。谢端锐用力一甩,书包飞越过墙头跟着人也一同借力蹬上墙壁,一扯一拉再一跳,身形利索地翻出了学校。

  走在回刘锦家的途中,摆脱了阴影的谢端锐明显松了口气,比平常绕了点路,顺便又去超市里晃了一圈。

  提着大大小小包东西拿钥匙开门,谢端锐望着依旧凌乱但似乎还是缺了些活气的空屋子,心里涌上阵失落感。回房里把包一扔,他仰面直直跌在-,脑内不断回想起昨晚与刘锦两人坐沙发上看足球的场景,算作是送行宴剩余的零食袋与杯子还孤零零地被弃在茶几上。腿一伸,蹬掉鞋,谢端锐窝在-给刘锦打电话。

  都一整天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

  发了一大顿牢sao,电话那端的表哥连连赔不是,一口气全吐出来人是-了,却总觉得对方时不时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将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又变得恼怒起来,叽里咕噜-炮攻击,直把刘锦轰得满头灰。

  自己肚子饿了于是想到就顺口问了一句,果然表哥也没吃饭,说是正是站在饭店门边给自己回的电话。谢端锐暗骂自己妇人之仁,口气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恶狠狠抛下几句例如你在外面随便应付吃饭这事的话,回来让你吃一星期泡面之类的警告后,满意地听到对方可怜巴巴地回说有人管着呢,饿是饿不着你哥,只是没油水回来保管你认不出成片状的刘大帅哥。

  “嘁,嘁,算了吧你!在你弟面前还显摆!”这么嘲笑比他年长近八岁的兄长,谢端锐总算出了口恶气,连声催刘锦快回去吃饭,自己也顺势挂了电话去热冷菜了。

  哼,刘锦那家伙也就外面花人有些本事,这烧菜水平实在是不怎么地。苦着一张脸努力吃掉了一半的菜,谢端锐实在是看着另一半发愁,若是这么倒掉貌似有些过于-费了,毕竟也不是让人一吃就吐的程度,最多只是糖盐搞错的罢了……算了,先包起来明天再说。

  洗洗刷刷惹出一身汗,想着反正家里就自己一人,索性脱了上衣洗碗,谢端锐甩干手上的水珠。回房拿了手机看,没有新消息,又恼怒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将之丢-,开了音响声量跳到震耳欲聋的程度,谢端锐就着一条-哼着小曲进浴室洗澡了。

  洗完清-了不少,单就围了条白毛巾谢端锐去前厅厨房拿果汁,隐约听见房门似乎有人在敲门。保险起见,他从猫眼里看了看,然后调低了音响音量,隔着门板问:“谁呀?”

  “我是隔壁的张嫂,小谢是吧,你哥托我帮忙照顾你呢。”

  “啊,张嫂你等等哦,我去套件衣服就来开门。”

  谢端锐看了看自己赤luo的上身,脸有些烧。向张嫂道了声对不住,正准备回屋捡件衣服胡乱穿一下,门外的热心邻居制止了他,表示不用麻烦,就说几句话。

  “别,也没啥事,就过来问问。诶,对了,小谢你是不是没跟家里说就搬来你哥这里住呀?我今天早上出门买菜时,哦,那时你已经走了,看见有人站这门口一直按门铃。觉得奇怪我还特意问了声,人倒是蛮漂亮优雅的,就是有些冷冰冰,问我小谢你是不是住这儿?”

  “你……张嫂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当然先问她是谁,她说是你妈,所以我就告诉她了呀,说刘锦出差去了家里就你一人住着。”

  “……”握住门把手的手指倏得收紧,手背上爆出了青筋,乍看一下甚是-。

  “小谢?”

  “哦,我知道了。”

  “哦,其他没什么了,就是过来跟你说一下这件事。那张嫂我先回去了咯?”虽有些奇怪房内人的反应,张嫂又转念一想,这个名叫谢端锐的孩子自己也就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实在是称不上熟人,故不好意思追问别人私事到底。

  “嗯,谢谢张嫂,我知道了。”

  待门外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坐在凳子上的谢端锐脸色严峻,低头思忖了一阵,两手手指不由自主地互相捏来捏去,最终交缠在一起落在膝盖上。

  谢端锐下了一个决定。谢端锐再次拨通了刘锦的号码。看来这家不能住了。

  徐默原本正在做梦,突然间醒了过来,梦的内容给忘了个jing光。

  外面的-已经叫得很欢了,透过窗帘可隐约瞧见外面天空依稀只是蒙蒙亮着的状态,通往房门的过道墙根上装着的夜灯幽幽地打在对面墙上,顺带映亮了稍稍坐起的徐默的脸庞。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2
 本来天生就不是那种头一着枕头就能呼呼入睡的类型,随着年纪的慢慢增加,睡觉方面似乎变得愈加挑剔起来。即便周遭并没有任何吵闹的声响,即便夜幕沉沉正是睡觉的好时机,神经衰弱的徐默还是会时不时地突然醒过来,正如现在这样。

  而可怕的是,其实人的生理机体并没有得到完全的休整,却再也没有任何困意,这样的后果往往是之后排山倒海涌来的疲倦,负面效应给工作带来的影响徐默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徐默后靠着竖起的枕头,下意识地转头朝旁边的那张床瞥了一眼。这时间估计是清晨四五点钟吧,年轻人最嗜睡,这时段的刘锦应该……

  本该蜷缩在被窝里的人却不在,床单凌乱,往下望,拖鞋也不在原地。

  徐默有些惊异,昨晚临睡前明明还记得对床的那人抱怨说这两天累死了,正好趁明天一天没啥正事准备好好睡个懒觉什么的,为什么四五点钟就不见人影?

  窗外的-停止了一会儿,又接着啼叫了起来。扶着额微叹了口气徐默渐渐烦躁起来,都说失眠时不能想得太多,但却偏偏会被勾起昨晚两人对话,接着就越发睡不着了。

  “叫对方名字啊……”

  的确互叫名字表示亲近,像阿维、惠惠他们熟人关系直接叫昵称并不会觉得害羞抑或是有何不妥,那时还是学生时期周围的人也都“徐默,徐默”都叫,只有自己下面新进部员会老老实实地喊“徐部长”。若说是叫“徐默”这个全名的,恐怕貌似也只有导师孙……啊,思绪越扯越远了,那就截住不再去想。

  全赖惠惠那番话,自己才会鬼使神差地应了刘锦的提议,互相之间以名字相称。总之先这样吧。

  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索性起床寻些事做,这样想着的徐默-索着下了床,忽然听见有人小声地叫了一声:“徐默?”

  静默中这一声似乎显得有些突兀,徐默受了一惊径直抬头向那儿望去,不知何时刘锦竟站在与内屋相通的过道出口处,下身围着毛巾,似刚冲浴完毕正从卫生间回来:“吵醒你了么?”

  “嗯?”徐默先前并没有听见卫生间的冲水声,所以起先并没有明白所谓的吵醒是指什么,只是觉得因背着光的缘故刘锦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徐默最是厌恶这点,他一向习惯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于是他站起身朝刘锦走去,话已出口才刚反应过来应该直呼对方名字,疙疙瘩瘩几乎不成语句:“刘医,啊,刘,刘,……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洗澡,一会儿和人有事相约么?”

  他……他怎么只围了一条毛巾!

  “不……那个,嗯,哈哈,那个其实……”

  眼神躲闪、说话吞吐不请,一看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徐默狐疑地瞥了刘锦一眼,视线却不敢再向下移动几分,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就直接绕过了他,拐进卫生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刘锦望着卫生间的磨砂门有些发愣,歪着头坐在床沿时一脸苦恼。唉,这可怎么办为好?

  看天色本应还能再睡上几小时的,宾馆早饭还未准备好,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困倦,但是这床……啊啊,都是被徐默这厮害的!

  自己早先从他学弟那里听说到一些年轻时候徐默的传闻,再对比现在凡事总与旁人划清界限、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中年大叔,心中不由有些小荡漾。就现在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怎样也想象不出曾经在校被众人追捧的情形,撇去周维、罗惠两人不提,徐默如今到底过得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朋友……或许还是那么几个吧?

  刘锦回想与徐默的共事一年,面对面的交谈是很多,也经常瞧见徐默与其他同事认真商量案例,但真正数数,佑大的诊所里与徐默称得上是朋友有哪个?不都一个个暗地里腹诽他管事太多,做事太古板?自然自己从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甚至可以说在碰见罗惠之前依旧对徐默的事不以为然,若是深究原因,恐怕也是因为现在的徐默自身并不主动开放吧。

  突然间男人有些感慨,想往前数个五六年前,自己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热血好青年,什么学校社团没加入过?外表不用担心,但实在是基本功不怎的。加入了个四人小乐队,到处在学校开个唱,红了吧?红了。殊不见底下有多少小姑娘疯狂叫着“刘锦刘锦我爱你!”,羡慕死队友,也满了自己的虚荣心。可真相就是,没有音乐细胞的刘锦便只能靠着张脸皮,装模作样时不时背着吉他满场跑,倒也能让他满混过关。

  如此说来,作了三年话剧社社长的徐默,其实是个极有才华又很会与各方面打交道的厉害人物咯?这样能干的人物肯定有着一群拥蹙跟着,虽说几十年过去,死忠粉丝早就退散,在此人身上却丝毫不能寻出一丝曾风靡校园的影子,更别提在心馨受到拥戴了。

  好奇心往往是一种对他外物的求知动机,但有时却也会演变成对己内在的深入探究。

  比如,为何只是瞧见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徐默转过身-困惑的表情,鼻翼翕张迟疑叫了一声刘锦,自己就能再次做梦梦见同样的梦境,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Z慰行为……最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那双微开的薄唇中吐出的名字不再是疑似情人关系的周维,而是刚刚睡前得到确认保证的新称呼刘锦时,之前绷直尚且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的理智竟然一瞬间“叮”得断了,一泻千里。

  今次不必冲凉水了,于是认清与接受事实的刘锦大方地享受了热水冲刷的待遇,顺带着将衣裤在热水下胡乱搓了几下。

  所以当徐默从卫生间出来后,刘锦诚实地回答了对方抛来的含蓄问题:“嗯,弄脏了。”

  徐默点了点头,从包里翻出洗衣皂放到漱口台那儿又折回,叮嘱了一句小心着凉,其他话便也不多说就回床躺下了。

  刘锦乖乖披上汗衫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应该还是睡觉的时间啊,只是若是再叫自己睡在这床单上……虽然不如徐默这么注重清洁,我刘锦也不是个这么邋遢的人啊!他很想大吼一声,最终还是压住了冲动,开始认真琢磨着如何能溜进对门陈飞房里而不被因吵醒而恼火的陈飞暴打一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黑暗中更是像搭了顺风车一般全力奔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某位伟大的思考者实在是困得不行。眼看单手支撑不住,脑袋偏向一边整个人就要从床边滑落,本来一-就背对着刘锦的某人突然翻转了180度,紧接着又翻了回去,最终还是选择了与惊醒者面对面交谈。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对方,面不改色一口气将话全盘吐出。

  一看就是利用之前的时间专门打好腹稿没睡着半分,声音么不高不低似乎还有着那么的一丝关心,徐默活脱脱变作了一位给有着青春期烦恼的男孩进行心理疏导的家长:

  “刘锦,晨-是一种健康的标志,梦遗也只能说明你最近有些……需要发泄,更何况年轻人私底下有着一两个性幻想对象也是非常可以理解的。这些对于你这年纪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没必要这么担忧与恐慌……还是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静等几秒,仿佛化作了石塑,被人亲切教导指点了一番的刘锦还是张大了嘴呆坐着一动未动,徐默当他还是害羞,于是也起床坐在床边沿,就差没伸手过去揉揉刘锦那头乱发轻言安抚:“照你这年纪不可能是第一次呀……还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不好意思了?不要紧,大家都是男人,该怎样就怎样吧。”

  刘锦翻了个白眼,真要说是不好意思的事才不会跟你说,难不成要我摆出苦恼的样子找你徐默商量说,呐,我梦见你把我当Z慰对象所以我也忍不住了,你来教教我怎么办?

  若是这样,不一会儿我就得打包趁早滚回家,兴许还能躲过被戴警帽的邀请去喝茶谈心的机会,嗯,话说对象是男人的话有耍-罪这种说法么?性sao扰或许……

  “我比你年长,这种事情看多了,不必在我面前……”

  “那啥,徐默……你说你比我年长经验多,那我问你,你也有性幻想对象么?”

  心里有些烦被当做孩子看,刘锦口气有些冲。是呀是呀,你敢承认么?别老用年纪来压人,不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刘锦比起你徐默来说肯定经验丰富得多。

  距离近了甚至可以瞧见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瞳孔一如往常,眼皮眨都没眨,徐默平静地给出了答案:“有。”

  右眼皮跳了跳,挑衅受了挫,刘锦心里继续念叨,不就是那啥阿维嘛,你倒是算准我不会再深入下去问。一想起出发前那两人在车站卿卿我我,刘锦就觉心里憋得慌,也是,上次那吐口而出的鲁莽问题被人轻轻松松打太极混了过去,最后自己落得个尴尬境地,到底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却还是不清楚。

  顺着问不行那就从侧面绕呗,这我刘锦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样想着于是眼珠一转,刘锦摆出一副大家来夜谈吧的坦诚样,聊起了自己的恋爱史。这谈话技巧以前跟着的导师老推荐,正轨点的名字叫做自我坦白或者自我表露,班上大伙一起戏称其为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之究极-。谈话者将自己的真人真事讲得那是声情并茂,天地动容,自己都快被感动了还怕感染不了听众?所谓我付出一元钱,换来一百块,回馈利润高得吓死人。只是这自我袒露技巧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起效的,不可能扯点阿猫阿狗的事出来就能有效果的,幸好当年这门课上刘锦貌似捧了个A回去,所以现在运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对床的徐默也不插嘴,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地听就差没拿笔做笔记,说不上感兴趣,单纯地就像是平日聆听病人倾述时一般正经。很好,那我继续讲,总会有哪条触动你神经。

  于是,一个吐沫横飞地讲,一个安安静静地听,不自觉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仿佛此时此刻在这昏黑的房间内,空气中盘旋着一种令人安定的魔力,能让人放松所有警惕沉溺其中。

  不缓不慢地说着,时不时地刘锦抬眼看看徐默,被淡漠的眉眼引着突然间萌生了些想法。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2
又或许其实他并不是同人?之前的只是自己猜测,谁知道徐默的性向到底是什么呢?再不然,或许他与那啥阿维只是超出一般朋友的亲近关系?

  刘锦忽然住了口,徐默瞥了一眼,见其咽了口口水改问了个问题:

  “徐默你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不考虑结婚了么?”

  说啊,说不考虑了呀。

  “应该是不会结婚了。”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明明与己无关却还是会被一波又一波袭来的未知情感击中,说是欣喜更似一种期待被满足的充实感。

  于是跟着趁胜追击,“若是周围朋友都结婚了,那徐默你不觉得一人生活很孤单么?”

  罗惠是早结婚了,如果那个阿维也结婚了你又怎样?

  “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一个人啊,一个人怎么会不孤单?年轻时可以到处出去疯到半夜回家,不必回家一人面对个电视机,倒头就睡倒也不见得会考虑孤单不孤单这事。若是真待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扶着把手走路蹒跚,听隔壁邻居儿孙满堂欢声笑语,再见冰冷的客厅与饭菜……刘锦暗暗长叹一口气,酝酿着还是说出了口:“徐默,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陪陪,真的,无所谓结婚与否。这是出于……朋友的建议。”

  扑腾扑腾心跳声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胸膛内,带动了脉搏的共振,加快了呼吸的频率。

  房间里配置的梳妆台镜子映出了相对而坐的两人身影,一人低下了头,另一人则抬起了头。时光在皮肤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戴眼镜的关系在鼻梁处留下了凹处,蹙眉而视的徐默脸上-极其罕见的表情。

  刘锦,你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个立场才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某个休息天午后依偎在阿维怀里,感受微风拂面而过,熟悉的话语曾在耳边响起:

  徐默,你还是不要一个人硬撑下去了,你有惠惠和我。

  尚且记得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抚着的温度,尚且记得暖意渗入体内的轨迹……

  “嗯,谢谢你刘锦。”

  有些话只有朋友才会当面指出,有些事也只有朋友才会注意到。

  惊愕一闪而过立马上换上平日那副大大咧咧,顿时容光焕发的刘锦跳下床:“来来,这下好办了, 。重新来个自我介绍,我叫刘锦,朋友都喊我花心刘少,咳,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哈哈,啊哈哈……”

  “你好,我叫徐默,朋友一般都直接叫我徐默,惠惠有时会喊我‘肥皂沫’,原因想必你也猜得到。”

  没有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只是交换一个不露齿的微笑,正如这时窗外刚升起的朝阳般那样明媚灿烂。惠惠,看来今次又要被你说中了。

  “对了,花心,扑哧,这外号还真是俗……我还是叫你刘锦好了,”徐默起身走近瞧对面的床单,面露促狭之意,“前面关于晨-、梦遗的事还没辅导完呢,又或者你还有什么青春期烦恼一起丢过来直接问好了。作为前辈,帮助小孩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谁有青春期烦恼了!早过了!早过了!”无视在一旁被踩着痛脚的刘锦又跳又闹,说话声提高了八度,徐默笑着俯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物品,手指指指示意刘锦过去躺着,“不说笑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我会喊你。”

  “诶?我睡这儿了那徐默你……?”

  说话间已换上便装,全副武装完毕的徐默回头又是一笑:“反正是睡不着了,我去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一会儿回来喊你起床。”

  听见门轻轻搁上,原本仰面躺着的刘锦头忽埋进枕头深深吸了口气,接而又“呲”得倒抽一口气,强硬克制住体内一阵又一阵的sao动。

  徐默,算我拜托你了,别在清早十分这么频繁对我笑,都说男人早上容易有生理冲动的,还特意造了个专有词出来不是么……妈的,怪了,我怎么现在老对男人起反应!不行,不能再想了,快点睡觉,睡觉!

  “大飞,快跟上!”

  徐默站在原地等上了一阵,他身后的刘锦扶着栏杆冲着落后两人好几个台阶的陈飞不耐烦催促着,“快点快点,动作好慢啊,走路像蜗牛爬似的!我看你索性改名叫陈蜗牛算了,哪里还‘飞’得起来啊?”

  “你你你,刘锦你把东西扔我这儿,没了负担自然跑在前面。”

  “嗬嗬”喘着粗气终于赶了上来,陈飞恼极作势要将背包甩刘锦怀里,“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却见后者身影一闪,嬉皮笑脸躲回徐默身后。

  “嘿,真没用,这点东西就叫多,陪你老婆逛街怎么办?想当年我陪前前前女友买衣服时,那个叫累啊,左手……”

  徐默瞥了刘锦一眼,幽幽开口道:“刘锦,你当陈医生是你男朋友么,让他帮你拿东西?”

  被提名的刘医生与陈医生对望一眼,各自俯身作干呕状,顺带发出一片哀叫声。

  见两人反应徐默忍俊不禁,去一旁小摊贩那儿买了瓶水递于陈飞与刘锦:“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没急事。”

  此次在X市召开的心理学术会议共要求参加者抽出两个白天出来,鉴于安排活动的两天之间还间隔了一日,在宾馆吃早餐时分,刘锦于是提议说反正呆宾馆也没啥事倒不如大家一起出去玩玩。

  陈飞一人住双人间早不满了,除去每天和老婆通报今日行程、今日菜肴、今日的我爱你之后,无聊至极的他实在是下不了决心去敲对面的那扇门找刘锦。咳,那房间里徐默不是在么?每次见他那认真样总不忍心去打扰他,因而老实巴交的陈飞只能苦了自己一人默默在房里玩接龙。

  所以闷了多时的陈飞听见刘锦的建议时顿时两眼发光,连连点头附和,忽又想到了什么,暗地里脚尖踢踢刘锦小声问徐默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刘锦塞了满嘴炒蛋,边嚼边偏头问身旁的徐默,“徐默你来过X市,来,给点意见,今天去哪儿逛逛?”

  一旁的徐默正在看报纸,推了推眼镜说趁着天气不错要不去爬山吧。白皙的肤色配上白色的衬衣,金丝边的框架眼镜横跨鼻梁,明明是与以往相差不了多少的打扮,今日一见却愈发地jing致与温文尔雅,透着一股亲切和蔼之感。

  斜对角的陈飞手中的鸡蛋咬了一口停了没吃,咕噜噜滚下桌去了。刘锦则回了句好呀便拿起豆浆喝了口,终于将炒蛋全部咽了下去,半天没听见陈飞的回应刘锦抬头看了看,见陈飞傻乎乎愣着不动再顺着视线一同望去终于了解到缘由,脸一沉于是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

  “哎呦!”

  徐默的脸从报纸后面现了出来,已然恢复寻常神色的刘锦慢悠悠拿了自己碗里的水煮蛋送给陈飞作赔礼。

  “那就这么定了。”

  徐默一行人站在山脚下时,刘锦手背罩着向上仰望了一番:“徐默,你说你花了多少时间爬到山顶的?”

  “三个多小时吧,山顶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刘锦挥手重重给了陈飞一下,鼓励其要打起jing神不可以拖后大部队,自己系紧了鞋带,领头一个人踏上台阶开拓道路。倒是随后的徐默怜悯地扫了一眼陈飞肩上的包,同时告诫其日后在打赌前要把后果都考虑清楚,如此才不会像现在这般因输了打赌而被惩罚替刘锦背他的大包。

  陈飞喏喏应着,心里把刘锦翻来覆去、里里外外、从外表到内在、从党性觉悟到阶级感情都各腹诽了近十遍,终才消了气跟着徐默一同往上走。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2
越往上走路越难走,途中他们休息了几次,徐默唤刘锦从包里拿了事先准备的一次性餐布铺在山林中,三人围成一圈坐着。举目望去,入眼皆是绿色,溪水涓涓,波光粼粼,恰是好风景。只可惜人在疲倦时感官也会跟着一同偷懒,陈飞做苦力走得jing疲力倦,再被阳光一晒脑子发晕于是便无暇与人共赏大自然美景。于是徐默让了些许地方出来,让背包苦力军能蜷缩着身子打个瞌睡。

  卷着裤腿的刘锦先是抹了把汗,“咕嘟咕嘟”迅速解决了一瓶水,站起身四处走了走:“徐默,这地方你来过?”

  “嗯,五六年前,也是趁着一次出差机会到这里转了转。”徐默手里拿了瓶水却不喝,拧开瓶盖倒了些水出来洗手,“你吃些水果么?”

  “呃?哦,好。”

  于是徐默掏了个生梨出来洗了洗,又变出一把小刀来削皮。刘锦走近看清徐默手中动作,莞尔一笑:“你倒是何时都爱讲干净,平时自己吃哪还去皮,随便啃啃不就好了。”

  “表皮上的细菌怎么可能用水洗洗就能变干净?即便……”

  “哎呀呀,哪这么麻烦,我吃了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嘛。”这么说着,刘锦凑近了手伸进袋子里拿水果,徐默下意识想要阻止于是也出手按住了他。

  “嗯……”手迅速松开了,刘锦跟着一同看向徐默,果不其然见到其皱了眉头,便也无奈地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于他:

  “我说徐默你这洁癖也太敏感了些,被人碰碰就受不了,还真是……从小到大怎么可能不与别人接触?难道就连你父母也不行?”

  细细擦拭着左手徐默似也有些困惑:“貌似之前只是有些生理厌恶感,上了大学后变本加厉起来了,诶,这点我自己也没察觉今天被你一提醒才发觉……”

  正说着徐默转过头狡黠一笑:“反正尽量避免就好了,我也不像你每天有数不尽的人需要‘接触’。”

  不远处用一块毛巾盖住脸的陈飞溢出一声嗤笑,刘锦脸一红一把夺过小刀:“好,我看徐默你索性找个套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罩起来好了,别人碰不到你你就过得越发滋润是吧?喏,以后想要吃时就像这样,只要张开嘴……”

  徐默还没反应过来就随着刘锦的话张开了嘴,却被突然间塞进了一块切片果肉顶住了牙床。果肉过大未能完全进入口腔,三分之一的部分还留在嘴边,汁水顺着流至下巴滴滴答答垂直落地。

  刘锦面露得意之色,又削了一片插小刀刀尖上转了个圈:“还要么?还要就说一声,不要麻烦您老动手,小弟我乖乖替你送上。”

  徐默只当其在开玩笑,咬了几口将果肉吞下肚之后掏出手帕擦了擦汁液:“不用麻烦刘大医生,我徐某有手有脚自己解决。”

  “嘁,你不是要把自己隔离人群嘛,要我说啊就嘴那边开个口,要什么送上来,多方便…真不要?”

  徐默看了看已经递到眼皮底下的果肉,默默拿起吃了。刘锦也不再取笑他,自个儿抓着还剩大半个的生梨接着啃。

  两人都不再吭声自个管自个背过身,谁也没见本来睡着的陈飞两脚交叉坐着眼珠瞪得极圆。头顶冒烟,后背全是汗,哎呦我的娘,要我说这不是调情是什么?

  刘锦啊刘锦,到底是你本事高,和徐医生住一房间两晚上就能关系进行到这一步。嘿,那会儿还装傻说应付不来徐医生这类的要兄弟帮忙呢,转眼间都这么亲热了!一口一个“徐默”叫得欢,连吃个水果都伺候得这么周到。

  高,的确是高。

  察觉到身后一道诡异的视线停留了长时间,刘锦回过身见陈飞冲着自己一脸怪笑,活像路边常见的猥琐叔叔勾引小朋友似的,立马猜出了七八成:

  “你这小子又想歪了吧?我和徐默那是……嘁,算我输给你,不就想有人喂么,自己去削皮,大不了我再辛苦一次塞你口里。撑死你!”

  三人说说笑笑,花了约莫五个小时到达了山顶。徐默一句轻飘飘的“现在的年轻人那个身体素质实在是不比他那时”惹得刘锦与陈飞都拉不下面子来,所以找了个借口说其实山顶也没啥东西好看,还不如回宾馆打牌呢。

  于是三人又顺着原路返回下山,徐默走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出声小心叮嘱前面的人注意脚下的小石块。

  周维下班时看了眼表发现还有时间,于是打了个电话给孙时近夫妇俩说是为了上次的事想要上门赔礼,准备特意再来看看他们。

  通话结束后,周维当下跑去店里买了一瓶“老窑子”黄酒和一些营养品开车直驱小区。乘电梯上楼,他被等在门口的师娘迎进门,寒暄一番后见着了从卧室出来的孙时进教授。一时没准备,稍稍愣了几秒,周维缓过神过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扶着师公坐下。

  孙时进教授也闭口不提上次的事,两人就坐着这么一问一搭地聊着。一个关照说周维你上次回去后人参怎么蒸着吃方法可晓得,另一个问师公说你血压最近怎样要不要我叫人从国外帮你带些药回来,师娘笑呵呵进门说两老爷们就知道坐着快来帮忙,边从厨房端出热气腾腾的炒菜,招呼两人边吃饭边讲话。

  这次不同于上次,避开了徐默这个矛盾焦点,三人喝着酒聊着些过去的事,酒席间渐渐变得情绪高涨、气氛热烈起来。周维大学时期深得各位教授喜爱,师娘连连夹菜塞进他碗里笑着说小周你是不知道,每次听说你要来老头子之前都会提前准备好一会儿,你走后嘛,又老是扯住我讲你以前怎么优秀,我听了这么多年耳朵都快生老茧了。

  老教授咳嗽一声说周维你别听你师娘夸大其实,现在的确是做得不错,但不能骄傲还得继续努力啊。转过头他暗地里对着师娘嘀咕了一声说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得意门生了,可别在外面丢我面子了。

  周维站起身来,端着小杯子:“今日这杯酒我得好好敬敬师公师娘。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周维能有今天全托师公师娘当年的照顾与教导,祝您老两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仰头一口饮尽,倾了空被子亮给两老人看,“我先干了。”

  师娘乐滋滋地戳了戳孙时进的手肘,周维见师公也喝完了杯中的酒,再度笑着起身替其斟酒。

  上年纪的一般都睡得早,一顿晚饭吃下来周维见已近七点半,帮师娘将饭桌整理干净后便说不打扰两位休息了。师娘拉着他擦净手腕处的痕迹说若是没事明后天也过来吃晚饭吧,孙时进也点头说外面饭店菜没什么好吃的,倒还不如过来一起尝尝你师娘的手艺。

  犹豫了半响,周维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呃……明天和朋友订了饭局要帮他接风,应该是来不了恐怕会让师公师娘失望。”

  “朋友?是同事还是以前那个班的人?”

  “……徐默明天从X市出差回来。”

  在这种长久沉默的气氛中片刻也呆不下去了,周维也不敢看孙时进的脸色,低着头轻声告辞,同时谢绝了师娘的送别,独自一人回了玄关穿鞋。

  手刚-上前门的铁锁,忽听内屋有砸东西的声响以及师娘刻意压低了嗓音的劝慰声,周维眉头紧了紧,最后还是推开门跨出一脚,就此离开了孙时进的家。

  开车市区里转了转,周维最终将车停在一边。靠在车门边他点了一根烟抽,看殷红的烟头在黑夜中燃烧着,漫延开来的烟雾纠缠翻滚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其实今日又去上门拜访孙师公还有另一层目的,只是实在找不到把话说出口的时机。

  周维翻出手机看,短信收件箱排列着的第一条消息是徐默发来的,简单地告知了明日回程火车的班次及到达时间。第二条消息则是由罗惠转发来的。

  如果有空的话,请务必来参加下月初第一个周六晚六点在翔昀大酒店1F举办的F大学57届心理专业同学聚会。

  大学聚会啊……周维将烟换至左手,右手手指则不停拨弄着手机的翻盖,“咔咔”的噪音惹来路过的人好奇的目光。

  不知惠惠转发给徐默了没,按理说若是没有当初那件事徐默一定会去参加,毕竟当初大家关系都这么好,徐默在学校里也算一知名人物。我那时和徐默走得极近,虽然比他们都大一届,很多事倒还是知道的,这次聚会肯定也为我留了位子……然后,通知孙师公这活动的任务多半会推到我身上,但是想到前几天刚和他因为徐默的事发生口角,而他又明摆着对当年的事仍念念不忘且对徐默抱有极大的偏见……若是,若是在这当口让事件中的那几个人一齐聚在同学会上碰了面,到时徐默再一现身,后果……已经可以预见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3
“啪”地合上手机翻盖放回口袋,周维对不远处带袖章的大妈歉意地点点头,将烟头湮灭扔进垃圾箱,继而钻回车厢的驾驶座。

  好烦,还是等徐默回来后再一同讨论吧。现在……?周维望了一眼路牌,启动了发动机。

  既然时间还早,离铭色又近不如去那边晃一圈吧。

  铭色的老板费洋年纪不大,这家酒吧倒是开了好几年了,位于一条不怎么热闹的小路上。话说周维还是一次偶尔路经发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酒吧被人盘下重新装修,一时兴起他下车与站在店门口督工的年轻人攀谈,发现即便有些年龄差两人却很意外地谈得来。年轻人介绍说自己是这家即将开业的酒吧老板,欢迎周维以后过来玩并慷慨地拍胸脯作保证,说是只要是周维抑或是周维带来的人一致打八五折。

  记得当时周维笑着递了根烟给对方:“我都比你年长这么多,怎么好意思贪你便宜。小伙子,作生意没怎么简单的,你可不能见到随便哪个人一高兴了就给折扣,会亏本的。”

  年轻人穿着休闲装头带安全帽,满脸不服气,推手把烟挡了回去:

  “我把你当兄弟才这么大方,换做是其他人我才不这么做。喏,拿好,这是我名片。若是日后来了没找着我人,把名片给服务生看了就可以了。”

  收回烟周维也不恼,接过名片看了看收好:“好,既然这样那今天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喝上一杯吧。”

  “叫上那边的人,嘿,兄弟,作了一天的装修工程肯定累垮了,跟着你们老板一起去放松一下吧,我请客!”

  男人们欢呼着放下手中工具,费洋也摘了安全帽一拳抵在周维胸口:

  “你这兄弟我交定了。”

  “荣幸。”周维给了费洋名片,“几日开门营业?我带人一同来捧场祝贺。”

  “老婆?”

  “……朋友,我还没结婚。”

  “噢?关系很好的朋友?”眼神玩味地将周维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费洋懒洋洋地手一挥,“兄弟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尽管带人来吧,你的人全免。”

  “这么大方?”

  “谁叫我认你这个兄弟呢,”费洋笑嘻嘻勾住周维肩,两人边聊边沿路边走,煞是投缘。正听着对方讲装修时发生的趣事,周维偶然眼角一瞟却发现在对方脸上完全找不到愉悦的笑容,相反替代的则是眯眼淡然,略带些惆怅的神情。

  很快他就发现周维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拍拍手扯出个笑敷衍道: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到开业那天我朋友会不会来……哈哈,如果那天他来了,我就介绍你们认识,全场免单怎样?他这人很有趣的,肯定跟你合得来。”

  周维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费洋一眼,接着自己又点着一根烟吐出个烟圈来:“如果他没来,我代他多和你喝上几杯。”

  本来所处的位置就离铭色不远,再加上今晚路况尚佳,不出半小时周维就驾车到了酒吧门口。

  酒吧不大,周围都是居民小区的关系,并不似寻常那种开在马路沿边那般放了个大喇叭在店门口嘈杂,店名彩灯装在那屋檐下垂着的木牌上,常见的淡紫色的光晕一闪一闪,“铭色”两字看起来文静且秀气。

  周维拉开那道沉重的木门,迎面扑来一阵用钢琴弹奏的曲子,有个浓妆艳抹的盛装女子在舞台一遍遍唱着不知名的英文歌。

  领班见老板的熟客到了,忙上前殷勤地将周维指引至角落一处略显僻静被盆景环绕着的区域。

  挥手表示不用去叫费洋过来打招呼,周维指指菜单要了一杯特调鸡尾酒,接着人就斜靠在沙发靠背上准备闭目小憩了一会儿。

  音乐与人声一阵阵传过来,不时还有四周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周维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放弃了休息的打算,刚睁眼便见到一青年人笑语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的托盘正中正是先前周维点单的那杯鸡尾酒。

  “结果还是把你叫来了啊?”

  周维接过酒杯,笑着让了个位子给费洋:“今日一来,生意还是这么好啊。”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哦,你朋友没来?”

  “他在X市呢,明天回来。”周维抿了一口酒,在昏暗灯光下轻轻晃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流溢出一种五光十色的官能效果。

  “我寂寞呦……”

  “算了吧你。”费洋好笑地推开靠过来的男人,“才这点酒装什么装!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呀!话说第一天认识那次,你还真是手下不留情,一杯一杯直把我们几个儿都喝趴下了才松口说自己不行了。”

  周维笑笑又喝了口酒:“那是和你一起时能喝个痛快嘛……在外应酬我可不敢露这一手,要不然非得给灌个半死。啊,对,在徐默面前也不行,他老是叫我少喝脸,每次那脸,呵,凶得像你这儿的保安大哥一样。”

  两人一同望向站门口的两尊“石像”,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待笑过后又聊了一会儿天,费洋被前来找自己的服务生叫走了,周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十点了于是决定喝完手中的这杯酒就走。

  周维并不贪杯,但是正如他先前同费洋说的那样,他只有在朋友面前才会展示其天生的好酒量,不喝个痛快不尽心不归。相反徐默则完全不是这一类型的人。他不怎么喝酒,即便喝也只是浅浅一杯,且只喝红酒从不碰白酒,啤酒实在推脱不了有时也会喝点。问起原因来,他总是板着脸说“烟酒伤身”。

  那次带着徐默来铭色帮费洋庆祝开业,全场气氛都被炒至最高点了,他也无动于衷继续用手中的冰水碰杯。费洋他朋友没来,周维见他情绪低落开了瓶香槟,一杯接一杯地满上,喝着喝着店长先生也变得高兴起来。

  “再来再来!”

  “阿维,够了。”

  徐默站在圈子外严肃地提醒周维别再喝下去。

  “啊?”

  “我说阿维,够了。”

  旁边的人跟着起哄说周大哥你朋友怎么这么不上路啊,今天这么令人高兴的日子不喝得-怎么够本?费洋喝得有些迷糊,也帮徐默拿了个杯子倒满:“我说周大哥的朋友就是我费洋的朋友,来,一起喝,别扭扭捏捏的。”

  “周维,”徐默的眸子在黑暗中看来异常清亮,像是在淬白如雪的脸上镶嵌着两颗黑玛瑙似的,却隐隐散着寒气,“我去外面等你。”说罢,面无表情接过费洋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口以示尊重。

  人群里又哗然一片,费洋有些尴尬拿着还剩余大半杯的酒杯望向周维,周维那声“徐默”的喊声随着人影消失在门外一同被掩盖在外面的寒风中。他抓了抓鼻子有些无奈地笑,放下了杯子:

  “小费,扫你兴了吧?徐默他只是……咳,不喜欢看到我喝这么多,老说喝多伤身子。”

  “扑哧,你朋友还真是……徐默是吧,没事,没事。嘿,要是小平也这么关心我要我关了这店都没问题……呵呵,没人关心我我只好继续伤身了咯。”

  “小费,我这……”

  “呐,给我根烟作弥补。”

  边说你不是不抽烟的么,周维还是掏出根烟给费洋,后者就着周维手中的打火机点燃烟头,看那烟雾袅袅升起又说道:“不会的东西还是得学,出门在外作生意谁由得了你会不会……话说,你不去追不要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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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大窘。费洋被烟呛着说不出话来,拍拍周维表示自己看出来了,-咳嗽了几声转身招呼其他宾客了。于是便不再有迟疑,周维追着徐默的足迹出门,见其围着件深棕色针织围脖站在店门的栅栏处正望着车来车往发呆,听见声响回过神来定定盯在周维脸上,鼻部呼出的气凝成团白雾徐徐旋绕着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有烟味……嗯……”抗议被堵回口中,跟着一同进入的还有那柔软的触感。手臂向内紧了紧完全圈住怀里的人,低沉的嗓音再加上吞吐在耳垂附近的暧昧气息总是会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效果:“今晚回我那儿?”

  “嘿,叫你喝就喝,歪歪唧唧地烦不烦!”

  邻桌的一声怒吼将意识拉回现实,回忆被打断的周维有些不满,他探头往那处座位看了一眼。

  嗯?除了中间的那位怎么其他人看上去还是学生模样?

  桌上开了大约七八瓶冰啤,正中的那人最年长貌似正在教训其余四人:“你是不给俺胡哥面子还是什么?来,你,小一,你先喝给他们看看!”

  被叫做小一的男孩畏畏缩缩地上前拿了酒,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被自称是胡哥的人怒叱了一句于是越发抖索,抖着抖着还是把酒灌下了肚子。

  周维有些不快,挥手叫服务生过来询问情况,说是那个“胡哥”说今日大寿带了些人过来庆祝的,听他的说法那几个孩子据说都成年了。

  成年了?看着都不像,最多高二高三吧。

  周维本不愿掺和这事,看服务生的态度也是惹不起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再度看了看时间发现是差不多该离开的时候了,周维起身拿着酒水单子去柜台,路经时不经意瞥了一眼那个桌子,注意到角落里有个漂亮的孩子一脸平静全然不同身边的其他人。黑发中隐隐透着些金yello的发根,鼻梁高耸,眉眼深刻,像是混血儿。

  “胡哥”猛地将酒杯推至“混血儿”面前:“你怎么不说话?嫌弃俺胡哥粗人一个?嗯?痛快些,这杯酒喝下去,再说句胡哥生日快乐……咯,俺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哼哼,要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混血儿”也不看“胡哥”脸色,更无视已经被递到自己鼻子底下的酒瓶,反而扭头催促一旁的好友回家,神态自若,语气倨傲。只见“胡哥”脸色一变。遭了!

  周维脚步顿了顿,突然改变了方向走向那桌人:“我说这位先生,这些都还是未成年,喝酒这事还是算了吧。还是……要不我替他们全喝了?”

  “你是哪个?你别TMD多管闲事!”

  “胡哥”被人打扰了兴致自然不-,只是站起来的身子早已因醉酒而不稳,跟着嘴角两撮小胡子不住地晃。周维叹了口气,向侧跨了一步站在“混血儿”身旁:“闹大了不单是这些孩子,你自己也会受牵连的吧……好好一个生日你也不想搞到-局去吧,依我说……啊,店长先生来了。”

  听见喧闹声匆匆赶来的费洋扫了一眼,皱眉问了周维一声:“怎么了?”

  “你自己看,进来了些未成年孩子。”

  “诶?怎么回事?”显然毫不知情的店长招手找来接待的服务生问话,问着问着,眉头越发扭作一团,“他说成年就成年了么?没看身份证?”

  服务生见老板发火,不敢再争辩连连说下次会注意。

  “你几岁?”周维低头问“混血儿”。

  “高二。”

  “你倒是一直冷静得很。”周维惊讶道,本想安抚男孩的手缩了回去。

  “混血儿”抬头看了一眼周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店长先生的裁决发布。

  那一边费洋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对着“胡哥”正色道:“胡先生,听说你来过本店多次应该足够了解本店的规定吧,门口大大的‘未成年不得入内’牌子没看见么?

  “呲——老子今天……”

  见费洋与那“胡哥”讲起道理来,周维自觉没自己的事儿了,便朝费洋点了点头领着那几个男孩出了门。

  “记得要交友谨慎,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不会老是有人会过来救你们。”临走前周维想着还是得承担起成年人的义务吧,于是苦口婆心地说教了一番。

  男孩们得救了便不再像先前那般惊恐,个个恢复了常态不耐烦地听着。“混血儿”更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脚尖划地解闷。

  周维暗想自己还真是被徐默传染了,不但插手管闲事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对孩子进行思想道德教育,不由地就住了口。众人一起看向他,唯一的成年人捂嘴咳嗽了一声:

  “就这样吧,下次自己注意。快回家吧。”

  只听“哄”得一声,男孩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跑远了,独留周维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哎,这算什么,正义感爆棚么?罢了,回家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

  “喂,你在想什么?”

  “啊?”

  刘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掌拍中后背,痛得他倒抽一口气立马回头怒目而视。

  偷袭成功的陈飞暗地里笑得欢,啊,总算算是报了连日来的仇。这样一想心中舒坦了很多,他嬉笑地替刘锦揉揉痛处:“你发呆发很久了在想什么?”

  刘锦挪开一些距离,回应稍稍迟滞了些:“……没什么。”

  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继续八卦:“要我说刘锦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哦,昨晚大家一起去洗桑拿时我见你也这么看着徐医生发呆……啧啧,而且那天在山腰你还,啧啧,你对徐医生不会是……”

  “徐医生,徐医生,徐你个头!滚一边去和你家那口子打电话汇报情况!”

  “……生哪门子气呀,我就开玩笑问问嘛,唉,真是,要说我家珍珍她呀,这几天她一个人……”

  陈飞扁着嘴却还是乖乖听话去一边咕哝走去打电话,倒是留在原地的刘锦翻了翻茶几上的旅游画册,双手交叉向后一枕仰面躺倒在宾馆接客大厅的沙发上。

  徐默去前台退房了,陈飞去和老婆甜蜜了,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嗯,做什么呢?

  刘锦想了想,掏出手机瞧见有小王的未接来电,无来由地突然一阵心慌涌上心头。他四处望了望,确定徐默等还未回来,按了通话的回拨键。

  啊呀,这几天都没和小王联系过,实在是不像自己一贯泡妞作风。

  等待通话接通的间隙最让人心烦,刘锦一只脚腾空晃着踢斜角的桌腿:“怎么还不接?”

  “在我眼里,你和陈医生都是孩子,这斗嘴水平没见得会比那男孩高明到哪里去。那孩子至少会直率地表现内心感受,比如——”徐默给了那孩子一包小饼干让他快回父母座位那儿坐好,语气虽柔和却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感。收下小饼干的水枪男孩伐生生地看了一眼轻点着头的徐默,再又念念不舍地朝刘锦与陈飞方向望了又望,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向徐默道了声谢转身跑开了。

  “他被禁止在这儿玩感到很不高兴,但拿了饼干后心情又变好了,所以他听从了我的安排……而刘锦,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烦躁些什么?针对陈医生又能给你带来什么益处?这样做心里能变得-快些了么?你我都清楚,那只会是一时的。”

  车厢里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徐默注视着刘锦,而刘锦拆开面包的外包装,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不应声,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便也“啧啧”小声议论着回过头去。陈飞看看刘锦吃瘪,连忙冲徐默竖大拇指:“还是徐医生厉害,刘锦这小子,咳,刘医生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徐默还是盯着刘锦:“刘锦,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说说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到……”

  “我说徐默,别把我当你病人看!”

  “那好,作为朋友,告诉我。”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3
刘锦稍稍愣了一下,这是徐默第一次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直截了当地挑明,陈飞更是张大嘴在这两人中来回扫视个不停,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徐默和刘锦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话一出口徐默也有些后悔,不同于以往,自己此番问话未免过于随便,细细一想顿觉尴尬无比,便假意要取物事而站起身借行李架挡了脸。

  “……这几天在X市还蛮开心的,一想到回去后明天又要上班心里就……”

  刘锦啊刘锦,你果然是小孩子么?这同中小学生临开学前的焦虑心态有何不同?徐默心想为了让身为工作赚钱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端正思想,自己还是有必要对他这种怠工态度进行批评的,当下板了脸面对面,刚要开口却与人相重了。

  “你……”

  刘锦不自觉地将刘海捋去一边,遮了大半个额头掩了的眼神更加看不清:“没想到这次公差还挺不错的,哈哈,大飞你说是不?条件好、玩得也放松,还真多亏徐默他照顾得好啊。(溜*溜电子书.整*理*提*供)啊 哈……哎,这次回去一定要跟小王他们讲,肯定嫉妒死他们呦,哈哈,谁叫他们不把握机会……对了,我说大飞,下次再赶上这机会,我们俩可得跑得快啊,要不名额都被人抢光了咯!”

  陈飞听着,暗暗念叨刘锦你轻松是不错,嘁,那是你把事儿全推徐医生和我这儿了呀!徐医生倒能容忍,除去第一日你一个劲与徐医生作对那会儿,之后竟然还关系改善了不少,还开始“徐默徐默”地叫。怪!我最受气,高兴时“大飞来打牌”,不-的时就给我脸色看,这么几天我容易么我!

  “啊……那是。”陈飞点头应了一声。口头上总是先应承着,之后的事再说。

  “徐默,喏,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如果还是你带队的话,记得给我和大飞留个位子哦!我肯定会是第一个奔过来报名的哦!”

  刘锦的脸完全转过来,现出副笑逐颜开的表情,众人看出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徐默一惊,听这话莫非他是因为这几天和自己处得不错才在离去之日异常烦躁不安,留恋X市的原因也难道是因为“徐默带队带得挺好”这个理由么?所以其实他是不愿回归上班时两人的那种单纯同事关系么?这怎么听着像是告白……不不,不会的,是我多心了。

  徐默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定了定心神,一如往常只是点头表示说会考虑刘锦刚才那番话的请求,下次如还有机会会率先考虑他和陈医生的。虽面上这么平静,终究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徐默起身说去厕所,陈飞给他让了位子,瞧见刘锦单手支脸似在发呆。

  “诶,你怎么右边脸有些红……”

  “别烦!”

  哦,原来不单徐默,据称脸皮厚度直逼诊室隔音房间墙壁程度的刘锦也在不好意思。火车上没什么好消遣的,刘锦靠着陈飞看他玩PSP打怪,对面的徐默拿着个手机也不知在发消息还是在看些什么。

  昨晚给周维发了消息说今晚何时会抵达,没收到回复,为保险起见徐默想想还是又发了一遍,然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收到了“好,我来接你”的消息。发完消息发现实在没事可干,徐默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信息看,突入眼帘的彩信图片勾起了一时的回忆。

  记得徐默问过周维为何要离开心馨下海去搞投资,周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徐默:“你会甘心一辈子就作个小小的心理医生么?”

  我会么?我会吧。

  视线穿越狭小的窗户周维举目远眺,系紧领带的他看上去愈发得干练能干:“徐默,我不会,所以我要离开心馨。”

  可是如今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再怎么意气风发、壮志凌云,青年变作大叔,曾经再怎么锋芒毕露的锐角早已被磨光,冲劲呢?或许还剩一些吧。总之,就徐默而言从没想过要换份其他工作做做,倒是周维他……光下并排而立的老夫妇看起来的确不错,退休后开家夫妻老婆店的提议听上去很诱人,只是这真的是周维你想要的么?至少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退休后在家一人看看书,料理料理家务,清清静静过日子就可以了。不必结识新的人,若是寂寞了,养只狗天天带它出门散步,倒也当作是锻炼。

  而那种平凡的日子不适合你,所以我只希望有空时你和慧慧会来串串门,大家讲讲旧时的事就好。毕竟我也不能一辈子都依赖你,无论是刚认识那会儿还是……

  徐默只是这么想着,却是再也不愿继续深入回忆,于是琢磨着要找些事做做,再这么干坐下去-费时间不说,定会收不住想法乱跑触动深藏在心里的往事。

  刘锦一切瞧在眼里,内心也是争斗了很久,最后还是出口道:“徐默,咳,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啊,咳咳。”陈飞与徐默都看向他。刘锦起身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徐默定睛一看,正是那本自己在来X市的火车上一直在看的书。可确实那时因为刘锦的……恶作剧把这书给舍弃了呀,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刘锦这里?

  “我想想丢了可惜,还是回去拿了回来还你。”

  “哦,对,我们刚下车时你说有东西落下回去取,原来是去拿这书了呀?怪不得那时见你包突了一块,想来是匆匆忙忙忙没塞好吧。”陈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徐默“唔”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刘锦脸别向一边闷声道歉:“那时是存心捉弄你的……”捉弄?啊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陈飞在一旁挤眉弄眼,刘锦恶狠狠瞪了他一记,话还是断断续续地吐出:“所以说……你拿回去继续看吧。”

  饶是人生经验再怎么丰富,遇上这种其实本身就不怎么擅长应付的局面,镇定如徐默者也有些仓促不安起来,他点点头接过了书,翻了翻,有张纸条落了下来。嗯?这回又是什么?徐默戴上眼镜看,freestyle?后面还有一行字:我常用的沐浴露是这牌子的,你说喜欢这味道。

  见徐默发现了纸条,刘锦挠了挠头,迅速垂下眼帘,只是一个劲地“咕咚咕咚”灌水下肚。明明车厢空调调得挺低,徐默还是觉得有些热,出了汗后眼镜总是不断地向下滑。

  “我去洗把脸。”

  徐默将纸条重新夹回书中,合上放在平台上,余下一个喝水喝得太急以至于咳嗽起来的男人和一个从头到尾都没猜透到底出了什么事的男人。

  于是那个满肚疑惑的男人发问了:“刘锦,徐医生怎么啦?那纸条是你给徐医生的?”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更-的咳嗽声。

  待到刘锦咳嗽止了,陈飞还想问个究竟,身边的男人四处看了看,似在强忍着什么面容有些扭曲抢先提问道:

  “大飞,这火车上还有哪里有厕所?我水喝多了……”

  在剩下的时间中,这三人都史无前例地处得极好。

  三人都找着了事做,一个看书,一个看电影,一个打游戏,互不干扰也互不搭话。

  这期间,三人的手机都响过一次,外出走动过三四次。啊?好吧,陈飞比其他人多一次的理由是因为刘锦嫌他太吵,打扰别人看书,于是陈飞不得不在爱妻电话刚开了个头时被无情地驱逐去走廊站着吹空调。

  面包袋子渐渐空了,列车还有一刻钟就进站了。徐默挂了电话,刘锦一个不提防被揪住偷听,于是只得自己先招认:“徐默,是周维的电话啊?”

  徐默点头承认忽而想起些什么抬头问:“等会儿你们都怎么回去?一个人还是有人来接?”

  陈飞乐滋滋地答老婆已经在大厅等着了,刘锦眼珠转了转问徐默你怎样?

  “阿维开车来接我。本想晚上打车不方便,若是顺路的话,可以载你们一程。”

  刘锦“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片子,徐默想了想既然对方没有意愿那就算了,于是也取了书看。摘下耳机陈飞兴奋起来说要给老婆再打个电话,他收拾完行李刚掏出手机,刘锦头也不抬手指点点他,作了个去一边打电话的手势。

  徐默笑了笑出声维护:“刘锦你也别太过为难陈医生了。”他看了眼表,叮嘱陈飞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要打抓紧打。

  一旁的刘锦不服气小声嘀咕说“还不是怕影响某人”,自个儿也收起了MP4。陈飞拿了手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得悻悻放回口袋,一P股坐着等停车。

  随着人流被涌下车,三人东张西望找着各自想要找的人。很快地陈飞见着了久别的妻子,两人在大厅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小别胜新婚”的激吻戏码;刘锦鼻子哼哼费了番周折终于也见到了瘦小到扔人群里一时半会儿准找不着人影的小王,情绪激动的小王一看到刘锦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刘锦笑着扶住她说小心,身后的徐默也微微笑了笑说小王别老是冒冒失失的,你家刘锦我替你好好看着呢。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4
小王害羞起来,扯住刘锦T恤衣角不松手,刘锦扁了扁嘴说天都热起来了别老黏来黏去,不着痕迹地跨开一步离了小王有半米远。

  徐默转眸过来瞧了瞧,刘锦突然有些心虚,或者是说终究还是软了心,递出左手任由小王拖着,身子则侧了侧用阴影正好掩住。“我说周维周先生怎么还没到呢,徐默,要不你同我们一起走?”

  “周维是谁?”

  小王刚这么好奇地问道,刘锦正欲回答,瞟见徐默双目忽然起了神采,于是便跟着一同望去。

  远远地人群中有个男人正靠着柱子在抽烟,见着了徐默他们一行人便裂开了笑边举手示意,边将扭了烟卷扔垃圾箱并开步向他们走来。

  “徐默!”

  这么笑着拥住徐默的人除了周维还有谁。小王暗暗问那个中年男子与徐医生的关系是什么,只见男友冷冷横了一眼,小王只得委屈地咬住下唇不再好奇。

  “我听广播里报说从X市来的列车已经进站了,等了半天没见着你,正想着再过个几分钟就直接打电话来了。”

  徐默伸手替他弹落烟灰,抱怨说你怎么又抽烟。男人“哈哈”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替徐默拿过行李,继而转头冲刘锦他们打招呼:“你……诶?叫什么来着,那次貌似在车站也见过面……啊,是陈医生?”

  刘锦脸又往下拉了三分:“你好周先生,我是徐默同事刘锦,上次的确见过。”

  徐默向小王介绍说这是周维,很久以前在心馨做过。小王诚惶诚恐忙叫周维作“周前辈”,刘锦“咳咳”清了清嗓子:“听说周先生开车送徐默回去?”

  周维有些诧异,原来面前这人跟徐默的关系已经到了直呼名字的程度,不禁定睛细眼瞧了瞧。刘锦的外表确是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若是他愿意,更是极易与人迅速打成一片的,但是……周维皱了皱眉,他感到了一种刻意的敌意与疏离感。

  徐默此时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望了望周维见其面带不快便轻轻唤了声“阿维”,于是后者也终于醒转过来点头应道:“嗯,我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呢……话说,若是可以的话,不如带刘医生你们一程,这么晚了且人流量又大,打车也难。”

  “刘锦,你觉得怎样?”徐默原先在火车上时也这样想,现在既然周维又提起这话题于是他便也跟着再问了一次。

  这些话句句都在理,且也都是出于好意,刘锦也明白。可在这时在这种情境下,刘锦听着总觉得像是占了周维的便宜欠了他一个人情,而这念头让他浑身不舒服起来。所以刘锦客客气气地一口回绝:“不劳周先生同徐默费心了,我和小王两人准备边走边打车,若是暂时没叫到车,走了一段路倒是还能省些路钱。”

  “刘锦……”小王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有些委屈,可一旦被自家的刘锦看了一眼后,那乖巧的可人儿立刻低头噤言。

  徐默看向身旁的人,周维耸了耸肩表示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看了看时间,说是在饭店订了个房间帮徐默接风,去晚了会被取消预订于是要不现在就去。徐默点了点头,复转身对着刘锦他们吩咐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可别迟到了。

  众人一同走到车站门口分手,刚出门周维递来一件外套:“初夏晚风还是挺凉的,我特意帮你带了件衣服来。”

  徐默接过披上,冲着周维笑了笑。跟在后面的刘锦松开女友娇嫩嫩的小手仰头望天:“相比X市这儿已经变得这么热了啊……阿嚏!”

  刘锦抽纸巾出来擤鼻涕,其余三人都看向他,其中周维的眼神最叫人不懂。

  “那要不就在这里分别了,希望以后有机会的话还能多跟刘医生聊聊现在的心馨啊。哈哈,徐默他严厉是严厉了些,不知你们被他欺压得苦不苦,若是想打小报告就趁快呦!”

  周维打开车门让徐默进入,对着刘锦他们眨了眨眼皮,被从车窗里投来的目光给狠狠瞪了一眼。

  小王“扑哧”笑着挥手,刘锦还是客气地说以后有机会再见。望着车渐渐开远,只剩两人时小王也就放开了,一个劲问着这几天的情况,顺带着夸像周维这样懂得照顾、体贴朋友的人真是越来越少见了,徐医生真是有福气。刘锦随口一条条答着,心中则将今日所见的周维与自己比较了一番,暗暗后悔自己没有表现得更加有风度。

  可是自己一见那周维与徐默亲亲热热的模样就火冒三丈,脑袋一热,哪还顾得上有没有风度这事!

  苦命小情侣因男方的失误吹着寒风走上好一会儿才打到了车,一路上小王见刘锦情绪不怎么好也住了口,心底其实也在疑惑徐默与周维的关系,而对于刘锦与徐默变得亲近这一点她十分欣慰。自己敬重的上司同自己男友友好,日后自己也不用老是夹在当中两头顾不及了。

  单纯的小王心直口快,两人在刘锦家吃饭时她主动谈论这事,当时刘锦“唔唔”边划饭嚼着边点头,小王便也认为男友也这般想法,于是更加欣喜,将刘锦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最后羞羞答答说太晚了不得不回自己家了。刘锦心念一动,见小王忙了大半天也着实有些惭愧,便说要不今晚就睡这儿吧。

  小王满面羞红刚要再推脱扭捏一番,刘锦早已进卧室拿了枕头、毛巾扔客厅的沙发上,也没看见杵在过道中的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自个儿嘴里喃喃道:“你小姑娘自然是睡床的,那我就将就一下今晚窝沙发算了。嗯,洗澡用品我帮你放浴室里了……啊呀,我累死了,我先睡了,你也别太晚。”

  茶几被踢得微微抖动,放在平台边缘的画册“嗖”地落地,刘锦只见一只有着纤长手指的手突入眼帘替自己捡起了画册,抬头一见原来是徐默办完事拿着发票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徐默虽这么问表情却是极为不悦。毕竟是二十好几的成年男性了……刘锦自知理亏在先,忙收回腿规规矩矩坐好,一副等着被训导的模样。

  “喂喂?刘锦?”被主人遗忘在脑后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但此人却已没有先前哄女孩子那般心思,只快速回了声过会儿再打给你就挂了电话。

  “你在打电话?”徐默指了指着他手中的手机,接着谨慎地将发票地放回包中。

  “没事了,徐默你说。”刘锦收好手机,恭恭敬敬地垂头虚心接受教导。

  徐默见刘锦那副乖巧模样,一时间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于是他便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等会儿上火车的注意事项,又问了陈飞的去向,站起身来准备去叫陈飞在此汇合。

  “啦啦啦,lucky,lucky,大家都是luckyboy!”

  吵人的手机铃声响起,刘锦看了看还是之前莫名其妙还没搞清状况就被掐断电话的那位小王同人打来的,想了想要不还是接一下吧,否则之后解释起来过于麻烦。却不料本已转身的徐默身影倏忽一颤,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刘锦,你这手机铃声怎么还没改?”

  “我本以为像你这般活络的人,早该把铃声换了免得让我听见两人都尴尬。”

  诶?啊……啊!啊!

  “你,你知道那天晚上门外……!”

  “第二天中午时你不是就已经自己招认了么,什么表弟突然来电话什么的,还有就是这个,不太合时宜的手机铃声,这铃声真让人印象深刻啊。”

  刘锦“噌”得红了脸,回看理应也红脸的徐默,后者倒是双手交叉置身前,面若粉霜,但是……神态自若。

  ……今日他脸上的血色倒是难得一见得好。

  “咳咳,徐默,其实吧,那啥我那天吧,咳,不是存心……嗯,那害人的铃声早就被掐断了,顺带将模式调了震动档。

  徐默微微挑眉有些困惑:“如今也没必要再解释了吧,这事不是早过去了么?我就是想起提醒一下这铃声不怎么符合你年纪与身份……让别人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来很不礼貌,你接电话吧,我去喊陈医生过来。”

  刘锦听闻低头一看,手机周身震动着还是女友来电提示,望着徐默渐渐远去的身影,刘锦心里总觉得有口气堵着不舒服,于是更打不起jing神去应付小王了,胡乱扯了几句敷衍了一下就挂了线。

  待到三军汇合时,只见陈飞满面红光跟着徐默后面走,想必是想着能见着思念许久的老婆而归心似箭吧。相反刘锦的兴致似乎不怎么高,对于陈飞的抬杠与玩笑话非但没心情应和,更是一个劲地浇冷水、讲些扫兴的话最后竟把隔了些距离走着的徐默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调解了几句避免了兄弟两人反目,拖着行李走出宾馆的三人在X市的最后一顿午饭吃得索然无味。

  火车正午出发,预计是晚上八九点到目的地,晚饭便只能在车上解决了。徐默念着小推车里除了泡面没什么其他食物出售,故在上车前备了些面包之类方便就食的小点心。即便刚刚才饱餐一顿的陈飞一时间没耐住体内馋虫发作,拿过一个菠萝包啃着,被刘锦白了一眼:“嘴馋!”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4
“我说你刘锦别过分啊,别当我好欺负啊!”

  “我就欺负你怎么样!”

  邻座的人听见这嗓门嚯得拔高的对话,纷纷转头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孩子扛着水枪冲来助兴,嘴里“突突”模仿子弹的声音,看样子玩得特开心。

  徐默眼瞧在眼里,苦笑在心里,他翻了翻袋子也递了个豆沙包给刘锦:

  “也给你一个,没菠萝包了。”

  “……徐默,我不是小孩子。”

  这哀怨的口气配上垮着脸无jing打采的模样,不用说陈飞与围观群众,就连对座的徐默都“扑哧”一声笑出口来:

  “在我眼里,你和陈医生都是孩子,这斗嘴水平没见得会比那男孩高明到哪里去。那孩子至少会直率地表现内心感受,比如——”徐默给了那孩子一包小饼干让他快回父母座位那儿坐好,语气虽柔和却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感。收下小饼干的水枪男孩伐生生地看了一眼轻点着头的徐默,再又念念不舍地朝刘锦与陈飞方向望了又望,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向徐默道了声谢转身跑开了。

  “他被禁止在这儿玩感到很不高兴,但拿了饼干后心情又变好了,所以他听从了我的安排……而刘锦,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烦躁些什么?针对陈医生又能给你带来什么益处?这样做心里能变得-快些了么?你我都清楚,那只会是一时的。”

  接下来视线再转回徐默那儿。

  他与周维两人好好在外吃了顿饭,酒足饭饱思yin欲,毕竟都是成年男人,稍稍撩拨了几句灼热的视线再一对上,兴致上来了两人便开车回了徐默的家。一进门也不管身后的大门有没关紧,徐默就被狠狠压在墙上喘粗气,任由男人一双手滑入裤头。

  “徐默……徐默!”腿被抬高、被侵入,一次一次,仿佛永不停止。这种时刻就连那不时滴下的汗珠都会像是点燃引火线的开关,视线变得模糊,感官变得敏感,甚至由于过于刺激的感受冲击,白皙的手臂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越发显得Qingse。

  从贴着墙的后背传来的凉意及内部的火热害处于水火两重天的徐默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感觉到律动竟顿时停止了。当那略带些迷离的双目看向托着自己的周维时,对方俯身对着嘴唇一阵撕咬并再次动了起来,采取了比先前越发-起来的攻势。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徐默只得将全身重量移到周维身上,随着他的频率一同上下颠簸,直至热潮涌来的那刻他下腹一阵痉挛跟着疲软了下来。

  “阿维,你今天住么?”完事后清理完毕出了浴室,看见倚在窗口抽烟的男人,顾不上喝令他开窗通风,徐默的脸就烧了起来。

  听见声响周维灭了烟头回过身来,浑身只着了条三角裤,大大方方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这么晚了也不高兴再开车回家……话说徐默你脸好红,呵呵,看了这么多次还不习惯?”

  男人嘻嘻哈哈凑上前-了一把“老白脸”,随即被毫不留情地推开。“娇滴滴”的徐默捂住鼻子说还不快去洗澡,不洗干净不让你-睡,然后自个儿整整齐齐穿着睡衣睡裤爬-去了。周维立正稍息喊了句“多谢大人收留”,于是便乐呵呵跑去洗澡了。

  盖好被子徐默拿过床头柜的闹钟调了时间,又从抽屉里拿了笔纸记下日期与待办事项。将东西放回原位时,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徐默脸色有些发白,正怨念着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竟然还玩得这么疯,浴室里周维的声音从水声中挣扎着透了出来:“徐默,那个刘锦怎样?貌似我被他讨厌了。”

  徐默想起那晚刘锦逼问自己与周维的关系,再是听见自己Z慰时叫了周维的名字,想必他其实已然明白了吧!若说是讨厌-,那之后他的刻意亲近又怎么解释?

  没听见回复,周维擦干身体拉开门时又问了一遍,却见徐默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便也不再追问,自个儿将满是蒸汽水珠的浴室打扫干净,开了排风机尽快驱散热气以免瓷砖地板湿漉漉的害晚上起夜的徐默滑倒。这么些工作做完了后,后背隐隐出了汗,周维只得站在窗口又吹了阵冷风,-了几个-嚏后他便不再多逗留,稍稍关小了窗户脱了衣裳-,很快他搂着背对着自己侧躺着的徐默睡着了。

  在刘锦等三人在X市的这几天中,小王其实一直很是苦恼,她趁着上班的间隙跑去和楼下药房的好姐妹小李商量了一些心底里的事,例如:为什么这几天我家刘锦都没给我打电话呀?为什么我打电话过去他都很敷衍呀?小王唉声叹气地伏在柜台透明玻璃上,好友小李总是边翻看着病人记录随口答道:“哦,那就等刘锦回来再问他呗。”

  这日中午小王瞅准徐默正在接待病人的机会,又偷偷溜下楼去找了小李。

  “小李,刘锦回来了,可是还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昨晚,昨晚……”

  小王红了脸没说下去,小李见状扯着她去了工作间,终于见只剩她们俩儿她才开口调侃:“你也别要求太高,我今天见你们不是一起来上班的么?呦,怎么,昨晚住他那儿了?啊?难道说你们没那个?”

  “他说太累了。”小王低着头一张脸快垂到胸前了。小李“咦”得惊叹一声,连连说着诸如“不会啊,像刘锦这年纪的小伙子不可能忍得住”之类的话语,表情骤然严肃起来:“小王,不好了,我跟你说,这是个信号。”

  “什么信号?”

  小李看着单纯的小王,决定要担任起教育小妹妹的责任:“喏,我问你,刘锦在去X市之间你们都每天见面么?”

  “我和他定了聊天套餐,即使见不到面也都打电话的……”

  小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忠告小王:“男人呦,喏,特别是像刘锦这样的,你不能栓得太紧。我在心馨呆久了,看得也比你多。真不是我说什么……喏,我实话实说哦,刘锦和你在一起还真是不怎么般配。”

  “你是不知道,刘锦之前的女友跟换衣服似的,走马观花地一个一个换,哪个不是姿色过人身材又好的?小王你嘛……能摊上个刘锦这样的,如果管得太多可能会起反效果。”

  小李瞥见小王脸色便自觉住了口,继而又好言安慰着:

  “唉……其实我也就说说,谁知道刘锦这次不是真心想认认真真跟你过日子的呢?所以,你别往心里去哈……不过说来也奇怪,你想,刘锦这次是跟徐医生一同出门的,你头头脾气你还不知?刘锦肯定被管得苦惨了,活动通通禁止,更是排除了他在外面又和其他小姑娘勾勾搭搭的机会,那怎么还会变冷淡呢?他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见你呀!”

  小王毕竟是徐默手下最为忠心的部下,听不得别人诋毁他形象,忙将自身问题抛去脑后替徐默争辩:“徐医生其实不是你想的这样……哦,对了,这次回来后,刘锦与徐医生的关系好了很多,我听大飞讲,貌似两人亲密得不得了害他一人被冷落了。”

  “诶?徐默和刘锦!”小李惊呼一声立马捂住嘴,脑袋伸出门看看貌似没人注意到自己正躲隔间里偷懒,又转头对小王的话表示质疑,“刘锦与徐默这两人我死活不相信他们能关系好,若是这两人成朋友了那天下还有没有性格不合这说法了?嘁,小王你不要听大飞胡说,他多半在唬人呢……”

  “哦……”

  “不过呢,”小李又说,眉头锁着似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说不定你家刘锦受了徐默影响,稍稍收敛了一些花花肠子也说不定。你看,徐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这不是有问题还是什么么?模样又不差,工作也稳定,虽说性子不讨人喜,结婚这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障碍的……坏了,肯定是受影响了!小王你给注意一下!”

  小王的肩被拍得生疼,却又不好意思向热心的朋友抱怨,只得轻轻揉着问到底怎么了。

  “小王,我教你个法子试试看刘锦到底是不是性冷感了。别害羞,认真听着!第一,你呢,得先和他离开点距离,电话也不要打,看他会不会自己回头来找你。当然,如果他醒悟过来,对你百般好话说尽,你那时再原谅他好好过日子呗。”

  小李见小王认真地听,心里得意便一口气接着说下去:“这第二呢,你得睁大眼睛看着咯。若是刘锦他变心了肯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你反正就注意着咯,电话啊,约会啊,如果有漂亮女人上门来找他,那肯定错不了!”

  小王头一点一点,越听越觉得心荡悠悠得不踏实,小李见她那模样劝了半天让她安心。门外有人叫小李名字,小王想着出来时间长了些,若是被徐默发现定是会被说上半天,便随同小李一同出了隔间。

  两人分了手,小王正往楼上走着听见下面一片喧闹,原来是架子上的药品没放好被小李一不小心顺手带了下来,砸成玻璃渣渣洒了一地。听管事儿咆哮怒吼及小李哭哭啼啼的道歉声,小王心里有些嘘唏,却也更加不敢再耽搁,于是三步并两步往上走,回了位子继续工作。

  刘锦自是不晓得小王脑中转的这些念头,如今让他最闹心的莫过于表弟谢端锐的事。

  昨晚到家太晚他也着实太累,就没给表弟打电话问情况,今天恢复上班偏又是事多忙到大中午都没休息过,好不容易中午时得空时被主任瞧见,一句“刘医生几天不见想得很”就被拖去共进午餐。

  一张桌子,两个人面对面,确是难熬。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4
 主任话多那是出名的,刘锦赔着笑脸还得注意候着速度不能吃得太快让主任尴尬,这顿饭于是便吃得异常郁闷无比,刘锦只觉饭菜味如嚼蜡,暗自发誓再也不去那家买便当。

  终于主任挥挥手说还剩半小时了刘医生好好休息一下,这道赦令不消再听第二遍,刘锦弯了弯身谢主任多关心,鞋底-似的不出一会儿就出了楼道,站在三楼外展天台上打谢端锐手机。

  话筒里“嘟嘟——”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了。刘锦心里正急也不客气,劈头盖脸就指责说你这小子住了几天怎么还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是不是想急死我。

  对方“呃?”了一声,礼貌地问刘锦是谁。

  刘锦将手机拿远了些定睛仔细核查了遍号码:“的确是谢端锐的手机号码呀,我是他哥,他人呢?话说你是?”听声音像是跟自己年龄相仿,这时间谢端锐应该在学校,莫非是学校的老师?

  “哦,原来是小谢的哥哥,小谢他现在出门了手机落在这儿,我怕这电话重要所以帮他接一下。”

  出门?在学校能出什么门?刘锦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身份:“您是?”对方“呵”得一声轻笑,说是谢端锐朋友楚一的堂哥楚离,再请教了刘锦的名字后道常听小谢念叨,久仰大名。刘锦一惊忙问谢端锐不在学校么?他在哪里?自己有重要的事找他。

  自称楚离的人离了电话像是在找人问事,刘锦等得心躁,“喂喂”了几句,那男人的声音终于近了:“刘先生,小谢貌似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不这样,等他回来了后叫他打电话给你?”

  刘锦还想继续问我弟到底去哪儿了,对方道了声对不住有事要挂线了就毫不客气地掐断了通话,徒留刘锦一人守着手机原地发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王记得早上“师父”教的方法,一路尾随刘锦来到天台,见其先是情绪激动地打电话,而后又是呆呆站着脸色阴晴不定,像是与人吵架了般,心里千万个猜测冒了个遍,最后弄得自己也跟着沮丧起来,灰溜溜转身就向楼下冲。

  徐默正从房间出来,见小王脸上似有泪痕,风一阵从自己面前跑过。他向着楼梯口上方望去,看见刘锦垂着头渐渐现出身影来,却也是愁眉苦脸有心事的模样,不由起了去安慰的念头。

  这男女朋友间吵架不就是闹着分手之类的么?若是误了工作那可得不偿失。

  这般想着徐默迎着刘锦走去,刘锦抬头见是徐默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情感涌上心头,所以他也不拐弯再扯些别的,直截了当地向其求助:“徐默,我表弟可能遇上了点问题。”

  徐默静静地听刘锦描述电话里的对话,沉吟了半刻:“那人没说你弟去哪儿了么?”

  “没……只说出门没带电话,可是若是在学校好好上课的话又怎么会……”

  “你弟多大了?”

  “十六。”

  “这年纪,”徐默皱了皱眉停下不语,不远处有人喊“徐医生”,想必是午休时间已到,下午预约的病人已经到了要找徐默。

  刘锦朝着来者的方向望了一眼,徐默又开口:“你也别这么急,现在我们不能肯定你弟人不在学校。至于那个楚离说是你弟朋友的哥哥,那个叫小一的人认识么?”

  刘锦想起那时还在X市时谢端锐是说要去小一家里住,忙不迭点头:“那人貌似的确是我弟他朋友。”

  徐默也点头:“那假设我们先相信这人说的是实话,若这人真是你弟他朋友的哥哥,那他对你弟怀有恶意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再来,你有学校的电话么?如果有那个小一的电话那更好,打过去问问情况,看电话里楚离的话到底真实性有多少。”

  “徐医生!”貌似另一边的人等不及了,又呼喊了一声。

  徐默回了一声马上过来,稍后见刘锦慌张的模样有些好笑:“你说你在X市这几天把你弟的事都扔脑后了是吧,哪有你这样的哥,要多关心他这年纪的男孩呀。好了好,现在多想也没用,越想越是吓自己,上班时间还是得好好工作,跟我一起回去吧。”

  “可是……”

  徐默转身过来换作一脸凶相,刘锦一阵哆嗦只得乖乖跟着他走。

  也是,至少小一这个名字听谢端锐提起过,那知道小一全名的人应该是和他有关系的吧……嘁,果然是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等会儿趁空再打个电话过去,换做是谢端锐这小子接听的了。

  徐默眼角瞅见刘锦眉头不再紧锁也舒心了不少,这便加快脚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免得让人多等。

  坐在位子上的小王心里依旧不痛快,她偷眼瞧见刘锦尾随徐默而来,假装低头工作实则等着刘锦过来搭讪,却不料对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从桌前走过,这下小女友的心彻底碎了。过了近两个小时左右,刘锦接到了表弟的电话,稍稍安了心。

  电话里谢端锐还是那副老样子,说刘锦不关心他。这点可是戳中了刘锦的软肋,他口气立即软了下来诚心道歉,后果就是稍后被欺压得更惨。

  两人说了一会儿因刘锦接下来还有事不得不挂电话,刘锦想起问他今天怎么不在学校,对方支支吾吾说是和朋友一同翘课,小一他哥请客出去玩呢。

  刘锦一听马上问是不是个叫楚离的人,谢端锐答自己和那人很熟,挺亲热地,平时唤作离哥离哥什么的。

  刘锦终于放心了,拿出长辈的样子教训了一顿,什么翘课总是不对的,改天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对方“啊啊”应着,于是刘锦交代了一句今天给我回来住啊,你哥带你出去吃顿好的。谢端锐倒也-快说了声好,自己过来等刘锦下班,具体事情等见了面再聊吧。

  刘锦收了手机往回走,忽然瞧见小王以哀怨的眼神望着自己,猛地一见被吓出一身冷汗。正想上前去安抚几句,瞧见徐默走到门边倒水,刘锦突然就没了去与小王搭讪的心情。

  他快步走过去简短地向徐默交代了刚才电话的事:“嘿,前面多亏徐默你冷静帮我分析问题,谢端锐这小子在外面逃学玩呢,我这作哥的真是没尽到责……呐,要是像我之前想的,就这样一头冲到学校去岂不是丢死人?哈哈,总之谢谢你了。”

  “逃学?”徐默听见这词就不快起来,刘锦忙接着往下说会好好教育,徐默才勉强放他过关。

  见徐默又要转身进门,刘锦在后面叫住他:“话说,徐默你晚上有事么?我带我弟出去吃饭,想要谢谢你,要不一起去吧?”

  “谢我什么?这事我根本算不上有什么功劳……”徐默显然不赞同刘锦邀约理由,“再说你们兄弟之间联络感情,拉我一个外人算什么。”

  见徐默推脱,刘锦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努力:“我这表弟平时就只会和我抬杠,没大没小的,估计单靠我一人也-不了这小子……徐默,你以前的研究方向不就是青少年期成长心理么?[奇+书+网]叛逆期的孩子最难搞,你有经验就帮帮我呗。”

  刘锦心里暗暗向表弟道了声对不住,终于见徐默神色松动了不少,便三下五除二敲板定了这事,说是下班后在大门口那里见,不见不散。徐默见刘锦话都说这份上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刘锦哼着小曲也回自己办公室了,却不知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早将自己-了个透。请徐医生都不请我,我连你弟长啥样都不晓得,算哪门子女朋友!听见两医生对话的小王越想越气,在纸上写了刘锦两字又在上面乱涂一气,最后决定若是过了今晚刘锦再不来道歉明天就和他分手。

  ———

  对面坐着的男人翘着个腿手指勾勾,谢端锐挂了电话迎了上去:“离哥,我哥叫我回去呢。”

  “你哥,就是那个刘锦?”楚离接过谢端锐的手机翻看着,停了手转过屏幕给他看,“这人?”

  这照片还是早两年拍的,那时刘锦刚正式踏入社会,拿了第一笔薪水摆出作哥的架子,说要请谢端锐出去玩。两人穿着泳裤在镜头勾着,一高一矮,却都是笑得极其养眼。楚离眼微微眯着,手指尖划过照片里刘锦的脸,笑了。

  “小谢,你哥长得真不错,跟你不是一个风格的。”

  谢端锐翻翻白眼,心想那是,我是我,我哥是我哥,那能长一样么?嘴上还是替兄长谦虚了一下:“离哥,你才漂亮呢,跟你一同出门路上人都在看你。”

  楚离把手机还给谢端锐:“算了吧,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看你的,别给我灌迷汤……你哥叫你回去嘛,那你一会儿回小一那儿收拾东西?”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5
谢端锐念叨着说几天没见哥了还不知他从X市回来有没什么变化,若是被那欺压的人榨得干瘪成咸菜定要好好跑去纠缠一番,顺便嘲笑他哥没胆量反抗nu隶主压迫。楚离听着笑,说你们哥俩关系真好,像小一他就绝不会这么跟我开玩笑。

  谢端锐抬头瞧,欺身上前挑起楚离那尖下巴,□道:“美人,爷都要走了还不快给个离别吻?”楚离眼中闪过一道光,凑上前勾住脖子就一记深吻。

  调戏人的被雷劈过似的愣在原地四肢僵硬,被调戏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味道也就一般,再说我对你哥比较有兴趣。”

  恋兄的家伙挥舞着拳头如同只小兽,大吼着楚离你个妖孽,你敢碰我哥试试!

  “妖孽”打了个哈欠,起身对着窗户伸懒腰,转过身斜斜一记眼刀甩来谢端锐顿时没了声响。

  “……我哥喜欢女人……”他依旧不甘心嘀咕道。

  这话虽轻还是被楚离听见了,只见他-邪魅一笑(注)稍稍走近了些俯视谢端锐:“可是我有点想和你一同去赴约了怎么办?与你哥共进晚餐能帮助我更加深入了解他是吧?”

  谢端锐再次陷入石化状态,楚离绕过他叫来了门外的人,吩咐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不用安排我的那份。仆人诺诺应声退下,公子哥回头粲然一笑:

  “那么,何时出发?”

  多年后徐默若是回想起那日情形,总是喜欢跑去隔壁房间拿这事挤兑“花心刘少”,说他还真是魅力大到男女通杀。然后刘锦就会假装生气扑倒徐默,在他脸上乱啃一气,手也不规矩地伸进衣襟里贴着肌肤乱-,若非底下的那人求饶才住手。那时他会直起上身得意地说我魅力是大,要不徐默你这个木头又怎么会迷上我。于是反被取笑的人就会使劲踢开身上的人站起身将自己关在房里,隔着门笑骂说少了我个木头你去找那个什么姓楚的不就方便了,快去快去,这儿晚上没床给你睡。扒着门喊着冤枉的刘锦一边表决心一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待到门那边的人害怕动静过大影响隔壁邻居休息而拉开一小条门缝,候着机会的刘锦总是能及时窜入,压倒剥衣服,顺利摆平徐默。

  见过几次这种没有营养的小夫妻拌嘴,谢端锐总是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印象中徐默这人明明是不苟言笑、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如今反而像是返老还童,越活越滋润了呢?虽然刘锦趁徐默不在时,时常会猥琐地拍着表弟的肩自夸自己如何将徐默养得白白胖胖、血色红润有光泽,并表示如果兄弟你有意愿,为兄可以向你透露几招不收钱。

  谢端锐还是坚信自己没有记错,至少他与徐默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这人总是不时皱眉,话也不怎么多,又或者一开口都是大道理,总之就是不讨人喜欢。

  同样,徐默对谢端锐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好。特别他是与那个楚离一同出现在自己与刘锦面前,趴在他哥身边油嘴滑舌、随随便便的作风,活脱脱一小型刘锦的翻版却又多了一层保护层,对外人截然不同的冷漠态度使他对初次见面的徐默采取了一种敌视的态度。

  至于楚离——

  已经夸下口是刘锦一人请客,面对跟着谢端锐不请自来的客人,东道主也不好意思再请他回去,更何况自己也没通知表弟还有徐默出席,见谢端锐那一脸不-的表情刘锦也没办法。他咧嘴干笑着向两人介绍了徐默,徐默那日刚下班提着袋子,一脸劳累过度脸色不怎么好,谢端锐哼了一声,潜台词就是你一大叔还来蹭饭干什么,赶紧滚回去该休息就去休息呗。

  刘锦有些尴尬,但要他呵斥谢端锐的不礼貌也舍不得,于是只得转移话题到楚离身上:“这位想必就是楚离楚先生了咯?我弟他在你们家打扰多时真不好意思。”

  楚离晃到刘锦面前看了又看,笑着伸出手:“刘先生现实生活中不仅人长得好,声音也是我喜欢的那种……不错,在下就是楚离,今天厚着脸皮一同来吃你们兄弟的团圆饭了,还请刘先生能收留我不将我直接赶跑,鄙人就感激万分了。”

  若说徐默是笑起来特别暖心从而吸引别人视线的那类,楚离的笑容纯粹只能归为锦上添花之笔,原因无它,惟其本身底子实在过硬,叫人挑不出改进的地方。过长的黑发松松束了马尾拖在后背,无可挑剔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依旧是惊为天人般出色,再加上现在那妩媚到骨子里的笑容,更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粘了过去。

  说所有人貌似也有些过于夸大了,谢端锐是见多了不似刘锦那种第一次领教美色迷了心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叫楚离的家伙长得的确好。站在刘锦身旁的徐默一时间倒也怔了怔,很快恢复了平日那淡漠的面容,他转头看了刘锦一眼,微不可闻地小声咂嘴了一下:

  “刘锦。”

  美人啊,这人真TMD比女人还好看。

  看样子刘锦像是被唤醒了,但当他顶着张茫然的脸望向徐默时,徐默知道这人仍神游天边一时半会儿估计恢复不过来了,心中不由有些烦躁。这么容易犯花痴,果然是见一个甩一个的花心刘少!

  楚离收敛了笑深深地看了徐默一眼,微微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徐默见谢端锐粘着楚离形影不离却又不像是因迷恋其相貌的原因,想起刘锦中午时那番操心,便替本人问出口:“这位是刘锦弟弟谢端锐吧?你哥很担心你,今天住回去么?”

  刘锦-激灵什么杂念都抛去九重天外了,他跨前一步扯住谢端锐的手臂:“对,你今天给我回来住!我这几天在外面管不了你,回来可要好好收你骨头!”

  “嘿,离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来说说,我这几天跟着离哥你做了些啥坏事啊?”

  刘锦刚见楚离眼角下弯,心一软抢先解释道:“没,没,我不是那意思……”

  “哦——帅哥你放心,由我关心着呢一斤肉都没掉,倒是你,”楚离说着上前一步,目泛泪光,眼看手掌都快贴上刘锦的脸了,“好像变得又黑又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在这当中刘锦那脑子里迅速飞过了一词:香软满怀,接着自动与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想象了一番楚离倚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反-神经立即给出了四肢纹丝不动的指令。楚离得意笑着,手指刚先行接触到刘锦的脸颊,有人煞风景地插话了:

  “楚先生,我能问问为什么今天谢端锐没有去上学么?”

  又是一声霹雳下来,刘锦一个劲地猛点头后退一步,似要摆脱迷糊状态:“啊,对对,谢端锐,你怎么今天没去上学?”

  被人遗忘很久的小表弟一脸鄙夷样,毫不客气-指责:“我说哥,你也太丢人了吧。再怎么好看那也是男人,你个大男人丢魂一次还嫌不够,啧,你女朋友可都要伤心了。”

  “混,混蛋,哥问你话,谁跟你讲我女朋友的事!”说完,刘锦偷偷瞅了一眼徐默,有些心虚。

  徐默瞥了瞥刘锦,两人视线撞一起,徐默移开了目光:“你平时就这么跟你弟说话的?怪不得……怪不得你治不了他,”他走近离了谢端锐三四步,缓声道,“谢端锐,你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理应在校读书。你和刘锦兄弟关系好那是一回事,接受教育又是另一回事。平时抬杠、撒娇那都是刘锦……刘锦他太宠溺你,但是遇上正经事上我相信刘锦还不会这么没主见。”

  谢端锐望了望刘锦,两人见被徐默识破了日常相处模式均有些尴尬。楚离一介外人没事干,手指卷着两鬓垂下的发丝自娱自乐。

  徐默话语一顿继续下说:“你想过么,如果你不在学校上课,手机又没能及时联系上,家人会有多着急……若换做是你,你也必定会着急刘锦去了哪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中午那时的刘锦你是没看见,如果那时你也在现场,相信你下次不会一声不吭就逃学。”

  “你毕竟是十六岁的人了,该明事理了。”

  徐默长篇大论说完,脚步一移,把身后刘锦的身影给露了出来。楚离轻笑了一声,也离了谢端锐有些距离,看他向刘锦走去。

  “哥你……”

  刘锦被看得有些害羞,大手一挥勾住谢端锐,揉着他头发害他哀叫连连:

  “下次别逃学,听见了没?你这小子!”

  四人本约在心馨底楼大门边碰面,没想到一站就站了近二十分钟,来来往往下班的同事都奇怪地转头看徐默与刘锦。徐默一手拎袋子一手垂着,不动声色的模样和往常差不多自然没什么大碍,刘锦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丑样被人瞧了去,四周“嗡嗡”议论声变大了,两人被围观得不自在起来。

  楚离及时提建议说离开此处另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谢端锐也表示自己饿了,刘锦回头征求徐默的意见,却见其颌首告辞:“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烧饭了。”

  刘锦一急,也不顾已跟着表弟他们走出了几米的路,匆匆忙忙奔回阻拦:“徐默,不是说好今晚我请客么?”

  “今晚你请客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与表弟叙旧,二是教导表弟日后不得逃学,”徐默低头,大拇指摩挲着手中袋子的拎绳,“如今第二个目的已经达成,第一个我又帮不上忙,所以接下来我就不便再打扰你与亲人的私密谈话了。”

  “什么私密!”刘锦手一指楚离的身影,“不是也有外人在么!”

  “外人是外人,但是说不定吃过这顿饭后,你们关系会更上一层台阶。”徐默面无表情,态度倒是坚决,他挥了挥手踏上与刘锦他们完全不同方向的回家道路。

  刘锦听见谢端锐他们在叫他名字忙奔去会合,刚走上一两步,他再次回头朝着徐默离去的方向望了望。

  刚才那话……怎么听上去有股酸意?

  “刘先生,”楚离也停了脚步等他,谢端锐自然也不耐烦地催刘锦快跟上,“我和小谢不认识路,要怎么去饭店需要你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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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锦应了声“好”,忙快步走到最前面去拦出租车。楚离依旧没动,也望着远处已快成小黑点的徐默背影,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倏忽一笑,转身随谢端锐上了车。

  三人坐了四个人的位子,刘锦身边原先留给徐默的位子被楚离抢了去。

  “刘先生喜欢吃些什么?”阵阵异香飘来,刘锦只觉被人贴得极近,气息搅得绒毛有些-,脸部肌肉又是一僵不敢转头看发问的那人。

  “吃,吃什么呢……哈, ……谢端锐,你来点!楚先生想吃什么尽管说。”

  将菜单往表弟手中一塞,几乎是落荒而逃,刘锦说去洗手起身离了位子。楚离耸了耸肩,挥手唤服务生拿了个烟灰缸来。美人无论做什么动作永远是风情万种,即便美人正挑眉一脸不-中,被吐出的烟圈缠绕包围着仍然美艳得仿佛是脱凡出尘的仙子。

  谢端锐问了句离哥想吃什么,对方丢了个“随便”的回答,语气却激烈愤恨远不及随便那种程度的豁达,引来谢端锐的嘲笑:“离哥,我跟你说过了,我哥他喜欢女人。别把他和你以前那些-男友放在一起比,更何况我哥他又不是-……啧!话说,离哥你到底看中我哥他什么啊?”

  手指按着将烟灰沿玻璃边弹去一些,楚离只说了一句:“喜欢女人又怎样?他只是没尝过和男人搞。”

  谢端锐毕竟还算年幼,听见这么直白的话脸烧得通红,匆匆点了几个菜算完事后,也推说要上洗手间留了楚离一人在位子上坐着。

  楚离一口一口抽着烟,细长极赋骨感的手指忽的将燃着的香烟从中折断,像是断翼的蝴蝶被遗弃在玻璃质的烟灰缸中。第三次告知跑上前殷勤地提供打火机的服务员自己不需要,楚离从口袋里掏出口气清新剂对着口腔-了-,在周围各类传递倾慕的目光注视中,接着他毫无顾虑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以表无聊。

  刘锦、谢端锐两兄弟俩一同从洗手间折回,楚离像是没事人般冲他们露齿一笑,刘锦只觉那尖尖牙正如猛兽瞅准猎物那时般,不由得又是一颤。

  菜一盘一盘上了,楚离点了两瓶啤酒,替未成年的谢端锐要了饮料。刘锦酒量其实也就一般,平时一瓶的确是不在话下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总不愿在楚离面前过于显露,于是便推脱说只能喝大半杯,再多不行。

  楚离也不勉强,刘锦甚感意外。见倒酒的杯子快满了,身边却忽然冒了个脑袋出来就着这姿势喝去了几口,抬起的脸上嘴边沾了白沫,黑漆漆的眼珠紧紧盯着刘锦,楚离伸出舌头轻柔地舔了一圈:“这剩下的量刘先生总是可以解决了吧.?”

  说罢,也不顾刘锦是否愿意,酒杯已经抬至鼻子底下:“来,刘先生我们来干杯。”

  谢端锐一口菜没咽下去,堵在喉咙口拼命找水合着一同下去。刘锦的脸红红白白就如路边那理发店招牌似的,声带的嘶哑程度比起破旧风箱好不上太多:“楚先生,还真是个热情的人啊。”

  两人碰了杯,楚离见刘锦浅浅抿了一口,也喝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我的热情向来是因人而异的……呵,多谢刘先生夸-。”

  刘锦握着酒杯喝,并未能尝出酒的好坏,只记得涩口清凉的液体顺着食道就这么淌了下去,心中有个念头渐渐成形。这人,莫不是在讨好我吧?只是讨好我个小医生又能有什么好处?

  刘锦身边莺莺曼曼见多了,手段也看了不少,撒娇的语气粘人的举止再加上时不时-一些勾引暗示,确是容易叫人沉沦。

  这人长得极美,美中还带了些-的味道,教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强大的荷尔蒙吸引住。可刘锦知道,隐藏在皮囊下真实的楚离,并不似外表表现得这么悠然自得,或许正如是那百-园中唤人名用来迷惑人心的美女蛇,一旦上钩就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即使刚开始被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好歹身经百战的刘锦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理清了头绪人也跟着警惕起来了。他身子正了正,放下碗筷:“我弟他不懂事,在楚先生你这儿肯定惹了不少麻烦出来,我这个作哥哥的实在过意不去,来,我敬楚先生你一杯。”

  楚离挑眉看了看刘锦,也不客套直接喝了口酒:“这倒是,刘先生你还真应该好好敬我。小谢他年轻气盛难管教得很,就这么几天还帮我闹出些事来。”

  “离哥,那事怎么能怪我!胡,那个胡他自己喝醉了,我都不想搭理他,谁知道有个中年大叔冲出来干涉,最后还把店长给找来了……”

  谢端锐急急地解释,不知情的人却一时间听不明白,刘锦心念一动忙追问:“怎么回事?”

  “没啥大事,过了就过了。只能说幸好那个店长看在熟客的面上没叫-来,要不还难不成要我亲自去一次那地方把人提出来,嗯?嘁,真没用!”

  楚离嘴上这么讲脸上却完全不见生气的模样,他搅了搅汤碗,舀了一勺细细品味着:“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情况,就让他在局子里先蹲个两三天吃过苦头才会长见识。”

  谢端锐不语,嘴噘着似在生闷气。刘锦瞅着表弟,暗自心惊。

  楚离又是一勺进口,偏过头惊讶道:“啊?刘先生怎么不动筷呀?这东西还是趁热吃好……来,我帮你盛一碗。”

  也不容刘锦拒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被摆在面前,隔着袅袅升起的雾气楚离的眼神看不清楚:“这汤甚补。刘医生认真工作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我看之前那个徐医生便是脸色差得很,脸惨白惨白的人又瘦,应该是近四十岁了吧看上去都超了,哎,这种人,老得快。呵,不过这也不干我的事……总之,大家都不是小谢那水嫩嫩年纪的了,身体健康怎么能不注意呢?你说是吧,刘医生?”

  刘锦听见徐默的名字被以这种口吻提起,已提起到嘴边的汤匙顿了顿,想着还是以大事为重,他强压住怒气将汤水灌了下去。

  楚离托腮歪头看着,嘴边笑意渐浓:“小谢,你也是的。我不是都说事儿过了么?快,吃呀,菜都凉了。”

  “请问楚先生从事哪个行当?”刘锦佯装无意问道。

  “无所事事,混日子呗……”

  “哥,离哥家里开公司的,规模还挺大的。”谢端锐插嘴道。

  楚离一摊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就一挂名经理罢了,平时公司也不用去,家里蹲,反正有人照顾,何乐不为?”

  刘锦再次瞥向楚离的眼里多了几分鄙夷。这也没办法,刘锦家境一般,这几年又全靠他和他哥两人寄钱回去给老人补贴,他对于自力更生的概念意念很深,最见不惯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连带着他对谢端锐也不满了起来。

  虽说你家的家境不需要你以后像我一般拼命赚钱养家,老是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会有什么出息!至于你们之前在说的事,估计也是哪里的混混吃饱饭没事做,结果把事儿闹大了吧?这么一说,我决不能让谢端锐再与这类人混在一起。

  “啊呀呀,好像给刘先生留下坏印象了,”这么说着的楚离却是面带微笑,他又点上一支烟,望向刘锦的双眸流光四溢,隐隐有jing光在闪,“嗯,这事儿怎么说呢。呵,其实我还并不是像自己口中说的这么不堪啦……只是,刘先生有听说过MAO抑制剂么?”

  “啊呀呀,好像给刘先生留下坏印象了,”这么说着的楚离却是面带微笑,他又点上一支烟,望向刘锦的双眸流光四溢,隐隐有jing光在闪,“嗯,这事儿怎么说呢。呵,其实我还并不是像自己口中说的这么不堪啦……只是,刘先生有听说过MAO抑制剂么?”

  刘锦大惊,他怎么会不知道!MAO抑制剂是一种抗抑郁的药,它有针对抑郁发病机制来抑制体内MAO的作用,效果虽不错,但因为其副作用反应实在过大,在如今的医学界已经不怎么使用了。

  楚离不紧不慢继续说:“刘医生你是学心理的,虽然不接触临床治疗,但是MAO抑制剂必然是听说过的。”

  刘锦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而且之前在学校时也做过相关的实验……只是不知道楚先生现在提起这个有什么意图?”

  “什么意图……呵,如果我告诉刘先生你我打算投资一家医药公司以供专门研发……新药,你会怎么想?”

  “可是MAO抑制剂在业界已经被停用了!”

  “我知道,”楚离凑近了些低声笑道,“只要改个名字,再添些其他成分……要想办法通过国家的审核渠道,哼,这点事我还是能搞定的……至于医院方面,如果与他们打好交道的话……你也知道,MAO抑制剂的治疗效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熟知这一切后果的心馨诊所刘锦刘医生只觉寒气顺着背脊慢慢往上爬,楚离紧盯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不能移开半分,从那双薄唇开闭中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都仿佛将他拉进魔鬼的圈套:“若是刘医生能以专业医师的身份帮忙开个证明那就更好了……”

  楚离的手慢慢顺着抚上刘锦的脖子,接着顺延而上将其拉近自己,鼻尖撞在一起的情形令一旁的外人产生了各种无比暧昧的遐想。谢端锐自然也不例外,他从没见过表哥这么弱势的状态,可他又不愿出声打扰楚离的兴致……毕竟在谢端锐心中,楚离的高度甚至与他哥并列,又或许还有着那么些距离,但那也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

  “若是事成,楚离我自会好好报答刘医生你……”潮湿的气息直接扑面而来,刘锦脑袋有些发昏,眼神躲闪着想要逃离,楚离于是便笑得愈加灿烂。

  可谁知下一秒,本应陷入迷糊的刘锦竟一把扣住游走在自己脸上的楚离的手,扯开,放下,语气坚定:“楚先生选错人了,这种害人的事刘锦我是不会干的。”

  谢端锐虽然不晓得他们在谈论的事项,关键时刻手肘还是会拐向自家人:“离哥,我哥他也就那胆儿,让他跟你做事那可就太看重他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5
“大人说话你少插嘴!”刘锦罕见地对谢端锐动了怒,谢端锐扁嘴咕哝了几句没良心就决心撒手不管这事了。席间顿时一片寂静,刘锦抬眼望,楚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刘先生原来不肯帮忙啊……呵呵,没关系,没关系, ——”伏在桌上的那人双肩不停耸动,“真没想到,哈哈,实在是想不到,刘锦你竟然这么有正义感, ,一本正经还真是不适合你,你瞧瞧你那脸,要我借你镜子看看么?哈哈,笑死我了。”

  “刘锦,我开个小玩笑你都当真了,还这么义正言辞地教训楚某和小谢,哈哈……咳,”楚离咳嗽了几声停止了笑声,抬起头时已然是刚见面时那副妖治面容,“是楚某过了,还请刘先生不要将此事放心上,嗯,若是搁心里不-,那就当听玩笑话忘记吧。”

  搞什么,真真假假,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刘锦这番瞧着总觉得楚离没刚见时那么随和了,或许刚才自己的确言辞过了些,他真就有些恼,便不像之前那般使出百般解数讨好自己。他瞅了瞅谢端锐,发现他也有些紧张,一个劲地向自己使眼色,于是刘锦想了想又开口:

  “楚先生你莫不是真的想作这缺德的事吧?MAO抑制剂的确效果很好,但是经常会附带着一些副作用反应,轻度的如失眠、口干、便秘等,重度的造成视力模糊、行走不稳和低血压等,因而如今医学界规定只有少部分病症被允许使用MAO抑制剂来控制病情。这些都是临床得出的结果,我想你若是想作医药方面领域的必定也了解过这相关情况吧?”

  楚离举手顺刘海:“然后?”

  然后?你都清楚了还问我做不做?奶奶的,老子-八辈子祖宗!老子最恨搞这种药品小把戏的了!人命关天你不晓得么!

  刘锦脸色阴沉,骂人的话在口中堵着就差没脱口而出。谢端锐见状不好,又想插手阻拦,这厢的楚离已“扑哧”一声憋不住笑:“我都说了是玩笑话么,刘锦你实在是……单纯得很!那啥,话说在前头,我可受不了啊,如果你像那个徐医生一样板着脸说些正正经经的话……是不是所有心理医生都跟那个徐默一样?或者是刘锦你跟徐医生处时间久了也被感染了?噗哈哈,我猜是后者。”

  刘锦再一次愣住了,他看着楚离笑得如此开怀最后竟把眼泪都憋了出来,实在是-不透面前这男人的想法因而有些沮丧。周围其他宾客见这桌这么热闹,三人又都相貌出众,早就偷偷注意着了,这时见楚离边笑边擦眼泪,都以为是被刘锦吼的,个个摇头指责刘锦的不是,甚至有好事者还上前借递毛巾的机会亲近美人,顺便横了一眼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刘锦,于是我们的刘医生愈加郁闷起来。

  楚离止了笑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待刘锦、谢端锐亲切有加,另两人便也只好当事已过去自管自继续低头吃饭。

  酒过三巡,楚离说要去接电话起身出门站在楼道里接听,刘锦便趁机与谢端锐说了些贴己话,顺便又问了楚离这人的事。

  谢端锐说自己是在朋友楚一家中碰见楚离的,刚见面时离哥就对自己很好,再加上楚离这人外表条件好,自然谢端锐就渐渐与楚离走得近了些。谢端锐承认自己对楚离其实并不了解多少,只知道他朋友很多,分布也广。就他这几天看下来,楚离他也确如自己之前对刘锦宣称的那样,平时若是兴趣来了会去公司看看但一般都由他自己安排时间,活得挺自由自在,啥事都不用他操心。

  刘锦一听,这不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的作风么?又不高兴起来,说你也真是,怎么会和这人搭上,怎么不多跟你哥学学好东西。

  谢端锐听着听着也不高兴了,嘿,敢情你刘锦一不在我就学坏了还是怎么的,于是撇着嘴说算了吧,跟你学,跟你学怎么见一个甩一个啊?人家离哥是见一个搭一个,新的来了旧的也不生气,全在他手上捏着呢!

  这番话说得够响也够刺激人,刘锦四周一望压低声:“喂,你别老没大没小的,注意你哥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见占了上风,谢端锐也见好就收,得意洋洋地抬高下巴斜睨刘锦。

  “话说,楚离见一个搭一个是怎么回事?什么还没人跟他闹?我可不相信女人这么好肚量……看看你哥就知道,每次女人打架我就只能靠边站。什么扯头发、抓脸蛋的,啊啊啊,女人真可怕,特别是狂怒中的女人!”

  “女人?不是我说你哥,你也太没眼色,人家离哥明显是看上你了……嘁!”

  “你这小子脑抽了么?你哥是男人,下面带把的!”

  刘锦一急脱口而出,说完刚方觉过于粗鲁,正想跟表弟道歉。却见谢端锐依旧漫不经心地戳盘子里的豆腐道:“离哥就是个喜欢男人的。”

  “我见过离哥他几个男朋友,个个人高马大肌肉隆隆,往离哥面前一站,准让人找不着他……咳咳,我这是实话,离哥审美还真是那啥了些。”

  刘锦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表弟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哥,好歹你算当中长得最帅的那个,虽然我不怎么愿意你也变-。”

  -,又是-!这世界怎么了?不是说-在人群比例还不到半数嘛?怎么在我刘锦身边的尽是-!

  徐默我就不说什么了,人家已经有……咳,就当那阿维算作他对象好了……怎么连个刚见面的楚离都是-,而且还说什么看上我……啊啊,难道我长了张吸引-的脸?那徐默怎么对我没感觉?他不是-嘛!

  刘锦越想越郁闷,挥手唤服务员买单,谢端锐心底也有些小愧疚,扭扭捏捏说哥,如果你真的变-了的话,我不会不承认你是我哥的。

  刘锦一个巴掌过去,谢端锐吓了一跳往后闪躲。见扑了个空,刘锦阴沉着脸说我去上厕所,你这小子给我乖乖呆位子上,如果那狗屁楚离回来了,就跟他说饭桌散了趁早回去陪他那些肌肉男吧。

  谢端锐取笑的话刚开了个头就-求饶:“哥你也别自惭,哎呦,我不说不就行了么,你别扔过来!”刘锦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离去。

  楚离靠在走道墙上打电话,似乎并不怎么顺利的样子他皱着眉表情有些不满。正说着遥遥望见一眼熟的身影朝着自己这方向走来,他定睛看了看,原是刘锦。

  楚离迅速闪到拐角处,见刘锦没瞧见自己只身进了洗手间,便随口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刘锦啊刘锦,被我楚离看上的岂容你这么顺利逃走?

  这么想着楚离嘴角渐渐浮出笑来,他原地等上了几十秒,理了理衣襟,约莫着刘锦已经“方便”完毕便也跨开步子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装潢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往往能切实地反映出饭店本身的地位与档次,完事后刘锦就洗手台洗了手,转身环顾了一圈四周啧啧感叹道。

  四间隔间与四个一排的男式便器相对而设,或许是因为保洁工作做得好,无论是地板还是隔间的隔板都挺干净的,瓷砖上折-着橘yello的顶灯光晕,无疑增加了整个空间的明亮度。尽头的窗户开着流通空气,而窗台上放着空气清新剂,使整个洗手间充斥着淡淡的柠檬香味。

  被晚风吹得有些冷,刘锦正想走去把窗关小,身后传来了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刘锦也不在意没有回头看,毕竟这里是公用厕所,谁都可以进进出出。

  “刘医生真是体贴啊,知道风大担心别人光着P股容易受凉,嘻!”随着肩上被搭上一只手,耳边传来的轻笑让刘锦浑身一震。

  他连忙回头却已来不及,整个人被扯到最靠窗口的隔间里,楚离“咔嚓”一声锁了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冲力作用一P股坐在座便器上的刘锦:“刘医生,我很想跟你好好谈谈。”

  “楚先生,你搞什么!”

  楚离又是一笑,欺身上前逼近微微有些恼的男人:“刘锦,公事谈崩了难道就不想和我聊聊私事么?”

  火气瞬间就被浇灭了,刘锦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捎带着有些大舌头:“你,你,什么私事!我,我,我又不像你会喜欢男人!”

  “噢——”拉长的尾音声调上扬,楚离眼中闪着狡黠,“原来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啊?”

  “我,我,我知道又怎样!”

  “不怎样……知道了于我不是更方便?省得我再唠唠叨叨解释为什么要把刘医生锁在厕所的隔间里……和我两人单独相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呵,相信像刘医生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已经想到了吧?”

  楚离单腿跨过刘锦,劈腿坐在刘锦身上。这动作极具挑逗色彩,再加上那几乎让人失神的容貌,刘锦的脸“噌”得红了,他匆忙别转脸:“楚先生,我都说我对男人没兴趣!”

  “这么客气干嘛,叫我楚离,”见刘锦的脸红如煮熟的虾子,楚离笑出声把刘锦的脸扳向自己这方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可是知道的哦,刘锦你也不是对男人完全没兴趣的……”

  “妈的,老子都说第三遍了!老子只对女人……”

  “哦?女人?好像徐默徐医生是男人吧?还是我眼睛出毛病了?刘锦你帮我看看?”这么说着,楚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貌似没什么问题。”

  当徐默的名字从楚离口中跳出来时,刘锦一时忘了反抗,只是直愣愣地瞅着楚离。

  楚离玩弄着自己手中的镜子也不抬头看刘锦:“怎么不否认了?”

  “徐默他……他是我朋友……”刘锦咽了记口水,有些艰难地说。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6
“朋友?刘锦你不会吧,第一次谈恋爱?”楚离正把镜子放回口袋忽然间爆发出大笑,镜子“咣”得落地转了三圈才停止,他却不去捡它反而靠刘锦又近了些:

  “小谢常说他哥经验丰富,原来‘这般’就是经验丰富啊,这样的话那我楚离还真是望尘莫及啊——”当说到“这般”这词时,楚离故意加重了重音,手指点了点刘锦,“要不还是让我教你些东西吧,‘小朋友’?”

  谢端锐在饭厅等了半天还没见刘锦抑或是楚离出现,心里暗暗有些担心,口上还是猜测他哥莫不是掉茅坑里还是怎样。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影,他急了,想着楚离在打电话手机必然是不通的,但若是打给刘锦的话,让他在茅坑里接电话挺猥琐的……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刘锦他就偶尔牺牲一下自身形象吧。

  决定下好了,依旧替他哥顾及面子的谢端锐还是再等上了一阵才拨通了刘锦的电话。

  “啦啦啦,lucky,lucky,大家都是luckyboy!”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狭小空间里回响特别明显,刘锦一抖终于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回归了来。

  “有,有电话……”

  “该说是打来电话的人不识趣,还是这,扑哧,这俗气的铃声破坏了意境呢?”楚离绷不住脸,边笑边伸手绕过刘锦的身体侧面,以紧贴的姿势拿出了他裤子后口袋里的手机,“让我来看看,呦,是小谢的电话。”

  “谢端锐?”刘锦向楚离讨手机,脸上的表情确是担心,“他肯定是见我长时间未归……”

  “哦——这样,那就好办了。”楚离翻开手机翻盖,按下接听键。

  “楚离你!”

  “嘘!”楚离竖起食指叫刘锦安静,“小谢啊,我跟你哥在一起呢,别担心……嗯,哥和我有事已经离开饭店了,你一个人打车回去……啊,我知道他已经把账单付掉了,所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别到处乱逛啊你哥会担心的。到了不用打电话,发条消息来就可以了……啊,你哥啊?他在旁边呢,他可没空接电话……什么?啊呀,小孩子就是烦,你哥他在和人kiss呢……”

  “你!”听楚离当自己面撒弥天大谎也毫不脸红,刘锦又挣扎起来想把楚离从身上弄下去,手乱舞着不小心把楚离用来扎马尾的发圈拉了下来。

  “嘁,兄弟俩都爱惹麻烦!”楚离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管电话还通着对方可能会听见声音,头一甩将碍事的长发尽量拨到耳后,双唇毫不犹豫地咬上了面前男人的嘴。

  刘锦的声音被捂在口腔里只听得见几句呜呜声,楚离满意地松开他又舔了舔,继续跟谢端锐打电话:“你哥跟人搞得太激烈了还没缓过神来,就不要让他接电话了……你前面不是听见了么,放心了就快点打车回去吧,我会劝他早点回家的……啊啊,知道了,我会照顾他的,那么我挂了。”

  待到楚离调了静音合上翻盖,刘锦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靠,老子被男人强吻了!”

  将手机随手放回刘锦的裤子口袋中,楚离低头仔细查看顺滑的黑发一同垂下,刺在刘锦脸上--的:“就这么点事你慌什么,这就慌了那接下去的事你又怎样?”

  刘锦还没反应过来所谓“接下去的事”是什么,楚离已经以行动证明了。他一手撑在刘锦肩上,另一手则滑下至牛仔裤的裤头,手指绕着打了几个圈最后整只手覆上突起的部分。

  “喂!”

  “好像还不太硬么……真的对男人没感觉?”楚离貌似有些情绪低落,“这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被我-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反应……你难道是性无能?”

  刘锦气血上涌差点一拳上去,却又忽然平静了下来反而绽出一个笑:“我的本事,哼,你去问问谢端锐就知道了,要真要说起来的话,我也不是对谁都能-的……对象是你那就不可能。”

  “哦——”楚离眯眼拖长了音,手下毫不留情,“我倒要看看,对象是我又怎会不可能!”

  刘锦被捏得火起,正想推开楚离给他一拳让他适可而止别惹怒了自己,却听外面有人走了进来,有拉拉链的声音想必正对着便器-。楚离看穿了刘锦的意图,凑近低语道:“刘医生可不想被人发现和男人在厕所……吧?呵,那就乖乖享受吧。”

  隔着布料摩挲的感觉与直接触碰自然有很大不同,即便同是男人的手,自己的与别人的心理上也会有区别……是个男人这部位被抚来抚去怎么会没感觉!下腹渐渐热了起来,这是尽管刘锦本人极力想要阻止的却也是不能控制的。

  身上的男人不时压低声轻笑,因是以埋在刘锦胸前的姿势故声响挡去不少,听上去倒像是楚离被自己调戏一般。雪白的颈脖弯着完全现了出来,脊髓在皮肤下突起的盘结像是把全身都交付刘锦般无设防,脆弱而易折。刘锦从上瞧见这情形,不知怎么心底浮上种奇怪的冲动,举手捏住了那块骨头。

  楚离周身一抖,被人抓住三寸的关系使他不能抬头看,只是不出声地笑,似乎很满意刘锦的回应。

  刘锦的手指继续捏住,两只手圈住了整个头颈,白皙滑润的脖子在手掌的包围下微微有些颤动,血管脉搏的跳动突突地传递到另一人那里,密密的汗珠粘腻而□勾起了有着相似感触的回忆。

  那日在X市的最后一个晚上,刘锦拉徐默去宾馆三楼的桑拿房里放松一下,陈飞当仁不让地跟着两人身后,进了干蒸的木炭屋。

  三人围了块毛巾,坦诚相对。徐默坐在最高的那层木椅上,说是年纪大了受不了闷。刘锦往炭炉里又加了把水,与陈飞各自找了块地方躺着。刘锦单手枕脑后,正好能望见上一层的徐默靠在木头墙壁上,被汗沾湿的发丝粘在额头。

  小屋子里也就这么三个大男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就放开了,陈飞讲了很多他新婚那夜发生的荤段子,刘锦瞧见徐默也跟着微笑,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竖起上半身离徐默近了些,正巧徐默也转头来对着他笑,滚圆的汗珠顺着下巴尖滴落在燥热的木凳上迅速蒸发不见,脖子上亮晶晶一片满是汗水。

  忽如突来的春风吹散了薄雾,点点滴滴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原本一直在心尖时不时滑过的丝线,一瞬间缠绕在一起化作了丝绸,却又在不经意间发觉其实那醉人的温柔早已渗入心底深处,荡漾成一潭山泉水。

  甜滋滋的,入了味,教人难忘怀。

  “在想谁?”

  不知何时刘锦已松开了手,面前黑漆的眼珠转了转:“硬是-,但是貌似在想着别人吧?”

  刘锦一慌,越过人身望向门板,楚离又说:“没人了,那人已经走了。”仔细一听门外方便的人已经没有动静确是像离开了,刘锦松了口气抓住楚离的肩推开几许:“算我输给你了,你玩够了吧?”若真被他弄得完全-Q了,那待会儿让我怎么走出这个门?

  “嘁……”

  出乎意料地,这次楚离也没有坚持,他从刘锦腿上起身,似乎被扫了兴:“难道我真对你没一点儿吸引力么?这时候你竟然心里想着别人-……今儿真失败!”

  他靠在隔板上,掏出烟抽:“呵,刘锦你该不会在想那个老男人吧?”

  刘锦窘迫刚想摇头否认,楚离马上阻止了他:“别回答我,我可不会相信我的魅力会输给一个老男人的。”

  老男人?刘锦心想,在我眼里一百个你都比不上徐默。

  楚离斜斜飘来一眼,风情万种:“你当真不考虑考虑我?难得我这次特意换了个口味,想找个像你这类型的……”

  刘锦想象自己生活在一群肌肉隆隆的-群中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罢了,”楚离终于死心了,他将烟头掐灭扔座便器里,拍了拍手,“算了,我回家去找阿大阿二阿三,你这人,真无趣。”说着,他开了隔间的门,率先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刘锦看了一眼支起的裤裆,有些尴尬,于是又把门关了好自己解决了一下,稍后则出了洗手间。

  走出了饭店的大门被冷风吹得人清醒了些,刘锦掏出手机看了看,一条信息是谢端锐发来的说到家了刘锦你也快点给我回家来,他继续往下翻,另一条信息是小王发来的却是空白信息。

  看见小王名字刘锦深觉自己对不起她,他拨通电话准备安抚她一下,然后找机会婉约地提出见面分手的事。可谁知在电话刚通的那时,刘锦忽然起了别的念头:

  长夜漫漫,不知徐默是不是现在正跟周维两人甜甜蜜蜜窝-干那事?

  这般一想后,当刘锦现任女友小王略带些喜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时,刘锦也没废话就直接抛出了这么个问题:“小王,你知道徐默,嗯,就是徐医生他家在哪里么?我有事要去望望他。”

  刘锦的这一通电话改变了日后很多事情的走向,例如他和小王、他和徐默以及……他和表弟谢端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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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永远也不知道女友小王在刚接到电话与放下电话前后心理活动的变化是多么巨大,他也不知道被自己独留在家的表弟听见门铃声欣喜地开门后脸色是如何变得煞白的。很多事情的发展并不能用人力控制,更何况有时人类本身并没有存在着要去迎合的意愿,若定要给个总结性的概括,我们可以把这叫住不可抗力。

  走进徐默所住的公寓大门,乘上空无一人的电梯上升,刘锦脑中不断有不知名的人声在念着“徐默”这三个字。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那就再没有退缩的理由。刘锦手中的出租车收银条已卷成一团,被汗水浸了个透,又被胡乱塞进拥有者的口袋中。

  “叮咚!”

  如果是那个周维来开门的话,我就说我按错门铃了。如果是徐默来开门的话,我就转身就走。是呀,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徐默是不是与周维已经同居了,如果没有同居那自然什么话都不用说……诶?但是如果一声不吭就走是不是不太礼貌?再说那周维都见过我两次了,肯定已经记住我是徐默他同事,又不是住这儿的,三更半夜地跑来说按错门铃,鬼才会有人相信这破烂理由!

  刘锦在徐默门前踱来踱去,痛苦地想着应对法子,完全忘了已经按过门铃的事。

  “……唉,刘锦,你有什么事?”

  幽幽地有人叹了口气,刘锦惊讶地停了脚步回头看,只见徐默立在敞开的门边无奈地问:“这么晚了,你有事找我?”

  啊,是徐默开的门,那我应该……

  “的确有些事……你房里有其他人么?”话语自动地从口中跳出来,收也收不住。

  徐默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滑下些许,他便索性将之摘了下来拿在手中:“就我一人,你换了鞋进来罢。”

  同是单身汉的屋子,干净整洁的永远看上去舒适宜人。而两者面积相差的部分,徐默比刘锦多了间书房。

  很快刘锦被引进客厅,不一会儿徐默拿来了水:“已经深夜了,所以没有泡茶叶怕晚上睡不着觉,只是倒了些juhua与枸杞,喝得惯么?”

  啊,没问题!

  徐默点了点头,在刘锦对角的沙发上坐下:“好了,说吧,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商量?”

  过于平静的语调与刘锦那急促的呼吸形成对比,长久的静默后,徐默有些疑惑:“刘锦你没乘电梯,是自己走上来的么?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若是走上来的……真没想到刘锦你体力这么好,不愧是年轻人啊。”

  刘锦“哈哈”干笑两声算作是回答,念头转了又转还是没有胆量就这么把来意给说出口。

  虽然外表可能总是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可是毕竟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打滚爬了这么久,二十好几的刘锦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话在什么时候说才会收到好效果,他瞧得清楚心里也明白。

  谈情说爱的对象是男是女心理上的接受程度实在是相差太多,自己就从没被同性告白的经历,咳,那个姓楚的疯子除外。

  即便徐默面对男性求爱者不会像自己这么排斥,但依他个性,定也不会如外界所传的那样有g@y圈子里混乱的关系,更何况他身边已经有……妈的,难道老子就是那个TMD传说中的慢人一拍就丧失机会的万年男配么?

  不管怎样,电视剧里的那个男配在被淘汰前还能吼上几句:“XX,我永远爱你!”之类的台词,博得美人泪水涟涟,一辈子难忘记……难道故事落到我刘锦身上,连这福利都没不给我?非但没跟男主周维好好决斗一番,就连美人徐默都不知道某人心中那颗炽热的心么?

  这话呢恶是恶心了点,夸也夸大了些,然刘锦心里委屈确也如此。贸然开口固然不能,得想个办法转到那话题,唉,让我还是再探探他口风吧。

  刘锦环顾四周,随便找了个话题应付尴尬:“徐默你家真大。”

  “一个人住是略显大了些。”

  “徐默你家收拾得真干净。”

  “你知道我这人有着那么个怪癖。”

  “徐默你家只有你一人平时孤单不孤单?”

  “……刘锦,你不要没话找话说。到底什么事?”

  被人识破用心的刘锦有些窘迫起来,他也不敢抬眼看徐默的眼睛,抓了水杯过来猛喝了两口,结果被烫了个半死。

  徐默见刘锦那样只觉得好笑,他接过刘锦手中的杯子重放回茶几,又唤他张开嘴伸舌头等着痛楚过去,自己拿来了一块硬板纸替他扇着:“这样感觉好些了没?”

  刘锦苦着脸拼命点头,注意力不一会儿就被转移到徐默身上,便也忘了舌头上的伤。

  因为在自己家的缘故,又是深夜时分,徐默穿得十分随意。一件棉质白汗衫再加上宽松款的长裤,不同于上班时的衬衫、白大褂加西裤,今夜如此穿着的徐默仿佛年轻了不少,与刘锦的距离感觉上也拉近了不少,平添了几分亲近感。

  徐默对于整个心馨诊所的众人来讲,一直是被说成是传说中遥远不可触及的人物。记得在刘锦刚到办公室那会儿,几个自认资格老的姐姐还组织了一场新人教育会,循循善诱百般叮嘱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徐默,否则肯定会被他盯着累死累活没解脱。接着几人互相看了看,鼓起勇气继续教导新人刘锦,小刘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徐医生啊平时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咳,大家都猜测其实他都不用吃饭直接成仙了,谁在背后说他坏话说不准早就进了他的顺风耳,还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咯。

  当时刘锦只顾着耍帅说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一定会带各位漂亮姐姐跳出徐默这火坑的!谁料说完这话没过三天,等徐默发现刘锦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能干、工作态度又是极其散漫的,便寻了个机会好好说教了一番,惹刘锦事后被众人笑话说报应来了。

  好就好在刘锦这人不怎么不记仇,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我就躲边上走不就行了?可偏偏他低估了徐默对新人栽培之心何等强烈,几次谈话下来徐默失了望,刘锦脱了力,两人都盼着再也不要搭档做事。这次去X市公差徐默会找刘锦也实属无奈,可谁知,就这么一趟短途旅行之后,两人竟王八对绿豆越发熟络起来。啧,这还不够,其中一个明明只和女人交往过的年轻人更是就在之前站饭店门口吹冷风时猛地顿悟-迸发,预备三更半夜跑去另一人家中来个“一诉衷情”。

  幸亏现在把冲动压制下来了,否则刘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jing虫上脑,窜上前抱住徐默不松手,说不定还会在那淬白的脸蛋上啃几口沾上点口水,再说不定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会一手圈住那细腰直接……

  幸好,幸好,理智还在,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与徐默像个朋友似的这么面对面平静地交谈了。

  刘锦静了静心,装作随口一问:“徐默,昨天是周先生送你回来的吧?他说在外订了酒水席,想必你们回来时已经挺晚了吧?”

  徐默对这忽然被提起话题有些惊讶,但还是说了实话:“嗯,是挺晚了,所以让他睡在这里了。”

  是分床睡还是两人一张床啊!刘锦差点脱口而出这么问,最终还是别别扭扭转了个方向,“周先生平时不住这儿吧?他家离这儿挺远的吧?”

  “啊,他住外环那儿的。”

  外环?那离这儿是挺远的,应该没这么多闲工夫过来晃吧。“周先生现在在那儿高就啊,他当初离开了心馨现在想必是下海了吧?”

  “为了这事当初我跟他讲了很多遍他不听,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心馨的确不是最好的归宿……他现在开了家公司作基金管理,管着下面一百来个人。”

  “你怎样?会甘心一辈子在心馨么?”徐默收回了先前回忆过去时的神色,反问了刘锦一个问题。

  刘锦本想答说我一大好年华就-费在这小小一家诊所里也实在是憋得慌,但又细想决定要给徐默看看自己成熟的一面,便跟着态度严肃了起来。他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抬头与徐默对视给出了答案,“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会努力一直到自己再也无法胜任这工作为止。”

  话音刚落,刘锦就清楚地瞧见徐默在点头,所以他继续说:“老实说我也在想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花费了这么多年jing力,最后却只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陪人聊天……这心里还是有些地方没转过弯来。可话又说回来,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这人从学生时期开始就不是喜欢做事半途而废的人。既然已经投了心血上去,若是轻易地说抛、说不干就不干,心里则会更加郁闷、不-,啊,就是会大幅增加自我厌恶感。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但是……我总喜欢把目前的路看清楚后就不顾外界反对硬着头皮走下去,这或许是带着些赌气的心理,一旦让我踏上了这条心理学的石子路,那我就一定会走到底去看看路的尽头到底前途光明不光明!”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6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柜台上的座钟指针的机械声,刘锦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于偏激,虽说确是心中所想,但或许应该用另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提出。他端起杯子喝水以掩盖不知所措,徐默倏地出声: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然而,我很高兴能与你一同在心馨工作。”

  刘锦咳嗽着放下水杯时徐默很主动地递上纸巾盒,待擦去嘴边呛出口的水珠,刘锦瞅见那双交叉放在茶几边缘的手,又顺着向上见了那日肖想了很久的脖子,内心有一个冲动在蠢蠢欲动。

  当那魅力无穷的脖子上方的嘴唇末端微微上翘现出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笑容时,冲动终于突破栅栏变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也毫不夸张——行动派达人刘锦终究还是扑上前抓住了徐默的手:

  “徐默,其实我……”

  关于这句话后面怎么接,刘锦想了几种说法但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我想亲你?我想泡你?我想上你?直奔主题,清晰明了,只是要做好被人轰出门的准备。

  我喜欢你?我爱你?酸掉牙了,更何况对着一比我年纪大出这么多的男人说这种话,我又不是高中那时的纯情小男生,面子怎么可能拉得下!

  刘锦又开始努力回想平时怎么追妞的,貌似也没说过这种唧唧歪歪的话,咳,好像还是女孩那方比较主动,脸一红眼神一飘忽,--地感觉有小手-过来了,于是就顺理成章地牵上逛大街了。

  这手牵上了那就什么都好办了,喏,像现在这样握得紧紧的,等之后话说全了,一拖一拉不就把人圈怀里了么?圈住了后想作什么还不是任我?嘿嘿,什么也不用考虑了,首要做的自然是一亲芳泽,再来就是把手伸进那汗衫里……

  然而事实上,时间并未在此刻停止,也没有主题曲的响起暗示-的来临。徐默的手几乎在电闪雷鸣间就抽了出来,刘锦连捏都没捏上几秒更别提之后什么一拖一拉的,美好计划全盘落空,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刘锦你想说什么?”徐默在熟人前也不再客气,P股一扭立马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回来,就着干毛巾擦干手上残留的水珠,“突然这么扑过来的,被你吓了一跳。”

  刘锦欲哭无泪,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没了。徐默今次靠着他近了些坐下,又嫌恶地移开了几寸:“怎么今晚你身上的味道比平时更浓烈,还掺杂了其他香水味?”

  刘锦赶紧抬手闻了闻,联系从前的一些事他突然懂了些事:“徐默,你是不是讨厌香水味?”

  徐默点点头:“味道冲鼻,令人无法忍受……啊,这只是我个人原因,不必在意。”

  刘锦心想既然知道了你的态度,那自己必然日后会避免惹你憎恶……这可恶的楚离,香水-得比我还浓还敢在我身上留味道,真把我当玩弄对象了么!今日之仇不得不报!

  “话说你们前面吃饭吃得怎样?”徐默瞥了一眼钟表,“我本以为你会与那人一见如故,相约玩到很晚再回家。”

  什么!“没,没,我和楚先生个性不合。”开什么玩笑,我可对他没兴趣!

  “哦?是么?我倒认为你们俩还挺像的,年纪也相仿。”

  刘锦汗毛一竖,以为被徐默瞧出了些端倪,后者却说完后也没有等刘锦回答的意思,看上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刘锦又定心琢磨着讨论他俩自己的事了。

  他装作随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吃了一惊:“啊呀,竟然已经十点半了!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扰徐默你休息了?你平时几点睡?”

  “也就这时候吧,但是今天本是打算稍稍晚一些,因为……”徐默止了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拿了刘锦的杯子又去倒了些水。

  今天要晚睡,难道是因为看到我上门了?不好意思的原因,莫非……哈哈,难道我真的很受男-的欢迎么?

  刘锦作了这么个揣测,心底乐开了花,底气也足了很多,但听徐默接着往下讲:“你来之前,我正在房里研究个东西呢。这说明书的字印得这么小,带着眼镜还是看得模模糊糊,又要帮你开门匆忙间连眼镜都忘摘下来……啊!正好,刘锦你要不随我一同来看看。”

  “啊?”

  刘锦跟着走进卧室,一眼瞧见那大尺寸的双人床,再者望见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胸闷气短又开始自怨自艾比周维晚了十几年的事。徐默已走到另一边蹲下,回头见刘锦还杵在床边不动,便也发现了缘由。

  “阿维他有时会抽烟,虽然我让他不要在-抽,但为了避免不当心把床铺烧出个洞来,我就在那儿帮他准备了一个烟灰缸。”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徐默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可在刘锦听来却是越发加重了自己被排在门外的沮丧心情。

  说也奇怪,虽然在几周前就猜出了徐默与周维的关系,那时只觉,啊,他们是-啊,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即使有了几次梦遗,刘锦还是坚信自己是个正常向的男人,对周维那态度纯粹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成熟稳重样……或许有着几分嫉妒也是有可能的。

  但今晚明了心意后,看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联系到那两人的亲密举止,心中熊熊烈火没熄过半分,顺带着对徐默也开始不满了起来。

  你不是有洁癖么?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么?那怎么还跟周维勾勾搭搭的,连烟味也能容忍,连-都上得这么勤快?被我-了记手就摆出副受不了的表情,TMD,这难道就是男主男配的差别待遇么!

  老子太不-了!

  徐默喊了声刘锦名字对方没有应答,他只得放下手中新买的足部-器走去刘锦那边:“怎么了?”

  耷拉着脑袋,刘锦故意不看身边的人,粗声粗气地问:“徐默你不介意周维抽烟么?”

  “习惯了也就没办法了。”

  “徐默你不讨厌周维碰你么?”

  “意外地倒是不怎么反感。”

  “徐默你TMD是不是对周维有意思啊?”

  徐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要求刘锦再说一遍:“什么?我没听……啊!”

  刘锦抓着徐默的手不让他挣脱,抬起的眼睛里既有失落又有期盼,张了张嘴唇没发出一个音。倒是徐默那边失了耐心也生气地嚷了起来,刘锦你今天是想过来闹事的是吧?明明知道我有洁癖还故意这么做,快放手,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说完徐默眼前突然一阵天地倒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就仰面倒在-,身上重重地压上什么东西。徐默还想起身,从后而前-身影的刘锦扣住他双手手腕举起置于脑侧,又把他重重地压回床铺上。

  黑影盖住全身,柔软擦过双唇,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只一会儿便已离开。

  刘锦支起上半身,松开了原先钳制徐默的手,眼神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平日里很少会像现在这般神色慌乱的男人:“徐默,我喜欢你。”

  面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别和周维在一起了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吧?”

  番外:被-包围的幸福生活

  晨曦中,他翻了个身-大半个脸来,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

  站在床边的男人偏因背光的缘故而看不清面容。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7
一身黑色西装似乎更能将其长手长脚的身材优势体现得更明显。不管怎么说,人靠衣装确是真理,但能不能将衣服的味道穿出来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人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完美的倒三角型身材。

  看到这幅景象,明明无论是谁都不能指出缺点,只是躺在-的人似乎并没有兴趣,又或许只是看多了、麻木了。他坐起上半身,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头柔顺的黑发从肩头滑落。

  “几点了?”

  “八点了,少爷。”

  哈,原来是主仆关系。

  楚离“哦”了一声从被子中伸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仆人手中的拖鞋却被无情地无视了,脚尖点地先试探了一下温度,发现不怎么冷时便将整个脚掌与地毯作了亲密接触。

  光着脚丫下了地,这时才发现他竟然全身一丝不挂。

  “少爷,你会着凉的。”仆人侧过头的同时递了衣服过去。

  这个动作害他的脸在透过薄纱窗帘的阳光下无处遁形。

  金丝框眼镜下的眼睛有些缺少神采,这是几乎所有有近视度数的眼睛都会有的特点,但稍带些异色的眼瞳又让人不由得为此惊叹造物主的妙笔。据他自己说,貌似祖辈里混了外国血统,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远房表弟也有着如此一双眼睛。只是前几年遇上了点事儿,听说是全家都意外身亡了,没赶得上与表哥见一面。

  这些都是后话了。单就相貌来说,这张脸没有叫人会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

  这人长得很普通,但也说不上难看,只是与房内几乎是同龄的另一人想比,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人其貌不扬。

  “这叫luo睡,没听说过么?”楚离走到试衣镜前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他们说男的也会得乳腺癌,也要像女人一样每天作好自己检查……”

  “请穿上衣服,你会着凉的。”时刻记住自己的职责才是一个仆人应有的本份。

  楚离不高兴地回头呲牙:“还不快过来替我--有没有肿块?”

  “……是。”

  衣服被放在手边的座椅扶手边,男人低着头来到楚离身边:“对不起,失礼了。”

  “好了好了,快些。”

  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从身后包抄,覆上了楚离光洁平坦的-,手指打着圈细细地摩挲着,指尖时轻时重地用力挤压,每寸肌肤都没有放过。

  很快,楚离就开始呼吸急促了,他后靠着任由男人撑着背脊,-上下起伏得厉害。

  “少爷,还要继续么?”

  “……废话真多……嗯……”

  男人听见这尾音颤抖得厉害,视线下移正巧触上了楚离的瞳孔,稍稍放大了些蒙着层水雾,似乎有些失神。男人不禁停了手,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最后竟抚过了那两颗早已挺立起来的茱萸。

  楚离两颊绯红,合上眼睑简短地吐出命令:“温翎,吻我。”

  每天早上的例行穿衣工作结束,往往已经半小时之后了,这段时间马路上满是叼着早餐挤公车的上班族,车来车往的有时还会因小摩擦而吵翻天,跟在后面的其他车便“嘟嘟”狂按喇叭,外带一句“TMD,老子要迟到了!”之类的骂娘声。

  楚离是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不用去上班的他自然就体会不到在闷热车厢里被挤chengre肉罐头的感受:“好吵。”

  温翎,也就是每天早上照顾楚离起居的男人,唤人关上窗子拉上了窗帘。

  “少爷今天是在家还是去公司?”

  之前还披散着的长发被扎成马尾,看上去清-了不少,楚离嘴里鼓鼓的正嚼着,瞥了一眼站在桌旁的温翎。

  于是后者翻开本子念道:“今天公司下午二时要开业绩汇报会……少爷联系的那人昨晚来电说愿意与少爷合作一同进军医药市场。”

  “哦——关于股权比例他怎么说?”

  温翎收起本子,恭恭敬敬地答道:“他说一切随少爷您的意思。”

  “哦,知道了。”

  楚离点点头继续解决手中的切片面包,温翎也不再说什么垂首在一旁等着,直至盘子渐渐空了,他再次出声:“少爷早上有什么活动想要我安排么?”

  楚离接过毛巾擦手,温翎上前用手指替其抹去了嘴边的果酱,却忽然被舌头卷入口中嗫咬。

  楚离眼角上挑,望着不动声色的男人:“这东西也是别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是不?-费了多可惜……怎么,被我牙齿碰痛了?”

  温翎眉头微微蹙起却在听见楚离的话后又展平了:“没有。”

  “那就好,要不把你气走了,不就没人每天服侍我了么?经理若是缺了助理那可是很难办的,不是么?话说……舒服么?”

  “……舒服。”

  “扑哧!”楚离笑着用舌头将温翎的手指顶了出来,“看你表情好像不是很舒服吧?”

  “……”温翎只是红了脸没说话。

  楚离倏地起身,身高与温翎没相差几许,但骨架纤细了很多。他摇了摇头似乎玩厌了这种游戏,走去靠背椅上倚着:“下午那会如果不去肯定要被老头子烦死,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得好好玩玩……温翎!”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小跑上前应了声。

  “帮我把阿大喊出来,有段时间没见了还倒有些想他。”

  “可……少爷,他现在应该在上班,你也知道他不像少爷你……”

  “啊!我忘记了他是每天上班的,嗯,好,决定了,我自己去那里找他不就行了?”

  “是,我去车库把车开出来。”温翎弯了弯身告辞,楚离只是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自己则窝在软垫上舒舒服服考虑等会儿与男友做些什么事儿。

  温翎坐在驾驶座的位子上,手轻轻地在方向盘上拍打着。

  照楚离往常的惯例,没一两个钟头是不会出来的吧,自己不如趁这段时间有空安排一下公司里的事。身为经理助理,如果连续三天不去公司……已经可以想象下属递送的文件堆积如山的模样了。

  温翎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吊绳上的小玩意晃进他眼帘。

  那是一只小乌龟形状的小吊饰,便宜货,是一次跟楚离出门时他随手买了送给他的。

  @奇@呐,这东西跟你挺像的,特别是那温吞水的性子。好了好了,送给你了!记得挂手机上啊。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7
@书@只一眼视线便从吊饰上移开,温翎抬了抬眼镜,手指按通了办公室的电话。

  @网@傻瓜,这东西与我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话说在这种地方陪那样的人耗上一两个小时实在是太-费了,身为照料主人的下属理应帮忙压缩,避免让不必要的时间占用过多jing力。

  嗯,还是速战速决来得好,幸亏这点我早就安排妥当。

  温翎打开车门,仰头望着四楼健身房的全景式窗户,嘴角隐隐有笑意。他一手拿着电话讨论工作安排,一手玩弄着小乌龟吊饰,金丝边的眼镜框架在阳光下折-出晃眼的光。

  阿大是楚离给取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是家中兄弟年纪最大的那个,只是他在楚离所有男友中力克群雄,名列第一。

  排在第一的原因倒也不是楚离和他感情最好,只是他一身肌肉比其他人的要更结实。

  嗯,阿大在市中心的一家健身房里当教练。

  对,楚离就是个喜欢肌肉男的男-。

  这一点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趣味与性向,哪怕周遭人都纷纷表示不解,他却依旧每次见到肌肉隆隆的壮士就会两眼发光。

  你太瘦了!真是-费了天生的好骨架!楚离总是寻着机会就教训温翎,说他不好好注重健身运动,身体孱弱得被风一吹就倒。然后迎着别人质疑的目光时,他又为自己辩解说自己天生吃不胖|Qī-shū-ωǎng|,何况他只喜欢看别人身上的肌肉块,长在自己身上会有损美感。

  只是他忘了一点,温翎其实从前练过空手道,并且参加过全国青年空手道的比赛。虽然最后没有拿到-牌,孱弱两字就字面意义来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按在这男人身上的。

  自然温翎是不会提醒楚离这点,他从不对楚离的任何话表示反对,所以楚离也就当做他默认了,可即便某人苦口婆心再多次,还是不能把温翎拖动一起来阿大的健身房里练肌肉。

  “嘁,温翎那家伙就是不开窍,非要躲车子里等上几个小时……哎呦!”

  早上健身房里人不怎么多,身为健身教练的阿大自然也得了空,与楚离两人公然地坐在健身器械上调情。

  “都快两周没看到你了,你是不是又有新对象啦?”

  楚离被阿大捏得直叫痛:“你轻点!你当我是你啊,再这么一捏下去,我骨头都要断了。”

  巴掌大的小脸哀怨地瞪着男友,却怎么看都没有恐吓效果倒像是在撒娇,阿大心疼起来在先前扭的地方替楚离揉来揉去:“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长肉呢?像你这样瘦的人跑来我这健身房,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咯!”

  楚离扭头看看,果不其然健身房里的妇女同人们都投-来嫉妒的眼神,他冲着她们笑了笑回头刺了阿大一眼:“其实你是想说自己很受欢迎吧?怎么,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就得意成这样了?”

  “我都有你了,还有其他人能入得了眼么?乖乖,亲一个?”

  “哼!”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热吻了一番,楚离热情得不像话,双手紧紧抓着像是要被嵌进阿大的肌肉里般用力,但实在是无奈于肌肉的硬度,最后他除了被硌得生疼以外就没别的想法了。倒是回过神来的教练阿大不好意思起来,硬要拉着楚离向自己的教员们介绍他。

  刚开始楚离不怎么愿意,后来也就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就靠着阿大不再说话了。阿大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楚离厌烦起来,扯了扯阿大衣角说要去换衣间。暗示的意味如此明显,旁观的有倾慕阿大已久的小姑娘终于支撑不住哭着说教练你太狠心了,明明都有恋人了还平时老是想泡我们女孩子!另一人也高声谴责阿大玩弄女孩们的感情,简直禽兽不如!

  阿大愣了愣,怎么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年轻小姑娘今儿都来了?而且明明之前还没见着一个影,等楚离来了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一个一个都像雨后春笋般冒头出来,如今又都站在同一战线批判自己。

  “不……那个,大家静静,呃,澜澜你别激动,我我……”

  “叫别人别激动,自己倒是激动得口齿不清起来,”楚离双手插口袋,一副在旁看好戏的模样,“怎么,都叫澜澜了?澜澜,呵,真亲密啊。”

  “离离,我把她当妹妹看的!”

  “别叫我离离!”楚离没了镇定,向旁边跳开一步躲过阿大的怀抱,“你一大男人的叫离离、离离的,你不恶心,我都嫌恶心!”

  “其他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陪你的澜澜、红红妹妹多玩玩吧。”

  阿大还想挽回,追出几步撞上一个人,正是温翎。

  楚离站在温翎身后冷冷地看着,阿大瞅着面前人的脸色还想说上几句,却被打断了。

  “请你自重。”

  温翎转身随着楚离走出健身房,出门的那一霎那,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回头叮嘱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他也不等阿大等其余人反应,跑着追上楚离替他拉开车门,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座。

  “少爷,接下来……?”

  “回家!”

  温翎抬眼从车后镜里看,后排的楚离衣衫齐整,只是用来扎马尾的发圈被抓得有些松了,几缕发丝落在肩头随空调风飘动着。

  看来时机掌握得挺不错,温翎转动钥匙踩下油门。

  回去只需帮他把头发再梳一下就完事了。

  楚离心情不好,温翎也不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一个开车一个假寐。

  待车子一个右转弯驶上一道斜坡时,楚离突然睁开了眼说我要下车。

  虽然有些惊讶,温翎还是一踩刹车停了下来,他人往前冲了冲,听楚离说要去逛商场。

  后面跟着的其他车辆狂按喇叭,一时间大街上热闹非凡。

  “少爷,下车请当心。这里不能停车,我去前边那个停车库里停了车就过来。”

  楚离开门下了车,温翎忽然叫了一声“等等”,自己也一同钻出了车厢。

  发圈一扯长发披散下来,温翎呼吸不容察觉地滞了滞,灵巧的手指上下翻动着又将之拢在一起束成一尾。

  手指轻轻抓过头发的感觉很舒服,楚离微微眯了眼:“你去开家发廊倒不错,学些-手艺再加上现在的水平,包管门庭若市荷包鼓鼓。”

  温翎脸黑了一下又恢复正常:“请少爷放心,学成之后我一定竭力所能将您伺候更好。”

  “呵,那我就放心了……快回车里去吧,我可不想等会儿有人实在等不及一头撞上我的车。”

  “……是。”望着楚离横穿过马路,平安无事地站在对面商厦一楼的大门边,温翎微微扁了扁嘴,回到座驾上将车打弯开进了地下车库。

  这家商厦与楚离他爸的公司是合作伙伴关系,这家商厦的经理与楚离是情人关系。

  说来也实在是巧,楚离代他老爸去参加了竞标会,最后非但拿到了标,P股后面还有个-的男人跟着一起回来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7
“楚先生,您家公子聪慧胆大,在竞标会上可是一鸣惊人呢!”

  楚离笑笑收下称赞,桌底下伸过去的手挑逗地在男人的大腿内侧-了一把,两人相视一笑。

  温翎端着茶水过来了,两杯绿茶一杯清水:“请慢用……少爷你最近嗓子有些沙哑,还是喝些矿泉水吧,我怕太凉加了些温水,现在就可以喝了。”

  楚离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桌下拿到台面上:“哦,没事了,你下去吧。”

  当天晚上,温翎将楚离送到市区的高档酒店套房后,第二天清早又自己驾车将少爷送回家。他将楚离抱回-,从药橱里拿了支体温计测了测温度,稍后嘱咐厨房烧了些清淡口味的菜,自己陪着吃了一天毫无口感的白粥。

  哦,忘说了,楚离亲切地把这位商厦经理叫做阿三,因为他长得有些像混血儿,皮肤黑黑的、头发小卷,活脱脱一印度人的模样。

  当然,这位阿三的全身肌肉覆盖度也是非常傲人的,这与他在-的勇猛表现是成正比的。

  楚离在第一次中受了伤还发烧躺了一天,他又是极其怕痛的,所以对这位新欢稍稍有些避而远之。温翎也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一次载楚离与阿三去海边别墅时,两人闹着玩最后竟在车子就直接哼哼唧唧抱作一团。温翎生气的理由倒不是因为后座震得厉害,所以自己不得不在路边熄火停了车等两人-过去,而是事后他回车中继续开车时,听见那个阿三在抱怨说空间太小没有尽兴,楚离则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我没力气陪你了,却被阿三搂着说等会儿到了别墅在-再来两三回。

  温翎忍不住插口指责阿三,要他多体谅一下自家少爷。

  阿三一脚踹前座发火说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和楚离的事。

  温翎强抑怒气终究没有再回话,阿三骂了几句也就消了气。温翎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楚离闭着眼似乎累极了,正靠着后背睡觉。

  说不定又受伤了,想到这温翎心烦气躁,他重重一踩油门,车子飞一般向着目的地前进。

  温翎跟着楚离到处跑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在某些方面比那个老爸还了解他儿子。

  楚离母亲过世得早,在楚离十八岁时因突发心脏病在家中走的。温翎刚来时,确实还听说过另一种说法,说是楚离对父母坦言自己是个-,结果把他娘气得卧床不起,当晚就过世了,而楚离他爸也不愿家庭关系完全闹翻,于是便默认了儿子的不务正业。

  楚离本人应该也是知道这种小道传言的,但他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对着刚进这家没几天的温翎主动提及这问题:

  “你看我像是把自己亲生母亲给气死的人么?”

  “……不像。”

  楚离大笑,窜上前给了温翎个大拥抱:“你真可爱,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吧……嘛,也没关系,就当是我把她气死的好了,如果大家都这么想的话。”

  温翎那时还没-透楚离的性格,只觉这人平日里嬉笑怒骂又阴晴不定的,在家里肆无忌惮也没人管他,自然不敢在这种问题上轻易表露态度,于是便闷声不吭任由楚离再他身上-来-去。

  “你怎么没肉呢?身高跟我差不多,骨架子比我大了近一倍,没练肌肉真-费!”

  温翎还是没有说话,楚离走开几步回头远远地望了望:

  “记住,我喜欢有肌肉的男人,不过呢……你这人我倒是意外地看着挺顺眼的,就是外表,啧,下次要多带你去健身房晃晃……怎么还不跟过来?我得现在就去老头子那里把人要过来,否则万一他把你已经分配其他地方了我也不好意思和别人抢人,是吧?”

  歪着头的楚离眨着眼一副小孩子讨糖的表情,刚齐肩的黑发随着一同摆动。明明已经是一米七五的成年男性了,这般淘气的神态却没有存在着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更加让人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哄一番。

  温翎恍惚间有片刻的失神,脸红红地赶紧抬腿上前追上了楚离:“少爷,我叫温翎,有事尽管吩咐我好了。”于是楚离又笑着学了一声又一声,故意的尾声上扬读法将“温翎”两字念得别外妖娆。

  温翎一声声应着,态度谦卑低头紧跟步伐,整个走廊就只听见主仆俩的问答构成回响在耳边不断萦绕着,合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仿佛即将融入墙头壁画般和 谐。

  “你自愿跟着我了咯?那我就不去见老头子了,等他和你谈时你自己和他说是我楚离要的人就行了。”

  “知道了,少爷。”

  自此之后,温翎就成了楚离的随身跟班,一切事务皆由他代劳,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俗称“楚离的人”。

  现在楚离进了商场,“楚离的人”自然在身后跟着,并时刻提防着那些被少爷容貌吸引过来-猥亵笑容的男人们。

  虽然被吸引的人群不单是男性群体,但因楚离自身性向问题,女性是不用太防备的。

  或许还是应该注意一下。

  温翎稍不留神,楚离就被一站的柜台大妈拖过去比试衣服。

  若是只是拿衣服比来比去那也就算了,楚离也乐得去当模特,但不时地被-一下P股是怎么回事?背后两团肉挤来挤去是什么意思?

  温翎头痛起来,快步上前抓住大妈的手:“你……”

  “对不起了大妈,”楚离转身彬彬有礼地道歉,“我对女人没兴趣,即使你参加了健美骑士的学习班,有着施瓦辛格的身材……嗯,或许我会有些兴趣多看几眼。”

  温翎松了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弯了弯。大妈后退几步,楚离与温翎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恼羞成怒道:“-!死-!”

  温翎脸色一变,周围一圈早已有大批人围观,从窃窃私语到大声喧嚷,毫不忌惮。

  “呦!这两人是-!”

  “好恶心!”

  “难怪那个长得这么妖……”

  大妈见有了帮手,越发底气足了,拼命搓掌说前面碰到-了等会儿一定要好好洗手。

  温翎早已按捺不住火气,却又因对方是女人而犹豫着不能动手打人,他挪到楚离身旁担心流言蜚语会给他造成影响:“少爷要不今天先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让我难堪,我听到过更难听的,从亲生母亲那里。”

  温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含义,楚离已踏出一步对着大妈笑着大声说道:“怎么办?你是不是觉得触碰到-很恶心?你是不是觉得-的人身上都是病菌?A字打头的那个病如果被传染了,”他顿了顿,抬手拢了拢额发,摆出愁眉苦脸的模样叹了口气,“全身皮肤会烂光哦,死相很难看的。”

  “呵,先从你这双碰过我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烂到只剩白森森的骨头……”

  在人群中始终存在着一些相信-都是艾滋病患者,被-碰了就会得艾滋病的医学怀疑论者,所以楚离的话很快就起了效果,人群包围圈散得很快,柜台大妈被他那副悠然淡定的语气给吓得不清,跌坐在地上腿软得怕不起来。

  温翎也被楚离的反应给惊到了,叫了几声少爷没有得到回应,他最后有些迟疑地轻声叫了声楚离,终于换得前头楚离的回眸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

  这话估计当初楚离对着他妈也说过吧,他妈事后卧床不起,所以才会说楚离把他妈也害死了吧。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8
 所以他从没否认过这传言的真实□。

  温翎心里有根弦被拨着难受起来,他抬头刚想劝楚离还是离开这里,却见眼前的人已扑进闻声而来的商厦经理阿三的怀里,脑袋蹭来蹭去地撒着娇。

  阿三板着脸呵斥大妈上班时-鱼偷懒,楚离在一旁看着没插手,他忽然想起朝着温翎方向看了一眼,见快速低下头躲避视线便勾勾手指唤他过来:“被我的话吓到了?”

  “……没有。”

  “也是,明明不是-却也被拖进这事、受尽白眼很难过吧?”

  “……不会。”

  “真的?”楚离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喏,如果这话是真的,你就让我抱抱表示你的确不觉得-恶心。”

  恶心?从没想过会把这个形容词放在你身上。温翎脱下眼镜塞进口袋,楚离则笑着张开臂膀紧紧抱住了他。

  “平时都是你抱我,难得也得让我来抱抱你嘛……嘁。两个没肉的抱一起就是感觉不舒服!喂,我都说了几次了,你快给我去练点肌肉出来啊!”

  “……好。”

  “啊?你不是以前一直不答应的么?怎么今天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样?”

  “……”

  那边的阿三把事儿都解决了,见主仆两人抱着说亲密话不-起来,大跨步过来把楚离拉进自己怀里:“你在公共场合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这是在我的商场里又不是你家的公司那儿,造成的影响多不好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当我面和其他男人抱来抱去算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把他也搞上了?”

  楚离“哦——”了一声转身往电梯方向走:“我今天来是有公事要和你谈,阿三你别冲我发莫名其妙的火,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

  阿三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和善,更何况平日里楚离一直在他面前性格百依百顺的,几乎没违逆过他的要求。这次却让他在人前吃了个大亏,对着那副冷淡的态度他自然是火冒三丈。

  还没等他拔腿去追楚离,温翎早已挡在他身前拦住了他,并冷冰冰地指示他有关楚离的意愿:

  “少爷有关于合作期间你们商厦业绩图表的事要和您商谈,请你不要在工作时间过多地用私事来占用。”说罢,落下阿三一人尾随楚离一同进了电梯。

  “阿三,还傻站着干嘛?快过来,电梯门要关了哦?”楚离似乎完全没看出阿三极度扭曲的神情与平时有何不同,他只是招招手,语气亲热且俏皮。而站在他身旁的温翎面无表情,视线一直停留在渐渐走近的阿三脸上,眼镜下的厌恶情绪几乎快要掩饰不住。

  都说了不要-费少爷的时间,果然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阿三办公室在顶层,他遣散了办公区域的职工,关上门向楚离走来:“才几天没见就忍不住了么?还用公事来编理由,这也不符合你一贯的做事风格了吧?”

  楚离整个身子都上了沙发,一手支脸侧卧着:“谁想你了,都说今天有正事……”

  “正事?你家老头子啥时会把事交给你来办?”阿三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凑近楚离的脸,照着下巴狠狠捏了一下,“还是说被他看出来了我们俩的关系,想叫自己儿子来-我?嗯,这点上他倒是还挺眼光的,他儿子也就这点本事。”

  原本站开一尺远的温翎走近一步又停下了。

  楚离“喵”了一声下巴从阿三手掌里滑了出来,半开半闭的眼细长而慵懒:“大不了等会儿用手帮你泻泻火,不过事先说好,我今天没心情让人操。”

  “只用手?至少要用嘴吧,就用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替我好好含着。”

  楚离稍稍皱眉,他想起了上次替阿三时的惨痛经历。由于被过分粗暴的对待,嘴里的皮一次一次被蹭破养了快两周才长好,而过于-的-害他两三天里都犯恶心不想吃饭,连累温翎半夜三更为了饥肠辘辘的自己起床做菜粥,最后还吐了一地全-费了……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唔。”

  温翎显然也想起了前次楚离的惨状,心一疼暂时忘了本份:“少爷……”

  楚离直起上身转头瞥了一眼,让温翎噤声的意思很明显:“还不快把报表报给阿三听听!”

  “……是。”温翎微微欠了欠身,从包里拿出文件,“据本季度销售额来看,似乎我们公司的利润比上一季度要缩减了近三成,能询问一下商场方面有哪些解释么?”

  “那是你们公司产品自身问题,我这里就出租柜台给你们,卖得好不好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可是就我之前在下面转了几圈后观察所得,似乎整个商场的顾客数量不如以前多么?我看贵公司如今在搞促销折扣,理应客源增加了不少吧?”

  楚离听着也点头:“现在结账的柜台那里根本不需要排队。照我们公司刚进驻你们时那会儿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阿三,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一时半会儿人少了一些么?急什么?”

  “容我插嘴,这现象发生在商场优惠时期不正常。”

  阿三猛地抬头怒瞪温翎:“你懂什么!是你还是我在管理着?”

  温翎冷静地平视阿三,又重复了一遍:“这现象发生在商场优惠时期不正常。”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固,楚离见阿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被憋得通红眼看就要发作,他只得起身轻声安抚了几句,随后头也不回地丢出一句:

  “温翎你先出去,让我和阿三单独谈谈。”

  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温翎收起文件说了声少爷我在门口就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半把个钟头,站在门口等了多时的温翎听见里面动静大了起来,隐隐约约还有叫喊声,其中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叫了声“温翎!”

  如此短的反应时间里根本不存在丝毫迟疑,温翎拧开门把就冲了进去。

  沙发、地上一片狼籍,叉开腿坐着的阿三肩上扛着一截雪白的小腿。

  根本连衣服都没有脱下,只是胡乱扯下-就硬塞了进去,也难怪身经百战的楚离会痛得叫出声来。

  另外,鉴于一方的不情愿,所以这是场强。

  阿三回头见是温翎,嘴里骂骂咧咧的,胯下运动却没停止,楚离又是一声惨叫。

  “叫什么叫,又不是第一次……妈的,没涂润滑油就是紧啊,你给我——干嘛?”

  一手从阿三的肩上把楚离的腿放下,温翎对准阿三的脸一拳过去,又高又壮的阿三便一个跟头从楚离身上翻落在地上:“-……”他揉了揉侧面的伤,简单地扣上裤子纽扣后就冲温翎而去。

  眼镜早就被摘下-上衣左胸处的小口袋中,面对迎面冲过来的暴怒中的阿三,温翎不慌不乱侧身躲过,顺便往其肚子上又添了一拳。

  又快又狠,是出拳的要诀,温翎的空手道没有荒废。

  一拳击倒,那是温翎的能力。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8
楚离撑着沙发表面挣扎着站起,身后的男人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将他紧紧包了起来,楚离便乐得省力往温翎怀里一靠:“别下手太重,毕竟还得跟他作生意。”

  “……”温翎扶着楚离走进内间,收拾了软垫让他坐着时能稍稍减少些痛楚,“请稍等一下。”

  “温翎!”

  脱下眼镜的男人意外地变得强势起来,虽然依旧是恭敬的举止但眼里的决意是楚离怎么也阻拦不了的。

  “少爷只需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被拉开幕帘的单面镜能使楚离瞧见外间发生的事,而别人则看不见里间的人衣衫不整的狼狈样。

  温翎立定倒地上不起的阿三脸旁,缓声道:“在来这里之前,我稍稍派人作过了一些笑调查。本月你们商厦招人投诉近三百次,上月两百多次,据网上得出的公众调查结果来看,你们商厦在民众中的评价早已一落千丈,远落后于XX商厦和OO百货公司。”

  “就在刚才你对我家少爷施暴期间,我看了你们这周的客服记录本。投诉的原因大多是因为店员的服务态度极度恶劣,今天我也算亲眼见过一宗案例了,另一方面则是X商社的产品质量不过关。”

  “一个商厦里如果某个产品质量不过关、店员的服务态度又恶劣,请问还会有多少顾客愿意冒着买次品的风险来光顾?顾客信赖度,这是无论用多少优惠政策都换不回来的。如此一来,商厦人气低迷,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商品的销售情况。”

  “以上就是根据调查后数据得出的本季度本公司产品销售额下降缘由的结论。”温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推了推滑下的眼镜框架,异色双瞳里-出的光冷酷无情,“我会如实向公司上层反映情况,并以亲历者的身份真诚建议公司另寻合作对象的。”

  阿三抱着腹部痛处起不了身,他知道温翎这番话绝不会是用来唬人玩的,口气便迅速软了下来:“温助理,你看我们与你们公司于已经合作了这么久,大家也都开开心心的没什么太大矛盾的,更何况,更何况,你也知道我和小楚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哪种关系?不就上了几次床被你死按着当女人操了几次么?还是说你自认为自己爱上了我?哈哈,这可真有趣,你不也见到刚才你雇员那反应了么?我劝你再考虑考虑,别这么快把自己划到-这个圈子。哦,还是说,你准备在事发曝光后当着世人公众的面,指着我说都是楚离那个欠-贱货光着P股爬上我的床来-我,所以我一时冲动和他胡搞了几次?”不知何时楚离裹着温翎的外套出现在门边,不以为然抿嘴说出以上的这些话。

  “少爷……”温翎赶上前扶住重心不稳的楚离,楚离倚着继续自嘲,“为了避免这情况发生,我想我还是识趣一些早先离开你为好,反正我们俩之间的商业关系也久不了了。怎么你不相信?阿三你不要忘了,我再怎么没用还是挂着经理的牌子,在今天下午公司的董事会上是-上话也有能力决定最后的决策方向的。”

  阿三俯在地上面如死灰,楚离却不再看他,刚蹒跚地走上几步温翎忽的将他拦腰抱起:“车子里有备着药膏,少爷去隔壁接待室里等一下,我去拿了就回来。”

  以楚离骄傲的个性肯定不会希望被人瞧见自己虚弱的模样,再加上之前被人骂-的打击,还是让他在房间里等着自己拿药膏上来好了。温翎如此想着,将楚离轻轻放在接待室里的沙发上。

  趁着温翎弯腰,楚离突然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定定地注视着他。

  “药膏在我这儿,不必去拿了。”

  温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是顺从地从楚离手中接过药膏挤了些出来。他掀开覆在楚离身上的外套,撕裂渗血的伤口现了出来,他稍稍皱了皱眉拿干净的手帕拭去了血迹:“少爷,这里不方便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如果痛决来。”

  “嗯……嘶!”

  先是在伤口附近抹上了一层药膏,温翎仔细地一点一点涂抹着,连微小的皱褶都没漏过。

  “呐,你在想什么?”

  “……没有。”温翎神情认真,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楚离“扑哧”笑了一声:“用不着这么严肃,这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话说,你那一层不变的扑克脸下面现在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支放在车里的药膏?我明明应该不知道这药膏的存在为什么会从凹槽里拿到手并带着这东西?”

  温翎手上工作没停,楚离手抚上他的脸庞:“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不想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这话一出饶是温翎这般性子的人也不禁开口问,声音有些干哑:“少爷你这话是……?”

  楚离的手一用力,温翎只觉肩膀猛地一痛。

  “无论是阿大与我的私事还是刚才与阿三的撕破脸皮……你都准备得不错。”

  温翎一个不慎,指甲划过了伤口痛得楚离倒吸一口气。

  “对不起……”

  楚离抓着温翎的手引到自己身后,让他继续涂药膏,自己则笑着说道:

  “你也不必紧张。我这人呢就是有这么个坏脾气,不喜欢被人掌控。总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即使是为了我好,也会心里不怎么舒服。凡事都应点到为止,毕竟我才是主人不是么,温翎?”

  “……是。”

  原来他全清楚,那……

  “嗯,记得下次注意。那个,手指再进去一些。”

  温翎脸一红忙挤了一指进去,楚离“呜”得叫了一声舒服地眯起眼:“或许我应该给忠心耿耿的你一些-赏……想试试抱男人的味道么?”

  “……少爷,你的裂伤需要静养三四天。”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我知道你和我那些情人不一样,啧,真无趣。”

  “……只能先这样了。”温翎拧上了药膏盖子。

  楚离眼角弯了弯,勾起温翎的下巴尖,一手除去他鼻梁上的眼镜放到一边:“那,至少得用个吻来表示谢意吧。”

  有些事结束了便代表着有些事发生了,生活本来就是由一件又一件事件组成,有波澜也有平坡,有大事也有小事,此起彼伏,应接不暇。

  但是只要两人齐心协力一同面对的话,幸福则会双倍,痛苦则会减半。

  如此一说,那还不得不再提一件事。

  记得多年前的某日楚离他爸问温翎为什么他一有着高学历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甘愿做这工作?

  或许是因为那天阳光很好吧。温翎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楚离他爸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男人直叹气,回头见自己儿子软在椅子里玩手机,便越发感慨又一个优秀的人才被楚离糟蹋了,自己儿子真是个妖孽。想着想着他伤心了起来,一个人默默走出了房间,去自己的卧室捧着老伴的照片聊天。

  温翎偷眼望去,楚离正瞧着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而他却只是迅速低下了头,垂眼不再往那方向看一眼。

  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好,这样才能为不能为之事,念不可念之人。

  楚离说:“人都说,钓王八一钓一大串,小王八咬着大王八的尾巴出水面,结果进了人类的网兜。你说这种死忠行为傻不傻?”

  楚离说:“人都道,乌龟爬得慢是因其本身动作迟缓的缘故,但我有日见乌龟吃食,活虾游到它眼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伺机多时的乌龟脑袋一伸给进了肚子。你说乌龟厉害不厉害?”

  地摊上,楚离蹲着捡起一根手机吊饰看了看,笑着递给温翎:“这东西可真像你,老是缩头缩脑闷声不响……哎,大伯,这个再给我一串,我们要买成对的呦。”

  刘锦一晚上被连着打击了三次,情绪不怎么高。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8
他从徐默那里回家时,在路上碰见了平时一起网上打怪的朋友,从他那里得知因为自己很久不上线,连带那朋友一同被勾搭了很久才成功的某女号毫不留情地踢出帮派,又成了孤独无依在外飘零的散兵两枚。

  与朋友抱头痛哭一阵后,刘锦开门习惯性叫谢端锐的名字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四处寻找,结果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表弟留的纸条,说是跟母亲回家住了,由于时间紧没来得及理行李,所以拜托刘锦过两天替他打包寄过去。

  刘锦想起房里放着的今晚刚从楚离那运过来尚未打开的大箱子,叹了口气给谢端锐打了电话:“谢……啊?小姨,是你接的啊?”

  “这么晚了小刘你有什么事么?谢端锐已经睡了。”

  睡了?刘锦看了一下时间,的确已经很晚了。

  刘锦揉了揉头发:“这样啊……我刚到家看见表弟他留的纸条,就想问问他到家了没?”

  “你们兄弟俩关系真不错,这几天也麻烦小刘你帮忙照顾谢端锐了,这孩子就是不像小刘你懂事竟然一声不吭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幸好没碰上什么麻烦,否则不得把人给担心死。”虽然是抱怨的话语但口气完全跟谈论天气般随意。

  “表弟他年纪还小,我作哥的当然得好好照顾,小姨你也别太责怪他。”

  刘锦知道自己这位小姨的脾气,他也清楚谢端锐今次回家必然会过得比以往更不好,但他也没办法,毕竟那是谢端锐自己的家,自己再怎样也不能越俎代庖强硬把人抢来照顾吧。溜·溜·电子书于是他便只能劝了几句希望小姨她能消气,而对方只是冷冰冰地回了句知道了,时间太晚了小刘你还是早些睡吧就挂了电话。

  刘锦剥着手机后盖的薄膜想着今晚的事,洗澡后他在-睡觉前又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喝。

  睡得晚再加上有心事,刘锦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方才入了眠,故第二天上班时看上去jing神不济,失了以往的风采,被办公室里的女性同胞围住八卦了一番。

  刘锦“哈哈”敷衍着思忖着怎么脱身,下面药房处的小李从身后搭住他肩头阴森森道:“小刘啊小刘,我该说你什么好?”

  小李拉着刘锦站开人群稍许里地,又是那副惋惜的表情:“小刘啊,你和小王的事我都听她说了……不是我说什么,虽然人家小王和你以前的那几个比起来各方面水平是差了些,你也不能就这么冷淡呀。女孩子是需要用来哄的嘛,你看你,跟徐默徐医生出去了一次,回来后换像了个人似的。”

  “李姐,小王的事……”

  “停停,现在在说你和徐医生的事,别打岔!徐医生那年纪连个老婆都没讨到,啧,我琢磨着吧他估计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老单身汉还这么古板的,你和他关系好是怎么回事?也学着想单身了?”

  刘锦心想,你这话虽然用词刺耳了些,说的倒全是事实。徐默是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想过结婚什么的,人家就是个g@y,你要人家怎么和别人一样去花心思哄女孩子?他压根就对女的没兴趣,这样的人还讨老婆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是什么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可别嫌你李姐我多管闲事,要我说呀小王那孩子吧人单纯又挺懂事的,小刘你嘛早就应该收收心找个这样的女孩子……”

  找个这样的女孩子……刘锦暗叹一口气,现在问题的焦点早就不是找怎样的女孩子而是找男还是找女。他组织了一下词句,开口道:“李姐,我知道你是好心来劝我和小王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我暂时不想和人玩暧昧游戏了。”

  小李往小王方向看了几眼,压低声音:“小刘,你跟我坦白说,你是不是有人了?”说罢,她一个劲地盯着刘锦猛瞧,似乎想从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外面的还是我们这儿的?”

  刘锦窘迫起来,若是老实说有了,那这女人必定是不扒出是哪个人誓不罢休的,怎么能让她知道自己与徐默的事!她一知道不就等于全诊所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徐默肯定会恼自己……

  “李姐还真是刨根究底啊,不管怎样,那人似乎不吃我这一套,所以昨晚的告白失败,”刘锦摊手表示无奈,“看来我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咯,真是丢脸丢到人家家里去了。”

  “你还跑去人家家里告白了啊?真不愧是小刘你,胆子真大!”

  “哎,李姐你就别嘲讽我了,这事咱谁都别再提行不?你帮我点忙好好开导开导小王,如果她还不解气你就把我也被人甩了的事跟她讲讲罢……算扯平了,怎样?”

  总算好不容易从小李手上挣脱了出来,刘锦拖着步子朝办公室走去。嘿,不知道明天整个楼面传着“花花公子刘锦深夜尾随告白,惨遭神秘女子无情抛弃”一类的小道消息时,徐默会是什么表情?

  周围群众不用说肯定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而事件中心人物徐默想必会像昨晚一样微微皱着眉吧,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着自己说……

  “刘锦,你迟到了。”

  熟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刘锦惊得一跳三尺高:“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默还是同往常一般没啥区别,他怀里捧着文件夹面容平静地抬手看手表:“现在已经九点零七分了,刘锦你迟到了七分钟。”

  我也知道我迟到了,要不是前面被小李缠住不放我早就能顺利-过你办公室的门板,接着溜回自己的办公室了。等等,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地跟我说话?昨晚我明明把你推倒在-,还强吻了你,虽然之后的确是很认真地告了白,但当时你怎么说的,嗯,让我想想,“我想刘锦你是不是和小王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跑我这里来了?记住以后不可以随便说喜欢,要看清楚对象是谁,不要戏弄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老男人。”

  搞了半天原来你以为我刘锦弄错对象了么?原来你根本就没把昨晚这事当真么?还有那口气算是怎么回事?年龄又如何?你就这么认定我不会喜欢你么?那等之后你听见小王与我分手的消息后,你又会怎样?

  徐默见刘锦不回声,用文件夹拍拍他的头示意快去办公室开始工作,自己则走到大厅里玻璃柜那边翻资料,听身后脚步声渐远,徐默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回头朝着刘锦的背影看了一眼。

  啊,真尴尬。

  虽然昨晚被自己装傻糊弄了过去,刘锦也应该短期内不会再提这事,但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小疙瘩。今早透过窗口瞧见刘锦上楼时,自己还紧张了一阵。虽然的确看得出来他今天没怎么认真打理外表,人也有些憔悴像是没睡好,但完全不似失恋那般深受打击的模样,照样与药房的小李说说笑笑,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最后还迟到了。

  不管怎样,迟到就是迟到,无论是作为……前辈还是朋友,自己都有责任要提醒他注意。嗯,昨晚那事估计他之前喝了些酒,把我认错为小王了吧……

  “徐默,我喜欢你。”

  “沙沙”A4纸掉了两三张下来,徐默蹲下身去捡。

  刘锦怎么会喜欢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比他大这么多岁的老男人……是我听错了吧。他不是一向以混在各色女人圈子里如鱼得水为傲么,女朋友换了一任又一任,虽然分手速度快,但新欢的出现频率不也随之加快么?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他多半是喝醉了,那告白、那吻都是不作数的。

  我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吧。

  或许蹲的时间长了些,徐默想要站起时突然眼前一阵发黑并伴随着恶心感。

  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早起来后总觉得人没啥胃口,所以只喝了些豆浆就出门了。

  唉,应该是低血糖症状,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恢复了。

  徐默扶着柜子的铁质表面维持半蹲的姿势等了一会儿,臂膀处感觉有人勾住,随即那人架着自己慢慢走了几步并问道:“徐默你没事吧?”

  是刘锦!

  猜出来者身份的这件事使得徐默感觉心跳瞬间快了那么几秒,随之眼前视野清晰了后他就看见刘锦正一脸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低血糖?”

  右手臂还搭在他肩上,两人的脸凑得很近,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的雀斑及浅色小痣。这还不算什么,因之前一时情急,匆忙赶来的刘锦一手环了徐默的腰,上半身贴得极紧,这姿势在旁人眼里看来倒像是两人在接吻。

  刘锦原先比徐默高了半个头那么一点,现在这么架着,视线倒是正好与之相平。他也看出徐默有些窘迫,而状态则像是恢复了,便将他放开自己站一边:“你早饭吃了么?如果没吃我帮你去买一些饼干什么的吧,这时间外面卖早饭的估计早没了,只能喝点热牛奶吃点饼干充充饥了,免得一会儿你拼命工作起来又晕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8
徐默扶额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让小王帮忙倒点热水就好。”

  闻讯而来的群众纷纷表示这种做法不可取,更有些女性见平日里冷漠疏离的徐默如今变得那么虚弱,同情心泛滥主动拉开抽屉拿出零嘴摆了一桌说徐医生你爱吃什么就尽管拿。小王拿着个水杯本想去徐默那里仔细问问他情况的,见刘锦站在一旁只是温柔地盯着徐默看,心里酸酸的说不出什么味,于是将水杯往陈飞手中一塞让他送去徐默那儿。

  水本是淡而无味的,经由小王递出的则带了些酸,而酸过头了则会变苦。

  徐默喝着水如此想着,刘锦看徐默喝水心底念头也在冒着泡。

  喝过水后徐默表示好多了大家快回去工作吧,众人唏嘘了一番说徐医生可真认真啊,自己那是怎么也比不上的啊,于是留了一桌子花花绿绿的零嘴就回了位子继续做自己的事。刘锦关了门转身见徐默表情古怪,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拿了个袋子把零嘴全部装了进去:“你也别怪他们,上班无聊了吃颗话梅提提jing神,有时倒也挺有效的。”

  “看来我还是趁早把这些东西都搬走吧,免得你一时恼火起来全扔了……-不-费暂且按下不提,唉,倒是徐默你又要被人背后说不懂做人了。”

  徐默这下没话说了,他意识到这房间里如今只剩自己与刘锦两人,又想到昨晚在家中发生的事,偷眼瞥了一眼刘锦,见其大大方方毫无不自在的模样。徐默心里暗骂自己先前不是想通了么,怎么还在在意刘锦是不是情绪低落需要安慰,想转移注意力却一时间内找不着事作,便只好拿过资料看了起来,却没想到刚看了几行又是一阵头昏。

  “别看了,要不先睡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旁边的超市帮你买些吃的。”

  事到如今徐默也不再坚持,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了眼镜按了按眼角:“嗯,刘锦……”

  已拿着袋子走到门口的刘锦听见徐默的声音立即回头问什么事。

  “早点回来。”

  刘锦一愣顷刻变得异常高兴起来。什么,这表示你徐默终于发现我的好了么?已经开始离不开我了么!Oh,daring!来吧,说出你的爱吧!

  徐默将眼镜放回眼镜盒,慢腾腾地站起身走到双人沙发上坐下,像是在疑惑为何刘锦还在门边站着,于是他又慢吞吞地扭头为之前的话补充说明了一下:

  “现在是上班时间,刘锦你快去快回,等会儿东西交给小王后你也回自己那儿工作吧,不必再来我这儿了。”

  ——-

  徐默这么讲过后刘锦也不好意思再进他房间,踌躇了半天在门前来回踱了几次,他最终还是把东西都送去了小王那里,并拜托她好好照顾徐默。

  小王默默点头收下了东西,昔日的一对情侣相对而望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小王微微撇开头红了眼圈,于是刘锦--鼻子开了口:

  “那个小王……你都听小李说了吧?”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必杀,再加上几句“刘锦你是个大混蛋!”,花心的刘锦再次被人当众指责始乱终弃,活该被人一次又一次地甩。好姐妹们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安慰受害方小王,同仇敌忾地向“陈世美”抛去“剐你三千刀”的眼神威胁。听见声响出办公室门的陈飞审查了一番形势,本着老好人的本性最终还是走了过来与好兄弟站在一起:

  “小王这女孩这么善良竟然都没打你几个耳光解气……像我老婆肯定会拔光我头发、抓脸破相让我好看的。”

  陈飞这么说着是想让刘锦意识到其生活作风问题以及惹恼女人的严重后果,从而警醒自身自此开始从良作个好男人,可谁料刘锦一见陈飞就想起与徐默三人一同在X市度过的好时光,悲从心中来,戚戚然道:“大飞,我心里也不好受。”

  对手认输得太快也不是件好事,口拙的陈飞好不容易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开导,如今全都作废泡了汤,喉咙口像堵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吐不出来。刘锦拍拍他肩膀,落寞道:“大飞,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不准谈办公室恋情了,成了还好,不成两人每天都见面多难受。”

  陈飞心想刘锦你早就应该懂得这道理了。不单是同事,你连前来咨询的各位美女都敢出手,也难怪天怒人怨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过什么叫不成?你跟小王不都成了好几星期了么?至于见面难受……难道不是指和小王日后两人独处时尴尬么?

  陈飞自己念头转着又听刘锦说什么“不放弃”、“早知道就霸王硬上弓了”之类的话,越发感觉跟不上刘锦的思路,对比了一下自己与好兄弟各方面的区别郁闷了起来便没说话,任由刘锦一人嘀嘀咕咕尽说些他不懂的话语。

  午休是最完美的八卦交流时段,更何况今早发生了两件可以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的大事件。不出刘锦所料,小李那张嘴很快就将某人的失败告白添油加醋扩散了开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刘锦怎么尾随、怎么抵住门进了神秘女子的屋子、怎么扯住女子的手声泪俱下地说爱她一辈子最后却被无情地一把甩开赶出了门,种种细节被描述得活灵活现,再经由一副好嗓子神情并茂地一演绎,一人坐角落听着的刘锦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跪在徐默的脚边,边流泪边亲吻他的脚面请求他接受自己的爱意。

  徐默自然也得知了这小道消息,他上午从小王的红眼圈猜到自己忠心的部下被人遗弃的现实,紧接着听见别人说什么刘锦告白被拒,要发动群众找出那个惹花心的刘锦这么动心的绝世美女看看究竟怎么个美艳动人,心里“咯噔”了一下随之哭笑不得。

  他路过休息室,从敞开的门边见到平时一直被人包围的刘锦独自一人可怜巴巴缩在墙角啃猪爪,倒是自己不时被人打招呼问候说徐医生身体怎样了还要紧不,支持不住还是多注意休息吧。两人立场像是换了过来,徐默抿嘴蹙眉有些不适应。

  他回到办公室后考虑再三,出门买了些水果回来。正要进门,远远地望见刘锦端着饭盒走向这里,徐默后退跑远了些距离,琢磨着估计差不多了他从拐角后现身,“正巧”遇见了孤单一人的刘锦。

  “啊,刘锦你吃好饭了么?我买了几串葡萄,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帮我一起洗吧?”

  徐默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前面因小跑而出的汗挂在额头圆滚滚地还没落下。刘锦忙将饭盒收在一只手里,另一手替徐默拎袋子:“啊啊,我当然没事,都吃好饭了嘛,哈哈……呃,哈哈,我们一起去水池那儿洗洗吃吧。”

  徐默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心里计划着用一个小时让刘锦恢复jing神,之后的一个小时自己便可以放下愧疚,安安心心地看上午还未看完的资料。可是他忘了,每当他与刘锦一起做事时,往往结果会事与愿违。一旦他开了头,那事情会怎么发展就不会全由着他控制了。

  两个话题中心人物在楼道公共水房那里呆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受不住路过同僚们的注目礼提着袋子仓皇而逃。

  “去我那儿吧?”

  “那么该清洗的则是你那儿的房间,这葡萄远比你房间里的沙发干净多了。”

  “……不要这样说呀。好吧,为了以防你又吐在我房里的地板上,我们还是去你那里吧。”

  “我本就这么打算的。”

  心理咨询室在设计建造之初就强调要有舒适、安心的环境氛围,所以不单每个房间都配置了沙发、躺椅,还特意装了水池以供一些情绪激动的患者有时歇斯底里时常伴有的呕吐、神经质表现。

  嗯,徐默房里的水池使用率十分地高,自然肥皂、洗手液、一次性擦手纸巾等卫生用品也一应齐全,排排放,整整齐齐。

  刘锦刚开口赞了几句,忽然想起徐默之前的嘲笑话语,对比一下两者自觉心虚,所以又不说话了拿着把剪刀剪葡萄藤。

  关了门隔绝了外面嘈杂的人声,一人剪刀“咔嚓咔嚓”地响着,另一人候着水流冲洗着一颗颗葡萄,倒也配合得挺不错的。看似外表平静,徐默实则心里不怎么安定,他寻思着找个切口好用来开启刘锦与小王的话题。白净的手指在水下摩挲着葡萄表皮多时,刘锦忍不住提醒了:

  “就算你有洁癖也不用把葡萄搓成这样吧,吃的时候又不用连皮一起吞。”

  徐默“哦”了一声,忙将葡萄放到手边的盘子里,却一个不慎害葡萄掉在地上滚出好几米,直到滚到门边挡了它的去路才停下。

  徐默脸红了红,跑去捡回来重新洗。刘锦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徐默,你有话就问吧。这么慌慌张张可不像你平时。”

  平时……的确,以前不也听说过刘锦被人甩的消息么?上次那女患者还公然跑到办公室来吵,前任与新任女友上演扇耳光大战,围观的人站了里三层外三层,声势远比这次要大得多。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9
 那次自己不也亲眼目睹了这场闹剧的前前后后上演过程了么?记得风波实在是影响过大,刘锦被主任叫进办公室训斥了一个多小时,自己也后一天曾在走道里叫住罪魁祸首严肃批评了他不可因私事耽误整个诊所的工作进度。那时的刘锦可能的确耗费了大量jing力在这事处理上,所以人看上去远比现在还要憔悴得多。

  自己那时对刘锦怀有的只有不满的情绪,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以为他终于能从这事中吸取些教训从此好好地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开来,虽然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因此契机从此踏上徐默心中的“正道”……

  同样是分手,同样是因为他的感情私事引起了旁人过多的舆论与议论,从而使得整个心馨心理诊所的学术氛围受到了影响。这明明是自己最忌讳的事,为什么这次自己完全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些不安。

  难道刘锦与小王分手的原因是与前一夜刘锦跑去自己那里有关系么?难道他对我真的……?

  可是我是男人,又比他大上这么多岁,没什么姿色性格更谈不上讨人喜欢……他应该不是圈子里的,他不是曾经交往过许许多多的女友么,还是其实他是隐性的双性恋?不不,这个比例在人群中太少了。

  人心向来是最难琢磨的,越是告诉自己别在意有时却反而越会去在意那东西。若是刻意去在意了,原本没有发现的小事都会被一点一点捡起来仔细反复咀嚼,随后发觉猜测的正确性被慢慢提高,最终变作完全的猜疑在心里闹腾个不停。

  最可笑的是当原先不相信的东西相信了后,对待其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甚至有些还会对此暗生期待,整个观念发生颠覆性变化。

  只是人们往往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总以为自己没有改变,自己的决断是理性的。

  徐默联系去X市前与在X市时两人相处时的情形对比了一下,不可否认刘锦的确变得殷勤了很多,如今想来他总是追问自己与阿维的关系应该也是存着那心思……

  “刘锦你昨晚回去很晚了吧,车子打得着么?”

  刘锦一抬头惊讶地望了望徐默,昨晚的事没想到会被他主动提起,还是一副寻常聊天的淡定样。他在想些什么?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你那边来往的出租车还挺多的。”既然你这么问我就这么答。

  徐默沉默了一阵,又道:“今天早上的事情谢谢你。”

  “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哈哈,哈哈……对了,你怎么今早没吃早饭?”

  因为昨晚没睡好,今早起床后感觉昏昏沉沉的没胃口吃东西……

  “你今天早上怎么又迟到?”

  因为昨晚没睡好,今早本来起床就晚,再加上被人拖住讲了些郁闷话……

  “哈哈,我以后会注意啦,徐默你也别老盯住我嘛。”

  屋子内又恢复了之前单调的水流加剪刀切断葡萄藤声,两人的对话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甚至连互相对看一眼都没有。

  渐渐袋子空了,刘锦放下剪刀,帮徐默一同冲洗葡萄表皮上的污垢。

  两人距离近了些。

  徐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别向刘锦这边嗅了嗅:“今天你没-香水?”

  “啊……没-,昨晚你不是说对香水的味道过敏么?”刘锦鼻子也闻来闻去,确认没有香味存留在衣服上,“再说男人-香水这事总觉得怪怪的,哈哈,所以以后都不-了。”

  你都-了不知多少年了,现在才觉得不合适么?徐默明白刘锦的心里想法,不禁-一丝笑意:“如果你对工作也能像你对待香水这件事上一般认真,我也会少揪住你来说教。”

  我巴不得你老找我谈话呢!一个没留神刘锦把脑中想的直接吼了出来,徐默回过脸低头将水果盘上的葡萄摆整齐,刘锦十分懊恼只好另找话来遮掩过去:

  “这几天没怎么听说过周先生的消息……他和你联系过么?”

  或许是触到了先前的揣测,徐默手抖了一下,跟着给出的回答也有些迷茫:“阿维他很忙的,我们不是一直会见面的……再说,阿维和我并不是……刘锦你误会了。”

  “不是什么?”也不管刚才两人之间的气氛多么僵硬,刘锦一跳脚就直接问道,“徐默你你和周维不是那关系?”

  徐默的脸虽然红了,但是他直视着刘锦语气很肯定:“所以说你误会了,虽然的确平时会……会互相解决,但并不是……不是你和小王那种。”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和阿维只是认识很多年的好友罢了,我知道他对我也不是那种感觉……嗯,阿维他还是,其实他还是应该结婚的,他和你我不一样,他是直的。”

  将与周维的关系全盘托出后,徐默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刘锦的回应,他抬头看刘锦正目光灼灼凝视着自己,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仿佛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让他着迷不已。

  如此热烈的视线让即便性子沉稳的徐默也不得不慌乱不已,他背过身扯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感觉那两道目光还是执着着不放过他。

  “徐默你这么急着向我澄清自己与周维的关系,是想暗示我可以行动么?你看,如果你本意不是如此,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会硬扳成这意思的。”

  徐默转过身匆忙争辩:“我只是把我和阿维的事情跟你说清楚,免得被你,被人误会……昨晚的事我当你喝醉了,你和小王再好好谈谈说不定……”

  “徐默。”每当刘锦真心笑着时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资质成为游戏人间的上帝宠儿。上扬的眉梢高挺的鼻子,徐默看着有着这么一张帅气脸庞的年轻人走近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是否应该避开。

  这个微微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伸手替徐默将碍事的刘海拢去一边,只是轻声又叫了声徐默的名字就斜侧着头用嘴唇截住了他尚未说完的话语。

  刚开始还只是轻轻挤压,似乎在试探对方的反应,在没遭到剧烈抗拒后,徐默感觉有只手托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接着原本被紧贴的嘴唇被放开,转而游上某个湿软的东西正反复沿着自己的唇线-个不停。

  “唔……”这种--的触感并不怎么舒服,徐默皱眉刚想挣脱,后脑勺那儿的手一下子用劲按紧了头皮,整个人被拉近拥入怀里抱着。上下嘴唇皮被撬开一条缝溜入了不从属自身的东西,缠绕住与之相似的物事颠转,害-部位迅速充血变得越发敏感。

  徐默睁开眼对上了刘锦的眼眸,一想到刚才脸上的表情全被人看了去,又是一抹红飞上了双颊,垂目愤恨道:“你……快放手!”

  刘锦放过了徐默的嘴,手臂还是紧紧地圈着:

  “呐,这次你不会再说我把你当小王了吧?”

  徐默想起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又是一阵羞愧,刘锦笑了笑收紧臂膀将头搁在徐默肩头,俯在其耳边用极其缓慢的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我面前的是徐默,是心馨诊所的徐默,是我刘锦想要抱着的徐默。”

  “这个徐默呀年纪比我大很多,长得也不那么国色天香,性格古板不说还老是用工作来压我,每次跟我说话时都摆出一副年长者教育小朋友的架势,几乎每次决定做什么事时都喜欢和我唱反调,脸绷得-的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找我的茬、生我的气。”

  “虽然在X市时人稍稍变得柔和了些,也会笑笑不时开些小玩笑,但是一回来后,又立即和我拉开了距离,连原本答应赴约的饭局都不给面子,更是在我鼓起勇气吐露真心话时给了重重一棍子,不把人打晕不罢休,存心曲解了我话中的原意。”

  “那时你……”

  刘锦浅浅咬了咬徐默的耳垂让他噤声:“这样的徐默身边竟然早有了另一个人,还装作不经意似的经常在我面前与那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老是‘阿维,阿维’地叫,用手解决时还把那人当成是性幻想对象。对,那人与你差不多年纪,从大学时就和你交好到现在,那人比我成熟得多有自己的公司且事业也搞得挺成功的,待人风度翩翩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连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小王都对这样的男人赞不绝口。”

  “可是呢……”

  刘锦叹出一口气,徐默耳边绒毛被吹得颤动:“可是呢,我还是不死心,即便被人拒绝过一次,即便被人误解,即便被人暗示说我心仪的那个人其实已经名花有主……说是死缠烂打也好,说是死不开窍也好……徐默,我,我真的……”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9
脖子上落到一滴水,刘锦止了声伸手去-,果然怀里的人脸上已经湿漉漉一片,所以他也不再废话,合着泪水直接吻上徐默的鼻尖,碾转着覆上了先前尝过两次味道的地方。

  既咸又甜,还有淡淡的绿茶味。也是,徐默平日里总是喜欢泡浓茶喝。

  当此次唇间的侵入变得畅通无阻时,刘锦心里感叹道:

  真好。

  终于成功了。

  徐默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是高中住集体宿舍时。

  自然,这个不一样是比起他的洁癖来讲是更为羞于启齿的,所以除了他自己,那时整个学校里的人谁都不知道徐默的秘密。

  高中男生身体发育渐渐成熟了,当某种生理现象陆陆续续地在人群中扩大了出现率,关于班上哪个女生身材丰满的投票迅速成为了热门话题。徐默同寝室的有些人在教室里讨论时没过瘾,往往会在晚上卧谈时故意挑起这争论,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提名心中的“-女神”,并表示一定积极为她献出自己的忠诚。

  喂,徐默你怎么不说话?你中意哪个?

  靠窗睡的徐默半天没说话,有人挠挠耳朵说了句,徐默你貌似和罗惠走得蛮近的,难不成你喜欢那类型的?瘦瘦小小的,洗衣板身材。

  全寝室人都哄笑,徐默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意思自己不参与讨论随便你们怎么说。

  开玩笑的人也不敢太过分,徐默与罗惠成绩好,再说又是同桌,老师总是明显偏爱他们俩,如果真成一对肯定也没人会惊讶。若是得罪了这两人,自己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其余人则说着说着一会儿便没了兴致,散会自管自睡觉。

  徐默黑暗中睁着眼睛,硬撑着睡意,一直思考着自己怎么就没那么一位对象让他也能与大家一般热热闹闹讨论这事,脑中若是浮现出好友罗惠的身影,他就使劲摇摇头把错误的图像给消除掉。

  咦,怎么好像除了罗惠以外自己就想不起来任何班中女生的那张脸长啥样?能记得罗惠的脸也是因为两人关系好老一起行动,而绝不会是什么男女之情……自己貌似就没把她当异性来看,就她那板刷头样估计也没人会认她作婉约大闺女。

  没对象就没对象呗,徐默还是与罗惠同进同出,铁得像哥们似的。但随后不久隔壁班级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传遍了整个学校。

  两个男生晚上在厕所互相帮对方“打-”,结果因为过于投入连宿管来查房了都没发觉,被捉了个现行。

  本来这种事其实在高中男生群里还是挺常见的,只是大家一般都自己解决完了事。学校明摆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太多,最多再多组织几次青春期生理教育。可是偏偏其中一名当事人不知道是一时冲昏头了还是怎样,竟然在办公室里当众承认说自己其实喜欢另一位很久了,所以才会答应帮他“打-”。

  这话一出口,可怜了另一位不知情的男生,即便他本身不是男-也被学校老师一并归为那人的同类,白白承受了很多冤枉白眼,最后承受不住压力,不到三个月就转学走了。而那位主动坦诚喜欢的人也因学校、街坊邻居方面的重重压力,举家都迁往国外,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此事一出,整个学校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徐默同寝的那些男生议论起这事时从不会吝啬于表达出自己的好奇。平时私下里讨论还嫌不够,回寝室里还喜欢关起门来研究男人跟男人能怎么做,是不是跟男女一样有多种体位。徐默发觉自己在寝室越发不能静心看书,于是索性也盘腿坐-看他们几人在底下折腾。

  徐默你对-怎么看?睡徐默下铺的人抬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没遇到过。

  众人笑作一团,说废话,咱长这么大也就看到过这么一例。

  徐默耸耸肩说没遇到过所以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人群。说罢,终于厌烦起来爬下床去准备洗澡,身后另一兄弟嚷着散了吧晚上再接着讨论,嘿,徐默你等等我一起去!

  男女浴室隔着一墙壁,水声说笑声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两人都洗完了,徐默站着换衣服时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要害,惊愕之下他的铝制脸盘砸在地上“咣”地瘪了一块进去。

  啊呀?徐默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一想到有女生在我们旁边洗澡,大伙儿都-。

  浴室里其他人都猥琐地大笑说去你的,就你自己硬别把咱也包括进去。

  那人“哈哈”放开徐默,跑开去与其他人叽里咕噜说着不知道那两个走掉了的-对女生会不会硬,如果是自己的话,对着同性是怎么都不会-。

  欢乐声中徐默默默穿好衣服,拿着洗浴用品回寝室,路上他一个人想了些事,等一跨进寝室的门他就劈头盖脸朝着室友问道:-的人是不是对异性完全没兴趣?

  高三填志愿时徐默毅然填了名牌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原因有二:

  自己的洁癖,自己的性取向。

  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么,学心理学的人往往其自身心理上也存在着一些或大或小的问题,所以他们想通过学习与研究,把自己内在的问题给搞个透彻。

  徐默就是报着这个目的踏进了心理学这个专业领域。自然,也不是所有心理系新生都有着心理疾病的,就目前看来,罗惠没有,周维没有……刘锦也没有。

  与徐默作了七八年同学的罗惠有次在一个小型聚会上喝醉了,也不顾什么辈分,踮起脚尖拍着学长周维肩就喊着,阿维你可得好好照顾徐默哦,呃,怎么天晕地转的,说到哪儿了?哦,我跟你说哦,呃,至今为止也只有你,只有你能忍受徐默那个不让人接近的臭脾气,呃,又不嫌弃他是个-的人也只有你了。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把你让给徐默了,呜呜,至于徐默你,咳,你得赔我个好丈夫人选!我都把阿维让出去了,以后如果没人,没人要我……

  徐默难得一见地摆出配合态度,让罗惠扯住他袖子擦鼻涕,他心里有些小感动便也强压住不表现出身体已然自动泛出鸡皮疙瘩的表象。笑呵呵安抚着罗惠的周维拿块小毛巾替好友擦去嘴边的酒渍,哄着说好了好了,大不了我陪他一辈子不结婚算了。

  罗惠搭着周维的臂膀摇摇晃晃地走回位子,徐默远远地还听见两人在那里说着什么“惟一”、“约定”之类的词,也顺手拿过一个空杯子倒了些酒喝,待喝了一大口后他终于忍不住吐了。

  刚安顿好醉酒的罗惠,周维又匆匆忙忙奔来轻轻拍徐默的后背,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一旁扶他去洗手间清洗。昏昏沉沉中,徐默感觉有些愧对周维,他把脸放到水龙头下冲着冷水说是想一个人静一下。

  周维说好,那我在门外等你。

  隔着水幕徐默看着远去的背影心想,也就这男人会甘心陪我耗一辈子,即使他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如今又出现了一个。

  徐默在刘锦的怀里紧紧抓住了他外套的白大褂。

  这次的应该是主动且发自内心地说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吧?

  真好,终于等到了。

  “呐,徐默,你跟周维到底是什么关系?前面听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迷迷糊糊没弄明白。”刘锦往沙发上一坐,看徐默走来走去拿盐水浸泡葡萄,“嘿!这葡萄还能吃么?”

  “我就这么吃着长这么大的。”徐默拧开瓶塞倒了些盐水出来又掺了些凉开水到碗里,晃了晃将葡萄一个个放了进去,“阿维他……说白了就是一直在照顾我罢了。”

  “啧,真伟大,连生理需求都能照顾到!”

  徐默回头瞥了一眼,刘锦知错跳起身蹭了过来:“你看我那不是嫉妒嘛,每次看到他和你贴那么近我就控制不住……徐默你老实跟我说,这么多年你对周维真就没一丁点动心么?”

  “没有。”

  “真奇怪,他对你这么好……”刘锦挠挠头皮百思不得其解,徐默叹了口气转身对着他道,“谁对我好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么?那你跟阿维比起来差远了,为什么,呃……”

  “为什么后面是什么呀……?”刘锦一脸得意地装不懂。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2:59
徐默没有回答,俯身将买来时就压坏腐烂的葡萄挑拣出来。

  刘锦单肘撑在水池边看徐默:“其实说实话,我今早起床时完全没有想过昨晚残留的阴影能这么快就被消除掉。你昨天给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毕竟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跟一男人告白,结果竟然被……那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给拒绝掉了。”

  “你想我要怎样回应你?你跟小王出双入对的,从X市回来的那天我看你们俩不还手牵手甜蜜的样子,这时你却突然冲到我家来说喜欢我,换作是你自己你不会怀疑这话里的真实度有多少么?”

  “……那你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热情了?明明早上刚见面时还一副严肃口吻教训我迟到的事……”

  还不是因为听见你和小王分手的消息,所以再重新考虑了一下你昨晚的话。徐默想起上午那时自己那些别别扭扭的心理活动,决心不跟刘锦坦白:“工作是工作,如果你翘班我还会打电话到你家催你来上班。”

  刘锦扁扁嘴做了个鬼脸,提醒徐默葡萄浸泡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该换水了。徐默“哦”了一声,正准备提起碗沿倒水,脸颊被戳了一记。

  刘锦摆出副“认栽”的无奈笑容:“没办法,谁叫你是徐默呢?如果以后在-嘿咻到一半时你说到点要上班去了,估计我也只能乖乖跟着你一同起床……谁叫我就喜欢这样的徐默呢?”

  “这样”的徐默红了脸,刘锦搂过他的肩带着些取笑地问:“你都四十岁了别老动不动就脸红呀!平时不都一脸冰霜的嘛,怎么,现在一看到我就害羞?”

  徐默却不再看刘锦,他挣脱出来往放葡萄的碗里注满了凉水,扯过纸巾擦了擦手。

  “怎么啦?我就开玩笑嘛。”刘锦有些紧张地注意着徐默的脸色,见他忙完了上面的那些事,别脸过来开口问道,

  “刘锦你原来对男人有产生过兴趣么?我昨晚那时真不知道你会……喜欢男人。”

  徐默顿了顿,又说道,“你身边从不缺女朋友的。像阿维的话,虽然他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交过女朋友,但我还是知道其实他并不是-,毕竟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至于你……”

  “为什么你会认为周维一定是直的,而我就可能是双的呢?”刘锦狡黠地眨着眼睛,“别否认了,你之前不是说我和他不一样么?我早看出来了……哦,其实你对我早就,嘿嘿!”

  刘锦举起右手发誓:“徐默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必定是最后一个!”

  “扑哧!”徐默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如果你也要我说给你听的话,那只得很遗憾地告诉你,刘锦你不是我徐默第一个男人。”

  “我知道,我只要当你最后一个男人就满足了。”虽然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刘锦还是大胸襟地降低了对恋人的要求。

  “喏,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请徐默你以后别跟阿维太过亲密……”

  刘锦咽口水继续制订标准:“他是你好友嘛,平时出去玩玩是可以的,但也不要老是和他出去呀,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不就得了……勾肩搭背的动作能不做尽量不做,呐,偶尔搭搭还是可以的,牵手绝对不可以!还有还有,搂搂抱抱也是绝对禁止的!两个男人抱什么啊,又不是-……啊!不对,两个男人可以抱的,只有我可以抱你,只有我可以亲你,只有我……”

  话说了一半嘴里被塞进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刘锦没留神一口咬了下去,酸得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分不清眼鼻轮廓。

  徐默扔了手中泛青的葡萄皮笑着说:“你说酸不酸?我都听不下去了。”

  刘锦眼珠一转,扑上前将徐默按住就吻,趁其张嘴时将嘴里的酸葡萄肉渡了过去,又在其口中肆nue了一番方才笑得诈无比地放开他:“酸,真酸,所以我也得让你尝尝。看你徐默以后还敢让我刘大爷酸不?”

  五点下班铃响起时,陈飞迅速地理完了桌上的东西冲出门,正好瞧见离自己办公室几米远的房门被打开,探出个熟悉的脑袋来。

  “啊,刘锦你等等!”

  陈飞冲他跑去拦住了已然脱去白大褂准备下班的刘锦:“你等等,有事跟你说。”

  原来这日午时,陈飞在走廊遇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主任,被询问了一些有关在X市参加的会议情况。可能是陈飞的口齿表达不怎么擅长,性子急的主任听他唠唠叨叨讲了半天却老点不到重点,最后失去耐心叫他通知另两人一同做份总结性的报告交到上面去。

  这报告说烦倒也算不上有多烦人,但毕竟是另外增加出来的工作量,陈飞心里嘀嘀咕咕不怎么舒坦,正想去找刘锦吐吐苦水顺带交付任务吧,一转眼却四处都寻不着人影,直至将近下午一点半的上班时间了才见到刘锦从徐默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在门边说了些话徐医生看上去面色不怎么好,刘锦低着头像是在认错。

  陈飞想着不管怎么说自己对徐医生还是有些畏惧,而且看这幕情形,估计又是刘锦做了什么坏事给徐默捉了,拎回办公室好好训导了一番。于是越发不敢上前打扰这两人,一个人先行回办公室坐着等着下午预约过的患者上门。

  “都是大飞你搞出来的事!”刘锦听陈飞一通说下来,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掌,“你看你,话好好说不就得了,还得整份东西出来,烦烦烦!”

  “竟然今晚要被这东西拖着加班……哦,对了,老头子说什么时候要?”

  “明天,”陈飞想了想补充道,“明天不是星期五么?明天下班之前要交给他,所以说今晚一定要把初稿给赶出来。”

  刘锦一想到得在这上面-费一晚上,头都大了。陈飞见刘锦面色不善,颤颤巍巍地提议说:“我们不还有徐医生么?他有经验,这东西写多了……”

  “嘿,你还想着去连累徐默,胆子不小。”刘锦又是一巴掌挥来,陈飞缩了缩脖子,却不料此次刘锦半途收了手,最后只是轻轻地在其肩头拍了一下,“我去跟徐默讲,你在尽头的小房间等我们罢。”

  喏,事情总是有其两面性的,能与徐默面对面消遣一晚上倒也不错……大飞那个大电灯泡嘛,得想办法撵走他。

  刘锦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走到徐默办公室门前,这时辰徐默应该还在工作吧。刘锦敲了敲门:“徐默,是我,进来咯?”随即推开虚掩着的门迈进了屋子。

  果然不出其所料,徐默伏在桌前正在看书,像是完全没听见下班铃般。他见是刘锦进来了,惊讶了一番:“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下午不是说有个挺麻烦的患者,估计会拖到下班才能打发她走么?”

  刘锦笑嘻嘻地走近徐默,提醒他已经过五点了可以下班了,然后见徐默看了眼手机以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回了句晓得了,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书。

  这书的主要内容是业界中对一些不多见病例的介绍,不仅晦涩难懂而且厚厚像本字典似的。已经看了一下午的徐默正在兴头上,自然不肯轻易放下做其他事。字体有些小,为了防止跳行,他一只手指指着读过去,却忽然被人捉进手里握着。

  “这么认真……该不是忘了我在旁边吧?”

  徐默抬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快,他从刘锦手中抽出手指,另一只手拿了张书签夹在书里:“你下班了就自己回去好了,用得着特意过来打搅我看书么?”

  徐默很少会用这种抱怨的语气跟人说话,最多冷冷说一句失陪了就抱着书走开。刘锦也知他真的有些愠怒,便不再开玩笑,换上正经的态度说上面有任务交代下来,大飞在房里等我们过去呢,然后把陈飞前面跟他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徐默听。

  站在水池边徐默在洗手,脱下白大褂的里面是一件翻领的深色T恤,越发衬出其肤色白皙如雪。刘锦感觉喉结滑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向那边走去。却不料听见动静的徐默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想身上这套衣服被弄脏的话,这几天别离我太近。”

  这暂且可以被称作是威胁的话语……的确震住了被威胁的那个人。

  刘锦嘴角一抽,想起了中午那件惨绝人寰的祸事。

  要怪也要怪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得了便宜还喜欢拿去损损别人。喂完葡萄后刘锦有意提了句说徐默你怎么今天这么乖,让我亲了好几口都没什么问题,你洁癖哪去了啊?结果那人立即惨白了张脸,连着嘴里未嚼尽的葡萄果肉一同对着水池吐了个干净,再来就不准刘锦再接近他半分,连拥抱都不被允许。

  不行,我一想到被你……碰过,就浑身泛鸡皮疙瘩,今天得回去好好洗洗澡,搓个好几遍。徐默将嘴里含着的水一口吐出,漱口洗脸,一刻不停。自知这一切后果全是自找的刘锦后悔也来不及,可是他啥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爱人在面前洗去一天的劳累后变得水灵灵却下不了手。

  靠,如果谈个恋爱如果连手都不能捏,那还算是在谈恋爱么!懊恼归懊恼,毕竟算是学心理出身的刘锦也注意到一个问题。或许徐默的洁癖能够被治愈?至少能改善一些……总觉得他这洁癖的发作似乎存着一些心理层面的因素,要不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就自己提醒了后他才控制不住呢?神经质?

  刘锦摇了摇头跟着走出门,他决心过两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同徐默聊聊这事,看他自己有何解释。走到前头的徐默停了脚步回头,像是在等落后的刘锦,眼神深邃,眉头耸起,却又不似在生气。

  已经离下班时间过了快二十分钟了,整个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刘锦加快脚步走上前,记起徐默之前的话所以人自觉地站了离有一步远。还没待他发问,倏地见眼前伸出一只手来,骨节宽大,手腕那儿还有因长期写字磨出的老茧。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0
徐默微微移开了些目光,话中的语气似乎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浮躁:“如果是手的话,稍后洗洗就行了。”

  刘锦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他立即摆脱了之前透着沮丧的面容,高高兴兴地握住了徐默的手,与其并肩而行:“如果暂时只能这样的话……啧,感觉,还不坏。”

  “……嗯。”

  三人坐在圆桌边讨论了半天,终于将报告的大体框架定了下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刘锦提议去附近饭店吃顿好的补充jing力,回来继续奋斗。陈飞-头羞涩道家里人还在等他早回去,所以还是抓紧时间把事做完比较好,立马接收到声称是好兄弟刘锦发-出的“杀必死”眼神攻击,他全身抖了三抖,转向徐默求救:“徐医生你说怎样?”

  徐默翻了翻写有讨论结果的纸张:“前面定了三大块内容吧……陈医生之前在研究所呆过一段时间想必对专业文献的涉猎还是挺广的吧?这部分也不需要过多的讨论,都是些整理工作,若是陈医生你家里有事的话,那要不就相关资料带回家去写吧。但务必记得临睡前要把电子稿发到我邮箱来,我明天统一一起整理。”

  “我来负责这次会议的主要发言内容及感想,而刘……刘医生你则应针对我写的部分,提出些学术畅想及相关实施计划书一起附在报告后面上交,这样的分工怎样?还是我叫外卖送几份来让大家先填填饥然后继续在这里写?”

  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陈飞自然举双手赞同,刘锦想想陈飞一走剩他和徐默两人独处倒也不错,便也应承了分工完成的方案。

  即使只有两人留了下来,肚子该饿的还是饿了。刘锦那部分排在徐默的后面,且需参考着前面部分的内容来写所以暂时没他什么事,于是被徐默派去打电话叫外卖。

  “徐默你吃什么?”

  刘锦拿着话筒回头见徐默沉浸于学术研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不由得无奈笑笑,帮他点了和自己一样的盒饭。

  既然自己得空,那取盒饭的任务自然也落在闲人身上。当刘锦拎着两盒晃叽晃叽走回会议室时,发现徐默还是保持他出门时的姿势,背脊挺直双手搁键盘上,镜片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黑字。

  深知他脾气的刘锦不敢在这时打扰徐默,他将盒饭放桌上自己悄悄走到一旁坐着等。中午那顿饭吃得实在是郁闷,四周空气过于诡异,再加上不时投来的“不善”目光,约-只吃了一半饭菜的刘锦硬撑着饥肠辘辘的状态终于挺过了下午的工作时间。所幸的是,临下班预约的那位病人若是发作起来是麻烦了点,今日难得状态不错还带了一盒点心给自己,说是感谢刘医生每次都能耐心听她说话。

  照理说是不能收的,如果徐默见到定会狠狠批一顿,见到食物垂涎欲的滴刘锦脑筋一动,先是客气地谢了患者的好意,然后唤她一起开盒吃,美其名曰“沟通情感,加深了解”,结果大半盒的东西最终还是落了刘锦自己的肚子里。

  虽然并不似下午那时这么饥饿,让饭菜凉了总归没有热腾腾时吃得香,刘锦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出声叫徐默放下手中工作先吃饭。窗外刮进一阵风,将坐在电脑前的那人头发吹得稍稍有些乱,衣领翻动--后颈皮肤,刘锦见此美景心里一-只愿能将人揉入怀中好生亲热一番,又记起之前徐默在其办公室里的警告,心底浮起挫败感的同时起了试探的念头。

  到底你徐默的洁癖真如你口中所描述那般不容人触碰,还是更多地是因为自身过度的紧张及敏感心理造成的……一试便可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刘锦佯装想看屏幕上的字走近凑着看,脸和脸紧贴着的关系,感觉稍稍有些不舒服的徐默只是眼角瞥了来者一眼没说什么。

  “徐默,这里……怎么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要不再翻翻笔记?”像是站得累了,刘锦一手搭在徐默的肩上,半个身子侧着翻桌上的本子,“我记得当时……啊,就是这个!”

  搭在左肩的右手上臂若要支撑住大半重心在外的身子稍显吃力,刘锦顺势将手臂绕过徐默后背最后环上了他的右肩,再加上其一手撑桌,从后方看徐默整个人被包在刘锦的臂膀中。

  “这句话的理解你怎么看?”刘锦心里暗喜,终于借机会得以亲近,而且没被拒绝。这说明徐默你其实……

  看徐默仔细对比屏幕与本子上的词句,刘锦一边“嗯嗯”应付着提问,胆子大了起来,手指顺沿而下滑至腰眼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感受着比常温高出不少的renti体温温度。

  这感觉可和以前搂小姑娘大不一样。虽然徐默的身材不是虎背熊腰,而是偏瘦弱型的,但也不能掩盖其身为男性与生俱来的jing壮腰身。或许并不能一把盈握,或许并不是没有一丝赘肉,但是……很合适,搂着舒服不就行了?

  徐默改了文档里的一些专业用词,沉吟了一会儿,发声道:“刘锦。”

  刘锦正-得不亦乐乎,突然被人抓住手掌:“别捣乱。”

  反正房间只有两个人,色胆包天的刘锦反握住徐默的手,-一脸yin笑:“徐默今天你就从了我吧。”说罢一个撅嘴就朝白净脖子俯冲而去。

  徐默迅速偏头躲过,他从刘锦怀里挣脱了出来手指圆桌道:“别闹了,有电话来了。”

  持续发出“嗡嗡”震动声的是徐默的手机,刘锦离着最近理应帮忙递给他。只是因为被扫了兴,刘锦便也不怎么高兴,徐默接过手机时“扑哧”笑了一声又正色道:“都说了别在工作时间打扰我,如果没事-翻翻笔记想想之后的东西怎么写不就好了……等我接完电话后一起吃饭吧。”

  “哦。”刘锦无jing打采地坐回椅子,双腿叉开手臂环抱着椅背,听徐默掀开手机翻盖说,“嗯,阿维你有什么事?”

  思绪由这名字散发开来,忽如雷电掠过迸发出火花,刘锦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这种猜测让他无暇再去注意周维与徐默两人的通话内容,只是思考着推断着,小心揣摩着。待徐默一挂电话,他就迫不及待抬头问道:“徐默你曾说过自己的洁癖在进大学前并没有这么严重,那么……在校期间中,在你身上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徐默后背靠着的木头平台“吱”得响了一声,他抬眼瞥了刘锦一眼,说不出是怎么地意味深长。

  思绪由这名字散发开来,忽如雷电掠过迸发出火花,刘锦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这种猜测让他无暇再去注意周维与徐默两人的通话内容,只是思考着推断着,小心揣摩着。待徐默一挂电话,刘锦就迫不及待抬头问道:“徐默你曾说过自己的洁癖在进大学前并没有这么严重,那么……在校期间中,在你身上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徐默后背靠着的木头平台”吱“得响了一声,他抬眼瞥了刘锦一眼,说不出是怎么地意味深长。

  “啊?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将手机放回桌上,在刘锦身边坐下。

  学过心理专业的人都懂得察言观色,刘锦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的内心活动远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没什么,就在想你这洁癖的习惯是不是能治好……周维他那边什么事啊?”

  对于过去的事如果对方不愿意说,第一次就采用追问到底的方式的话,往往效果不怎么好。

  刘锦椅子拉近了些:“周维他有事找你?”

  徐默眯眼盯着刘锦看了一会儿:“怎么会突然问起我以前的事?”

  “没事,我就瞎问问,哈哈……”

  徐默还是一脸怀疑,刘锦灵机一动忙摆手转了话题:“拜托,我没偷听!我可没有顺风耳!啧,我猜他这么晚还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找你嘛,总不会是没人陪想聊天呗!”

  “你们又不是那关系……”

  后一句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说,徐默还是听见了,他眉毛动了动起身把盒饭推到刘锦面前:“饭都凉了,你该早些叫我,快吃吧。”

  看来的确发生过些什么……刘锦决定日后留个心思在这事儿上,漫不经心地接了一次性筷子想要扳开,不料用力过大中间裂了条缝。徐默瞧了瞧,眼角闪着笑意:“你又不是第一次用一次性筷子……阿维他明天要离开这儿一段时间,说是下周一回来,有些事需要碰了头再讲。”

  刘锦脸红了红,将就着破筷子夹菜吃:“不就几天么,他用得着事事跟你汇报么?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徐默伸筷子在汤碗里搅了搅,拎起一片海带,“你要跟着一起去么?”

  “诶?可以么?”

  “啊。”徐默轻轻应了一声,端起碗将清汤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把这事跟阿维讲讲,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决定和这人在一起试试看的话……也算是对他的一个交代吧,啊,还有罗惠。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0
这次肯定又会被她嘲笑了。

  刘锦的事又被她说中了。

  徐默看刘锦大口大口吃饭的模样,忍俊不禁不由得也有了胃口。嗯,还是不要再想其它事了,刘锦那一问估计也就真像他所说的是碰巧,总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东西解决掉,填饱肚子了才有jing力继续工作不是么?

  头顶上的吊绳风扇“呼呼”转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嘴里嚼着饭菜,手中筷子夹着饭菜,狼吞虎咽着。

  总觉得变相似了。

  周维到达X市时已是星期五晚九点半了,这个时辰也不好意思再让好友罗惠特意出门接机,再怎么说她有了自己的家庭,年龄也增长了近一倍,不可能像大学时一起疯一起通宵了。周维打车去了事先预订好的酒店里下榻,忙忙碌碌将事儿都做完,-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临上-前他接到徐默的电话,说是代他向惠惠问候,然后又提醒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

  听上去口气轻松不少,周维笑着问他是不是已经把报告赶出来了,昨晚我打电话来时你还一个劲地让我快把事儿说完,一副巴不得我早点挂线的模样。然后得到的回答是下午已经交掉了,主任很满意。

  与刘锦两人昨晚在办公室忙到十点多才回家。说者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来听者的关注。

  “只有你和刘医生两人么?虽然只见过两次,从外表看那位刘医生貌似不太像是个会认真加班的人啊……你是不是又强迫别人和你一样拼命了啊?”这稍许带了些调侃的语气也就认识了多年了的好友周维能这么随意地使用。

  话筒那边有人声在叫着“徐默徐默快过来,肉要焦了!”,周维心想除了自己认识的那帮人还有谁能这么亲密地去掉姓直呼徐默的名字,被人催促着的徐默没办法,只得快速地回了句等阿维你回来后见了面再详谈就切断了电话。

  身旁路过的空姐礼貌地提醒,周维点点头将手机关了机。等待-起飞的他扭头望向窗外,刚下过雨的地面水洼星罗棋布地排着,像他此时的心情般杂乱无章。

  徐默和人在外面吃烧烤?和谁?和那个叫他徐默的男人?这可真是难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那个刘锦?是了,记得上次在火车站时就听他这么叫徐默的……他上次看我的眼神和他看徐默的眼神,这人对徐默莫非……?可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么?乖乖巧巧,还挺-依人的样子。

  周维摇头笑了笑,一方面笑自己这想法纯粹是胡思乱想,另一方面笑即便自己现在担心也什么消息都得不到,既然求证不了,那就索性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他头颈后仰靠在椅背上,打算在接下来的旅程中稍稍打个瞌睡,刚下班就来赶航班身子有些吃不消,还是现在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

  对,此次来X市的起因是下月初的大学同学聚会,目的则是与罗惠一起商量怎么劝徐默参加。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唉,趁明天周末大家都得空,好好坐在哪里讨论一下吧。周维抱着这样的想法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罗惠与周维、徐默不同,当年她博士学位还没拿到时就凭借之前发表的论文被国内一家知名心理学研究所相中,一边辅助研究工作一边继续学业,等学成后就很自然地留在研究所工作了近二十年,如今坐上了副院长的位子。

  其实当初同专业被同导师带着的徐默与她都有收到了邀请,两人都很乐意,且因这两人的性格本身就很适合搞学术研究,所以专业里其他人都纷纷看好他们两个,还为此封他们为新时代的“神雕侠侣”,说人家杨过、小龙女在古墓过着与人隔绝的生活,寂寞是寂寞了点,可孰不见其一露面便惊撼武林流芳百世。你们两个也在实验室里好好熬上个几十年吧,到时候名成功就可别忘了咱们兄弟哈!

  庆祝也庆祝过了,踌躇满志的两人还约定了说等那边工作稳定了,啥时请一起奋斗了好几年的同学们来个集体旅行去X市好好玩上一通,也算是个对学生生涯的圆满落幕。但三个月后罗惠成功去了研究所,徐默的档案却被各种理由按下了,大他们一届的周维接受由业界老资格的心馨心理诊所递来的“橄榄枝”,先行一步去当了个实习心理医生。

  所以说世事难料。与好友通电话来联络感情的罗惠经常会把这话挂口边,而电话那头的徐默则默然不吭声,过一会儿便将话题转到其他事儿上面去。

  “惠惠,也就两三年没见怎么人胖了不少?大波-不适合你,显老。”

  窗边的女子“扑哧”一声,举手唤服务生来点单:“阿维,你一来就劈头盖脸地说了女人的大忌,真受不了你,呐,平日的风度去哪里了啊?”

  周维点了壶龙井,人后靠着椅背坐,眉眼放松下来立时现出倦态来:“如果跟你说话还要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你想累死我么!”

  “得得,你休息我来伺候还不行么?”罗惠笑着晃了晃手中热牛奶的杯子,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灿灿发亮。

  周维指指戒指:“过得怎样?”

  “过日子呗!也就这样吧……哦,对了阿维,话说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怀孕?”周维惊讶地望着对面的女人,“都这个年纪了你……”

  “喂!你别报数字,报了我就真生气了啊!”女人板着脸装生气,见周维满脸担忧,最后幽幽叹了口气道,“别说我玩命,我不也没办法么,谁不想以后老了有子孙照顾着……我知道我这年纪算高龄产妇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孩子都很危险,但是……”

  周维伸手过去,覆上好友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但是你想要?”

  “嗯。”

  “……那就好好休息,研究所那边工作请假吧。过几天我寄点东西来帮你补补身子,难吃也给我吃下去!别老挑嘴!”

  罗惠笑道:“拜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自然晓得什么东西对自己好,你唠唠叨叨地都快赶上我爸了。呵,阿维你真越来越像徐默了……啊!”

  不经意间被提起的徐默名字,让这两人都稍稍愣了愣,想起了此次碰面的主要目的。

  “徐默现在怎样?我上一周见过他,时间关系所以没怎么多谈,看上去还是老样子。”最后还是罗惠先开口说道。

  想起之前对刘、徐两人关系的揣测,周维脸色暗了暗:“他最近与同诊所的年轻医生走得挺近貌似……惠惠你认识那个叫刘锦的医生么?跟着徐默也来X市出差的。”

  “啊——刘锦是吧?我记得他,挺帅的一小伙,嘴也挺甜的,我跟他说了会话,感觉蛮招人爱的。怎么啦?你也认识他?”

  “嗯,碰见过两次。”周维啜了口茶,却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罗惠经不过好奇主动提起了自己与刘锦谈话的主要内容。

  “哼,他倒是对徐默关注得很!”周维冷哼一声,又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水,“他问徐默的过去作什么?如果他晓得徐默曾经被人指着鼻子骂‘贼头子’还会接近他么?如果他晓得徐默曾经被导师一脚踹出师门还会如以往那般恭敬他么?他个对徐默的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徐默摆出一副朋友的架势?”

  “毛头小子!”

  “扑哧!”罗惠忍不住笑出声,“阿维你这么激动干嘛?什么人想接近徐默、徐默自己想结交什么朋友那可不是单凭你我插手就能成的,那得让徐默自己选择的不是么?徐默又不是小孩子,他知道应该与哪样的人交好,更知道怎么能与人保持距离。那个刘锦虽然的确不了解徐默的过去,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人还是不错的,也很关心徐默的事……总之看上去对徐默貌似挺上心的。”

  如果真是朋友之情那也没什么,只怕……

  回想起那晚在火车站的种种,周维对比了徐默那边对刘锦的态度,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是,是我急躁了。徐默明事理,这人的事我们放在一边再讲……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人号召要组织同学会的?”

  罗惠远眺窗外的青山,看白云朵朵飘近挡了午后灼热的阳光直晒,落下一片阴影,驱逐了暑气。

  “有人联系我问想不想组织同学会,我说交给我组织的话就算了但若是能搞起来我必定会去参加……阿维,你不觉得分别二十年后的同学会特别有意思么?大家都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很多人都跟你一样下海,完全远离本专业了呢?一想到能见到多年不见的大家,我就特激动。”

  “得知怀了孩子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罗惠投来的目光中似有光隐隐在闪,看上去给容貌增添不少柔和感,周维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听她说下去。

  已步入中年的罗惠单是评论其相貌的话远称不上美艳动人,长期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工作使她摒弃了不少年少时的冲动与稚嫩,转而培养出的优雅举止和贤淑恬静的气质是如今吸引人所在之处。罗惠冲周维笑了笑:“你说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特别容易感伤?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梦见我、你还有徐默三人在课堂上一唱一和用理论把老师噎得说不出话来,梦见那次我和你去看徐默演出,看他涂黑脸披白斗篷演王子,我们还嘲笑他阿拉伯混种来着,还梦见……梦见我和你跑去帮徐默出头与导师争辩的事……我……阿维,徐默他……我总在想如果那时我没有在BBS上发帖,徐默他不会现在这样……”

  “过去的事没什么好再纠结的。”周维出声制止罗惠继续自责下去,“再说你那时是好意,换作是我也有可能因为一时冲动就这么做了,谁会知道这事会闹得这么大?最后竟会连累徐默被……直至如今师公都还在误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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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师公?你见过他了?他现在怎样?”

  周维苦笑了一下:“人挺jing神的,对徐默的偏见还是一如从前。上周我去他家看望时还差点因为这事闹得不欢而散。”

  “所以我担心这次同学会如果被师公瞧见徐默也出席的话,会不会立即撕破脸皮怒叱当年的事,最后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但是徐默他必须出席!”

  最后一句声调高了些,邻桌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周维轻咳一声,罗惠瞟了他一眼嘴角溢出笑来,帮他把接下去的话说完:“那件事本来错就不在徐默身上,如果这么多年还不能替他洗清冤屈的话,我们这两个号称徐默最亲密的好友也就-得虚名了。对,同学会是个机会,徐默得参加,更何况徐默当年在学校人气绝不输阿维你,肯定很多人也很想见见现在的徐默。”

  这番话说得得体又实在,周维听着连连点头赞同。静想了一会儿,他开口道:

  “在徐默应不应该参加这事上我和你意见相同,可问题是徐默他……若是就这么通知他的话我认为他决不会答应赴约,所以我至今还没告知他这条消息。”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从学校毕业后的徐默身上的改变有多么巨大是有目共睹的事。爱好被收起来了,一心扑在学术上,仿佛想要证明什么地死命工作。原本只是有些清冷的个性被越发夸大变作冷漠,交往圈子缩小到不能再小,每周两点一线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正如那位刘锦描述得那样:“徐医生在我们这儿私底下被当成怪人,性子乖僻不讨喜,所以大家都躲着他深怕被他逮着什么过错猛批一顿。”

  谁又知道,徐默曾经也在学园舞台上活跃过?也被人追捧过?他本不应过这般的生活!

  在本科期间就已规划好人生道路的他本应该像罗惠一般在研究所呆着,研究自己感兴趣的课题、作自己想作的事,周末与朋友聚聚会或许还能遇上让他心动的人,组个同性家庭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我此次来X市主要也是想先探探惠惠你的口风,看你是不是觉得应该利用这次同学会帮徐默翻身。现在既然知道了你的态度,等回去通知他同学会的消息后,我会尽力想办法劝他参加的,你这边也别太担心了,好好安胎养身子,到时候平平安安来参加同学会。”

  周维举手示意服务生结账,罗惠交叉着手放在桌下双腿的膝盖上,眼神迷离有片刻的失神:“阿维,很多事还是得靠你,比起我你和徐默更……”

  “啊,我清楚。”

  “你会不会恼火那时头脑一热答应了我去照顾徐默一辈子?阿维,其实你不用这样……”

  周维站起身去拍了拍罗惠的后背,像从前在校时经常作的那样,轻声哄着:“这种事你就别上心了,我本来就很喜欢徐默,这些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么?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徐默除了我也不能接受别人,我们俩互相依靠不是挺好?大不了以后去领养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也算满足了我想当个父亲的愿望,让老太太抱抱孩子过瘾。”

  “所以说就这样吧,如果一下子让我和徐默分开我还不适应呢!呵呵,那么等我把工作上的事儿都办完就搭明早的-回去,难得的假日你别送我了,呆家里休息吧。”

  周维走后,罗惠在位子上依旧坐上了一会儿。橱窗上印出的女子长发垂肩,面容忧郁怅然,偏又透着一股活力,仿佛有着不服输的认真和决然的毅力。

  徐默和阿维都有权如自己一般获得幸福美满的生活。所以,同学会徐默必须得参加,且必须得让师公重新认可徐默,使之能重新拾起从前的自己,重获自信。

  她如是想,如是决心,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笑意明媚动人。

  一般来说,大部分时候里的徐默正如周维所说是个明事理的人,但即便是明事理的人有时也会与不明事理的人一起做一些在人眼里不怎么理智的行为。

  区别只是事后会不会立即清醒过来。若是这么说的话……徐默勉勉强强还算是个在绝大时候都能晓大义、做事让人放心的人。

  再比如现在,徐默正坐在客厅的四方桌边陷入深深的后悔中。

  手边的药盒开了口,水杯袅袅冒着热气,徐默手捂着腹部面部有些扭曲。

  为什么自己会一时兴起听了刘锦的话与同事们出去聚餐呢?更何况这一帮子年轻人选择的地方还是自己快十几年都不曾踏进过的烧烤店。

  肠胃功能好不好完全是靠养的。徐默挪着小步子从药箱里翻出片吗丁啉合水咽下,呜咽了一声又回椅子上蜷缩着。

  “徐默,晚上大家有聚餐,一起来吧!”

  “徐默,都进门了还不坐干嘛?来,坐,坐,我帮你烤!”

  “诶?你不喜欢吃小牛肉么?那我再去帮你拿些里脊肉来!”

  刘锦殷勤地跑来跑去替徐默递送食材,同事们见徐默竟也难得一见地来参加聚餐个个起了照顾的心思,东一个“徐医生这个尝尝”,西一个“多吃一点别客气”,不一会儿徐默面前的烧烤架上就堆满了肉。徐默脸僵了一下,隔着个位子的小王贴心地拿了些香菇、土豆之类的蔬菜摆上烧烤架,撤手时有意无意地朝刘锦面上扫了一眼。

  刘锦冲她笑笑,也学着替其烤了些肉递送过去,身边有人起哄,徐默全都瞧在眼里,却并未感到有何不妥。

  他伸筷把烤架上的花菜翻了个身,接着很快地又将它翻了回来。

  啊呀,这一面明明没熟。

  饭局气氛正-,中途徐默借口打电话出门躲了一会儿,浓烈的炭火烟味和应接不暇的款待让他眼前发昏什么也吃不下。啊,当然,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不健康么?咬着有点硬。

  想起周维说今天要搭-去X市,徐默接通电话与好友聊了没几句,里面的人已经催徐医生快回席位了。回头“嗯嗯”敷衍了几声,电话那头阿维在问今天下午刚递交掉的报告的事,徐默身后的玻璃门被离店的客人推开,刘锦跟着一同出来了。

  “徐默徐默,肉要焦了!”

  反正暂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讲,徐默便不再与周维多聊,相约过几日两人找时间碰个面后他收了手机回店里继续应酬,直至最后连连摆手说再也吃不下了,才被同僚们放过。

  “刘锦你送哪个回家啊?”

  众人结完账徐默落在最后,他去问店家讨了发票,心想若是第二天有人因聚餐吃坏肚子可以拿出凭证来。隔着扇玻璃门,其他人都凑着商量送女性同胞回家的人员安排,念着要提醒他们回家吃点清淡的东西解解油腻,徐默加快脚步推门而出,恰好听见有人这么问刘锦。

  那人也瞧见了徐默,招招手提高声调总结道:“我们这儿四男四女,徐医生你年纪大了再让陪着搞到很晚回家实在不好意思。其他的,来来,大家来报名一下啊,想送哪位mm回家的趁机早些说,呵,机不可失啊!”

  除了刘锦外另两人飞快地把早就有心的目标人物划进了自己的范围,小王站着低头搓手,刘锦看看徐默扭头道:“那我来送小王她们两人吧,正好大家都一方向,三个人打一辆车也便宜一些嘛。”说完这话,大家都看向小王,见其习惯性地向刘锦那块儿靠了靠,于是都“哦——”的一声开始挤眉弄眼。

  平时开开玩笑也无妨,今晚刘锦却急着解释与小王已经不是那样的了,我怎样怎样,小王怎样怎样。却不知这种事向来是越描越黑的,且因为是白天刚分手的关系大家也对此事的真实性抱有一定怀疑,甚至还有人在那里嚷“小情侣别动不动就吵分手什么的,男的主动一点道个歉不就又如漆似胶了”,急火攻心的刘锦一句句越发变得没遮拦起来。

  “别说了!”徐默声音不响却很有震慑作用,众人皆住了口方才发现原本站位离刘锦不远的小王不知何时挪到了徐默身边,满脸眼泪的痕迹害妆容都糊了。

  “别说了。”徐默先是在口袋中-到了手帕,想了想还是拿出包纸巾递给小王,“现在讨论的是谁来送谁回家的事,提别的事作什么?不是已经决定好分配了么?刘锦你既然说了要送两位回家,那就别再-费时间,快去拦车吧。”

  热衷于八卦的众人互相看看尴尬了一下,最后纷纷散了走各自的路线送女孩子。最后一组的带头人刘锦走在前面,小王还了纸巾又道了声谢便跟着其余两人跑去一边等车。

  路灯下,落了单的徐默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琢磨着应该能赶上公交的末班车,于是不再-费时间向车站那方大步走去。

  坐车坐了半小时,再加上一些徒步的路程,徐默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在车上时就感觉胃里的东西翻滚着不安分,他皱着脸-索着进门开了灯,想要倒杯热水喝却发现瓶里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故只得硬撑着先接了些水烧开后冲热水瓶,余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着。

  一桶纯水一个人喝,不知到猴年马月才会见底,既不卫生又偏贵,所以谢绝了几次饮水机的上门推销人员。现在想想,比起在炉灶上烧水还是按加热按钮来得方便啊,想要温水直接掺些凉水不就得了。

  哎,一个人住就会碰上这种两难抉择。

  徐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购置新电器的打算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1
做完这些事后的徐默一下子脱力跌回沙发上坐着,两手交叉揉着胃部,企图减轻不适。徐默学生时期也曾得过胃病,特别是考试期间日夜颠倒地赶实验报告,接连两三天三餐不定搞坏了胃,每次一发作时就面色惨白恹恹无力,冷汗一身。所幸的是,毕业后的这么些年靠着他的自我调理和忌口习惯养成,记忆中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如这般发作得厉害了。

  唉,吃苦都是我自找的。徐默再次发自内心地哀叫了一声,下定决心日后不再碰烧烤类食物。

  胃病发作的症状是一阵一阵地痛,趁着不痛的空隙徐默蹒跚着脚步着去药箱翻药,找了半天却发现平时一直备着的胃药大部分都过了期,剩余的也离过期不远了。

  不吃药可挺不过去啊。无奈之下徐默只得咽了片吗丁啉充数,他也知道这药治标不治本,多半没啥太大效果。可要是让他现在再出门去两条马路外的药店……只怕还没出电梯他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啊!”又是一阵抽痛,徐默忍不住出声,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了三四次,最后仿佛被内屋的漆黑给吞噬掉了,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全屋内只客厅的灯亮了一盏,壁灯的光圈桔yello均匀地洒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男人后背上,从头顶沿着发梢向下,罩了身躯的大部分,看上去像是基督圣光般给人带去治愈的效果。

  不管怎么说,比起另一端的黑暗,至少这边的亮光让病人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或许只是心理暗示,过了不久徐默觉得病痛似乎有了好转,但人依旧乏力起不了身。他伸手去够一旁平台上的杯子,而一不小心没拿稳将杯中的热水全洒了出来,从桌边滴滴答答地落下,迅速浸湿了台面阴影下的地毯区域。

  连支起上半身都做不到,更别提走上几步去拿抹布了,徐默稍稍有些惊讶地看着地毯上洇成一滩的水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却很快被胃部绞痛勾去了全部注意力。

  昏暗的室内、倾倒的水杯,再加上沙发上那个间断性痛得周身抽搐的男人,屋子的主人一瞬间突然生了些许感慨出来。

  所谓又老又无能……真可悲啊。

  嗯,那日刘锦不是说了么……一个人不行的话……终究还是应该找个人陪陪。

  最优人选阿维他平时工作忙且现在人又在外地,不可能让他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赶回来。

  再来就是同事中……貌似找不到一个关系好到可以拜托其深夜前来照顾自己的人,虽然自己在心馨已工作了这么多年……

  不可避免地想到刘锦的名字,再联想到这几日两人间发生的事,徐默对之前强烈的自我挫败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同时有了求助的想法。然而紧接着,他又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安排。

  他送完小王她们后估计就直接回家了吧,离我这儿有些距离的不好意思让他破费打车过来,再说这几天他和我一同加班赶那份报告人挺累的,应该趁着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徐默我说怎么你家门把手一拧就开,你窝沙发上干嘛?就只开了这么一盏小灯,头发乱糟糟的,旁边水又洒了一地,你是借此在发泄工作压力么?呵呵!”

  说曹操曹操到,只可惜现在的徐默只能做到扭头对视的程度来表示自己发现上门者了。

  “啊?你怎么了?怎么额头上全是冷汗!”

  所幸的是,这位“曹操”并不介意被给予的招待过于简朴失礼,反而主动上前急切地察看着病人的情况。在值得信任的人面前,被病痛折磨得没法子的徐默罕见地-了其内在软弱的一面:“胃……病,胃……嗯……”

  吃力地吐出这些字眼后,他乖顺地靠在刘锦的右手臂膀上,心定了。

  拜托你了,刘锦。

  刘锦在前往徐默家的途中,因为自身本就生着闷气的关系与出租车司机发生了一些小摩擦,结果当收好发票的他出了车厢,口口声声扬言要打电话投诉其恶劣的服务态度时,恼火的司机重重一踩油门转眼间就一溜烟地跑远了,害依旧站在原地的刘锦吸进了很多尾气咳嗽了半天。

  嘴里骂骂咧咧进了电梯,刘锦双手环胸想一会儿怎么面对徐默。

  刘锦今晚上其实早憋了不少话想说,只是找不着合适的时机,比如那通电话是谁的?

  比如分手时那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比以往未告白前还疏离似的?

  再比如……周末有何安排?

  送小王她们回家时,自己还被问过是不是一会儿有急事,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屏幕像在等人消息似的。坐前排的刘锦以轻松的口气敷衍了过去,之后随意找个话题调剂了一下当时略显尴尬的气氛,从后视镜里瞧见前女友小王脸上泪痕未干的样子,他心里起了愧疚感,决定稍后找个机会正式赔礼道歉一番。在送走另一位女孩子后,刘锦想尽一切办法逗小王笑,没收到什么效果,反倒是司机大叔时不时捧场夸刘锦的段子讲得不错。

  终于,刘锦陪小王进公寓大门时用的诚恳态度,总算换来了对方的回应。

  “这样我就气消了,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吧,除了还是同事没其他关系了。”甩下这句话后,女人离开的背脊挺直了很多,高跟鞋踏在磁砖上的声音也变得清脆有力起来。

  重回出租车里的刘锦,位子上的座垫还没捂热,身旁的司机大叔凑头过来瞧了瞧递过一根烟:“小兄弟啊,依我这点年数阅历来看,像你这样外表条件好人也挺活络的小伙子,想必一定在外面在小姑娘眼里吃香得很吧?也一定伤过很多女孩子的心吧?啧,你还真别说,这方面大哥我可比你懂多了,教你一点哈,什么谈恋爱啊找情人啊那就是需要你去宠着的,无论是正在谈还是预备分手的,都得好言好语劝着哄着,要不然每次分手都像你搞成这样,那不是自己吃苦么!”

  刘锦抬手罩了左半脸新添的手指印,“嘿嘿”干笑了几声谢绝了烟:“那啥,大哥,我不会抽烟。”

  “哦,这样,那就赶紧把钱付了吧。我这人向来是不作晚班生意的,急着回去陪老婆孩子呗!所以说,小伙子啊你得多学学咯!”

  黑着脸被赶下车的刘锦站在小王公寓前吹冷风,足足等了快二十多分钟才见着一辆亮着顶灯的出租车经过,赶紧拦下向着徐默家驶去。

  待真进了那道门,见着那幕,抱了那人,什么牢sao抱怨都抛九天云霄之外了。

  大半夜的等车都等了些时间,更别提身上还靠着一成年男人。刘锦钻进车内也不废话,语气很急:“去市一医院!”眼瞅着及时伸手替怀里人擦去额头淌下的一滴冷汗。

  胃痛这东西痛起来真要人命,看徐默现在那副模样就晓得了。

  挂了急诊偏又排队排了多时,等轮着徐默时刘锦一口浊气没处吐,再加上担心,一张脸臭得不行。他烦躁地盯着秃顶医生在徐默身上-来-去,半天没等到诊断便率先问了:“医生[奇+书+网],你说这是大毛病么?需不需要住院啊?”

  重新挂上听诊器的医生斜眼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继续隔着衣服挤按面前病人的腹部:

  “这里痛?”

  徐默微微点头,眉间骤然紧蹙似被按着了最疼的地方,刘锦心疼了不说忙开口让医生下手轻点,没见人那疼得厉害么?

  眼皮都没抬,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医生一边开处方单一边说:“叫徐默是么?年纪上去了本身肠胃底子又不好,还去吃什么烧烤?以后注意点,等会儿去吊瓶水,回去好好休息。还有,带你来的这人,跟他说等会儿别在休息区内大吵大闹的,大半夜的说不定周围陪夜的家属睡着了也说不定……急性胃炎,好在送得及时又是轻度的,回去吃点药注意些就没事了。”

  “诶?我哪有大吵大闹,进你这房间我连一句话都没高声过!”刘锦不服气,冲出口就是这么一句话,自然不知不觉中地抬高了声调。

  医生又对着徐默交代了几句,招手唤排在后面的人上前来坐着,连个眼神都没给刘锦。

  刘锦还想说些什么,被徐默抓住了手,只得按捺下火气,扶着人一步步去了那休息室歇着等挂吊瓶。

  病痛已经发作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已经吊上了一会儿水,渐渐不似之前那么难受的徐默迷迷糊糊中睡着一会儿,睁眼时发现刘锦拿了根棉签沾水正擦着自己的嘴唇。

  刘锦见徐默醒了,忙问痛得怎样了,徐默笑笑想告诉他别担心,嗓子一阵干什么音都发不出。

  “我去问过医生了,说吊这东西的确会引起口干,可又不能让你狂喝水,会增加胃部负担加重病情的,”刘锦低头又细细地开始弄湿徐默的嘴唇,“我看你嘴上都起皮了,想想还是问-讨了些棉签沾湿帮你去死皮……好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1
 刘锦转身过去,拿出个装满水的一次性杯子,里面还插了根透明长吸管:“口干总不是个办法,但也不能让你多喝水呀,所以我本想要不去哪儿搞个一次性小勺子能一点一点地喂你,寻了半天没找到,最后只得去旁边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包酸奶,问人家讨了根吸管。你慢慢吸,小口小口地,别一下子喝个过瘾啊!”

  有些话既然本人不愿说出口那就不必再提了,便利店的阿姨们总是在某些细小的事物上很抠门的。

  徐默一手接过水杯,顺着吸管慢慢吮着,刘锦坐在一边看着他,夺过还剩半杯水的杯子说够了,等会儿再喝吧。

  靠水润了嗓子,徐默咳了咳终于能够说话:“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刘锦,今晚害你东跑西跑地,还熬夜。”

  熬夜?熬多了,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想当年为了泡妞通宵帮人练级,第二天两眼血红血红地去作实验,半途中还砸了一试管,被实验室阿姨揪着耳朵训了半天。

  想着想着,看护的那人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鼻子道:“病好了那是吊瓶的作用,谢我作什么,……哦,对了,我去药房领过药了,你瞧瞧,等会儿回家就把这给吞了。”

  徐默接过药盒,拿开了一些距离眯眼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没戴眼镜这么小的字完全看不清楚。反正也不急,眼看这瓶快吊完了,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那啥,我今晚吃得比你多多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没?哦,对了,看你晚上才吃了这么点东西,现在饿不饿?”

  前面胃痛得厉害时只觉得饱胀,现在慢慢浮上了些饿意,特别是当休息室里有些孩子吃夜宵吃得欢乐时,香味传来徐默倒真觉得有些馋了。刘锦看出他意图,“嘿嘿”笑两声:“饿了吧?饿了也没用,医生说了你这几小时内都得禁止进食,谁叫你把胃搞坏了,吃到苦头吧!以后多注意点!”

  “谁叫我一起去聚餐的?”

  “我。”

  “……”

  “你可以跟我说你不吃烧烤的嘛,我当然不会强迫你吃,大不了咱俩早点离席另找一块地方开开小灶。”

  两个人去吃饭……那还算是同事聚餐么?徐默白了刘锦一眼扭过头去,不打算再和他继续这种无厘头对话,那只空闲着的手猛地被人一把紧紧捏住,他转头过来时,正对上刘锦凑过来的嘴,额头被严严实实贴了个准。

  徐默瞪大了眼,旁边有人唧唧咕咕说了些什么。

  刘锦低头鼻尖蹭蹭徐默的颈部,说话声听着有些闷仿佛压抑着什么:“以后再碰上这种事得立马叫我呀,别一个人闷着……今晚看你流了这么多冷汗真吓死我了……记住,下不为例哦……”

  “对你,我永远都会随叫随到的。”

  即使在家再怎么闹,一进诊所两人依旧还是寻常同事模样。

  徐默一口一个“刘医生”,掷地有声,连刘锦全名也不肯叫。某人抗议过几次无果,恨得牙根--,索性便也学着说“徐医生怎样怎样”,与往常全然不同的正经态度引四周人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作了一番揣测。

  众人中最不解的自然是和那两人一起去X市转了一圈的陈飞,再来是刘锦前女友小王和其恋爱参谋长小李。

  群众代表陈飞同人担负艰巨重任去探清事情背后的真相,因不敢对徐默过于放肆,他只得先去刘锦那里串门,结果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为什么叫徐医生?大飞啊,你啥时也这么八卦了?我跟你讲,男人嘛,叫什么那还不都全是一样的东西?我喊他徐医生是尊敬他,只不过也不全是尊敬啦……总之和你那种尊敬是不一样。”

  “诶?我那种尊敬怎么啦?”陈飞指指自己有些奇怪地问。

  刘锦鄙夷地哼了一声:“我和徐默那关系岂是和你那种能比的?”

  这句话迅速传遍了整个楼面,徐默耳中也听见了些,心中恼刘锦说话不慎重,下午某时进门时却见一大群人围着刘锦讨教如何与徐默套近乎的本事。

  正是上班时分,聚众闲聊实属偷懒溜号,徐默板着脸正待说教,听见刘锦的声音又缩腿退了出去。

  “所以说呢,徐医生他人真是挺好的,他表面看上去严肃,其实内心很爱照顾人,情愿自己吃点亏也会尽力将别人的事安排好……工作上嘛,他这人就是比较认真,啥事都喜欢争个清楚搞个明白。不过不是我说,要不是每天被徐医生这么盯着,老是懒懒散散一盘散沙,迟早心馨这块的招牌得毁我们手里。大飞,你说,在X市徐医生待你我怎样?”

  徐默默默站门板后,听里面讨论声差不多消停了才重新敲门:“刘医生在么?”

  “啊,在!白……徐医生你等等啊!”

  门一开,里面的人一个个说着“徐医生辛苦了”鱼贯而出,徐默记起刘锦昨晚的话,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位年轻女孩子估计一时糊涂,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笑容迷了眼总之大着胆子拿着手中的报告就跑上前找徐默搭话了。

  事关专业问题徐默很耐心地帮女孩讲解,刘锦双手插口袋靠在门框边上看。

  小李手肘撞撞身边的小王:“依我说这两人关系真的不一般,你看,刘锦那眼神多温柔。呐,我还就真不懂了,刘锦那性子与徐默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怎就成好友了呢?”

  小王回头望,正巧见徐默抬头瞟刘锦的一幕,这下心底一片清明。毕竟也算是与刘锦谈过一段时间恋爱的人,前男友的这种眼神、这两人这种说不出的气氛,明摆着关系远非寻常,至少肯定不只是同事这样淡漠的关系。

  她又想起火车站那时刘锦对徐默与对周维的态度,一联想电闪雷鸣间便什么都清楚了。小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徐默这方表现得还不是最明显,虽然不像刘锦这边透出情意,却也温情味十足,不似平日对其他人表现出的那么疏离与客气。

  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一般处于被抛弃地位的人总会带着些报复心理,发现前男友与他人情的小王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揭发的念头。这男人那时这么决然地抛弃了我,竟然还对另一比他大了这么多岁的男人有了那心思,反过来不就说明在刘锦心里自己比不上徐默么?这个想法实在是让刚二十出头的小王很是沮丧。

  不过毕竟是对徐默异常忠心的小王,她思前顾后还是决定把这发现藏在心里不告之于众。不管怎么说,虽然这间心理诊所里的-多都能认同性向先天论,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接受身边真的存在-。若是只凭一时冲动将这两人推到公众面前,势必会给他们带去巨大的舆论压力,刘锦暂且不说,如徐默这般性子的人一边承受着压力不能好好完成本职工作的话……这个天会塌下来,小王真心这么觉得。

  自己的前男友竟然是个隐性的双性恋……不管怎么说,对与之正常男女交往了一段时间的小王来讲真是个巨大的打击。

  小王听小李还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些“帮你介绍新男友”一类的话,心底又燃起了怒火,决心找个没人的时候以此要挟刘锦为自己跑腿,至于徐默那儿……就算了。

  被人放心里腹诽了半天的那两人完全不知小王的心思。女孩子害羞地说要谢谢徐医生,没说出口的邀请被刘锦巧妙地挡了去:“徐医生他肠胃不太好,像我们爱吃的那种火锅、烧烤什么的就算了。若是真要谢他哟,倒还不如认真工作少出点差错。”说完他转头问徐默我说的对么。

  徐默面无表情回道:“我正是为了你昨天开的那份诊断书中的错误而来的。”

  刘锦尴尬地笑,侧身让徐默进屋详谈,女孩子跟着探头瞧徐默背影,眼里满是倾慕。那时还未走开的刘锦起了捉弄心思装出副神秘的模样:“怎么啦,对徐医生有兴趣么?哦,话说你是新来实习的小王吧?”

  刚来没几天的实习生小王见有帅哥医师主动向自己搭话,魂都飞九天外了:“你是……刘锦刘医生?我,我是实习生小王,请,请请请多指教!”

  “小王啊,考虑以后留下来心馨工作么?你现在本科大三吧,现在大学女生都长你这样的话,嘿嘿,我还真想再回学校再呆上几年呢!唉,老了老了……”

  “刘医生……刘医生长得一点都不显年纪,如果来我们班级肯定很受欢迎的。”

  刘锦心想那是,我对我自己外表还是挺自信,见小王还是眼珠子圆滚滚尽往徐默那边转,他忽又不忍心继续调侃这孩子便老实跟她说了:“我看得出来你对徐医生有好感,但是很不幸地告诉你,徐医生啊……他可是有对象的人了,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至于那位对象是谁,嘿,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要不然从今往后没太平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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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果然万分失望,她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想了一会儿:“那……”

  这说话声没比蚊子叫响上多少,刘锦“啊?”了一声凑过耳朵去听,女孩倏忽抬起头两眼jingjing发光:“我说如果徐医生已经没希望了的话,那能不能请刘医生把我列入恋爱考虑对象?”

  虽然像徐医生这样的成熟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有个帅哥男友倒也不错,带回去给人看时也能比较拉风。

  刘锦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被盖了一个文件夹,徐默面带不善来回看着刘锦与女孩:“你们俩在门口说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下班,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说。”说罢,接过刘锦从头上取下的文件夹,将人拖进屋子并关上了门。

  徐默给刘锦说了错处,恰巧有以前的患者打电话来,徐默顺手接了手机走去一边询问近况。刘锦无事翻文件夹里夹着的合作药房进货名单,一张名片飘忽忽落桌上,黑底白字印着楚离的名字和联系电话,底下一排公司名字,赫然写着某某制药公司的字样。

  心馨作为一个在业界中属老资格的心理诊所,近几年顺从市场经济大潮,从原本单一等患者上门后再提供服务的传统模式改为多方向发展的战略方针。政府购买服务模式加入进来后,与制药方、药商等医药公司的联系也频繁起来了。从事咨询心理学的诊所本没有权利像在医院从事临床心理学的医生那般有处方权,他们的本职工作更多地是提供一些心理咨询、心理辅导,但鉴于如今一些患者心理、心理治疗效果及学术临床报告发现,针对一些长期心理病患若是能采用生理、心理共同治疗的方式,在效果上比单一的心理疗法要来得好及起效快。因此心馨心理咨询诊所的医师在下最后诊断书时,往往会适度地针对性地对一些患者建议些非处方药的服用以配合心理治疗更好地进行。

  因为是非处方药,所以患者可以经由监护者的陪同在药房进行单独购买而不需医院开的处方单。鉴于这理念,像心馨诊所楼下的复鑫药房就是瞄准时机最早与心馨就这方面进行沟通合作的商家。一般,患者在心馨咨询完后,根据医师的建议去复鑫采购药品,既方便又有保障比较放心。

  长久下来双方都合作得挺愉快的,员工大家都认识,楼上楼下串门的事件时有发生,跑得最勤的当还属小李、小王这对姐妹花。

  就往常经验来说药房进货的事不归心馨诊所管,可是若是牵涉到新品种的药还是需要专业医师过目,并对其效果进行及时分析与诊断,以便下次需要时可以根据不同的适用范围对患者给出较为专业、全面的建议。

  出现了新的制药公司的名片……那就是说又有新药可能要被摆上药房的柜台,而这公司的老板偏偏还是刘锦认识的,哦,说认识还低估了他对刘锦心里造成的影响,暂且叫做熟人吧。

  刘锦捏着名片手有些抖,想必是想起了与楚离相处时的那些事。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楚离估计也就把自己当猴子耍了半天,说什么换个口味,说什么对刘医生感兴趣,那都是胡扯。那场隔间里发生的闹剧多半是因为自己那时拒绝帮忙他公司搞的那个新药,被他看出自己是个二愣头所以给狠狠整了一番。

  好吧,虽然这么说,自己心里还是蛮感谢他的,要不然一直都发现不了自己对徐默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说不定就这么错过了。

  徐默打完电话转身见刘锦脸色变幻不定,感觉奇怪也拿过名片瞧:“又有新药要进了么?嗯……这公司名字倒是第一次见,楚离……楚离?”

  “刘锦,这名字你觉得熟么?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见过……”

  刘锦挠挠脑袋不情愿地说给徐默听是哪个人,后者踱了几步路终于想起来了。

  “啊是,后来你们去吃饭了,怎样?和他相处下来觉得这人怎样?”

  “还有谢端锐,我表弟也在,我们两人没独处!”刘锦心中有鬼连忙补充解释,徐默斜睨一眼刘锦的脸,两眼眯成一条线:“刘锦你和楚离发生过些什么?你们俩做了什么?”

  刘锦烦恼这事该怎么跟徐默解释,一时找不到词来组织语句,于是等上了一会儿徐默又说:

  “我记得那人长得挺漂亮的,刘医生初见时还看呆了立马把小谢逃学的事给扔脑后了,呵,这也是正常的,刘医生不是一直被传‘见一个喜欢一个’的么?见到这么漂亮的人自然早丢魂了。”

  “不是的,这人太可怕了,徐默我跟你说,这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肚子里坏水多着呢。”

  “哦?请问刘医生是怎么得知的呢?莫非……你们私下里曾有过多次接触?”

  就算我拜托你好么徐默,眨着眼睛一脸古怪的笑,这种调侃我和楚离莫须有的暧昧事时挤眉弄眼的表情完全不适合你啊!我老实坦白还不行么?什么多次接触,单那次接触后我寿命差点就被减了一大截好吧!

  刘锦心中暗暗求饶,人马上老实了下来,把那晚饭桌上的事给大体讲了下,自然那段被堵厕所做了那事的丢脸情节是绝对不能让徐默知道的。徐默皱眉听完刘锦的叙述(溜*溜电子书.整*理*提*供),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刘锦还以为会被看出些什么正紧张着,忽听有声音问:“你确定他那时说的是MAO抑制剂么?”

  徐默果然是徐默,只会注意工作上的事。刘锦一方面因逃过一劫舒心不已,一方面又觉得莫名地失落,感觉自己的地位竟然比那鬼抑制剂还低实在是有些心情不-。徐默又问了一次,刘锦有气无力地回说是。

  “他貌似有意邀请我以专业医师的身份帮他开个证明,但是被我拒绝了。药品这东西可是救人用的,我刘锦最不屑搞这种花头的商。”

  刘锦一通话说完望向徐默以为会得到肯定,可那人只是自顾自貌似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注意到刘锦的视线,被喊了一声名字后,徐默才回过神来:

  “他那时有说除了MAO抑制剂还添加了什么么?占多少比例?实验结果怎样?有没有具体数据报告书?”

  “啊?他没跟我详细说,我直接拒绝他了……徐默,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准备让他们进那药?不可能吧!人命关天的事!”

  刘锦急了,一把拉住徐默:“你怎么回事?MAO抑制剂……你不可能不晓得因其副作用过大而被大部分医院禁止随意使用的事吧?我记得我那时研究生作文献综述时还专门讲了这药呢,你在一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危害性!”

  徐默脸色变了变,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只是叹了口气:“刘锦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他收起文件夹,将那张名片塞在外套口袋中,对依旧沉浸在震惊中的刘锦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下班后来自己办公室。

  刘锦别过脸,徐默嘴角动动憋不住漏出个笑来,他手搭门把上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刘锦的办公室。

  “是刘锦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但这事一时讲不清楚,等之后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吧,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就这样,别发呆继续工作吧。”

  下班时间过了都快半小时了徐默还是没有等到刘锦的敲门声,只得自行去他那儿看了看,发现整栋楼早就人去楼空,穿堂风吹得白大褂衣角“阵阵”作响。

  闹了一下午的脾气么?徐默苦笑不得,他看了眼表回房里收拾东西也预备离开。

  之前趁不怎么忙时,按名片上的电话打了个过去,是一个自称是楚离部下姓温的男人接的。徐默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并提出想与楚离见面详谈新药的念头。

  电话那头的男人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请稍等一下,便手挡着话筒与身边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手机换了个人来接,印象中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来:“徐医生么?我就是楚离。”

  稍稍聊了几句,两人定下稍后的约会,楚离佯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刘医生也跟着一同来么?”

  “……应该会一起来,楚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事先提点他的么?”

  “呵呵,那就麻烦徐医生请告诉他我很期待能与之再次见面。”

  话筒那头的人轻声笑了几声挂了线,徐默手头铅笔一圈,唤来小王将刘锦的这份东西给他送去好好修改后再呈上来。

  啊,工作上的事绝不能马虎,即使有些吹毛求疵,这也是为了刘锦他好,谁会料到他会一气之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徐默推门而入见着坐店内最后排的两人,心里有丝异样感觉在蔓延,或许没把刘锦带来是好事,谁知道这呆头鹅会不会再次被此人迷得七荤八素……嗯,我是为了办妥正事才不带刘锦来这儿的。

  面向门边的楚离已瞧见来者,眼色一动,还是笑着起身打招呼:“徐医生辛苦了,都下班了还得为了工作上的事特意来跑一次,楚某真是过意不去。”

  另一从未见过的高大男人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也跟着站起替徐默拉开了椅子。

  两只异色的眼眸让徐默驻足留意了一下,楚离插话介绍道:“这是温翎,名片上留着的是他手机号。他祖上有混血所以两只眼睛的颜色不同,没吓到徐医生吧?”

  看上去是个做事挺牢靠的男人,徐默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男人也低声道了声初次见面。

  楚离搅了搅手中那杯鲜红色的果汁,温翎举手把服务生叫了来,徐默点了杯热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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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徐医生不是想具体了解一些我们公司开发的新药么?温翎,把东西拿出来给徐医生过目。”

  徐默接过文件夹看,楚离点了支烟瞧见对面人皱着脸却碍于面子没说话的模样,于是最终还是掐灭了扔一旁的烟灰缸内:“我们这药还没完全研制完全,所以只能给徐医生看一些实验记录、大体的研究思路及主要成分构造的文件,若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还得多请徐医生直接指出,能给出改进意见自然是最好……话说刘医生今天不来了么?”

  “嗯?刘锦么?这时段他估计已经回自己家了……”

  “哦——自己家?原来刘医生平时除了他自己家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啊。”

  迅速瞥了说话人一眼的徐默,又低头继续盯着纸面看,只是耳根有些发红。

  “这么长时间没见还真有些想他呢,上次分手时有些闹得不开心,本想着今晚好好弥补他……哦,当然我和温翎会努力把徐医生招待好的,你们心馨那块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

  这次换作是一贯沉默的温翎抬头扫了楚离一眼,楚离则冷哼一声自顾自玩着手中的吸管,于是温翎识相地拿出手机订了一桌饭局。

  见一本文件夹被翻得差不多了,楚离拍手笑道:“徐医生,剩下的事我们边吃饭边谈吧,楚某可是有很多专业上的事要请教徐医生呢!”

  徐默还欲推脱,温翎已小跑出门将车开了来,弯身坐了进去的楚离朝徐默招手,所以只犹豫了片刻后徐默最终还是钻进了车厢。

  坐驾驶座的温翎朝后视镜里瞥了瞥,眼神闪烁不定,他按下了锁门键接着一脚踩下油门往着目的地飞快地驶去。

  今日下午本来有两张预约患者单子的,刘锦在同自己一般都为咨询医师的陈飞那儿磨了近半个钟头才终于成功把病人转介到他那儿了。

  “大飞,改天我请你和你老婆吃顿好的!谢了啊!”

  接着就是主任那边,幸亏生了一副伶牙俐齿外加平日马屁拍得足够多,刘锦轻轻松松申请到了半天假期。

  “小子,你又要带女人去哪里-漫了么?上次你和小王那事我还没说你,唉,影响多不好……”

  发顶已显半秃趋势的主任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多听他唠叨,转身就往外走。

  匆忙间主任只听见手下那位年轻有为的下属回了句“这次不是女人,是男人”就不见人影,办公室里空留一人的主任先是惊了半天,继而伸手指掏了掏耳朵预备哪天去五官科找个漂亮小-帮忙清理耳屎。

  耳屎这东西可真是太误事了,一不留情就会把别人的话给听反了,喏,比如刘锦那话的意思应该是指他找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吧。主任这么想,受惊吓过度的心脏又恢复平时的心跳频率。

  刘锦可没想到他随口的这么一句话会害主任血压瞬间上升到临界值,或者他也没空去想,他现在一门心思全扑在另一件事上。

  徐默今天没来上班。

  刘锦忐忑不安了一上午。

  昨天一时赌气先回了自己家,左想右想连洗澡时也在思考,冷静下来的刘锦觉得徐默应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会因制药公司给的一点点小利益就忘了自己职业本份的人。

  他远比世上的大部分人要更重视职业操守啊!

  这么一想之后,刘锦对自己在办公室里的表现不好意思起来,非但如此还不告而别就先回去了,即便是徐默那类人也肯定会生气吧。嘿,看来自己还真如他所说的“太嫩”,还是赶紧打个电话过去道个歉吧。

  第一次打时听筒里“嘟嘟”声响了很久没人接听,第二次直接传来“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语。

  刘锦想着可能是手机没电,又打了徐默家里座机,忙音。

  忙音的话说明正在占线吧?占线的话……人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刘锦放下心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临-前他又拨宅电号码,还是忙音打不进去的模样。嘀咕了几句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在和谁煲电话粥,改天得好好审问一下是不是那啥周维,刘锦头挨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晚上没有联系上,第二天得知徐默没来上班,迟钝的刘锦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他坐办公桌后面跺脚了半天,无论是手机还是宅电都打不通。

  昨晚还能解释说是手机没来得及充电、宅电聊天占线打不通……过了一晚若情况还是如此,那只能揣测手机被关了机而宅电的话筒没搁好所以一直忙音吧?那就是说,其实徐默他人一晚上没回家么?还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请假直接翘班,做出这般破天荒行为的徐默……实在是让人担心!

  心里急归急,跟徐默处时间长了的刘锦也终于学会了点谨慎,脸上没-半丝焦虑,工作时间该干啥就干啥,就连中午吃饭听人讨论徐默这事时都忍得住默不吭声。心中的担心跟谁都没提,得到主任放人的赦令后,刘锦直接从诊所打车赶去徐默家,一路上连吃了几个红灯他情绪坏到极点,终究还是咽下怒气,只是稍稍向开车师傅抱怨了几句政府道路建设方面的种种缺陷。

  不管在路上耽搁了多少时间,刘锦最终还是到了徐默所住的公寓楼前。

  相较于刚入夏那会儿,温度已然上升了不少。下午时分走在大太阳底下,刘锦越发觉得热-滚滚,酷暑难熬,外带着心情也愈加焦躁不安。

  徐默一声不吭没来上班,必然是出事了!妈妈的,他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人行道旁树上蝉叫得欢,刘锦一脚过去正中树干,飘了几片叶子下来,路边带红套袖的大妈横了一眼,总之还是暂时性得了些清静。

  幸亏徐默早前配了钥匙给刘锦方便其出入,因此熟门熟路的刘锦乘着电梯很快到了楼层,捏了钥匙转门把进门。

  “徐默!”鞋也没脱,刘锦边喊边跑进内室,转了一圈没见着半点人影。

  屋内-净净,床铺也收拾地十分整洁,刘锦-去床头柜果然发现了那只没搁回原位的话筒,他一阵心慌,又叫了一声徐默,依旧还是没人应,仿佛空置很久似的没一丝人气。

  见鬼!

  刘锦在屋内绕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徐默失踪的线索,或者说连些许异样都没察觉出,一切都如往常般就是缺了个主人。

  徐默不回家还有哪里可去?

  刘锦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关于徐默为什么不回家的缘由先放在一边,重要的是确认人是不是安好……啊啊啊,话是这么说,心里最迫切的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锦,你快想想,昨天到底……啊!对了!昨天与徐默分别时他让我下班去他办公室,说是……嗯,说是有关楚离他们公司新开发的药,我反对进这新药,然后徐默说了句什么?

  “刘锦你终究还是太嫩了。”

  我太嫩了?徐默当时的脸色的确欲言又止,所以他那时本想下班后再与我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么?我没去,他一人考虑这问题,手头资料不够,他拿着名片……啊!

  刘锦重重拍了记大腿,是了,依徐默的性格,他如果对新药感兴趣的话必然会从各途径去了解具体的相关资料,而最详细的资料肯定捏在制药公司手里……楚离!

  徐默可能已经和楚离联系过了!

  一想起楚离这个人,刘锦只觉浑身爬了虫子似的不舒服,若徐默昨晚与楚离联系过,自己还就真不放心了!说不定徐默一夜未归也和那个楚离有关系!

  徐默跑去批评楚离作这桩昧良心勾当,结果被他囚禁了起来……

  如此一想象,胸腔里起了熊熊烈火,刘锦正待起身回诊所寻那名片上印着的联系方式,目光落在电视机旁格子上摆着的相框上,心念一动,又起了其他揣测,不由地停了正往门外走着的脚步。

  自从徐默把刘锦带进家后,他暗暗把家中几乎所有画面上出现周维的照片都收了起来,顾忌到刘锦感情,他有些换了风景照有些索性就一张单人照,刘锦瞧了心里乐滋滋,嘴上虽没有明说但也拐弯抹角地表示想与徐默找个假期出去好好玩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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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带好我的单反照相机,让别人帮我俩拍张顶级照片挂家里最明显的位置上。刘锦得意地手指对空比划着,被徐默伸过来的筷子打了记手。

  别玩了,快吃饭,一会儿就冷了。徐默划了口饭进嘴里,眼角弯着笑得很开心。

  或许徐默是去了周维那里?

  上周周维打电话说是去X市一趟之后便一直没从徐默那里听说他消息,莫非这人昨晚回来了?莫非他把徐默叫出去了?莫非他们两人……所以徐默昨晚是睡他那儿了么?

  这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说不定一见面就干柴烈火,做到全身脱力故今天没来上班……

  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刘锦安慰自己说徐默已经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了应该不会再去找周维,即便两人的……性事并不怎么顺利,妈的!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性没有其他东西的么?徐默又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会在这事上怀疑起徐默,刘锦你这小子真混蛋。

  刘锦恼火地给自己一个巴掌,又去泼了些冷水,终于情绪镇定下来了。

  想来想去,总之还是回去诊所拿了电话再说,如果徐默没跟楚离联系过那再考虑周维的事吧。

  最后确认了一遍徐默不在家的事实后,刘锦带着沉重的心情出了门。

  垂着头出了电梯,刘锦边走边想着一会儿怎么与楚离交涉,说实话与那人的对抗自己还真没什么信心,但又不能不变得强势些,徐默,唉,你到底在哪里?

  “刘……刘医生?”

  已经走到公寓大厅大门口时,擦肩而过的人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刘锦因在想心事的缘故一开始没注意到,直至后来被人追了上来拉住手臂他才抬头迷茫地看了一眼,但,下一刻他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同时问出声,又各自愣了半响,刘锦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徐默在哪里?”

  “我还想问人呢!你……刚从他家里出来?他不在家?”

  “他在家我还能这么问?”刘锦愤然松手,“妈的,他都一晚上没回来了。”

  “一晚上没回?”

  刘锦眼里透着怀疑:“你真不晓得他碰上些什么事了?”

  面前人避开了视线,往一旁走了几步背过身:“刘医生你可真关心徐默的事。”

  “废话,我不关心难道还等着你来关心么?周维我跟你说,你别以为徐默是你一人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环顾四周,周维轻声咳嗽了一声,示意刘锦注意说话音量:“不错,昨晚我是和徐默联系过了,但是我并不清楚他一夜不归的事。”

  “那时我打他手机时他人在外面还没回家,所以也没说些什么……”

  “徐默他昨晚下班后没直接回家么?”刘锦想起先前的揣测,没了迟疑抬脚就往外走,“可能是有关新药的事,有制药公司想要新开发MAO抑制剂,徐默大概与他取得联系在外约见见了面,所以没有直接回家。”

  绕了一大圈,问题还是出在楚离身上么?刘锦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如果徐默出了什么事自己即使硬着头皮也要好好把那家伙揍上一顿,呃,对,不能被他外表迷惑。

  走上几步刘锦发觉周维没跟上,回头见他在原地一脸深思熟虑的模样,本想着就这么甩了他自己单独行动,心思转了七八个弯还是张口唤了他名字:“怎么啦?”

  周维“嗯”了一声也慢慢跟了上来:“刘医生你前面说那新药什么……确定是与MAO抑制剂相关的药么?”

  “废话,我说是就是。我一听这事当场就拒绝的,偏偏徐默表现对此有感兴趣,所以昨天后来在办公室里闹得挺僵的……如果我早知道会变这样,昨晚再怎么我也会陪他一晚上的!”

  刘锦一脚踢开大厅的玻璃门,周维掏出车钥匙拉开车门,刘锦歪头考虑是不是应该接受“情敌”的好意,周维接下来的话让他二话不说直接上了车。

  周维说话的声线中明显带着些颤抖,却又醇厚不容人质疑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刘医生……关于徐默会在哪儿我想我现在有些眉目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与那制药公司的人取得联系,看看他们与徐默到底谈了什么。”

  回了心馨诊所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周维靠在车门外抽烟等人出来,抽到第三根时终于见着刘锦那张阴沉脸在大门边现了个影。

  “怎样?”看上去貌似不怎么顺利。

  刘锦脸色不怎么好,活像被小混混堵小巷子口搜刮走所有值钱东西的中学生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楚离那个……那个……”

  开头三句不离刘医生甚是想念,害刘锦浑身发抖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好不容易终于问到了昨晚徐默的事了吧,他倒是开始拼命卖关子了,还有意无意地刺探刘锦与徐默的关系,最让人不能容忍的一点是,他竟然怀疑起刘锦的性能力,说一些什么我看刘医生你对男人-吧,刘医生需不需要我来亲身教你一些技巧一类的话。

  KAO!所以我才不想和这家伙有什么过多接触!

  周维脚尖碾灭烟头,不耐烦地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快说正事。”

  刘锦收回遐想,老老实实地将刚才电话中的大体谈话内容给周维讲了一遍,隐去了一些不必要的话语,他满怀希望地望向听话人,果不其然地瞧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想到什么了?”

  周维点点头,下意识手又去口袋中-烟,不料却-了空便只得作罢。

  他进了车厢内,透过窗子对刘锦道:“刘医生,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办吧,我会尽早把徐默带回来的。”

  “谢谢刘医生这么关心同事,我代徐默好好……”

  “砰!”刘锦扑上前搭住车窗,打断周维还未说完的话,“你这什么意思!我必然是要跟你一起去的,什么交给你办,什么谢谢关心同事,周维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半路把我晾在一旁算什么狗屁法子!”

  说罢,他绕过车头也开了门也坐上副驾驶座,拉过安全带系好,刘锦转脸向着诧异于他这强烈反应的周维说道:“随你开车去哪里找,但在路上得把你心中的猜测给我好好讲上一遍。周维,我不知道徐默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和他之间的事,好吧,看样子是还没来得及提,”刘锦目光灼灼,话里的认真程度就差没用系白带子在额头的方式来证明,“总之,就是一句话,嗯,徐默的事就是我刘锦的事,我俩已经明确了感情,缺了谁都不能独活。”

  在这人面前,把我和徐默的事往夸张里说总没错,虽然事实上自己的确已经不能想象见不着徐默的生活了……

  周维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他对着刘锦看了许久,久到刘锦以为他被自己那话给搞懵时,他眼色一动低头拧钥匙发动车子:“刘医生这话里的真实度……等找着徐默后我会求证的。”

  “大局为重,出发了。”

  在高速公路颠簸了大半晚,刘锦坐得P股生疼,之前找了间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些面包啃,这两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后交换了人手开车,现在正是刘锦掌着方向盘。

  虽然依旧不清楚要去哪里,反正暂时沿着高速公路开着是没错的。

  刘锦目视前方,耳听八方,身边人双手抱胸像是在闭目养神。

  竟然能和周维这么和平地相处着,前几周那个对这人嫉妒心丛烧的自己肯定猜不着这种情况……自然,像徐默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事要是能事先预见到……

  自己之前发表了那样的言论,强迫周维带自己一同上车去找徐默,那人一瞬间所受的冲击程度自己也能想象到,换作是自己,定做不到维持这副镇定的模样。

  大局为重……这人果然比自己成熟太多了,单是情绪控制这点上自己就远比不上他,刘锦有些沮丧,挫败感油然而生。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2
徐默说这男人是直的,并不喜欢男人,说他对徐默只是存着照顾的心思。

  刘锦凑空细细打量副驾驶座上的周维,只比徐默大上一岁的年纪看上去却远比他苍老太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肤色没徐默那么白,虽也注意保养脸上皱纹不如某些这年纪人脸上那般纵横密布,但也能清楚瞧见眼尾处几道深刻的痕迹;另一方面,即便本身五官长得都挺不错的,想必年轻时定是那种阳光活泼受众人欢迎的人,独自一人在金融界打拼多年的周维脸上早抹不去那份常年积压成的憔悴,大大削减了原先相貌中惹人喜爱的印象。

  依徐默这种性子,身边除了这人和罗惠也没太多别的朋友,而他心甘情愿为了徐默的事忙前忙后这么多年……这男人对徐默的感情肯定不会止于普通朋友。

  据徐默的说法,这男人他可是一个正常性向的男人啊!可若只是为了朋友,那他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实在太过了。

  所以,唯一可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对徐默也抱有喜欢,或者说是爱——超越性向、强烈的情感。

  刘锦再次打量了周维一眼,想起“chengre依恋”这个人际理论。正如如今声名远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所展示出的那种奇妙情感生成,“chengre依恋”更多地在人际交往中体现。简单地来说,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比如受幼年心理、压力等的外界环境长期影响,一些人会自发地对身边某个事物产生特殊的依恋情结从而满足自身本不能从环境中获取的情感需求。毕竟现在大多数心理学家都更倾向于相信性向先天论,后天的经历并不能把一个原本不喜欢男人的异性恋者改造为对同性有性致的人。既然不是-,周维对徐默的感情就更难解释了。

  啊啊,管他是不是对徐默抱有“依恋”,总之他也爱着徐默这是件很明显的事。可为什么学心理出身的徐默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反而一个劲地跟我强调说阿维对他不是喜欢,自己对于拖累阿维这么多年的事感到很抱歉。

  因为对方的性向是异性恋,所以认定对方绝不会是以爱情为出发点来陪同自己。

  周维也没跟徐默提过自己的感情吧?

  若是他也同自己这般直截了当地跟徐默讲清楚,那……

  徐默啊徐默,刘锦心底渗出丝苦涩的味道,难道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多年从没发现身边人的感情,因为你的逃避所以让我有了机会在你们俩中-一足么?

  这么说来,这个叫周维的男人未免太……刘锦对这个未曾对决就已落败的对手起了怜悯之心。

  算了,一会儿找到人后,若这男人一时激动起来要抱抱徐默,我也就当没看见吧。

  刘锦简直要被自己的大方感动到了,耳边有人叫了声停,他转头一看原来那位刚被自己心中拼命给予施舍的男子已经醒了。

  “接下来换我开吧,路你不认识。”车子出了高速公路,靠边停着熄了火。

  刘锦顺从地换回副驾驶座,而周维没急着进车先在外抽了会儿那之前在便利店买的烟。

  “你看,那边楼层中最高的一栋就是F大的标志性建筑物。”他指给刘锦看几里外的高楼,周遭彩灯灯光打着看上去十分有现代感。

  F大学……是周维的母校,也是徐默从前读书的地方,更是他们此次长途跋涉的终点。

  F大学校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已然成为全国极具影响力的学术中心之一。在徐默、周维他们在校期间,频繁的国际学术交流活动和与其他国内外高校、机构建立的合作发展关系,为F大日后占据国内一流大学的目标定位实现提供了重要帮助。

  经过多年的建设和发展,再加上政府的重视与投资,F大学又规划了诸多校区分布于全市各地。此次周维带刘锦来的是F大本部校区,如今则主要是为各学科的研究生、博士生提供主要的学习、生活场所。

  “想当年我和徐默、惠惠他们就是站在这-坪前拍的照。”鉴于门卫不肯放行,周维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领刘锦进了F大的门。

  “哈哈,那时我想把徐默拉上来一同抱着拍张照,他死活不肯说会把裤子蹭脏,结果最后我只得一人孤零零地站这石墩上让惠惠给我照了张。”周维俯身-了-,满是怀念。

  刘锦“扑哧”一声也笑了,这副画面倒的确立马就能想象得出来,徐默这人就这点龟毛,也难为周维当年得一人抱着这百年名校的牌子,这姿势怎么说怎么别扭。

  周维冲刘锦笑了笑:“看来你也挺了解徐默他那倔脾气的嘛,好吧,反正要穿越一个大半个校园到另一边,难得来一次,不如我一边走一边帮你介绍一下F大吧。话说,刘医生是毕业于哪个学校?”

  “啊?我?哦,我是H大的。”

  “H大也是好学校。H大那边我本科期间还经常去,哦,对,那时徐默他们社团和H大的话剧社搞联合演出,我和惠惠也跟着他们一起溜去看免费场,嘿,记得那天还有系主任的专业课,之后好说歹说费了老大功夫才让他消了点名记录……”

  这两人沿着校园林荫大道走着说着,刘锦突然生出了诸多羡慕之情,不为别的只为这段自己所不知的青葱岁月。

  那时的徐默与现在可不大一样。这话刘锦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多次,却总是缺了一些具体的东西让他去领会这个“不大一样”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到哪种程度。与徐默越发亲近后,刘锦总隐隐感觉到这个如今内敛、敏感的徐默以前必然曾发生过一些事,而且这些事对他个人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大到甚至可能影响了他的人生观及整个生命轨迹。

  踏上F大的土地,听徐默同龄人讲叙的过去,即便这层表述中添加了过多的私人感情,刘锦还是觉得自己离真实的徐默更进了一步。

  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来解释,本我代表原始-,自我代表现实外在,超我则是道德准则,这三者组成了一个人的人格特质,而徐默的本我却被掩盖了起来……或者说,只有大学时期那般的徐默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么?那倒和一般的普通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原来这里就是徐默生活了近八年的地方啊,刘锦一不留神将这句感慨念出声来。

  周维停了脚步:“刘医生,我不知徐默……”

  “就叫我刘锦吧,你说徐默什么?”

  周维叹了口气,眉间似有无限疲惫:“那好,刘锦,你听徐默讲过他过去的事么?应该是没有吧……”

  “这里对徐默来说……绝不是个尽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

  刘锦被这么一句话给惊了惊,揉揉脑袋干笑了几声:“在一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时间总是有欢乐有苦痛的嘛,像我在H大……”

  周维的眼神倏忽变得像蛇鳞般阴冷湿滑,只在刘锦脸上扫了一眼便令他乖乖住了口,噤声缩一旁。

  周维鼻子冷哼了一记,移开视线转身往前走,丢下的这句话让刘锦顿时脸烧了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你以为徐默和你一样在大学期间只懂得泡妞、逃课外加通宵打网游么?你以为徐默遭受的那些挫折只是谈恋爱被人甩、考试没过这种芝麻烂皮的寻常事么?若是单这事,徐默他也不会从昨晚躲到现在都不回家,而是千里迢迢从市区赶回F大呆着。

  你知道些什么!

  刘锦为自己之前随口说出的轻率话语感到羞愧。

  不过既然周维猜徐默在这儿,那说明他也应该清楚徐默当年遇上的那事,更说不定也是主要参与者之一,我得问问他。

  刘锦追上前,前头的人听见身后凌乱加快的步子在接近便回头问有什么事。

  淡然的面容、温和的眼眸,礼貌的举止,往常的周维又回来了。

  刘锦鼓起勇气问起说徐默他是不是曾经在校期间碰上过些什么大事,他的洁癖、他如今的那种处世观,说实话我怀疑同他过去的经历有着很大的关联。

  周维愣了愣,继而-了一副好笑的表情,他指了指自己重复了一遍刘锦的问题:“你问我?你觉得这事应该问我么?你怎么不去问徐默?你不是说和徐默已经情投意合,缺谁都不可独活了么?”

  “哈哈,哈哈,话是这么说……”刘锦的笑声断断续续干哑得就如树上蹲着的老鸦叫般。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3
 “……刘锦,你和徐默到底……你不会没看出来我对他……我和徐默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我是看出来了,但是很可惜,人家徐默这么多年愣就是没看出来。

  所以啊,这事儿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本身,谁叫你是个直的呢?再者,谁叫徐默就是对你没感觉呢?

  刘锦想到这儿,又对面前这位明显着即将加入众多情场失意者队伍中的一员投注了极大的同情,他拍拍周维肩头,装模作样摇了摇头。

  他捏着嗓子学人老成地说了一句:“唉,你就死心吧。”

  周维脸色灰白,想必是没料到会被年纪小自己这么多的人安慰感情方面的事。他迈开几步主动岔开话题:“那边寝室楼我和徐默曾经都住过。”

  “你俩住一个房间?”

  “怎么可能!”周维连忙否认,为了掩饰失态他咳嗽了几下,“我比徐默大上一届,住他楼上。不过那时整个心理系的博士生都不太多,大家互相间都认识,关系挺铁。我经常跑他那儿,和他同住的别系人都认识我了,大伙一起去吃火锅喝酒,就徐默一人说什么不卫生,被罚唱歌助兴。”

  周维偷眼瞧见刘锦又是满脸羡慕状,心中伤口痊愈了不少,他指着面前那栋四层楼高的建筑物,继续摆弄东道主的资本:“那就是心理系的楼。每次徐默不肯认罚唱歌,大家总让他第二天上课时扮病人作范例给所有人戏弄。喏,那排窗户就是心理实验室的,心理系博士生中除了走医药、临床心理学方向的,一般其他人都不太来这儿,钥匙就放门边小盒子里,大家都清楚所以进出还挺方便的,即使如此平时也都空荡荡得没人。呵,也就徐默这个死认真的家伙平时没事也会时不时去那里晃晃作个小实验,有次还碰上他导师……”

  刘锦听着怎么不说下去了,抬头刚想催促就瞅见周维停下脚步,-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正看着自己。

  “刘锦,我问你,你觉得徐默……是个好人么?”周维一脸认真地问。

  什么?“徐默他当然是好人!”

  周维不屈不挠地追问:“如果好人做了错事,那他还是好人么?”

  徐默曾经做过错事?看样子应该还是挺大的错事。

  刘锦抱胸站着,晚风吹得他有些眯眼,但他还是努力迎风对着周维说了自己的观点:“错误每个人都会犯,关键是看他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做了错事,以及事后他有没有反省来避免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徐默故意作了错事且不反省,那……他就是个品格低劣的人。”

  幽幽地再次叹了口气,周维点着了手指间夹着的烟头,烟雾中看不清他眼里的星光。

  刘锦-不透周维问话的用意,于是便也跟着一同沉默。

  一根烟即将燃尽,周维将之弃于垃圾桶中,像是下了决定似的重新获得了动力:

  “刘锦,或许你能帮我把徐默带出阴影,作为第三方的你……的确能更客观地去看这件事,而你的看法对徐默来说……也许真的很重要。”

  “走吧,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徐默应该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坐着舔伤口。”

  那时,我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寻着徐默的。

  也就那时,他才会如个孩子般脆弱边哭边求我抱他把他弄疼的。

  所以,刘锦你得明白,徐默绝不是个不懂反省的人,他只是反省过头了以至于搞混了方向将自己缩回了保护壳中,以此逃避再犯同样的错误罢了。

  周维带刘锦进了一座像是学校大礼堂的房子中,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刘锦一路瞧着房门上的铜牌标注,最后两人在挂着“话剧社”牌子的门前站住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周维伸出手指关节作势要敲,半途又改了主意直接-上了门把手,一拧一推,木门便在他们俩面前大大敞开了,在月光投-下现出了正坐在窗边蜷成一团的黑影。

  “徐默,该回家了。”周维按下了门边墙壁上突起的电灯按钮,温柔地说道,一切正如当年他所做的那样。

  那人抬起了头。

  刘锦默然了。

  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自徐默本科那时被话剧社从学生会那里借来用后就一直没出让过其他社团,楼下就是大礼堂,无论是演出还是平时排练,如此便利的地理条件着实害其他人看着眼红了许久。

  徐默在校本就是红人,从他开口到拿着房间钥匙开门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呦,徐部长!

  成绩优秀又是学校话剧社的部长,刚进校的第二个学期,白白嫩嫩的徐默就从一群顶着板刷头的青涩男生中脱颖而出,成了全校闻名的人物。

  徐部长为人认真,做事一丝不苟,不单体现在其对学业的态度上,每周三晚上的排练也一定是部里第一个到的人,打扫、整理道具,有些洁癖的习惯让他总看不惯房间的卫生状况,虽然他使劲擦拭的地方往往一眼望去连层灰都没。

  若是拿来评分的话,比起隔壁其他房间,这间话剧社永远是卫生标兵。

  呦,徐默!

  即便徐默不如周维那般活泼,又是出了名的不爱“扎堆”,他身边还是迅速聚集了一大圈人,走哪儿都有认识的人打招呼,热情程度就差没直接扑上来像周维他们几个哥们勾肩搭背。徐默倒也不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实在是有苦难言,他找好友商量这事,罗惠支他一招:

  “徐默,你还是别老面无表情了,你越正经大家就越喜欢凑近你。”

  徐默想了想,或许有些道理,不是上次看一书里就说人天生就有猎奇心理,看来保险起见还是得多笑笑多合群一些。

  于是变得面善的徐默人缘越发好了,罗惠挽着周维站一旁得意地冲他笑。

  要说周维之于徐默那又是另一种情况。周维是谁?徐默与罗惠比他低一年级,刚进校时就听说了这人的名字,说是为-方豪-又是出了名的会做人。心理系新生欢迎会上,周维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洋洋洒洒的一席话激起下面人一片雄心壮志。

  这人你看怎样?罗惠手肘捅捅徐默,两人都没去跳舞也无心站在舞池中央挡人去路,便各自拿了些吃的东西聊。

  才见过一次还不清楚。徐默随口一答,却不料话音刚落,身后慢步走来的男人装作惋惜地大声叹了一气,随即又笑笑伸过手来:“你好,我是88级心理系大二的周维。新生你们不去跳舞么?”

  平生第一次被男生邀请跳舞的罗惠脸红了红,羞答答跟在周维身后往舞池中心走。徐默愣在原地低头看手掌,被那人主动抓过握手的感觉竟然不怎么讨厌,他眺望过重重人墙,正巧周维也别过身来拉着罗惠转了个圈,便下意识地展颜回了个微笑。

  呐,徐默,若不是当年你那一笑……我可能就错过你和惠惠了。一年后的某日周维突然想起那时的明媚笑容,罗惠便立马接住话头取笑徐默那是“微微一笑很倾城”。

  “所以说徐默你还是得多笑笑,说不定还会再次碰上上次那事……喏,徐默你老实交代,申教授那课你到底有没用美色-她给你A啊?那老太的课明明这么难懂的,全班只有你最后竟然拿个A!啊,我的jing神分析课成绩啊——”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都知道徐默向来认真刻苦,几乎所有心理系的老师都对他印象极佳,常常拿去和上一届的周维比。

  咱们系有周维、徐默、罗惠这三人,每年总是能全包学校的-学金的,看来今年心理系那份学校的津贴申请保定也能通过了。系主任这么感叹一句,办公室里所有老师对周维他们印象又好上一层。

  本科生活在学业和社团中忙忙碌碌的喧嚣中悄然过去,工作的工作、出国的出国,徐默同罗惠成功得了直研名额,早他们一年被保为心理系研究生的周维大方地拿出第一年的研究生补贴请客吃了顿饭。

  “今天对你们来说是好日子,对我却是霉到不行,”周维翻着通讯录,一脸惆怅,“昨天我那女人说受不了男朋友每月拿的钱比她还少,掰了,她怎么不想想我一穷学生的怎么可能比得上已经工作的人?她跟她老板跑了,而我只能狼狈地找你们吐吐苦水。唉,这人生啊——”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3
周维女友跟他同为一届,是那时的校花。恋爱轨迹是追了一年谈了两年,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的这两人,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果。

  罗惠对徐默眨眨眼,她早就对周维那招摇到不行的女人不满了,同为女人互相看不惯也挺正常。她曾经暗地里同徐默抱怨说自己也就外表上输了些,说内在哪点比不上那人为何人家阿维就是没对我有那方面意思。可怜徐默当时正忙着赶制下次话剧公演服装的缝纫工作,也没心思去管这男女之事,所以穿了几针后他咬断线头胡乱扯了几句企图敷衍过去:“惠惠你啥时也能变得胸大无脑些,估计你和阿维就能成了。”

  咳咳,估计他自己都不晓得说了些什么。

  徐默这次可失了策,这话不单罗惠听了不高兴,估计若是讲给周维听了他本人也不会主动坦白承认自己趣味低俗的。而听了无心之言却立马上了心的那位,这事埋在心里生了根刺早就迫不及待何时拿出来报复一下徐默的,这会儿看准时机赶紧抖了出来给周维听,说着说着后面还加上了一句:

  “要我看呦,徐默他的意思是阿维你别找外头的了,找个平胸头脑好的,包管能省心一辈子。看看这里,我和徐默可都是符合标准的,徐默你说是不是呀?咱也不要求高,问题是徐默……像阿维那样徐默你可满意否?”

  两人都得罪后果会很严重,徐默清楚。

  徐默的性向问题,那两人也很清楚,所以罗惠话刚出口马上后悔了。

  徐默默不作声地扫了罗惠一眼又移开视线低头吃菜。

  平时一般再怎样也不会拿这事来说笑,可见此次罗惠是一时昏头口无遮拦了起来,周维心中虽也在恼徐默的话不怎么中听,可还是不敢顺着罗惠的调侃说下去,忙打了个圆场:“啊啊,女人嘛等我日后发达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惠惠你这么急着帮我打算是不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放心,到你真嫁不出去了的时候我娶你不就得了,徐默嘛……咳咳,他他,他看不上我这样的是吧……哈哈,这话题还是等过了十年后再提吧。”

  人都说,凡话都不能说得太绝,留些余地才是上道。才刚过两年,周维就以亲身经历深刻领会到了这话中的含义,只不过区别在于他是心甘情愿地自己挨了自己扇来的耳光,把以上这段话又全盘收了回去。

  两年后的一个月夜,在那间戏剧社专用的小房间里,周维紧紧抱着哭得快岔气的徐默说好了好了,这事其实并不全怪在你身上,会闹成这样我们谁都没料到。你别这样,我在这里陪着你。

  阿维,你抱我吧,把我弄坏吧。徐默解开衣襟时一脸绝望。

  我没能坚强到举刀自残的地步,除了这方式我不知道怎么能让自己更疼一些。

  而过了十几年后的这个夜晚,坐在同样位置上的男人抬头望,即便眼角生出了几道不能忽略的细纹或许还能在那头黑发中寻到几根青丝,周遭的空气却仿佛时间从未流失过依旧停滞在那晚似的,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脆弱失神。

  哦,惟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年过四十的徐默已不似年轻那会儿容易情绪激动,不是泪流满面只是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终究还是哭过了。

  “阿维……”呢喃中似乎带着丝撒娇的味道,周维心里一抽快步上前抱住了徐默,手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我来了。没事了……”

  “阿维……”徐默头搁在周维肩头又叫了一声,听见应声他像是终于安心了般,正准备闭上眼窝在人怀里,忽听门口那边又有人叫了声“徐默”。

  带着份迟疑又包含着关切的声音,是那么熟悉。

  看着眼前的这幕,刘锦抓在门框上的手指尖已经用力到发白。

  徐默猛地一颤,推开身上人后退几许当作是挡箭牌般躲在周维身前不敢露脸出来:“刘,刘锦,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找你才是怪事吧?刘锦话还没出口,被徐默接下去的话给憋回肚子里硬生生地气得胃疼。

  “……刘锦我没事,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搭阿维的车走……”

  周维低声叹息截了徐默的话语:“既然都到这儿了,那没理由把人就这么地赶回去……刘锦,你不是想知道徐默过去发生了些什么事么?”

  “阿维!”

  “不过我要先问个清楚,”周维站起身来定定地盯着徐默,“徐默,你和这个刘锦的关系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看样子,你们俩的关系远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徐默,你……最后选了这人么?”

  明明再怎么慌乱,再怎么狼狈你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显出半分的,而现在的你……是以怎样的神情如此热切地望着我身后的那个人啊。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不过我要先问个清楚,”周维站起身来定定地盯着徐默,“徐默,你和这个刘锦的关系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看样子,你们俩的关系远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徐默,你……最后选了这人么?”

  明明再怎么慌乱,再怎么狼狈你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显出半分的,而现在的你……是以怎样的神情如此热切地望着我身后的那个人啊。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惶状态中恢复过来,听见问话的徐默收回投向刘锦那边的眼神,面上略带些困惑地打量周维:“阿维,你没事吧?”

  为什么是这么难过的表情呢?

  难道是因为得知这消息太突然了么?是怪我没有事先同他讲么?

  可是如果能从负担中解除出来,他不是就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么?

  “阿维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和刘锦……嗯……对了那事,那事别提了!我,我我就只是一时……回学校转了一圈罢了……没事的。”徐默手掌撑地想要站起,饿了几顿的身子一软没能起身。

  可能是觉得有些丢脸,他手背揉了揉脸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刘锦你看,我一脸灰的也不怎么光彩体面……你还是听我话先回去吧,我去洗把脸就……”

  刘锦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哼了一声慢慢走近:“在我面前还讲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你还真把我当外人,你不想想你身上哪块地方我没见过,难道还嫌弃你脸上有灰没擦干净么?”

  暗处的徐默眼睛显得很亮,刘锦望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你别让我太担心啊,都四十岁的人了。”

  真是的,一人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躲着,你在等你的阿维来找你,可是没想到我也会一起跟来吧……真是的,别把我忘了呀!难道我不是应该最先奔来的那个么?

  周维瞧这两人目光刚一交汇就纠缠分不开的模样,嘴里一阵苦涩咽了咽唾液,他伸出手拉徐默站起,以嘲讽的口吻叹道:“原来……相处了这么多年并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愿望全是我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么?徐默,我真没想到我会输给……”他转头看了一眼刘锦,又笑道,“我那时坐车上听你那样自信满满的话,面上没-来实则心里一直盘算着等一会儿找到人后要在徐默面前好好挫你一番锐气,让你彻底清楚我和徐默的关系,好让你对徐默死心……”

  徐默在一旁问是什么话,刘锦脚下绊了绊,忙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别在意。

  徐默眼神动了动:“阿维你别和他计较,听过什么话权当他……他是年轻人脾气,滑头滑脑的,没句正经话。”压根没理睬刘锦大吼大叫说徐默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刘锦说的哪句不是正经话。

  “很好很好,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周维踱步走到窗边停住了,长久没有举动抑或是话语再从嘴里漏出,从背影看去不知是化成了石像还是时间瞬间停格住了,徐默有些担心“阿维”还没喊出声,从后而来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将他紧紧圈住束缚了行动。

  感觉刘锦的呼吸就在脸侧,徐默身子僵-一阵扭过头硬扯了个笑出来:“刘锦我真没事,你瞧我像有事的样子么?呀,我浑身都是灰,你别靠过来,会弄脏的。”

  灰?哪里有灰?眼球有些充血倒是真的,果真一人抱着膝盖哭过了么?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3
刘锦没说话轻轻“嘘”了一声,手指指指屋内的另一人,示意让他一人静静。

  在感情这事上徐默你真是迟钝到不行……罢了,只要对我不迟钝就好了。脸颊沿着一日一夜没见的人的耳廓摩挲着,刘锦发觉那耳尖在慢慢变红,起了惩罚的心思张嘴咬了一口。

  叫你躲,今儿不把事都搞清楚都解决掉我就不姓刘!

  这两人自顾抱着没注意到窗边的身影动了一下,直至有说话声传来才惊醒了那两人。

  低沉醇厚的声线与往常的没什么不同,但若是细心听的话会察觉到最初开始的那声轻微的喘息声,急促,像是压抑住了某些即将奔腾而出的东西。

  周维手里捏着香烟纸盒,冲徐默他们莞尔一笑:“今天月色极美,我忽然有些想在久别的校园里走走路抽上几根,虽然有些破坏意境但也请原谅我越来越大的烟瘾吧。徐默,别皱着脸,我保证就抽三根,抽完我就回来,绝不会把烟味带回来的。”

  刘锦早松了手并肩同徐默站着,不知何时开始他总不愿在周维面前表现地太过放肆。

  这男人也不易啊。刘锦这般想随即又暗自庆幸了一番。

  幸好我没半途放弃,一次次的努力终于最后得以逮住了这人。

  心直口快,敢说敢做,这种性格对付徐默这样的人还真是特效药啊。刘锦偷眼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再次感叹道。

  “所以你们抓紧这段时间好好聊聊,一会儿我回来就得谈正事了哈。”周维耸肩摆了摆手,目不斜视地走过徐默身边,却被一下子拉住了臂膀。

  徐默神色犹豫欲言又止,周维停下脚步耐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又等了一会儿,徐默忽撤回了手仰头一脸真诚地向好友道谢:“每次都麻烦你大老远地赶来照顾我……下次我会努力不再劳烦你的,真的谢谢你。”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阿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维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点点头又拍了记刘锦的肩,最后走出了房间。

  刘锦看出离去的那人脸上表情中藏着丝失望,他啧啧地回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见徐默依旧若有所思地望着门的方向,看上去……似乎也很失落。

  说不定……其实他早就看透了?脑中跳出的念头挥散不去,刘锦一时间哑然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总是会漏出心思,像徐默这样的人不可能完全不明白周维对自己的感情吧?对方并不是-所以不能带坏别人,若是这样想,倒是还蛮符合徐默那种喜欢自欺欺人的别扭劲。

  这两人相濡以沫,互相依靠支撑,即便最初并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这么久相对总会有些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存在,如此一想,徐默的这席话终究还是过于残忍了。

  大概他确是有心这么说的吧……刘锦探手过去搂住人,徐默“啊”地回过神来,眼里没了惆怅。

  “话说你一路上没给阿维添麻烦吧?他这人总是那样,绅士得很,不会跟人抱怨些什么。”徐默这么说着,似笑非笑的。

  刘锦本想立马出声反驳这个毫无来源的指证,临嘴边了才改了主意:“啊,给他添麻烦了真对不住。”

  “嗯……”徐默埋首于刘锦怀里,不知是衣服上的线头还是什么东西飘进鼻腔了,总之他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又有些酸。

  你打火机都掉窗户前地上了还说什么出去抽烟……别以为我没瞟见那袋烟早空了……

  笨蛋,你别总是这么温柔行不行。

  待到周维头发乱乱地进屋来时,发现那两人正挨得挺近地坐着说话,刘锦坐地上,徐默坐在一旁稍高一些的软垫子上。徐默见到周维,朝他招招手:“阿维过来坐,刘锦找了些垫子铺地上了,说是我们俩年纪上去了得注意别着凉了。”

  周维一愣随即笑笑走上前坐在徐默身边:“呵呵,真没看出来刘锦你这么体贴,竟然连我的份都考虑到了。”

  那是,话说看徐默刚才这么伤心我能不趁机表现一下么?刘锦一翻白眼,干笑了几声:“周先生现在外面风很大么?我记得我们来时貌似没什么风的。”

  周维意识到形象不佳,“嗯嗯”地随手抓了-,徐默瞅着替他拍了拍肩头的灰:“这儿很久没人打扫难免灰比较多,特别是楼下舞台那里。这活动室的门一脚就踢开了……呃?”

  周维移开几许离了些位置,避过徐默的手:“是么?嘿,我本还打算着一会儿跟刘锦开开玩笑说你长期霸占这里钥匙不还呢。”

  徐默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面上不以为然地收回摆放在膝盖上:“我之前跟刘锦讲了些过去学校里的事,他说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当上话剧社部长。”

  “哦,是么?那……那件事呢?你跟他说了没?”

  “那件事……没必要提……”

  “是么?”

  周维转头问刘锦:“你想知道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徐默会深更半夜回他以前大学呆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你说那个制药公司要研制新的MAO抑制剂时就猜到徐默可能会在这里么?”

  “阿维可以了!我都说是一时冲动了!”

  “即使你真生气了我也会说,”周维跳下垫子走到刘锦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不是想知道么?我告诉你,就凭现在你在徐默心中的位置远超过我……和惠惠,你就必须得知道徐默经历过的事,他的愧疚他的自责他的不知所措与躲避心理……”

  “徐默,还是研究生时曾被卷入抄袭论文的丑闻,虽然最终被证明此事莫须有,但他还是被原本带着他和惠惠的孙师公踢去外地二流学府里‘学习’了两年才被允许通过历练,并且拿到了学位。原本保送到研究所的名额给了别人,所幸徐默凭过-技术被心馨看中招入,所以他能这么尽心尽力地为机构卖命工作了这么多年。”

  “就我电话里说的那样,徐默你考虑好了没,同学会你去不去?”周维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联系到了其中一个被退学的人,他说他应该也会去……看你。”

  刘锦听得迷糊,忙问被退学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回答他的是徐默他本人,脸色惨白,嘴唇抖得厉害,几乎不能把一句话好好说完整。

  “有人……为我……抱不平……砸了导师办公室……”

  “都是被我害的,我是瘟神,我……”后面的话全变作呜咽,周维跟着也情绪激动了起来,也不顾刘锦正看着,他紧紧抱住徐默不再让他说下去,“徐默,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并没有害人,这事会闹成这样你不是事前完全不晓得么?在BBS上发帖的号召人是惠惠和我呀!要追究责任也应该是我和惠惠承担啊!”

  “你别再自责了!”

  刘锦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等徐默与周维情绪都稍稍平息了一些后他只问了一句:“那徐默你为何会跑回这儿呆着?在办公室里和我谈起MAO抑制剂时不是还挺镇定的么,怎么一转身就受刺激了还是怎样?”

  “可能跟那个姓楚的人有关系吧?”周维退后了几步以示避嫌,“我听刘锦你讲述电话内容时就觉得这人似乎……晓得蛮多事的。”

  徐默点点头,想起那晚吃完饭后楚离把自己送回家时在车上说的话:

  “呵,徐医生在MAO抑制剂上的研究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进行到我们这一步了吧?F大的事……我可是有听说过一些……我和温翎都挺惊讶的呢,没想到徐医生当年此等有魅力,就是可怜了那两人……啧!”

  “研究成果就这么-费了也蛮可惜的,还希望徐医生能多在这方面给我们些指导呀……如果之后能事成,楚某我必然会感激不尽。”楚离轻笑一声,手指搭上徐默领子理了理,过于浓烈的香水味害徐默喉头堵了堵,心头泛上一阵不适。

  “哦,怪不得之后我再怎么打你电话都是关机,原来你真去见了楚离那厮……话说那家伙搞的也是合成剂么?和你当时研究方向相同……你看过实验资料了,怎样?”刘锦听徐默说着,大致也了解到徐默那时心情,越发对楚离生了畏惧之心。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4
这人来者不善,以后见着他时千万得绕道走啊。诶?不对不对,为了徐默我,我我一定要克服,咳,是征服,啊,不对不对……

  一边刘锦在胡思乱想,另一边徐默脸灰灰地不吭声,于是周维便推测地问道:“莫非和你那时做的实验数据……?”

  刘锦“啊”地回神也跟着问了一句,那人勉为其难地重重点了记头。

  “嗯,和孙……的那份……一模一样……”

  “KAO,真见鬼了!”刘锦下意识大拍了记大腿吼道,随即又痛得冷哼个不停,“他一外行咋能搞到这东西?”

  “说是找了专家来……”

  可是即便是专家,那也不可能得出完全相同的实验数据。除非正是当年的那份实物……

  徐默回想起当年的那桩抄袭丑闻,当时自己的实验报告单被人举报同导师孙时进的那份相似度过大,从而怀疑其中存着抄袭行为,全校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虽然被学校强行压下,还了自己清白,但其背后流言的来源与目的并不清楚,又或者是刻意地没去追查,只是……这种事情一旦出了,影响可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

  就像被人诬陷偷钱的清白人,即便之后再怎么漂白,别人看他时总还会不自觉地戴了副有色眼镜。

  所以导师才会嫌弃自己……所以之后才会出学生-事件……

  归根到底还是在于那份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实验报告吧,如今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在一个想象不到的外行人手里。

  周维一摆手让刘锦他们静了下来,他眉头紧锁来回念叨了几次楚离的名字,又再让徐默把会面情况往深入讲了讲,最后下了定论:“徐默,我看这事不简单。”

  “若是单纯为了扩大客户来源这个目的,他没必要特意在徐默你面前提这事。”

  “什么意思?”刘锦追问,“或许只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需要徐默的帮助?”

  “若是需要得到帮助的话,他更应该极力讨好徐默而不是拿这事去刺他……这很不寻常,况且还有一点我们不能忘了,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知这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加上当时F大为了对外形象的维持做了大量消息封锁工作,他一毫无干系的制药公司股东怎么会知道徐默的事?势必是派人作过大量调查了。再加上那份实验报告实在是太可疑了……不行,我得去和他谈谈。”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目的,究竟预备要做什么。

  周维心底下了决定,忽忆起下午时分站在心馨门口等人的情形,扫了一眼刘锦,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刘锦你觉得怎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貌似你和制药公司的那人挺熟,不如靠你联系一下?我一外人贸然前去搞成兴师问罪的架势那就不怎么好静心谈正事了,你说是不是啊徐默?”

  刘锦顿时红了脸:“当,当然联系这事不会麻烦周维你,我,我去和他谈谈约个时间,咳,毕竟我和他还算见过一次面,咳咳。”

  “啊,如果刘锦你工作繁忙也不必勉强……”

  “不不,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这关系到徐默的事我不能不管,咳咳。我一人足够了,周维嘛你公司事多,我和徐默已经麻烦你够多了,这事嘛就交给我来做吧。”

  笑话,我怎么能放手让你一人抢了这功劳?若这事办成了,你在徐默心中份量不是又会加上几分?相对地,我的……啊啊,即使不擅长应付那人我也一定要……

  楚离席间提过刘锦名字好几次,每次都是一脸暧昧促狭的笑。对刘锦和楚离间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徐默拍了记周维肩让他不要再逗弄刘锦,接着出声拦了刘锦的气急:“这事还是阿维你说得对,我那时心思被搅乱了所以没察觉到,现在回头想想的确也挺奇怪,依道理来说楚离与我、与当年的事没有关联,就算他有意要继续开发我当年的课题也不必挖得这么深……嗯,他态度有些奇怪……笼络又不全像,不对,或者说像是捏着什么把柄胁迫的感觉……”

  徐默感觉到刘锦投来的担心眼神便停下冲他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

  与其在此自怨自艾,还是尽早把这背后的事给弄清楚来得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势必需要和他见面好好聊一下。”周维收起与刘锦玩笑的心情,讨来了名片记下号码在笔记本上,又问了刘锦的联系方式。

  #奇#“总之这事就让我去做吧,至于刘锦你……有空还是多陪陪徐默。徐默,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在为这事多伤神,那位同学也说了,虽然没有拿到学位有些可惜,但他认为为你出头这事绝没有做错。”

  #书#周维伸手抚了抚徐默的脸:“以后别老一个人把事都闷着,不是有人陪了么?”他眼神示意刘锦,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于是他苦涩一笑扭头率先走到门边接着说,“当初的事说错每个人都有错,但没有所谓的谁害了谁的说法,受害者都没有介意你也就不要再过度自责了。这几天你心里不舒服,三顿也肯定没有好好吃,乖,一会儿去旁边店里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回家。”

  #网#刘锦的手自然而然地环了徐默的腰,徐默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跟着一同走出了房间。

  已站在走廊上的周维让出一条道来,等所有人都走完后用力拉上了木门。

  这道门后的世界,将再也不是自己与徐默彼此都最为重视的地方了吧。

  离校前的最后一晚,一个人悄悄来到此处的徐默抱膝坐着,有不甘有恐惧更多的依旧则是……自责。当门把“咔嚓”一声慢慢转动起来,当有着温柔目光的男人-一副找着失落物时的安心神情时,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瞬间全面崩塌,继而迎来了熟悉却又带着些许不同意味的怀抱。

  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是一个劲地互唤对方姓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紧紧地相贴相拥。

  阿维……徐默……没事的,有我在……啊,是啊,幸亏有你在。

  不断重叠交互的身躯更像是在进行一种仪式,周维一手掀开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印上深深一吻,又庄重吻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皮上。

  我在,我会永远都在的,所以徐默……请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努力爱上你。

  情,始于念,发于性。究竟是怜还是爱,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愿,那一晚的回忆,这些年相辅相成的点点滴滴能始终如我心中常驻的那般在你脑海中时不时闪现,若是能给你带去温情。

  外头已是月上刘梢头,傍晚时分起的薄雾早已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斜挂着天边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闲情。

  已走出几里路的徐默回头再次望了一眼那蒙在一片月色中的学校大礼堂,眼眶有些湿视线有些模糊却终究还是透过那层水雾,见到了二楼的那扇窗户,仿佛想要给自己鼓舞jing神似的他喊了声“徐默……”

  正如多年前周维对他做的那样。

  走在前头的周维不知听见与否,倒是用温暖的手掌包住自己的刘锦压低了声回了句:

  “我在。”

  眨了眨眼皮用另一只手偷偷拭去泪,徐默仰起头“哈”得出了口气,迎上另两人的目光,他换上一脸轻松的模样响亮地说:“我再也不会回这儿了。”

  “我不会再逃避了。”

  一切正如徐默自己说的,他正是那种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坚持贯彻到底的人。

  周维坐车里招了招手,徐默留了刘锦在家过夜。

  洗漱完毕后他难得主动地唤刘锦坐下聊了过去的事,两人说着说着忘了时间,直至天边现出鱼腹白微微有些光线透进屋子,方才发现竟然说了一夜话。

  “徐默,你老实说恨不恨那位当年把你踢去外地学校的导师?什么莫须有!不消说我,全校人都根本不会相信你是做出那种事的人。”

  “恨意总是有些的,但之后听说因学校处决而闹起来后……”

  刚到新学校没几天,徐默就听罗惠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整个学校学生都群情激愤说要为自己讨个说法,结果双方争执之下有人抄了桌椅砸了导师孙时进的办公室,毁了些挺重要的研究资料,惹校方大怒出了严惩的决定。

  如果当初自己老老实实接受安排导师安排,罗惠和周维没在BBS上发帖召集,那两个学生也不必落得这般……下场,所以说到底还是由自己而出的祸事……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4
“刘锦,我一直觉得自己掌握不了与人相处的那个‘度’,你同诸多人保持这么亲近的关系,有没想过可能因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嗯,影响了别人的一生?”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不是想象中这么可怕,这么多年自己不就这么过来了么?只要不与人多接触,就可以一人将事都担起来,不必担心害别人引火上身。

  徐默将自己的想法同刘锦往细里一说,立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影响了别人的一生?”刘锦先是惊异地睁大眼倒问了一句,“扑哧”一声笑了,“徐默,不是我说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影响别人多少?”

  徐默一愣稍后马上想再以自己的经历作为例证,被刘锦截了话语:“那两人被退学的下场的确可以从一方面说是受你影响,但他们自身过于冲动的个性难道就不应该为此承担更多程度上的责任么?将所有起因都归于你一人身上那是不对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理应具备成熟的人生观、处世观,自己要为自己的举动负责,不是么?因一时的义愤而做出过激行为,我只能说落得这番境地的他们是自食其果。这点跟你徐默没有一丝关系。”

  虽然见徐默一脸黯淡,刘锦还是决定再往上添一把火:“退学怎么了?工作几年后再考研究生不就得了?边工作边读书辛苦是辛苦了点,但也不失为一条生路,为什么他们没有选择再继续深造?是没有具备足够的勇气与准备去吃苦吧……这么说来,选择了如今这条人生路的人正是他们自己。”

  如此一说,几乎否决了自己长久以来自责心的源头,徐默一时有些没有理解刘锦话中含义,被人抓着肩摇了摇,迫使自己抬头看着他,继而刘锦轻声但十分肯定地说:“徐默,你并没有能力影响别人的人生轨迹,你是你,你只能为了自己而活。你问问自己,你真的可以一人活下去么?带着这种病态心理。”

  一人么?原本或许……

  徐默手抓着膝盖出了些汗,他想起这些年来与周维的相处,尤其是这些日子来与刘锦、与诊所里的同事们的回忆,他莫名地有些贪恋起这种改变,贪恋起刘锦对自己的情意,更贪恋身边随时随刻有人陪伴的生活。

  果然人类都是群居动物啊。

  当尝过人际交往的快乐后便不再会情愿一人回到原先孤独的世界中了。

  若是有一天刘锦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若是-自己再一人回家一人吃饭一人调着电-道……

  就连坐沙发上看电视时都已习惯身边那个无时无刻都会向自己敞开的温暖怀抱。

  刘锦鼻子哼了几句小调,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怎样?是不是有时我也会说出些很厉害的话?比起你那啥阿维没差到哪里去吧……看你一脸感动样。”

  徐默憋了很久的气像是一下子全-了出来,他臭着脸从刘锦怀里挣脱出来,一边说“真输给你了”一边起身去准备早饭,|Qī-shū-ωǎng|忽又被人扯住衣袖。

  “徐默,等等。”

  刘锦仰脸一脸认真的模样,害徐默吓了跳以为他有什么正事要宣布,于是便站定作势等着对方的行动。

  刘锦眨巴眨巴着眼,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冷不防地向着徐默猛扑了过去:

  “嘿嘿,徐默,你看咱都两天没见了,忙了大半晚还不给我点表示,嗯?”

  见刘锦嘟着嘴皮越凑越近,徐默好气又好笑,一甩手捏了他鼻子拧:“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讨糖的小鬼,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烧粥。”

  刘锦笑眯眯窝沙发里冲远去的徐默背影喊了一声说要吃荷包蛋,得了回应后他揉了揉乱成-窝状的头发,打了个哈欠。

  说了一夜话,现在倒是渐渐有睡意上来了。

  这下,他的洁癖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嘁,什么不跟人接触就没事了,你也不想想怎么可能不与人接触,可即便接触了那又怎样?所谓的洁癖只是个借口吧,抑或说是由心理设防机制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暗示。当然不能否认可能先天本就存在的一些对于卫生方面的敏感,但将此敏感心理不断地扩大化从而衍变为一些器质性的外显行为如恶心、呕吐等条件反-行为则是徐默你后天方面的原因。

  你一开始本不是不能容忍我的触碰么?但现在不是已经没问题了么?关系越亲近,对对方的设防越少,就越能接受对方的接触。所以大概依旧还是那个过去的事栓住了他的心,狭窄了他的人际交往,从而加剧了他的洁癖程度。

  从他自身没有发觉这点来看,徐默,这男人的确是常年活在那种扭曲-的自责心理下的啊……所以不把他揪出来可不行啊。

  今儿选择了把事儿一块儿都同他挑明了讲,所幸最后效果貌似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意识到了哪种生活方式才更适合他,意识到了自己内心一直想要需求的东西。

  真是,明明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这个人怎么小心思曲曲弯弯地比我经手过的任何患者都来得要多呢?幸得他自己还是坐开导别人的那位子上的呢,真难想象他平时怎么与有自闭倾向的患者交流的……噗——以身作则?那只会让人加重病情。

  刘锦一手五指张开着斜-头顶的发丛中,搔了搔,再次打了个哈欠:“我说徐默啊,你看我们都这么累了,一会儿吃完饭后睡会儿。呐,呆会儿再给主任打个电话请个半天假,放心,让我跟他说,包管两人的休假都开得出。”

  话音刚落,只听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阵响,仿佛锅碗瓢盆全都被人敲了个遍似的震人耳聋。刘锦“哎呦”了一声连忙跳下沙发,他以为徐默砸了碗还是怎么地,总之心里急得就连拖鞋都只套了一只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

  “徐默,你没……”

  系着白围裙的徐默面无表情地硬塞过来一盆黑乎乎的东西,刘锦诧异地接过问这是什么啊,怎么黑得跟木炭似的还有一股焦味。

  “荷包蛋焦了,”貌似一句不足以泄愤,徐默挂着恶意的笑容继续解释,“吃点苦东西能帮助你稍稍清醒一些。”

  “喂!这东西怎么能吃?吃了要拉肚子的吧?”

  “那就给我快点打消请假的念头!实在想睡……你就在公交车上睡吧,我保证会在到站前把你叫醒的。”

  刘锦叫苦不迭,从碗柜里抽了双筷子坐下。他刚要将那块“黑饼”塞嘴里,眼前的碟子“倏”地被人抄走,一夹夹了个空。徐默手一翻倒了焦了的食物,转身将锅里新煎好的荷包蛋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碟子中央。

  圆圆的蛋黄还未煎透变硬,软软的成流质状包裹在那一层薄薄的薄膜下,在空气中微微颤栗着引人食欲大开。

  刘锦用筷子尖点了点那鼓鼓的金yello的“蒙古包”,弹力十足。

  徐默被刘锦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继续板着脸转过身去煎自己的那份,油烟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总觉得像是在闪躲些什么:“你若是吃坏了肚子那不是一样要请假,我这是为了大局考虑……正好家里鸡蛋有多……再说重新煎一份又不需要多少时间……嗯嗯……”

  刘锦放开徐默,留恋似的又与之双唇贴近擦了擦。

  “ ,我觉得我过去从没现在这么jing神过!不如……正好赶着这机会我们来做些有爱的事吧?保证让大家都能jing神起来!”

  “刘锦,你……嗯嗯……要,要焦了……嗯嗯……时间……嗯嗯……嗯嗯嗯……”

  一日之计在于晨。

  刘锦笑得一脸满足,古人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徐默那边算是安抚过了,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刘锦总算算是是没忘了正事,仗着一人独占一间办公室的福利,趁着一有工作空隙他就在纸上涂涂写写算是打了腹稿,来回踱步念叨了好几遍“你很强”再配上伸臂握拳的动作,终究还是一鼓作气按名片上印着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请问是哪位?”

  刘锦心头一振,这声音好像不是那家伙的,客客气气冷冷静静,那家伙怎会用这种死板的句式?便立马来了jing神,自报家门说了名字。

  “啊,是心馨的刘医生么?”

  刘锦听对方有些迟疑,马上再次强调自己是真人,接着说了自己与楚离认识的事。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4
“我跟你们这儿的楚,楚先生可是旧识!”

  话筒那头的男人没有插话一直静静在听,末了他只问了一句:“请问刘医生今次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想要同楚离少爷商榷么?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公司经理助理温翎。”

  或许是因没料到会是个陌生人来接电话,刘锦一紧张忘了之前的腹稿,张大嘴支支吾吾了一阵,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边姓温的男人耐心地等刘锦说完又问道:“请问刘医生需要和楚离少爷直接会谈么?只是可惜,楚离少爷现在稍稍有些……要不麻烦刘医生先挂断电话,等一会儿楚离少爷方便了后再……”

  “不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就让他忙去吧,我我不用和他说话……”刘锦下意识就拒绝了温翎的建议,醒转过来他方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粗鲁,正想学着也客气几句来挽回一下尴尬的气氛溜·溜·电子书,温翎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用他那种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口气表示歉意:

  “虽然像我这般无才无德之人并不能完全代表楚离少爷……对刘医生您所说的说话内容做出一个准确且合理的判断,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刘医生直言无妨。”

  虽然听上去谦卑诚恳,像是将自己放在一个比刘锦的社会地位低不少的位置上,且在用词遣句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刘锦毕竟不是一般寻常人,他皱皱眉立马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有事就快说,我没这么多时间陪你。

  这人明明和我是初次见面,为何总觉得有股敌意一直在针对我呢?莫非这是那个楚离的意思?他心虚了,知道跟徐默说了这事后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哼哼,什么不方便,我看多半是正站在一旁冲这个姓温的男人挤眉弄眼,示意他快点打发我吧……我偏就不让他称心!

  刘锦信心猛然增长了不少,越发开始滔滔不绝地乱扯山海经。

  听筒里传来的匀长平稳的呼吸声表明男人还在认真听着,刘锦说得口干舌燥,便停下来找杯子喝水,他刚将一口水灌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只听温翎声音离了话筒说了声“是”,然后凑近了话筒告诉刘锦楚离那边已经完事了,问是否需要把电话转过去。

  “不……咳咳……不不,你……温先生,咳,就可以了。”刘锦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咳得脸部皮肤红得像要滴血般。

  “真的不需要……?”

  “不!”刘锦大吼了一声打断温翎的问话,心脏一阵猛跳。

  乖乖,我可没自信能跟楚离那家伙据理力争。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笑声通过电波传了过来,刘锦愣了愣,对方再次问了遍在通话最初就曾问过的问题:

  “请问刘医生此次联系是为何事?”

  楚离伏在鱼缸前看得有些累了,手一拨又撒了把鱼饵下去,“温翎”他一边叫着走出了内室。

  “温翎你在写什么?”

  被唤名字的男人停下笔:“我在安排少爷的行程表。”

  “啊?又是哪个忍不住了这么猴急地来找我?告诉他,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不想被有着一身-肌肉的人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楚离取了平台上的水杯汲了几口,回头见温翎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问到底怎么了。

  “是心馨诊所的刘医生打来的电话,说是有要事想要和少爷你约个时间见面谈。”

  “哦?刘锦?”楚离放下水杯显得很有兴趣,“果然是那天暗示徐默的话起作用了么?你怎么没把电话递给我,我之前一人在房间呆着无聊得很。”

  温翎推了推眼镜镜架,犹豫了片刻。

  “我认为少爷需要休息所以擅自作了这决定”,继而他摆出了一副等着接受惩罚的姿态。

  楚离“啊”了一声又“扑哧”笑个不停:“温翎你还真是……乖,别吃醋了啊。”

  “不……我只是……”

  楚离一挥手示意温翎别说下去了,反而笑眯眯地走近男人,以几乎是蜷缩进男人怀里的姿势探头瞧男人手中的笔记本。

  “啊?原来不是他来谈,而是让别人来替他么?嘁,真无趣……难得我还想再逗逗他的,面对我时会表现得如此青涩反应的人还真是少见了,”楚离后仰头,嘴唇几乎贴上了身后温翎的下巴尖,他伸出-轻轻一舔,温翎微微一震喉结上下滚了滚。

  “别在意,这人对我来说没威胁,同样也触发不了我的‘性’趣。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方面……呵呵,我纯粹是把他当玩具,他性格可比你火爆多了,一碰就炸毛,你俩倒应综合一下,说不定这下我就会对他有兴趣了。”

  温翎神色未动,站得笔直谈论正事:“那个叫周维的男人……”

  “啊,我知道,”楚离笑着走了离温翎有几步远,他抓过坐垫玩,“当然需要在见面前就把对方的底子给完全-个清楚……这个不用我说了吧,该怎么做你应该已经熟门熟路了。”

  “当然我这方也要有些动作,要不就挑今天……好了好了再把那人叫出来见一次吧。”

  从刘锦那里得到约会日期的消息到正式在办公室里坐下见面之间相差不过两天,而这点时间对于楚离来讲,似乎已经足以令其有了把握去主导这次面谈过程,所以当周维由温翎领着从门边现出个影时,楚离笑语盈盈充满自信地站起伸出右手来:

  “周先生百忙之中还特意为了徐医生的事抽空前来,周先生与徐医生的‘友谊’还真让小生羡慕得紧呢。”

  “不过,这次约会日期竟是让刘锦打电话来敲定下的……看来周先生与徐医生周边的‘其他人’也关系匪浅啊,呵,周先生还真是个性子随和的人。”

  周维眉毛一挑,已经调查过我的情况了么?这么急着抛出刘锦与徐默的事是想挫我锐气么?可惜,这种早已见惯了的小把戏对我毫无影响。

  说到底我又不是刘锦那种毛头小子。

  周维也微微笑着握住楚离的手:“劳烦楚先生对周某的事这么上心。若是像楚先生这样的美人有所要求,周某定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自出来以来所有的交友情况都讲与楚先生听,还希望那时楚先生能不嫌弃周某的唠叨……啊,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各自都免了客套吧,想必楚先生也希望能尽快进入正题结束会谈,缩短些与周某这般无趣的人面对面的时间吧。”

  楚离笑容未变,眼神晃了晃,投向长沙发处:“周先生真风趣,小生难得见着如周先生般自贬无趣的有趣人,原本还想着好好聊上一阵,顺便讨教一二……可既然周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委屈周先生在小生这简陋的办公室里坐着聊些无趣之事了。”

  “有楚先生相伴,周某相信此次会谈必不会令人觉得冗长生厌。”

  “得周先生如此赞誉真过高抬举小生了。”

  周维“哈哈”-朗地笑了几声,冲递送茶水的温翎点点头,温翎则低声道了声“请慢用”就垂手站在楚离所坐的沙发扶手旁。

  周维勾起茶杯吹了一口热气:“我听说楚先生似乎对药物研发很感兴趣,之前不久似乎还重金投资了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制药公司。”

  “周先生消息很灵通啊。”

  “呵,楚先生忘记周某公司也是搞投资基金这块的么?做这块对业界风声自然得时刻关注着……哦?莫非楚先生不晓得周某公司的性质?你看,这年纪上去了有时人会犯混,我以为楚先生已经对周某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周维说着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离,楚离骑虎难下只得收下装模作样看了看。

  你的资料我早让温翎收集着看得差不多了,怎么会不晓得你公司的事?可恶,话都让你一人给说了。

  楚离气不过趁回头让温翎将名片放桌上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出气,转过脸来依旧还是平时眼角弯弯的模样:“敢问周先生对小生此次的投资项目有何指教?早知道小生就委托周先生公司作投资顾问了,真是遗憾啊。”

  不管怎么说,即便先机让你给夺了去,最后的筹码都还捏在我手里。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4
 楚离这么想着,见周维又喝了口茶,迎上楚离那双的勾人眼眸他丝毫没有不自在:

  “其实现在还不晚,我们公司对已投资的项目也有资金管理方面的业务服务,如果楚先生有需求的话……不过相信楚先生也清楚,作为第三方的我们要先了解项目的具体情况与细节。关于新制MAO抑制剂的开发工程不知楚先生进行到哪一步了?”

  楚离这么想着,见周维又喝了口茶,迎上楚离那双的勾人眼眸他丝毫没有不自在:

  “其实现在还不晚,我们公司对已投资的项目也有资金管理方面的业务服务,如果楚先生有需求的话……不过相信楚先生也清楚,作为第三方的我们要先了解项目的具体情况与细节。关于新制MAO抑制剂的开发工程不知楚先生进行到哪一步了?”

  楚离“呵”得掩嘴轻笑一声:“那周先生的意思是指小生必须和贵公司合作是吧?如此强买强卖本事小生算是领教了。”

  周维但笑不语,只听楚离又说:

  “罢了,反正小生我在资金管理这方面本事的确不如周先生,若是能得到周先生的帮助想必对公司日后经营那是极有好处吧?温翎,去抽屉那里把东西拿给周先生看看。”

  温翎拿来了文件夹,周维道了声“有劳”就翻开封面一页一页地看。

  坐对角的楚离不住地打量他神色变化:“这么复杂的实验数据以小生这外行水平那是完全看不懂的,周先生同徐医生……啊!差点忘了,周先生也是学心理学出道的嘛,中途才换了跑道下海经商。”

  “我也只能勉勉强强地看咯,这么多年不碰这个早把以前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哦?是么?这么说来在心理学方面如今的周先生比起徐医生来……好像你们以前是同学吧?都是F大心理系毕业的吧?”

  “我比徐默大上一届,自称是他师兄还真让我有些惭愧啊。”

  周维没有细看具体数据,只是匆匆看过一遍就将文件夹交还到楚离手里:“果然是很长时间没接触过专业东西了,对着这密密麻麻的实验过程报告竟然有些脑袋发昏,还是以后有空再与楚先生仔细讨论细节问题吧。不过难得楚先生你会对药物开发有兴趣……外行人对心理治疗药物一般都不怎么了解,能敏锐地关注到新型MAO抑制剂研制的楚先生还真是目光远大。”

  楚离顺手也翻了翻文件后,便递给温翎让他放回抽屉:“周先生真是谬赞小生了,小生怎会突发奇想涉足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领域?说到这,想起一件凑巧事来……”

  楚离故意压低声凑近周维装神秘似的眨了眨眼:“周先生,你们F大心理系人才辈出,除了你和徐医生,我们公司引进的一批人才中也有一位是F大心理系的博士生,在研究所工作了好几年被我挖角挖过来了。啊!貌似还是和徐医生同级的。”

  周维心头一颤,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的样子喝了口茶:“哦?那还真是巧合。我想请教一下那位校友贵姓,说不定是连大他们一届的我都听说过名字的学校风云大人物。”

  和徐默一届的?难道当年的事是从那人口中说出去的?楚离在这时抛出这个幕后眼线到底意欲如何?我不比徐默,当年事发时我已经毕业离校在心馨呆着了,之后之所以会回校也是因为听罗惠说徐默被人揪着抄袭,而后又被不明不白地踢去其他学校“学习”,担心他一时想不开才匆忙寻了大半夜,结果在那小屋子里……

  昨日刘锦搂着徐默咬耳朵的画面立即浮上脑海,周维脸一僵不自觉中竟抬起了手臂去挥散幻影,朦胧中被人按住手臂的触感过于强烈以至于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楚离你!”

  搭上他手臂的人正是楚离,不知不觉中他竟悄悄移至周维身边,带着一脸暧昧的笑他伏在周维颈边道:“哦——周先生似乎对那位F大的校友有些紧张啊,怎么,很想认识他么?”

  冰凉的手指尖点着那luo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踮起脚尖的舞蹈般,深浅不定一路蔓延向上,远处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楚离却像是越发来了劲,手指画了个弧度在周维后脑勺绕了圈头发梢,从旁人角度上感觉他整个人都倚在对方身上,嘴唇更是几乎完全贴了上去:

  “呵,想知道么?”

  周维从眼角瞥了一眼,刚巧触到楚离暗示意味十足的视线,故鼻息稍稍乱了乱。

  楚离粲然一笑,吐气若兰:“想知道就拿情报和我换,比如……徐医生他……可是我们此次研究过程中的关键人物呢……毕竟他可以算作是工程的开拓者……呵,你说有没有可能也把徐医生挖来一同做事呢?周先生,你同徐医生的关系……小生我可是十分清楚的呦。”

  楚离这人一向自恋,打小他就对自己的魅力极有信心。

  这种自信鉴于是在事实基础上形成的,自然也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容貌还没完全张开时,他露着一口残缺的乳牙甜甜地叫上几声“大姐姐”,就能从一群老阿姨中收获大把零花钱;待上了小学、中学、大学,身边追求者更是从没少过,无论男女,只要被他眼神勾勾就甘愿为他人前人后地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即便有几次被人当面喊作“sao包”,楚离还是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和人调情。

  生活嘛,就是得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像楚离这般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一直都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想法,在惟一会呵斥自己fangdang作风的母亲去世后,他更是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只是不再带人回家去欢乐了。

  在外面怎么疯都可以,在家的话……会被那人看见、听见,虽然他一定不会说什么,事后还会主动来帮自己清理后面,只是那双眼镜后的神采定不会同于以往的那般沉稳。

  话又转回来讲,不得不承认,那次调戏刘锦却惨遭滑铁卢的事虽然楚离自己表示并没有怎么太上心,其实总还是受了有些挫折,回头急着找了其他人好好疯了一晚上。等他被温翎找到时早已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全靠人背着送浴室送-,而他也乐得被人服侍得周道,嘴里哼哼唧唧地很是舒服。所以就温翎方面对刘锦这人还是有些忌惮的,生怕一个不当心手里捧着还嫌保护不周全的楚离又被刺激得跑去纵欲过度,毕竟上次那晚狂欢过后这人竟躺-躺了一天,还硬要温翎陪着一同睡说是近期再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同床了。

  怎么连你都这么-的,啧,算了,谁叫你本来就木头木脑的像个没七情六欲的和尚。楚离边说边往温翎怀里蹭,侧身躺的男人便愈加像是在挺尸,一动不动就连推开那个拼命在抓自己挎下的野猫的勇气都没。

  我怎么会对你没感觉呢……你可曾晓得强忍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你拉我一起睡觉时我总是得等你完全睡熟后才能偷偷起床去冲凉水。

  就像现在……温翎身影未动眼神飘去另一边,极力忍住自己想要上前拉开楚离的冲动。这样的场景早应该习惯了不是么?楚离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总是这样,却也总是能达成他所期盼的结果。

  你看,这儿又是一个上钩的男人,耳鬓厮磨言语调笑,就差没立即搂着卿卿我我,哼,估计是考虑到我这个外人还在房间里吧。

  说到底明明只是凭着一时的兴趣在做投资的他,为什么……总是能这么轻易地……作践他自己!

  温翎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股热血直往上涌,腿不受控制地往楚离方向动。他往前走了一步,瞧见沙发上的两人翻了个身,处于上位的周维先是抬眼看了一眼正走近的温翎,又俯身笑道:

  “楚先生果然是魅力不小,只是香软满怀这种事对周某这般无趣的人来说还是冲击过于大了些。更何况,徐默来不来你这儿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定的,楚先生似乎误解我和徐默之间的纯洁友谊,咳,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

  周维离了楚离,站起身来拍拍了衣袖:“周某对男人没什么兴趣,即使面前站的是如楚先生般的美貌男子,当然,”他眉毛挑挑俏皮地加了一句,“和美人说话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的,尤其是能近距离看着楚先生这样聪慧的美人,真是周某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希望楚先生不要因周某的不解风情就生了厌恶之心,再也不愿与周某说话了那可如何是好?”

  周维弯身伸手让楚离拉着坐起,后者听完以上的一席玩笑话后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周维便也不急抱胸看着温翎替楚离拢了肩头散落的头发重新扎了头绳。

  温翎退开几步,从他身后现出脸的楚离睁开了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周先生果真如业界人口中说的那样会说话啊,这下小生也不知到底是该恼自己不自量力不应过早地投怀送抱还是听周先生的话当没事人般继续厚着脸皮接受赞誉。”

  “楚先生这么个聪明人下面该做什么说什么想必早已想好了吧?”

  “周先生又给小生戴高帽子,扑哧,”楚离瞟了瞟温翎,后者微微点头对着周维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一会儿稍后由自己来领他离开。

  可在从楚离那角度无法瞧见的暗处,温翎手指动了动,周维心领神会。

  这人稍后有话同自己讲。

  “总之还是希望周先生能与徐医生谈谈合作的建议,我这儿可是求才若渴,心诚得很……嗯,如果徐医生没有兴趣,我这儿也会很难办呀,呵,不知周先生发现了没,现在研究碰上瓶颈怎么也不能再向前进一步……”

  周维刚想问你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位传说中是与徐默同届的专家么,怎么还需要已经多年不在前沿药物方面专研的徐默帮忙?被楚离看穿了心思,主动给了答案:

  “不明白么?我以为已经暗示地很明显了……”楚离轻咳一声,又甩出那份研究文件,“徐医生看到这份东西时可是脸瞬间惨白惨白的呦,果然只有作者才能认出自己的心血么?缺了原作者,依样画葫芦的人可是顶不上什么用啊。”

  温翎眼捷手快跨出一步拦住震惊中的周维,楚离挥挥手咕哝了一句“也就这种抖线索的时刻才能扳回一城么”便催促温翎送客。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5
周维冲不破温翎的阻拦心有不甘,临走前回头问了最后一句:“那个徐默的同学姓什么?”

  “恭喜周先生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楚离拍手大笑,周维眉头紧蹙听房里的那人如此说道:

  “出名过早并不是什么好事,徐医生那时还真是受尽了委屈与冤枉啊。哦,周先生请记住,那个关键人物……他姓王,一个班级再加上同寝的,人却……狡猾多了。”

  刘锦算是今天正式搬入徐默家,昨晚他同徐默商量,说是一下班就先回趟自己家把之前整理好的行李箱扛过来,徐默你就在家乖乖等我帮你带份乔迁礼物来大家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徐默嘴角动了动,面容迅速扭曲起来,刘锦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哈哈”干笑几声忙揉揉头发说那就当是上门礼好了,总之就这么些东西你就别跟我回去搬了,那几个包还挺有份量的,万一你再一个不当心又闪到腰……

  因为是做了长期居住的准备,一人住的屋子里单身汉的行李倒是意外多。塞了一箱子再添两三个包,放客厅空地上看着还挺壮观,开门站门廊处的刘锦两手叉腰大吸一口气,本想Lu高袖子以示干劲十足,却发现早就换了短袖,他便有些泄气扭头对身后的徐默说:“你看,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屋子也是最后一次,这么乱你肯定又看不惯吧。”

  徐默皱眉伸手从桌上上取了块抹布,沾了水:“你自己东西都带走了,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房东,刘锦你呀你,怎么能……”

  刘锦哭笑不得,心里想我就知道你会唠叨这些芝麻大的事,所以不想让你跟着来,没想到你硬要一起过来帮忙,我总不能死命拒绝吧。

  梗着脖子说自己不老,自己还能帮上忙的你真是……真是比五岁孩子还要难摆平。

  刘锦一边检查是不是还有私有的东西被落下没塞进包里,一边回味着徐默这般那般的不服气表情走进内屋。他嘿嘿笑得开心,没注意徐默一脸古怪地望着他。

  “怎么啦?”

  刘锦走近问站床头柜前的男人,徐默将捡着的纸团递给刘锦:“这是买什么的收据?”

  刘锦接过一看立马红了脸,他偷偷瞥徐默发现他脸也有些红,两人讪讪对视了很久,末了徐默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把纸团拿来捏了捏扔回垃圾袋中:“刘锦你该跟我坦白点。”

  你要我怎么跟你坦白?刘锦一听这话气打不着从一处来,是谁有那怪毛病不肯跟我做到底?我对男人又没有经验,一看就不是会无师自通的料,势必需要有些,咳咳,学习。怎么,连你徐默都要嘲笑我么?

  刘锦开口欲为自己辩解,抬头却见徐默早爬了椅子去擦柜子高处,后脑勺对着自己随着动作幅度一动一动:“其实……我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嗯?这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

  徐默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刘锦回话,回头瞅了瞅人影:“你没听见我的话?我是说我感觉我的洁癖比以前……”

  刘锦心脏“倏”得-拔高,身子已扑去扶了那椅背:“徐默你别吓我,这么高你给我专心点,这旧椅子用得时间长了椅腿不怎么牢固……啊啊,算了算了,来来,你给我下来,我来擦。”

  “扑哧,刘锦你真是瞎操心——”徐默无奈于脚边那人的捣乱便只得听了他话,换了站在扶椅子的那个位置,“你是不是真把我当没用的人了啊?说年龄我也就稍稍比你大上……岁数,又不是缺胳膊短腿的,就这么点小事你不用……”

  “啊?你说什么?”刘锦垫了脚尖去擦故没听清楚下方的话语。

  徐默扁扁嘴,露了个笑来:“没什么,你当心点。等回去时我去菜场再买些熟菜,今晚吃得丰盛些。”

  两-致收拾了一下,刘锦将房门钥匙交还给楼下房东阿姨,又被徐默拉着去给上下两层的邻居们分发搬家汤团,继而那个被徐默说教“得尽礼节规矩”的刘锦只得耐下性子应付几位邻居大妈的拉家常及探听消息。

  “小刘啊,你一走我们楼道里可就没活气了,你到新家后可得记得时常回来见见我们这些人呀……话说你新家在哪一块地方,这位是?”

  徐默点头微微笑说是刘锦一个工作单位的同事,刘锦暂时会寄住在自己家里一段时间请各位放心,一边不动声色递过礼物引去大妈们的注意,眼神示意刘锦趁机告别抽身到楼下去等自己。

  刘锦在楼下躲树荫里等了等顺便将行李全都搬进出租车后车厢后,徐默下楼来了,他冲刘锦努努嘴,把手中提着的盒子递给他:“你肚子饿不饿?汤团多做了几个,在车上吃了吧。”

  刘锦一笑把徐默带进车后座,自己则坐上副驾驶座跟司机说了地点,接着打开盖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跟着徐默你混这下我吃喝住行的问题全都能解决了,嘿嘿,真不错。”

  “……吃东西时别说话。”

  刘锦让司机半途在菜场等了会儿,自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徐默提了两袋菜“嗬嗬”跑出来,刘锦忙挂了电话替他开门,刚跑得急的缘故徐默不断喘气,司机大叔探头开玩笑道这么急干嘛,我车子停在这里又不会开走,你们车钱还没付呢!

  刘锦也跟着说了几句,徐默小声回说等待时间不也算钱的嘛,被司机大叔听见大笑了几声:“瞧着你年纪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了吧,结婚了没?什么?还没结婚?已经四十岁了?天哪,像你这样会持家又会买菜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人争着要?要不是我女儿刚结婚,我还真想认你这个女婿!”

  刘锦这次随徐默坐了后排位子,听了这话偷笑着在他腿上捏了一把:“真看不出,你今日差点就坐了自家老丈人的车子,噗——怎样,依这情况看来,徐默你貌似还挺适合作人家女婿的嘛。”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新来的那个漂亮女实习生,对,就是叫小王的那个,一开始可是对你念念不忘,亏我在后面帮你及时扫清了麻烦……”

  徐默瞪刘锦一眼:“你不是和那小姑娘在门边有说有笑的么?我看是你又……好吧,不关我的事,师傅,前面那个路口要转小弯。”说罢,他偏过头看窗外风景不再说话。

  刘锦整条肠子都悔青了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拼命地想要博徐默的注意,倒是司机大叔张口连声夸他们关系好,这么浓厚的感情必然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惹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回头互看了一眼。

  刘锦讨好地去抓徐默的手,徐默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随他一直抓到下车前才努力挣脱出来。

  车轮一转绕过花坛,终于到达了徐默家,刘锦付了钱刚从车内出来,正巧瞧见徐默“咦”了一下停下脚步指着一处道:“那车……”

  在司机大叔的帮助下,刘锦正将行李一包一包往外拿,也没空去看徐默在指些什么,只是大声问了一句什么。

  徐默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刘锦匆忙间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包:“怎么了?什么车?”

  徐默从刘锦手中夺了一个大包拿着,右手拎着两菜场塑料袋,径直向着楼内走去。刘锦提着拉杆箱提腿跟上,听走在前面的徐默声音有些抖:

  “阿维来了。”

  刘锦见着了车心里一凛,立即明白了过来。

  他这趟……恐怕是专程来汇报与楚离见面的情况吧,不知是否把事儿真相都弄得水落石出了没?若是连周维都没法从那个楚离口中套出话来,那接下去无论是同学会还是新药开发的事,对于徐默来说都会是一种折磨。

  他已经说了不逃避,可如果连面对的机会都不给的话,那结果便没有区别。

  可能是电梯里的气氛过于沉重,导致徐默见着在门口等得不耐烦的周维时硬挤出来的招呼问候怎么听怎么别扭,周维灭了手里烟挥了挥烟雾:“徐默你去哪里了?下班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特意订了只烤鸭,想带来和你一起……”他自动省略了后面的话,轻咳一声,“原来是和人出去了么……”

  从徐默身后现出身影的刘锦尴尬地点头说了声“你好”,周维目光扫过两双手中的大包小包,又在徐默脸上停留了一阵,“哦”了一下将话改了改继续说下去:“我订了烤鸭,既然刘锦你也在的话,那就等会儿一起吃吧。嗯,有些冷了,趁烧菜时稍稍热一下……啊,莫非原本你们俩想烛光晚餐的?买了这么多菜来是想庆祝什么事么?”

  “刘锦从今天开始就和我一起住了,刚才和他在老屋子那里收拾东西所以回来晚了。”徐默掏出钥匙开门,留了个背影给另两人,刘锦撞上周维的眼神自己这边先慌了,“周维你既然都来了自然就一起吃饭咯,更何况你,你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吧。”

  “都进来吧,有话吃完饭再说。”

  徐默放下手中的重物,帮人拿了拖鞋来,说话口气很平淡。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5
 刘锦一人在里屋忙活了一阵,听厨房间那边刀剁、炒菜声没停过,隐约间似乎夹杂了几句人声、说笑声。他本担心着想探头偷听几句,后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TMD不像个男人,窝在一边偷听别人说话算什么大丈夫行为……可是毕竟这两人关系那啥了些,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站墙脚偷听却又太过于失面子,万一被其中一人撞上……翻来覆去一人烦恼了半天,最后他在百般纠结中不断开箱关箱往外搬东西。

  要是我是周维的话,刘锦抓了一把衣服扔沙发上,啧,还真想象不出来!那人性子同自己简直就是硬币的正反面,没半点相同处,啊,当然,惟一的共同点就在于能慧眼识徐默,嘿嘿。

  刘锦这边是这般胡思乱想,殊不知周维那里可是笑着同徐默开自己的玩笑:“像刘锦那种性格,你让他一人安安分分呆房里理东西他会不会嫌无聊?我琢磨着吧,再过一会儿他就肯定会忍不住走过来串门顺便佯装帮把手的样子。”

  徐默弯腰取了油在锅里倒了些,听旺火烧得“噼啪”作响:“他又不会烧菜过来只会添乱,啊,阿维,你花菜洗好了么?”

  周维将脱了水的食材装塑料篮里递给徐默,两大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身不便,总会时不时撞到手肘或者是脑袋凑得挺近的时候,但都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这些默契还是有的,徐默洒了些盐最后再翻炒了几次,将花菜盛到周维早已放置于他手边平台上的空盘子中。眼角瞥见周维得了空一直偷偷注意着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徐默手背擦了擦脸问怎么了,是不是脸上沾了油。周维“哈哈”笑了几声替徐默抹去那刚沾鼻尖上的水珠:“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像是和你很久没见到了,唉,明明才过了一两周的时间啊,还是你这方变化太大了呢?”

  徐默愣了愣,低头道:“没什么变化,倒是阿维你看上去挺疲倦的,最近……工作忙么?”

  最近周维在忙些什么这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但是徐默还是避开了这话题不谈,一来是因为之前说了有话吃完饭再讲,二是……照这对话趋势下去,一些不愿去正面谈及的事势必会被提起,比如自己和这人,自己和里屋的那人……徐默走去袋里翻了翻,倏忽笑了,他举起一袋熟菜:

  “阿维你看巧不巧,本来我也没预见你会来只是突然想吃腌萝卜所以才买了些。我记得以前你总说那家的腌萝卜入味,酸酸甜甜很开胃,今日可以吃个痛快了。”

  周维也笑了,自嘲道:“这东西估计也就我们这种喜欢吃泡饭的‘老人’会喜欢啊,刘锦他不喜欢的吧?如何,要我说,这东西一人吃不痛快,你若陪我我就铁定听你的话放开肚子吃它个三大碗饭。”

  “噗——明明平时你碰上喜欢的菜也能发狠吃上三碗的,我还以为你会怎么发威呢……不过不要紧,我刚才确认过了,你我每人三碗饭,留给刘锦的份差不多一碗……他如果不饱,大不了让他自己再下几两面,谁让他不喜欢吃腌萝卜的!”

  “你三碗饭怎么可能吃得下?要我说,你吃两碗,分一碗给刘锦吧,只让他一人吃面实在太可怜了。”

  “管他呢,这么大的人饥饱总是懂的,哼,今天我们得敞开肚子把这些东西全解决掉!”

  徐默边说边走了出去将菜摆上门外的餐桌,待到他回厨房时周维已穿上另一件围兜站在了他原先站的位置上,他一手拿着勺子正在加热锅子预备一会儿作糖醋小排,见徐默走近他扬脸一笑:“接下来都交给我吧,这道菜你可比不过我。呵呵,上次你吃得一脸满足直夸我手艺好过饭店大师傅,这次让我也在刘锦面前露一手吧。”

  “上次那是……”

  徐默住了声,他想起以前周末假日时常与周维一起做菜的事,抬眼望去只见周维毫无芥蒂地正笑着:“去房里帮刘锦一起整理东西吧,他一人肯定早闷坏了,”,他盯着徐默看了许久,忽低头摆弄了一下衣摆,“其实变了也没什么……”

  徐默正解下身上围兜挂角落里的衣架上,听到这话他手停了停:“人总是会变的。”

  “啊,的确如此,我也更喜欢像现在这样会主动和我开玩笑的你。”

  徐默心里揪了揪,面上最终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默默说了声“交给你了阿维”就准备去看看另一屋那个不知在做些什么的人。

  周维叫住转身出门的徐默,柔声道:“徐默,我会帮你的,这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嗯,我知道,”徐默侧身跨出了门框,“所以阿维,我最相信你。”

  三人面对着一大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快朵颐,刘锦去买了啤酒和周维两人一人一瓶喝着,徐默就倒了一玻璃杯的酒合着腌萝卜当下酒菜,眉间时不时因酸味苦味混杂而堆出个“川”字,被另两人狠狠嘲笑了一番说是即便徐默你再怎么作凶相都不会有人怕你这张脸。

  本来就吃得晚再加上之前的准备时间,一顿饭后已约莫着快七八点钟,徐默收了碗筷去洗,顺便催促周维、刘锦快去刷牙,说是一嘴酒臭味闻着就难受。两人被推进卫生间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只得苦笑着听从屋子主人的安排,一人占着水池一角刷牙漱口。

  等徐默将外屋收拾完,他被刘锦拉去客厅里屋坐着,说是忙了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则去切西瓜犒劳两个为自己提供好饭菜的人。周维背着手从书房出来,徐默瞧见他藏着什么东西,看神色又是一脸神秘的样子像是正等自己去问他,也起了玩闹的心思故意装没看见他。

  待那人在自己面前晃了一圈又一圈,徐默终于关了电视按了按额角:“阿维,你手上拿了什么?”

  “嘿嘿嘿,你想知道吧,”周维模仿电视里开-时的鼓声“咣咣”唱了会儿,徐默忍俊不禁挥手让周维快停下正经点,只见周维抽出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嗯嗯,是这样,嗯嗯嗯,我明白了。”

  徐默嗤笑着从他手中抽过杂志看,封面图上的人物似乎很眼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是谁,徐默便揭开一页纸看人名,当那个名字跳入他眼帘时,他似乎吃了一惊又翻过封面仔细看脸。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摆了副姿势正坐着,总是无神的眼睛透过那片薄薄的镜片看着远方,总会让人怀疑他又在发呆……啊!是他!

  “他,他是……!”

  周维点点头,坐在徐默身旁指着封面上的男人:“这人以前和你同寝是吧?叫王林。”

  “他怎么会上这杂志?啊……莫非他现在已经是知名学者了么?”徐默急急跑去拿了眼镜来看文字说明,“嗯,这里说他毕业后进了研究所……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哦哦,对了那时我已经不在学校了……嗯?这里写他是被导师推荐去的,当时我记得原本他和我一样都跟着孙……”

  印象中这个瘦小的男人性格挺阴沉的,徐默虽也不是那种多话的人,但绝不会让人觉得不能容忍,而这人无论是在寝室还是在外都一人独来独往。同寝了两年,再加上他与徐默跟着一个老板做(那时研究生总喜欢暗地里叫自己导师为老板,当面时还是会尊敬地叫师公好),按理说总应该相较别人亲近些,但细数之下才发现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一年说话不超十句。大学时徐默社团活动比较多,时不时会有社员上门来找原社长,若是寝室只有王林一人时他决不会主动告知徐默的去向。

  但不管怎么说,同寝的另外两人都与徐默关系不错,那时徐默闹出这么大件事来,他们还硬拉着王林一起去学校学工部替徐默求情,导师孙时进那边也不知跑了几趟,虽然可能并不像那两个-的学生是通过用那种冲动的行为来表达,分别时与同寝人吃的那顿散伙饭场景至今还是让徐默挺记忆犹新的。

  周维轻轻摇了摇徐默的肩,令其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徐默捏了捏眼窝,摘了眼镜:“阿维你怎么会认识王林,你貌似才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刚搬新寝室时你来帮忙……怎么今日会特意想起来让我看他的杂志专访?”

  周维刚要开口,刘锦端着放着切成片的西瓜果盘过来了,他歪着头看了看徐默手中的杂志,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周维站起身让了位置给刘锦,自己拿了杂志走去窗边,将书卷了卷后又轻轻敲了敲手掌心:“徐默我问你,你同那位叫王林的人关系怎样?”

  “说不上亲密,也就普通同学吧。他和我一个导师,可能会更加熟悉些。”

  “一个导师啊——”周维拉长音陷入沉思,刘锦之前递了块西瓜给徐默,见其不吃便手肘捅了捅他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徐默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他放下西瓜也起身走去周维那边,重新带上眼镜又仔细翻了翻杂志。

  照片上的人还是以前那副给人的感觉,耷拉着的眼皮看上去像是没什么jing神,而过尖的下巴会让人觉得刻薄尖酸,与他同学过的徐默其实也不怎么了解他,只晓得这位同学平时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往导师办公室跑,与导师的关系远比同学中的关系来得更亲近些。

  “徐默你晓得么,在楚离背后的就是这人,楚离身边那个姓温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周维想起温翎在停车场的那番告诫,他将楚离在分别时说的那些话与徐默、刘锦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下,满怀希翼地期待徐默能想起些什么。

  为什么徐默你的东西会在王林和楚离手上?那日听楚离的意思貌似是指这份研究缺了你便进行不下去,而他们又是完全按照你之前的步骤走的……但若是真心想要开发新药,楚离不应该去找在这方面更有权威发言权的孙时进么?毕竟当年徐默的研究因为丑闻风波暂停,而导师孙时进可是在学校资金的大力资助下继续试验,直至最后在前卫杂志上发表了令一篇全学界都为之轰动的研究报告,算是他退休之前的最后一把风光事迹。

  王林也是孙时进的学生,他理应替楚离同孙时进作搭线工作而不是怂恿他捏着徐默的旧事去胁迫他……

  “请周先生转告徐医生,请务必小心王林这人。”温翎说这话时似乎语气中有着一丝不同于寻常的波澜,他顿了顿声又说,“周先生为人坦荡,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温某替我家少爷赔个不是,只是……我家少爷并无恶意,还希望周先生能明事理重大事,不计较刚才的一些失礼行为。”

  隐藏在那副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的情感被强压了下来,周维忽得醒悟过来,对温翎这人生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情,便决定相信他的话。

  “他们的目的已然清楚了,那就是想将徐默你挖角过去,这点你怎么看?”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5
看来当年的事远非那时摆在台面上的这些表象这么简单,可要是再深挖下去也不见得……

  “等等,我不明白!”刘锦举手打断周维的话,他--鼻子,“说实在的,我一直不明白这一点。徐默你品行怎样不应该是众所皆知的么?像我,咳,即便是与你不熟的人,跟你一起相处时间长了也绝不会认同那个套在你头上的‘抄袭’罪名。”

  “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我说,甭理睬那人,随他在外造谣好了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不会相信么?”周维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哈哈”苦笑,“刘锦你果然阅历尚浅,三人说虎虎成形,社会上这种事还算少么?只要懂得炒作,想要泼黑一个无辜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像徐默这种情况本身就很难解释。”

  当初我和惠惠也以为那封举报信根本不足以惧,可谁知风波却越演越大,主流舆论一致偏向于徐默抄袭定罪论。

  所以说,当年都未能调查清楚的事放到现在再来辩解……结果已经可以预想得知了。

  徐默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只是认真地读着杂志上的专访文章,像是完全不曾在意周边两人的对话,但事实证明他一句句话其实都有听入耳中,因为当周维再度发问时他很快地给出了回答:“在法律没有判定抄袭行为成立之前,我的资料总是我的,即便被说成是抄袭的东西,单就这份纸质报告书而言依旧是从属于我徐默的,而我有权从他们手中取回我的东西。关于楚离的邀请……下次我会找时间和他谈谈的,如果他们有志于开发出MAO抑制剂中有益方面运用于实际治疗,我想我可以考虑一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刘锦张大口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徐默又去瞟周维,瞧见其一侧嘴角挑起,听到这回答后似乎显得很高兴。

  “那后天晚上同学会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我问过带头人了,大部分人都来,包括退学中的一人,哦,对了,这个叫王林的人貌似没给回音估计不会来……当然,孙师公肯定会出席……你扛得住么?”

  徐默合上杂志扉页,有意无意往刘锦那里瞥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逃避了这么多年,现在回头再去想想当初自己是多么幼稚……刘锦这点得谢谢你,我……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就那两位素昧平生却为我这事强出头的同学而言,我终究是欠他们一个道歉。”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师公不给你面子,当场撺撵闹得大家不开心?”

  “如果他真愿意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再怎么说他毕竟带过我也教了我很多事,当年他办公室被人砸成这样再加上深究下来的确算是从他经手的学生身上闹出的难堪,他会对我有不满那也是人之常情。”

  徐默无奈地笑了笑,迎着刘锦的目光他只是微微点点头以示别担心。

  “我只能说作为他曾经的学生我会尽本份努力去承受,结果不是单我这方就能控制的不是么?再说,”徐默手搭上窗沿,缓缓环顾房间中的那两人,又绽出了其特有的平和笑容,

  “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和惠惠么?”

  果然是微微一笑很倾城,周维、刘锦想起罗惠开玩笑的话,脸上都觉得有些燥热,刘锦左顾右盼了一下手掌作势扇了扇:“这天真越来越热了,徐默你这房里空调功率不行啊,明天去逛商场时咱们再看看要不换一台新的?”

  徐默嗔怪了一句怎么刘锦你一搬进来就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惯的,自己却还是看了看遥控器数字又调低了一两度,招呼周维一起来吃西瓜解暑。

  刘锦也说周维你怎么还不来吃,再不吃就全被我一人解决了。周维手一抄杂志拿着扬了扬:“徐默,这份东西我带回去看了。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五点时我会在楼下等你,你可别又反悔了耍性子不肯出席了咯。”

  “啊,我知道,不会让你多等的。”

  徐默也不挽留,擦干净手站起身说我送你吧,你喝酒了今晚就别开车了,还是打车来得安全些。刘锦一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徐默已经从身边走开,接着周维的声音从外屋那边传来:“徐默你就别送我了,就这么点路我一出小区大门就能打到车了……好了好了,放心吧,我第二天一早过来再来取车,保证一切听从你指挥!”

  “嗯,凡事当心点,你今晚喝了不少酒。”

  “这点算什么,”周维穿完鞋直起身子笑道,“比起我你应该更去关心一下那个正竖着耳朵听我俩说话的人,啧,我看呀刘锦他酒量不怎样,才喝了一瓶脸就红透了。”

  徐默“扑哧”笑了,说怎么了你一瓶还不够啊,就你这种喝法迟早会在喜宴上被人一杯杯灌个半死,还是说现在你就是为了应付以后的这种状况才拼命练酒量的么?

  话一出口,两人都惊了惊,周维转过身想要借开门掩饰一下,徐默见他半天没打开便去帮他,从身边越过的细长手臂在楼道灯光下带了圈光晕莫名地变得模糊起来,周维握拳紧了紧终于打消了冲动恢复了冷静,他垂下手臂一脚跨过了门槛:“那么后天见。”

  “……后天见。”

  徐默和刘锦将放客厅占空间的几个大物件都该归位的都归位了,两人齐力果然比较有效率,虽然身上出了一身汗但好歹几个房间都变得比之前能稍稍看得过去一点了。刘锦边理东西边抱怨徐默这儿空调开了跟没开似的,被人横了一眼说我一人住时怎么没觉得空调功率小。

  徐默指指刘锦那件被汗水完全湿透粘在后背上的汗衫,促狭地取笑道明明是自身热量过多却把原因都赖我家空调上,刘锦你看看我怎么不像你出汗出得这么厉害。

  刘锦暗想我都抢着把活干了自然比你累多了,突然计上心头趁徐默不备猛地搂住亲了亲又蹭了蹭,口里得意地嚷着说哈哈,这下大家都是一样的了,徐默你洁癖吧你我看你怎么办。

  徐默推了推没推开,说了句你再-费时间是想大家都忙到半夜再睡觉么后,便也不再挣扎乖顺地任刘锦胡闹,倒是先开头的那人惊讶地松开手问徐默你竟然不嫌弃汗臭味么,话还没问完只见徐默捏着鼻子冲去窗边,探出头去呼吸外头空气。

  “真难闻……”徐默关窗皱着眉头闻了闻味道,刘锦以为自己做得过火了琢磨着要说些什么,却见那人从柜子里翻了换洗衣服出来说是要去洗澡,。

  “哈,哈……不管怎么说你没吐已经是一大进步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刘锦悲哀地站在那扇被关上的浴室门前面发了会儿呆,听里面水流声响起他也学着闻了闻双臂,咕哝着说男人有汗臭味不是很正常么,大热天的谁身上没汗呀,一边预备走回行李堆那里继续干活。

  刘锦刚蹲下,身后浴室门“吱呀”地又开了,问着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忘带,刘锦回头望去只见热气缠绕中立着一名半luo男子,腰间围着层毛巾刚巧挡了要害部位,身板自然说不上厚实且从总体来说或许还是属于偏瘦的类型,微湿的额发贴上白皙的脸颊,隐隐泛出的红晕被衬得愈加明显。

  徐默移开视线:“……怎么还不进来?水温已经调好了……”

  整间浴室里留了约二分之一的空间给了淋浴房,可即便如此,两个成年男子同时站在这长矩形的透明玻璃隔间里时还是显得拥挤了些。

  徐默将一些占位置的脸盆挪了出去,这下终于可以舒展开来了,却不料刚一转身就被人抵在玻璃门上搂着吻:“真看不出徐默你在这方面这么开放,竟然luo着身子站门口勾引我,啧啧,洗鸳鸯浴么。”

  刘锦“嘿嘿”笑着引徐默的手按在自己下方:“你看,早起来了。”说罢自己也伸手去-徐默的那处,“呵,大家半斤八两!”

  从前几次失败的性事经历到现在已有快两周的时间,本来就已经欲求不满了而如今心上人当着自己面-说要一起洗澡……倘若没反应……怎么可能会没反应!

  刘锦暧昧地在徐默腰眼里捏了一下:“你真TMD-。”

  徐默挣了挣,正色道先洗澡稍后再说其他事,他取了洗发水示意刘锦闭眼:“头低一些别睁眼,要不然跑眼睛里去了就麻烦了。”

  刘锦又是“啧”得一声倒也听话,乖乖闭上了眼,嘴里却依旧说个不停:“徐默你刚才弯腰去推那脸盆时,我就在想一件事,你说为啥咱俩都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有正式做过,想当年我和……咳咳,总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忍得住……你说我是不是得报应了?比如说老天罚我一辈子不能与真正喜欢的人做?嘿,如果是这样,我就跑去砸了那些庙堂里供的菩萨!”

  “别瞎说,这种话怎么能随便开玩笑。”

  徐默好气又好笑地拍了记刘锦额头,接着两手五指分开在对方发间揉捏着,前前后后,额间耳后处处都考虑到了,刘锦舒服地直哼哼夸徐默手艺好,说即使去了专业美容院里面的洗头-也没徐默你捏得这么惬意,还是因为是你给我搔的缘故……

  “别说话,我要冲水了。”

  一手拿着莲蓬头一手掩住耳朵洞,徐默仔细地轻搔着眼前这已是湿漉漉的头皮。不一会儿刘锦头上的泡沫就全冲尽了,他手掌抹了抹脸上的水,眨巴眨巴睁开了眼:“单就被你伺候着洗头我就快爆发了,不信你自己看。”

  刘锦-一脸yin笑又要拉徐默的手去-自己那块儿,徐默手立马抽了出来转而扔了瓶洗发水来:“都说了之后再……好了好了这次换你了。”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5
还忍?再忍我都快憋坏了!刘锦扁扁嘴,心想一会儿你可得补偿我,管他什么鬼东西洁癖不洁癖的,你要吐反正这儿离马桶近,总之今天一定得……

  他提起瓶子往手心中倒了些,预备去抹时发现徐默早已闭了眼,一副欣欣然等着享受的模样顿时又勾起了刘锦的欲火,他两手绕过徐默的脑袋一圈一圈抹着,跟着嘴也凑上前咬住了他鼻尖。

  “嗯?”

  刘锦嘴唇游离向上挑了其中一只紧阖的眼皮贴住蹭了蹭,继而又四处流转到处留下痕迹,低声道:“别睁眼哈,你说的,会流进眼睛里的哦。”

  徐默又羞又恼,刘锦坏笑着在其耳垂上轻轻啮咬:“接下来我要帮你冲水了,注意别睁开眼睛哦,至于嘴这里……用我的帮你堵上不就好了?”

  徐默只觉刘锦手抓着自己后脑勺重重吻了上来,不同于之前靠在门上的那种唇唇相贴,这次刘锦的进攻毫不温柔,过于猴急的啃咬害徐默上嘴唇稍稍破了些皮,微微的铁锈味混在刘锦的-上一同送入自己口中。

  热水从上倾注下来,流过徐默的发间,沿着刘锦鼻梁,顺着两人嘴唇交合缝隙而下,也不知那些流淌下来的液体中是不是同时也混合了从嘴角渗出的透明津液,总之当‘被服务’的那人因缺氧而开始拼命用力摆脱时,刘锦终于松了手并拿开了莲蓬头。

  刘锦心满意足地替咳嗽着的徐默拍背:“慢点咳,话说我吻技不错吧?怎样,是不是腿都软了?”

  徐默无力去争辩什么,只是瞪了刘锦一眼自个儿掩嘴不住地咳,刚才有水进了气管,所以才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气来。而徐默此刻弓着身子眼眶含泪的样子又深深刺激到了心猿意马的那位,以至于他冷不防从后一把抱住徐默,吐息急促且粗重。

  徐默心一惊甩没甩脱,倒是被抱着更紧,刘锦手臂紧紧地环绕住怀里的身躯,他伏在徐默耳边轻声道:“感觉到了么?”

  股间不知何时抵上的热硬物事徐默又怎会不明白,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同时脸又红了。

  刘锦探手抚上徐默胯下,语气还是像之前那般柔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是-腔十足:“呐,徐默,大爷我想做。”

  做,做,做你个大头鬼!

  在浴室互相用手发泄过一次后,拗不过刘锦再三要求,两人又赤条条跑去-继续。

  淋浴间空间实在是太过狭小了些,双方几乎是以面对面紧贴着的姿态各自到达了顶点,刘锦见着了眼前那副-过后的迷离神色后便越发食髓知味,差点控制不住想直接就在那地方上了那男人。

  轻哼一声小腹上湿了一-,-后的徐默一时全身脱力了向前倒去,埋在刘锦胸前“嗬嗬”地喘着气,‘坦诚相对’的两人胸口心脏跳动声听得很清楚,刘锦吁了一大口气出来,单手在徐默光洁的后背上抚摩:“你TMD真会勾人,老子单听你喘气声就几乎又快-。”

  “是你自己jing力过于旺盛。”

  “你敢说你不想要?”

  徐默头动了动,刘锦以为他想说些什么,正低头时迎上徐默脸微仰着贴了过来。

  两人嘴唇皮磨了磨,徐默手伸向一旁的水阀。

  “要做等洗完澡再去……我来帮你搓后背……”

  两人在床单上滚了又滚,刘锦本就深谙此道,再加上突破了和同性Z爱的心理障碍后他更是马力全开,什么调情手段都用上了,而相反从头到尾只与周维发生过关系的徐默,在这床事方面虽算不上稚儿,但翻花样经验却远不比个中老手。他哪有经历过此等场面,不消一会儿,只见徐默就被逗弄地双目濡湿,他一手捂嘴盖去大半声,一手伸着拼命去推刘锦:“……别,别舔了……啊……”

  刘锦停下动作捏住手里的小腿不松手:“真没想到你大腿内侧这块区域这么敏感……呦!别挣扎了,再让我……啊啊,刚才差点被你踢到,好了我放手了。”

  徐默刚收回腿就快速逃下床,刘锦顺势四肢大张地仰面倒在床铺上,自个儿将刚才身下美景又回味了一遍后,他起身单手支脸看徐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啧啧,皮肤真滑。”

  “啧啧,P股真翘。”

  “啧啧,啧啧,美色当前我竟然还能强忍住,刘锦啊刘锦,你何时这么君子了?”

  “别说了,”徐默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听刘锦的口哨声,出声打断了他却又踌躇着该怎么说后面的话,“你……”

  “什么?”

  徐默脸并没有别过来,耳根有些红,只手中拿了两盒东西晃了晃:“……要-莓的还是香-的?”

  刘锦一开始先是没反应过来,稍后“扑哧”一下爆笑出声,他大笑着下了床从徐默手中接过盒子看:“哈哈,原来是指这东西,你喜欢哪种?”

  “……-莓。”

  “那干嘛还要准备香-的?”

  “……偶尔换换口味。”

  “哦——那周维喜欢哪种?”

  “……”

  “啊?哦,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喜欢石榴的。”

  “石榴?诶,石榴味道是什么样子我倒没试过,要不今晚咱俩试试?”

  徐默从刘锦手中夺回两盒安全套扔抽屉里:“出门左拐过三条马路路口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一般一周的二四六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阿姨晚上值班,但偶尔也会轮班轮到新来的年轻店员-。如果你站在柜台前看上十秒钟,店员们会很热情为你介绍各类口味与品牌产品,-莓是热销货,芒果是新口味,石榴总是排在货架的正中位置很容易看到。”

  刘锦挠了挠脑袋:“我就问一句,照这样来回跑一趟需要多少时间?”

  徐默直起身子白了刘锦一眼,指了指刚放-头柜的KY:“我现在开始涂,如果在它还没有完全干透之前你能回来……”

  “啊——是我错了,你你,别这样,别这样嘛,你看你,我这不就是开个小玩笑嘛。”刘锦慌了神,徐默不却不再听他的话自己-背对着刘锦开始往手心里倒KY,刘锦脑子一转,忙又拉开抽屉取了那-莓味道的,涎着脸递上前,“用-莓的还不行么?”

  “不想尝鲜了?”

  “不想了,尝你不就得了。”刘锦说着从后把徐默压倒在-,一手按住他手腕从他手中拿过KY,“像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做吧……自个儿不方便,嘿嘿。”

  徐默闭眼不说话,顺从地任刘锦将自己手脚姿势摆成个“人”字,当冰凉的手指探进后方时他眼皮动了动,感觉上方的刘锦俯下身来,沿着突出的脊梁骨上下来回亲吻着,手上的开拓工作自然没停,不一会儿又伸进去了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三根。

  “还难受么?”

  刘锦低头察看徐默的神色,见其皱着眉似乎不怎么安适,不由得抽出手指将人翻到正面询问道。

  “没事……很久没做了有些不习惯罢了。”徐默这么一说刘锦也不再客气,他手指又伸进去转了转,像是在搜寻什么,“我听说后面有个突起,啊,是这里?”他猛地一戳,徐默身子如出水的鱼向上一跳,来不及掩盖的倒抽气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两人耳里。

  “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徐医生徐默还能发出这种声音,再让我听听?”刘锦坏心地在徐默胸前咬了口,抬头正值徐默狠瞪了一眼,他轻笑一声又准备对着锁骨再一次发动攻势,不设防间被直起上身的徐默推开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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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说过了,这次让我主动。”徐默凑上前轻轻吻了记刘锦的嘴角。

  徐默拉开外包装,给两人都带上了套子,他默不吭声地劈开双腿跪在刘锦身体两侧,单手撑着床铺身子慢慢下沉。背贴床铺仰躺着的刘锦先是吃了一惊,后笑着双手扶住徐默的腰帮忙他一起吞入自己的部分。

  “嗯……”等完全进入时徐默已满脸都是汗,本抓着刘锦手大臂的双手被人捉进手掌,五指分开十指缠绕。他伏在刘锦胸前想暂时休整一下子,听上头男人断断续续犹豫着说了些话。

  刘锦苦笑着动弹不得,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身上坐着的男人:“你休息是没事,可害苦我了……好热,一缩一缩的,就像……”

  刘锦见徐默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便立马识相闭口不说,两人唇舌相贴徐默像是从中汲取了些许jing力,咬牙直起上身挺腰动了动,还是维持着与刘锦手抓手的状态开始上下摇晃,抽气声时不时从牙缝中漏出几丝,可也渐渐得可以看出已不如刚开始那么痛苦了,面上透的也不单是吃痛的表情。

  徐默抽手出来双掌按在刘锦胸前,两鬓的湿发紧紧贴在脸侧随身体上下摆动的幅度晃着,后仰着的姿势使那些从鼻尖滴落的汗珠顺着洁白的颈骨慢慢滑下来,在皮肤上洇出一条透明的水迹,刘锦喉结滚了滚,不经意间看闪了眼。

  这种骑乘体位最能清楚地看清上位人的神色,就连身子沉入一瞬间睫毛的迅速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交合部位那若隐若现的-。

  真美!刘锦真心这么想,自己之前交过的那些女朋友有哪个容貌比得上现在的徐默?即便在变得渐渐情迷意乱的同时还能保持这么清澈的双眸,仿佛收纳了全星空光亮的黑色眼瞳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他探手去拉扯那两颗挺立在空气中的茱萸,成功地让那人弓起背表情换了换,内部猛地收缩了一下。

  “!”刘锦被瞬间的快感刺激得说不出话,他抛去了之前想要减轻徐默负担的想法,而是忠实于本能跟着身上人的一个下沉趋势用力往上一顶,差点一个不当心就在那极度紧窒中一泻千里。

  而徐默没料到刘锦会突然顶撞,过于深入的冲撞害他闷哼一声,身子一歪平衡没控制好,直直地往刘锦身上倒,却不知他满是怨念的怪罪眼神在刘锦眼里又是另一派风情,全身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

  妈的,你怎么能……这么美!

  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徐默眼前突然一阵天地倒转,脑袋陷入浅色的床单时还有些发晕,他看着面前冒出的放大版的刘锦脸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口中话的意思,只觉有发丝覆上了眼角--的,想要除去却又由于手臂被压着的缘故而动弹不得。

  他又奋力扭了扭,刘锦按住他肩头说话声中有些刻意地压抑感:“别乱动。”

  他慢慢从徐默身体里退出大半,伸手抚上徐默的脸替他去除了不适:“虽然不想让你负担太重,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徐默脑中糊涂清醒了些,发现了自己与刘锦地位的改变,他皱眉不快道:“不是说让我在上面么?”

  “本来是这样……”刘锦俯下身子低声嘀咕了一句,徐默没听清又问道,

  “什……唔!”

  及时凑过来的嘴堵了那记被猛地全盘刺入的惊呼声,稍后刘锦非但嘴没离开更是伸了舌头进去与徐默的纠缠在一起,而身下的攻势则是没停下半分,一下一下,每次都凶狠地冲进最深处。

  “唔……”好不容易从刘锦口下逃脱的徐默刚喘了口气,又是一次重击害他经不住“啊”得叫了一声,忙牙齿紧咬不肯再次发声。

  “叫啊我喜欢听你叫,像刚才那样不就挺不错。”

  刘锦见徐默死活不肯再叫出声,便探出舌头去撬开其牙关,在唇舌分离的那一瞬他用力地一个挺身,接着不出其所料地收获了一声高亢的声。

  刘锦好笑地去一根根扳开满面潮红的徐默用来捂嘴的手指,末了在他嘴上啄了一口:“有什么关系,这里不就我和你……如果实在不好意思的话,那就当叫给我听的吧?再不济,叫我名字好了,对了,叫叫看?”

  “……”

  “这有什么好放不开的,不就是叫名字么,要我叫多少遍我都愿意。徐默,徐默,徐默,徐默,徐默,徐默……呼……”

  徐默眼底浮上了一层水汽,他在颠簸中平缓了一下呼吸,终于开口轻轻念了声“刘锦”。

  “嘁,这么轻有谁能听见啊?”刘锦装不满又加快速度撞了几下,看徐默拼命隐忍的模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是有时候在小问题上太倔犟,叫出声来又不会怎样。像我,你要我怎么叫我都没问题,不过我最想在这时候说的是——”

  刘锦倏忽放慢了速度,但依旧是有力且深入,他静静看着徐默,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了许久:“我爱你,徐默,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你是我刘锦一人的。”

  徐默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刘锦终究还是停下了动作用下巴蹭了蹭对方,一句句说得很慢:

  “虽然我现在身边并没有多少储蓄,虽然在工作事业上我还没有到达徐默你的程度,但是请放心,现在只不过是刚工作一两年的我还有剩余这么多人生时间可以去好好奋斗,还有这么多人生时间可以去好好陪你,如果在漫长的人生时间旅程中划一道分水岭,二十五岁未遇见你的刘锦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大孩子,而我希望从今以后却能成为那个在你身边可以让你倾诉可以让你依靠的男子汉。所以,别再对我有所保留,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努力成长为值得信任的大男人。”

  “过去的事也好,将来的事也好,你有洁癖也好,你性格乖僻也好,既然我爱你,那我自然会全部包容你体谅你,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你放心的话,我只想说,让我养你吧。”

  刘锦说完这些话后才发现自己情绪意外平静地很,相对着他去注意徐默的反应,但见其目光灼灼,肤色白里透红整个人俨然被熏染得有血色了很多,喜人的面貌给那份嘴角的微笑更添了几分羞色。

  徐默眼角弯弯笑得很欣然,他抱紧了那个压在身上人的后背:“好啊,不过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哦。”

  “你可得好好工作赚钱,不能再老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要存上一大笔钱以备以后预料不到的变故,嗯,对了,再过十五年我就退休了,等那时候我肯定又老又丑说不定还会生一场大病卧床不起,那时你可不能忘记今天说的话。”

  “没问题,我会天天陪你床边帮你擦身,绝不让你长痱子。”

  “噗——谁说我会长痱子?我爱干净,你一天要帮我擦两次。”

  “好,两次就两次,啧,你要求三次都没问题,上午下午晚上请任意使唤我。”

  “三次……你想把我搓掉一层皮么?再说,如果你整天都陪在床边那什么时候才去工作?啊啊,我知道你了,又想翘班是吧……听着以后不准乱请假。”

  “是是是,遵命。真受不了你,难得你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还想再多听一会儿呢。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工作的事,唉,”刘锦在徐默前额印了一个吻,“你说的我保证全做到,这下满意了不?”

  “满意了,”徐默眯眼享受着刘锦的抚弄,眼里溢出的幸福感掩也掩不住,“我允许你养我,只说一遍听清楚了呦。”

  刘锦轻笑一声,只见眼前的人忽得“扑哧”也跟着笑出声来:“感觉我像是你爹得靠你养着一般,呵,算了,刘锦,不过……”

  “不过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快点结束吧,我还等着完了后再去洗个澡呢。”

  徐默双手-上刘锦,狡黠一笑:“再这么忍下去会不会出问题呢?”

  “徐默你……这可是你说的……”

  床铺“吱吱呀呀”响了两三声,徐默被翻了个身正面向下,刘锦欺身上前再次进入。后背式的姿势对双方来说都较为省力,因而刘锦加快速度不再顾虑其他,他一手捏着徐默的部位替他套弄,一手扳过他的脸:“……怎样……呼……满意,不满意?”

  “……”

  “快说!”刘锦恶意地往内一顶,徐默身子又是向上一缩。

  “……啊……”

  “……这次,这次放过你……下次,呼……我要听,听你叫全场……等等,我要看着你的脸出来。”

  徐默扭过头同刘锦激烈地接吻,两人都仿佛忘记了周边任何事物,只晓得不断地纠缠与缠绵,最后在刘锦一个深深的埋入后,徐默也在人手中软了下来。

  “下次我不想-,我想在你里面出来。”刘锦从徐默背上退了下来,替他摘下了同自己一般沉甸甸满是体液的安全套扔在垃圾桶里。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6
累极了的徐默连翻身都嫌麻烦,脸埋在枕头中闷声哼了一记。

  “嗯……一起去洗澡吧?”

  刘锦张开双臂笑着将徐默从-抱起:“从现在开始,我养你。”

  昨晚在-折腾了大半夜,勾着徐默从浴室出来的刘锦没了兴致继续整理剩下的行李,向来喜欢把房间打扫得整整洁洁的徐默纵然有些看不惯这番凌乱场面,却也实在是没jing力再去搅和这事,他吩咐几句得了刘锦的保证就定下心去睡觉了。

  刘锦伸脚踢了踢行李箱想着明天还得再接再厉就立马苦了脸,顺手拿起自己手机定了个闹钟。

  明天轮到休假正好与徐默排在同一天,这家可得好好布置一下,该置办的家具全得换成两人份的……明早起床后再和他说吧。

  钻进被窝-上身边的人,刘锦探头笑眯眯地在徐默脸侧亲了亲,后者睡眼惺忪地低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刘锦,一副俨然快要完全合上眼皮去会周公的模样,接着便被年纪小上十几岁的那个毫不客气地一把拉进怀里搂着。

  明天早上我可得早点起来准备早饭,哼哼,都说了以后要靠我来好好养他了,不搞定他的胃又怎么能实现这番承诺?只是我又不像徐默他这么手巧,估计最多也就煮个粥……啊,他又不是女人我这么小心翼翼干嘛,想当年也就大学时干过寒冬腊月等女生寝室下送早饭的痴情事,两大男人实在没什么吃的话,那就出门去买些油条大饼带回来将就凑合一下不就好了?

  哎,搞那么麻烦干嘛……刘锦视线落在胸前那枚毛茸茸的脑袋上,想要腾出个手来又怕惊醒睡熟的男人,便半举了个手臂僵在半空中无力地挥了挥手腕。

  右手大臂渐渐有些麻意浮上来,按理说应迅速活动一下以便血液流通,可貌似那人并没有如此打算,也不曾移动手臂半分,只是任由麻痹感从被枕着的部位慢慢扩散开来。

  外厅夜灯的光线有几缕-了进来,照在刘锦脸上忽明忽暗,掩去了那带着些无奈的笑。

  怕就怕在……现在的我会远比那时更珍惜身边的人啊。

  习惯自己屋子一人睡的刘锦对徐默家的双人床似乎不怎么适应,也不知是不是没-准尺寸还是怎样,一晚上他都紧紧圈着人不放手,宁愿两人粘在一起伸展不开手脚,白色纯棉背心上晕出一-汗渍来。而僵持了一整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晨醒来时那阵强烈的肌肉酸痛感,被铃声吵醒的刘锦闭眼咕哝着探手去-床头柜上的手机,刚把闹铃按掉手臂抬了抬又很快垂落到被子上。

  哎呦,真酸死我了。他另一只手伸去替自己作揉捏-,捏着捏着,突然人就这么一下子清醒了。

  人呢?他睁大眼四周看了看,身边的床单-上去冷飕飕的早没了热气。

  刘锦直起上身看手机,这不才七点还差几分钟么,徐默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往屋外叫了两声也没听见应答,貌似是出门了。刘锦心念一动,忙下床套了拖鞋查看情况,却被外厅的空荡荡给微微吓了一跳。

  电饭煲上绿灯正亮着,白色的热气“嘟嘟”往上升着,散发出的粥香味迫不及待地冲进刘锦鼻腔里转了个圈,引刚起床的那人肚子跟着识趣地叫唤了几声。原本散落在地上的大大小小行李没了踪影,想必是被人收拾干净融入了新家。

  徐默那家伙到底是几点起床的啊?刘锦扁扁嘴摆了个无奈的表情,去玄关那里查看了一番,确信那个早起替自己将整理工作都做完的人应该是出门了,看粥还煮着的样子应该不会出去太长时间,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昨晚折腾得这么厉害,今早竟然还起床起得这么早,又是理东西又是出门买菜的……徐默这人就爱瞎操心,喜欢把一揽子事全包着做完,他还当我是客人么?都说我来做早饭了,要不然昨晚说的那番豪言壮语又怎么能实现呢?

  刘锦挠挠头皮大叹了口气,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了锅。

  鸡蛋、油瓶、盐,煎个荷包蛋差不多就只需要这些东西吧?反正家里鸡蛋储备还挺足,还是得先试验一下,总不能让忙了一早晨的徐默食物中毒……好吧,大不了那些焦的由自己来解决掉。

  从小到大,貌似是第一次给别人做早饭吧,还真别说,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一分钟安定过。

  真没想到我刘锦也有成为家庭“煮”夫的一天啊,之前那些嫌我不够体贴的女孩子肯定后悔死了,抛弃像我这样又温柔又风趣的好情人人选必然是她们一生最大的失误。也幸亏我被她们甩了,才能和徐默碰上继而有了那关系,啧啧,反过来我还应该谢谢她们咯!不过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平生第一顿爱意满满的早餐即将出炉了!这简直是艺术品呀,看那光泽……怎么一股焦味?

  刘锦灰着脸将背面焦得如黑炭的失败之作扔进垃圾桶,又打了个蛋进去,这下不敢再胡思乱想,手背那块儿还被跳起的热油烫了个印子,终于赶在徐默回家前将成品摆上台面,说不上怎么成功但总算能看得过去至少白的白黄的黄分得挺清楚。

  貌似盐放多了些,偷偷咬了口的刘锦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忙放下筷子出去迎接回家来的徐默。

  “你已经起来了么?我想趁早上人还不是很多先去菜场晃了一圈,哦,对了,你帮我去看看电饭煲的插头拔了没?要不一会儿太烫了没法吃。”

  “早拔了,有我在家还不放心么……对了,咳咳,那啥,徐默我煎了荷包蛋。”

  “荷包蛋?哦,我怕你泡饭吃不惯,所以带了些锅贴回来……怎么有股焦味?”

  刘锦干笑几声说之前煎坏了一个,不过现在新煎的还不错。徐默放下手中的袋子,瞥瞥刘锦神色便知其底深浅,他洗过手后凑到桌前看了看,但笑不语。

  刘锦搓了搓手掌紧张问怎样,要不先尝尝?如果不行我再做一份。

  筷子戳戳蛋白边缘那个“新月状”的齿印,徐默好笑道哪有人给别人做菜自己先咬了一口尝味道的,说罢扯了些下来进嘴嚼,眉头揪揪又松了下来。

  “有点咸……不过挺适合合着饭吃……对第一次煎荷包蛋的人来说还不错吧。”

  察言观色本就是专业特长,徐默顾虑着刘锦心情一句句话小心斟酌着字词,一边接过刘锦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接下来交给我吧。这锅贴冷了得热一下……别闹,我拿着东西呢。”

  刘锦脸色由阴转晴,心情不错滑头习性又上来了,硬要徐默用嘴喂他,被人一掌赶去卫生间说先给我去刷牙洗脸。

  “一会儿你可不能耍赖说忘了约定哦!”刘锦嘴里塞着牙刷腮帮子鼓鼓得皆是白沫手扒在门边吼了一句,那头换上家居服的徐默偏头骂了句“没正经”,一手拿着碗盛粥,唇边笑意甚浓,“怎么感觉刘锦你越来越孩子气。在去X市之前跟你不熟,只觉得你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工作上的事却也勉强算得上是个靠得住的人选,总体来说和平时见着的那些年轻人没啥区别……当然比起陈医生、小王他们,你……还是有些距离的……但这都不是大事,只要人品尚可,其余的只需要有人适度地敲打敲打就行了……我是这么想的,可哪知道真正的你远比我想象中的更……”

  “啊?更什么?”

  比我想象中的更爱撒娇、更爱粘人,也待我更……

  我本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和你这类人产生交集的,年轻如你也不会对没任何亮点年纪又大上你一把的我有所关注,明明在兴趣、爱好、性格各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异,究竟是什么……会让现在的我对刘锦你……

  嗯,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满足。

  徐默望向刘锦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他只是顿了顿复低头将锅贴一个个铲到新碟子中。

  “……你自己说呢?”

  刘锦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笑数声,从后一把圈住炉灶前的人:“哇哇,徐默你想始乱终弃?咱俩都有肌肤之亲了你再想一脚踹了我可不行,我跟你说,这次我可不会轻易让人甩我的,你敢甩我试试?嘿嘿,你甩我也没用,我就死赖在你这儿了,甩都甩不开,赶都赶不走!”

  “谁说要赶你走了?嗯……怎么一大清早就乱-,你……”

  “没事,我已经把煤气关了。”

  “不是这原因,你……嗯……好-……”

  “哦——接下来的事会让你更舒服的。”

  桌上那盘被咬了两口的荷包蛋早就凉透了,碟子底悠悠渗出些油来,若是忽视这而是将目光转向冉冉冒着热气的那些——两碗白粥旁各放着一副筷子,配合着桌中央的一些小菜、小食,俨然就一典型的中式早餐。纵然对倒在一旁柜台上贴得极紧的那两人视而不见,即便是不经意中传入耳边的那些情话也会使原本清淡的白粥变得甘甜入味暖人脾胃。

  提起一条腿搁在自己肩头时,刘锦终于如愿以偿地听见身下人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及一声未经任何掩饰的叹息。

  再也离不开你了……

  “那就别离开。”刘锦如此说道并慢慢向前挺进,如同攻城略地般不紧不慢,一脸霸气,“永远别想离开。”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6
 一周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往往积攒了很多杂事需要做个了断,之前为了徐默的事给自己放了两天假的周维不可避免地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没顾得上吃午饭的他一整天饥肠辘辘地硬撑着看报表,最终才赶在和费洋约见的时间之前把事全搞定了。

  和费洋的这通约会是早先就定下的,这人当他的酒吧老板当得无聊了,竟也想学人家搞投资玩。前几周自己打了个电话来没找着周维,于是跟他秘书定了时间,自说自话是你们头儿从小玩到大、感情好得能穿一条开裆裤的哥们,有重要的事要找他请务必转告前来赴宴。事后两人通电话时周维嘲笑他了半天,说去你的好哥们,我怎么不知道就凭咱俩年纪差距还能穿一条开裆裤?敢情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时就知道外面蹦跶着一个系着红领巾的优秀少先队员叫周维?

  “诶,你说我这不是想让你那边的秘书-加深印象嘛——要不然每天这么多电话打来打去的,她准早把那个姓费的无名小子给忘脑后了。”席间,听周维又提起那事,费洋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身替人斟满了酒杯。

  “别别,这些够了,我今儿只想好好吃上一顿,都快饿死我了。”

  “这点怎么够意思?放心,我都说咱俩关系铁了,今天这顿我请。”

  周维笑笑,挡了费洋叫服务生的动作:“我这点真够了,要是宿醉了明天你叫我顶着张死白脸去见同学会的人么?”

  “哦,同学会是明天?那,那个叫……徐默的也要去么?”费洋听周维这话一出便不好意思再劝酒,只是唤人再送上些热菜来,“我记得阿维你比徐默大上一岁吧,怎么,你俩是一届的?”

  “没,我是比他大一届,这次我是陪他去,他一人我不放心。”

  周维停下筷子抿了口啤酒:“要说和我关系铁的哥们徐默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你没见过家在X市的罗惠,嘿,小费你想排上榜还远着呢。”

  嗯?那个徐默不是和你是那关系么?上次开店庆祝时我还见到你俩在门口接吻呢,怎么一转眼就变铁哥们了?

  费洋欲言又止,周维看看他,“扑哧”一声笑了也伸手拿了罐啤酒放到他面前:“要喝就一起喝,说吧,今天拼命想把我灌醉究竟是有啥想让我帮忙的?”

  “事先说好,投行的事我顶多只帮你出出主意,具体操作还得看你自己。”

  一顿饭吃完,事也谈得差不多了,费洋结了账同周维一起走出包间以方便服务生打扫。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外头正说说笑笑着,费洋忽然接到手下人电话说是有急事要找,需要他立马回铭色处理状况。周维挥手说如果没喝酒倒是可以用车子送你去,谁叫你前面殷勤过头了现在你只能自己出计程车的钱。

  费洋好笑地回了句说这点钱我难道还出不起么?你回家那点钱我出双倍都没问题。

  “你怎样?是回家还是跟我一起去铭色坐坐?”费洋一手已拉开车门,偏头问一旁的周维,“你这车子也只能先丢这儿了。”周维望望天色,从怀里掏了根烟出来点着:“貌似有些吃撑了,先在这附近散一会儿步再说吧……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没带钱包……落公司了么?”

  “钱包没带?嘿,你还真是来吃白食的。那啥,等等,我留些车钱给你……”

  周维叼着烟笑着把费洋塞进车厢:“你还真起劲了,我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会拉下面子拿你这些钱么?不碍事,一会儿叫司机师傅在公司大楼下等一等,我拿了钱包再给他不就得了?”

  送走费洋后,周维双手插口袋沿着街边散步。可能是周末的关系,再加上闹市区的地理环境因素,已经过了九点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地挺热闹的样子。一对对情侣挽着从身边走过,周维掐灭烟头自嘲地笑了笑,想自己即便当时并没跟本科时那谈了一两年的女友分手,估计也做不到当众接吻什么的就如现在那些思想开放的小年轻所作的那样,这把年纪的人了理应一下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什么应酬、朋友聚会的私人社交全都缩减再缩减,养家糊口供孩子读书才是正道,一边听家里那位“黄脸婆”唠叨隔壁家谁谁孩子考了班级第一名自家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以尽严父的职责,一边对着镜子拔白头发等啤酒肚一点一点慢慢变得明显。

  结个婚组个家庭再生个孩子,原本以为这才是最正确的人生道路,可是如今想透彻了后才发觉其实它什么都不是。

  若是对方不肯要孩子,大不了去领养一个,只要对得上眼反正单凭自己现在的经济实力抚养一个孩子上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预备和谁一起过这下半辈子么?

  渐渐地有酒意涌了上来,周维嫌沿街过于喧闹于是便特意寻了条僻静小巷通往公共-坪方向的走去,他在-坪边的长椅上坐下,四周果然清静只有几盏景观灯幽幽地亮着。

  虫鸣声声入耳,夏日晚风吹过脸颊稍稍缓解了一些因醉酒而出现的燥热情况,还是有些头疼,再加上心里烦,周维又开始一根接着一根狠狠地抽着烟,仿佛盘绕消散的烟雾能一同带去烦恼般。

  反正会管的那人不在……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烟头从嘴边掉落在水泥地很快就灭了,被皮鞋尖按着碾了碾,靠着椅背周维后仰着头打算小寐一会儿养养jing神。

  对了,明天见着惠惠时一定不能表现出来些什么,要不然就她那个性在徐默面前心直口快地一说,日后两人独处时能不尴尬么?之前那些好不容易强抑下来的努力都白费了……还有,不晓得那个楚离会不会搞出些什么小动作,要知道想要徐默在同学会上出丑那可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毕竟有孙师公在那儿坐着难保他不会对徐默……也不知徐默见着那位退学的同学会不会又……

  “大哥,借个火,给个方便嘛。”

  静寂的夜空下有人粗着嗓子吼了一句,犹如撕破丝帛声般刺耳,周维倏忽一惊,睁眼向不远处对话声的来源方向望去,路灯照耀不到的胡同里站着四五个人,当中领头的那人是个矮胖成年人,正怂恿着手下那些高中生打扮的人将一醉汉团团包围住。周维眯眼细瞧,站得离灯光最近的那男孩似乎有些眼熟,相貌在几人中也最为出挑,看上去不知是不合群还是怎样,总之并没有像他同伴那样听从那人指挥,一人双手环胸似乎只是抱着看戏的目的。

  黑发下有几丝淡yello漏了出来,再配上那犹如雕刻家经手的完美五官,一抹带着嘲讽味道的笑容,一切都眼熟得就差直接从记忆中呼之欲出了。

  这不是上次那个在费洋那儿碰见的男孩子么?

  问题是……他在这里干什么!

  黑发下有几丝淡yello漏了出来,再配上那犹如雕刻家经手的完美五官,一抹带着嘲讽味道的笑容,一切都眼熟得就差直接从记忆中呼之欲出了。

  这不是上次那个在费洋那儿碰见的男孩子么?

  问题是……他在这里干什么!

  这样一想周维又去仔细辨认那领头中年人的脸,当他粗暴地将那被围攻的醉汉一把推到墙上抵着时,微侧着满是横肉的脸庞终于让周维认出这人——就是上次给未成年人灌酒的“胡哥”。

  怎么回事?上次在铭色闹事还嫌不够,现在竟然公然抢劫了?而且又是带着一干未成年人,那孩子怎么又搅和进去了?

  那位实名不具的“混血儿”似乎说了些什么,同伴都转头看向他,有人吃吃笑得挺大声连站得一旁有些距离的周维都听见了。只见“混血儿”慢步走上前,领头成年人让了个位给他,醉汉拼命扭动哆嗦着像是在逃避什么,最终却还是被人抓住双手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啊——”

  不好!心底浮上不详的想法,周维刚跨出一步上前就见醉汉胯下挨了一脚,痛得其大叫一声,上身蜷起双手捂住要害部位不住地颤抖:“我真就这点钱,我全给你们……饶了我饶了我!”

  “你给不给钱跟我没关系,这事他说了算,”“混血儿”面无表情一指在旁猥琐笑着围观的矮胖子,又往醉汉身上补了一脚,“至于我,哼,纯粹就是来寻你晦气的,看你不顺眼踹几脚不行么?还是你想让我扒光你裤子赶去大街上遛遛?”

  “……别,住手!我都给钱了,大哥你看,小兄弟……唔!”

  “谁是你小兄弟?”

  “胡哥”靠在一旁墙上单手-着下巴看“混血儿”对着醉汉一阵拳打脚踢,吹了声口哨:“小谢你最近老是动不动就发飙嘛,出手这么狠,啧啧,来跟‘胡哥’说说最近又受啥刺激啦?你家那位……?”

  “管你屁事,你不是答应随我怎么动么,”谢端锐抓着男人头发又挥了一拳上去,血丝从嘴唇破皮处渗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眼里闪动着的光愈加盛,“好-,果然还是这种方式最能发泄……今天算你倒霉,谁叫你落到他们手里的,作个人肉沙包也算是便宜你了。啪!”

  脸颊被打得高高肿起,男人嘴里“呜呜”地哀叫,全身缩着像只虾米般瑟瑟发抖……谢端锐松开手,揉了揉了指关节,笑了。

  他Lu开挡在眼前的散发,微微侧头问道:“确定交给我了么?”

  “反正我这儿已经搜到钱了……喂,别把人搞残了,替人擦P股的事我‘胡哥’可从不会做,TMD谁愿意作个冤大头小鬼头你说是吧?”

  一脚踩上醉汉的胸,年仅十六岁的高中生谢端锐却-了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知道了,我下手会注意的。”

  “胡哥”兴趣缺缺地转过身,一边有个瘦弱的同龄人终于看不过去了,他拉拉谢端锐的衣袖劝道:“小谢你差不多了吧,不要每次都把人打晕了……上次那人最后不还呕血四肢抽搐么,我在旁看着都觉疼。”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7
“楚一,胆子小的话就学其他人一样扮鸵-把脑袋埋起来不就行了?我今儿随你们出来不就为了找个人出出气么,死胖子都同意了你还吱个屁声?呵,我知道了,作为朋友,我出于义气再特别赠送个忠告给你吧……”

  “都一起出来干这事了,别还TMD假惺惺给我来这套!你还不知道么,我谢端锐从小到大最讨厌人在我面前装!”

  “小谢,可是……”

  “好了好了,都别吼了,再吼就来人了不是?要我说,各位还是都适可而止吧,目的不早就已经达到了么?”

  谢端锐一惊,一个躲闪不及被人捏住手肘,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碰上有人打断,火气又“噌噌”瞬间升了个等级。

  “你……!”

  待认清眼前那位不识时务家伙的脸后,谢端锐眼瞪得极大,那张白皙的脸更是涨得通红一副硬生生把后半段话憋住吞了下去的模样。相反,周维则丝毫不介意周围人个个张大嘴巴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充满诧异的注目礼,而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谢端锐的头发:“唉,大半夜的有什么烦恼不好解决,偏要用暴力来发泄呢?”

  谢端锐“呲——”地从牙缝里漏出一声,从周维手里挣脱出来,胡乱抓了几下头发:“管你什么事,你吃饱饭没事做啊。”

  周维愣了愣,隔着衬衫轻轻拍了拍肚子:“今晚吃多了貌似还没消化完,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谢端锐眉毛动动像是想笑,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与周维此时此刻立场处于敌对状态所以又忍住了,他白了周维一眼,没再接话。

  周维耸耸肩,转头见盯着自己的“胡哥”-低头,警觉地立即将刚抢来的几张钞票全都塞进裤子口袋,等都完事了他上前推撵周维:“你谁啊,有空过来多管闲事还不如多注意下自己!你以为我‘胡哥’好惹的啊,那边那个小鬼揍起人来可是……诶,等等,你这张脸有些眼熟貌似在哪里……”

  “哦?我这脸大众长相,这位兄弟同我之前肯定没见过。”说罢,周维视线与谢端锐的撞上停了那么一瞬间,后者移开目光双手-后口袋又往暗处走开几步,之前阻拦他的楚一也跟着上去嘀咕了些什么,回头也望周维这儿一个劲地瞧。

  被认出来了?只要他不说就没问题,否则就麻烦了……

  周维收回心神,递了支烟给“胡哥”:“这位兄弟给我卖个面子,你看那人躺地上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事后必然不会有胆子再去……给你们惹出些麻烦来的,不如见好就收,今天是放过他吧。”

  他用脚尖点点醉汉,深怕“胡哥”不放过自己的醉汉马上心领神会地忙不迭点头保证:“我我,我自己在路上摔了一跤,把钱包掉了还满身乌青。”说着还冲冷眼旁观的谢端锐磕了个头,“我喝糊涂了啥都不记得,这位小兄弟,我我明早一起肯定什么都忘了。”

  “胡哥”也担心把事闹大不好收场,他恶狠狠瞪了周维一眼,再丢了句狠话就招呼众人离开现场。周维自己心里也暗松了口气,扶醉汉起来叮嘱了几句,回头见谢端锐站在路灯下系鞋带,动作很慢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喂,你!”

  周维四处看看只有自己一人,确信这人是在叫自己便只得硬着头皮乖乖地上前接受审视:“咳,请问……”

  谢端锐微微扬起下巴嗤笑一声:“别装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啊,果然被认出来了。

  “上次在酒吧的事……”谢端锐出声提示了几个字,两眼迅速往周维脸上一扫,“你终于想起来了么?”

  看来装傻这招也不能用了。周维尴尬地笑了笑。

  唉,上次的事实在是不能怨我,我哪知你其实这么厉害,而且又跟他们是一伙的,完全不需要我出手帮忙……不过未成年喝酒的确是不对的,即使我不出头,费洋也不会冒着被人举报的风险容忍你们在他那里闹。

  心里是这样想口头上周维还是挺客气地一笑:“你外表看上去不像是小混混。咳,刚才……得罪了。”

  虽然对方年纪比自己小很多,鉴于双方立场的关系,何况刚又见过这人打架不要命的样子,周维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不良少年。

  不过这孩子还真长得不错,怎会……啧!

  听见周维这么说被认作是不良少年的那男孩迅速剐了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的男人一眼:“大叔你看上去也不像个烂好人。”

  接着他皱眉嫌恶地“嘁”了一声道:“谁说我是小混混了?我同那死胖子不是一伙的,你别搞错了。话说你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游荡,小心点,这里附近像那死胖子那样的人不少,下次不要再充好汉出头,不是每次都能平安脱身的。”

  周维有些好笑,明明自己同这孩子只见过两次面连个熟人都算不上,顶多称作“认识的人”,他倒人小鬼大还提忠告要我小心。现在人情淡漠,生意场上更谈不上会有多少知心的朋友,如今竟然会被一陌生人关心,周维生了些好感来。

  貌似他本性还不坏。

  或许是他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些,被人在灯光下瞧了个清清楚楚,敏感如谢端锐立即脸一板扭头就走。

  “等等!”

  “有何贵干?”

  谢端锐一张脸拉得很长,被周维一把捏住脸颊肉扯了扯:“怎么这么容易生气?这才多大的事啊,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一片好心被人踩脚下不屑一顾的滋味你来试试?”

  这两-眼看小眼坚持了一小会儿,最后竟同时面对面“扑哧”地笑开了。

  “我哪有把你好意踩在脚下不屑一顾了?”

  “你对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就一个劲地动手动脚也太没礼貌了。”

  “是刚才的事么?你那张臭脸我看着就很想捏,一时没忍住就——好吧,我道歉。”

  你脸才臭呢!还没来得及反驳谢端锐忽然鼻子一阵酸,转身打了个-嚏。

  “我没着凉,”他鼻子红红的不好意思让人看见,便依旧维持着背身的姿势,“肯定是有人背后在说我坏话!”

  估计是顾忌到少年爱面子的缘故周维只得拼命忍住嘴角抽动,顺带着被提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惊讶于时间过得飞快,他稍稍克制住了情绪酝酿了一下口气说道:“现时间也不早了,我俩站在这儿大半天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一大人正欺负小孩子呢,开玩笑开玩笑。我前面听那些人叫你‘小谢’,小谢啊,反正我俩不熟很多话也不用考虑人情什么的,不管你爱听不听,我就往直里说了。”

  “有话就快说,难道年纪越上去就越喜欢这么弯弯绕绕着说话么?你不急我都急死了。”

  急什么,你赶火车啊?周维心里顺口接了一句,自觉大窘连忙用咳嗽作掩饰,接而正色道:“小谢我碰见过你两次,一次你人在酒吧,一次你对一醉汉施以暴力。我也不想说些大道理给你听,我知道像你这年纪的人最听不得那些说教的话,也肯定听多了……十六岁已经不小了,该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吧?年少热血容易冲动是正常的,我那时也老被学校那看门的大妈叫作‘猢狲jing’,咳咳,坏事也做了不少,但底线还是在的。”说到这,周维把裤子口袋拉出来让谢端锐看,“你瞧我把钱包落公司里了,如果今晚被围堵的人是我,那啥胡哥见什么都没捞着,一恼火,说不定就指派你把我暴打一顿,你不是说要发泄发泄么?如此一顿打下来,第二天我鼻青眼肿地去附近派出所报案,胡哥是主犯没错,即便你还是未成年人却也绝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了一时的痛快,你觉得值得么?是,你是还没到承担相应民事责任的那个年纪,但档案上的污点却会永远一直在了。”

  “我又没抢他钱!再说了,那些人才不会去报案呢,一看就是个孬种。”谢端锐偏头踹了一脚地上的易拉罐,铝制罐子跌跌撞撞磕地的声响在寂静无旁人的街心花园中传得很广。

  “要是是我碰上了这事儿我铁定会报案。”周维将衣物整理完毕,抬头目光灼灼地与男孩对视,“要是我是你,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去排泄郁闷,嗯,比如……”

  “比如什么?”在长久的停顿等待中失去了耐心,谢端锐闷闷出声主动催促周维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你没在听呢。”

  “……嘁,你爱说不说。”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7
“还真别说,那个,诶,我还就真不愿说了……太丢脸了……”周维搔搔胳膊突起的红肿块,又抬手挥散眼前盘旋不走的蚊子,碰上谢端锐质疑的眼神他“呵呵”干笑几声,-的几条法令纹中略带些了羞涩,“咳咳,我以前也挺孩子气的……初中时曾因和隔壁班一同学结仇,每天一放学我就专门赶在他前面窜去校门外的车棚那里拔他自行车的气门芯,然后在他垂头丧气推着自行车步行回家时我就会摆出一副威风凌凌的架势地骑着车子从后面飞速超越他……”

  “……好古老的报仇手法,我哥小时候就这么做过……啊,果然很丢脸。”

  “我那时候可是很流行这一招的!”

  “是是,比我大上八九岁的表哥以前也干过这缺德事,不过他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自行车轮胎戳破,方便他趁机献殷勤送人回家,”谢端锐打了个哈欠,“还有别的么?这种丢脸事我可做不出来。”

  “嗯……高中时告白被校花拒绝,一人晚上翻҉ 墙҉进学校沿着跑道跑了十几圈。”

  “……还有么?”

  “剩下那些傻事你更不会做了,不提也罢……话说至今我还没问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莫非也是那种被心仪的女孩子甩了之类芝麻大的小事?”

  谢端锐原本一边听周维讲过去那些事一边笑得很开心,等这问题一来他笑容滞了滞,又迅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嘴一扁眉一挑,立刻划清自己与周维之间的界限:“喂,拜托,大叔我又跟你不熟凭什么要告诉你啊?再说,我受不受欢迎管你什么事,嘁,这事我哥问问也就算了,大叔你这年纪嘛……当我爸年轻是年轻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呵,正好,老太婆她从不管这事,家里也正好缺个年长的男人……”

  昏暗灯光下他-一排尖尖的白牙:“我说真的,喂,大叔,你这么爱管我不如跟我回家算了。反正我家里那位老太婆对男人可是jike得不得了,哼,随便什么类型的男人她都愿意和他-的,像你这样的讲不定让她倒贴钱都肯……”

  “够了,别说下去了,”周维按住谢端锐的肩头阻拦他继续说下去,“你家就你和你妈两人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一陌生人面前诋毁她名誉?”

  “诋毁?呵,就她那样还有什么名誉好让‘我’去诋毁的……喂,住手,你干什么!”

  不顾男孩的挣扎周维一把拉开其衬衣领口,刚才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几条可疑的抓痕,如今那些原本被掩盖起来的痕迹一下子全都暴露在空气中,大块大块青紫色的淤血触目惊心地分布在男孩瘦削的肩胛骨附近,一些红肿的抓痕甚至已经结痂。

  周维一瞬间眉头紧蹙,一种说不出是怜惜还是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堵在喉咙口一时间没能咽下。他默默替谢端锐重新系好了上衣领口的纽扣,换了副轻柔的语气问道:

  “小谢,这伤怎么来的?”

  “管你什么事!”谢端锐使劲扯了扯领口,恶狠狠地吼道。

  “被人打的?”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别人!”

  “……难道是你妈做的么?”

  谢端锐一把甩开周维的手,接着一脚匆忙踢了上去并跳开一段距离:“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老男人竟然乱扒我衣服……神经病!死-!我脑子抽风了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话!”

  正中腹部的一脚害周维后退几步,他揉着伤处倒吸一口冷气地再次抬头时男孩已经朝着大街方向跑远了。

  “等等!你名字……喂,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一未成年这么晚了——”待追出几步见前面人越发加快脚步,看样子是一门心思不愿被自己追上的模样,周维便只得放弃原计划驻足停了转而捂住隐隐生疼的肚子大喘气,“呼呼,我跑这么快干嘛,都过四十岁了还当自己同那些年轻人一样么……呼……我今晚还真是鬼迷心窍了,刚才坐椅上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接着又兴致--地去见义勇为,再来就是扮慈祥长辈去关心迷途少年,结果非但被人断言拒绝还硬生生挨了一脚……呼……果然是喝酒喝多人过于亢奋了么……怎么会干出这么多平时绝不会去做的事?”

  晃晃脑袋依旧有些沉,周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过深夜十一点了,往常这时候早就应该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看电视了吧,挨着枕头睡着了也说不定。于是又长吁短叹了一番,周维按了按太阳穴也抬腿向外走去。

  怎么觉得每次和那孩子碰见都能碰上些惊心动魄的事呢,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老老实实安分些好,刚才若是一个不当心,被人揍上一拳脸上挂彩的,说不准连明晚的同学会都去不成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孩子刚才对醉汉出手时那表情,绝不是他那个年纪孩子应该有的,或者可以说成是那种被煽动的狂热情绪?毫不留情的殴打、没有温度的冷笑,对倒地不起的男人没有一丝怜悯之意,只是借用暴力这种形式来追求快感?这孩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在提醒自己注意安全时又完全是另一副神情,之后在谈话过程中很明显看得出他还是孩子,喜怒哀乐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他说自己不是混混,那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残暴的事?他和他母亲的关系……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见到的那抹冷笑,周维缩了缩脖子,决心不再去考虑这人的事。

  正如之前那孩子冲他吼的那几句话所表明的,既然是同自己没关系只是偶遇上的人,自己也就没那个jing力与热血去追究到底真相是怎样。

  多管闲事……嗯,的确不管我的事。

  大概是再也碰不到了吧,毕竟这城市这么大能遇见两次已经算缘分了。已经酒醒了的周维走回自己车旁掏出钥匙开门,听车门“哒”地一声解锁后,他弯身进了车厢。

  其实我俩意外地挺投缘不是么?这样想着,心底莫名荡漾起了一层波澜。

  周维手把上方向盘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踩下油门箭一般地驶上回途的道路。

  如果就此不再碰面,总觉得……有些可惜。

  虽然曾动过这样的念头,不过现实也的确挤不出空余的时间给周维去多想想这场邂逅。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应付周六的同学会,而这个日期已然就在眼前,他忐忑不安地驾车停靠在大楼下,跨出车门时徐默正巧走下楼梯,举手挥了挥。

  “阿维!”

  徐默总这么准时。周维笑笑将已掏出一半的香烟盒又塞了回去:“很久没见你穿这么正式了。”

  “你不也是?”

  两人握了握手道了声好,周维捏住徐默的手不放,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神色:“紧张么?”

  “没问题。”

  “真的?”

  一只手倏地-这两人中间,刘锦伸出手:“周先生不用担心,有我陪着呢。”

  “哦,那就麻烦你了。”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单让徐默一人去会场的,周维莞尔一笑,依言松开手转而握上刘锦的,“刘先生真是可靠啊。”

  “不不,和周先生你比起来我差得远了。”

  “不不,刘先生你客气了。”

  仿佛有道无形的闪电在两人视线相对的空气中噼啪作响,徐默在旁无奈地拍了拍手提醒他们时间:“阿维,我今天接到惠惠电话了,她说她搭下午的-来,说我们不用去接她,她自己直接打车去酒店。”

  “啊?”

  “所以说,”徐默一手拉过一个塞进车中,“我不想比她还晚到,快出发吧,晚了那段路会堵车的。”

  周维稍一愣神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刘锦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他转头看坐自己身旁的徐默,从侧面看去只见其一脸严肃地盯着车前的景色,比开车的周维还来得认真,就差没正襟危坐了。

  表面再怎么显得冷静,心里那根弦毕竟还是拉得直绷绷的吧。刘锦心念一动,左手覆上那只放在膝盖上的手牢牢抓住,微微摇了摇。

  忽地脑海中想起了一句狗血的歌词,咳,徐默你可感受到了我掌心的温度?

  没问题的,有我在。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7
 徐默身体一颤,想必是完全理解了刘锦这句虽未说出口但成功地以举动传达到了的话语,他放松全身学刘锦一样靠在座位靠背上,脖子左转右转调整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坐姿。

  害你担心了。同样没有开口说,徐默偏过头微微羞涩一笑,反手抓上刘锦的那只手,紧紧握着。

  坐前排驾驶座上开车的周维从车后镜中看见了这一系列的动作,抿了抿嘴唇最终却也并没有出声以免打扰此时他们两人之间的浓情气氛。

  一定不会有事的,车内三人都这么盼望着。看落日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将白日最后的那丝燥热悄悄带走。

  少爷,到了。温翎拉开车门,递出左手扶人跨下车。

  银白色西装下的楚离看上去愈发唇红齿白、明艳夺目,仿佛浑然不知自己的初次登场给酒店门口工作人员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似的,他偏头对温翎粲然一笑,暗暗将手里的东西全塞进对方上衣的口袋中:“我可全交给你了。”

  不用翻看便已知交给自己包管的是何物,温翎点点头,待嘱咐完司机须知的事项后,他加快脚步踏上台阶替楚离推开酒店大堂的玻璃门。

  “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擦身而过的霎时楚离如此低声道,接着他揽住温翎的臂弯,随他一同走进会场入口。

  “同样,答应我的事也要乖乖做到哦!”他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平添了几分俏皮挑逗的意味。

  “嗯。”温翎手伸进口袋,紧紧地握了握,眉眼里藏着些许笑意,稍纵即逝——

  “啊——喂,不用这么夸张吧竟然围了一圈人,像裹棉被一样,嘁,徐默他们又不是动物园的猩猩,有必要这么一窝蜂像粉丝看见偶像一样冲去和他搭话么?”

  刘锦一脸沮丧看自己被人群排挤在外,好不容易等徐默终于转过身来了吧,偏偏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不识相的家伙把人侧脸给挡了,于是害那个窝角落里胸闷快闷出病来的家伙怎么伸脖子都见不着想见的那个人。

  那啥,站在徐默身边的人不应该是我么?好歹我也算是他“家属”吧,怎么倒是落得个这般境地?

  大厅吊灯下刘锦脸上洋溢着耀眼的笑容,帅气地搂住徐默的肩:“各位,叙旧管叙旧,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就算了,我家这位除了我之外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

  身边有小孩子边大嚷着奥特奥-怪兽边跑过,刘锦搔搔头皮终于意识又重归现实中。

  好吧,的确,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徐默他绝不会允许我这么公开地作出上述宣言……就是,这人也太内敛了些,明明今晚进门以来两眼里装得满满的都是欣喜与激动,就连一贯平静的说话调子都不自觉地抬高了不少,却还是交叉着手放在身前摆出副严肃的样子聆听旁人侃侃而谈……要是我站在他那儿,铁定会想方设法引他跟其他人一样自然放松地想笑就笑的……多好看。

  唉,可惜我被那包围圈隔在外面了……为什么周维却俨然一副以保护者自居的样子陪在徐默手边啊?话说他一大男人老粘着人不放就不担心被人讨厌么?至少如果我是徐默的话肯定巴不得甩掉这条尾巴了。

  这两人频频眼神接触了几次,刘锦太阳穴那根突起的青筋就跳了几次。

  说到这,刚入场时发生的小插曲也让刘锦心里恨得牙--。

  是,这么大的场子且参加者又都是多年未见的人了,门口主办人员要求出示一下邀请函以便确认是否在名册之列自然是无可厚非之事。

  同样没有邀请函,为什么周维只是报了个名字就被热情地邀请入内,而我却被人拦下硬拖着解释了半天还是一脸怀疑之色,最后只得靠徐默特意返回证明方才得以解救?

  啊啊,我发誓我刘锦向来气量最大,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跟人唧唧歪歪抱怨个不停的……徐默他会察言观色那是他水平高,虽然错不在他……好吧,我顶多也就一时怒火没来得及平息对他说了几句气话嘛……这不是人之常情么!周维你也不用立马就拉长脸投来那束强度足以-穿我身体的视线嘛,四方八方瞥来的各类眼神已经够我受了,再说我也不是存心想拔高嗓子吼徐默的……我吼他自个儿能不后悔么?

  “刘锦你一人在这儿先冷静下,我和阿维去和老同学说会儿话。”

  和老同学说会儿话……徐默你怎么这时倒变得积极起来了,说是让我在旁一人静静,其实只是嫌我多事,不愿把我介绍给你旧时同学吧?要不然你看周维回头那语意深长的眼神,这家伙定是得意透了,我……

  老天爷,我在乱想些什么!

  刘锦“啊”了一声,重重拍了记自己脑袋瓜子,转身从桌上拿了杯葡萄酒,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口饮尽。

  今天来的这些可都是徐默学生时代的同学,分别这么多年没见着了,眼看都到拖家带口年纪了,自然会百般感慨话停不下来了,我一人在这儿傻猜个什么劲!竟然胡乱揣测徐默心思,真是……!

  也不知怎么了今晚整个人心里一直很烦躁,刚才门口那事最多算是根导火线,“嗞嗞”火着了幸亏引线够长,理智倒是还能压得住情绪爆发。

  我明明知道今晚对徐默来讲意义非同一般,也知道既然自己选择陪他一同出席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扶他一把,却为何在一开始竟成了被照顾的对象?吃醋吃成这样,都是过二十五岁年纪了,自己都为自己刚才那些幼稚的举动和想法感到汗颜。

  只是……站在这里完全找不到自我存在感啊,也不会有人主动上前来搭话,毕竟旁人一眼就能从外表看出自己不属于这里,与老同学叙旧都来不及又怎会去搭理一个外人。

  至于那些带来的家属(好吧,我也算是徐默的“家属”)要么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要么就是夫妻成双成对,反正刘锦这方是没任何兴趣去搭讪。

  感觉是两个世界,他的世界我进不去。如此一想,心底躁动愈发止不住,连带着浑身像燃着似的出汗出个不停。

  是刚才的酒jing效果显现出来了吧?咒骂了几句大厅冷气强度没开足,刘锦将空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

  唉,还是出去走走先把火气压下来吧。

  徐默一边听周边人讨论近几年经济形势走向,一边偏过头在人群中搜寻人影。想要找的人还没找到,周维暗暗拉他袖子示意他别让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徐默便只得回头随众人一起听周维继续透露投行讯息,并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参与谈话。

  去哪里了呢?

  会场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喧杂的人群也都选择纷纷闭口安静了,众人熟识的此次活动组织者跳上惟一打着光束的高台面致欢迎词,两鬓白丝已经很明显了一看也是个拼搏了大半辈子操劳过度的人,语调却饱含-,一把年纪了的大老爷们了最后一时动情竟抽噎了起来,在场不少人结合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不禁有些动容,暗暗抹泪。周维都长叹了口气,心头覆上层“英雄迟暮”的落寞感,忽感觉有片衣料擦过手背,他心念一动忙伸手抓住身边的人:“你去哪里?”

  “出去透会儿气。”轻轻扳开周维的手,徐默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

  “可是一会儿不是早决定了让我代表你们上一届学长学姐们上台发言说些话么?”言下之意就是徐默你不如等我说完话后再出去吧,反正又不急这会儿。

  徐默闻言诧道:“阿维我都听你说话说了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在台上……嗯,话说惠惠应该快到了我顺便去饭店门口接她。”

  “可是……”

  担心自己同周维的说话声大了些,徐默便不再出声只是歉意地对周边人笑了笑,又冲周维一点头表示自己会尽早回来后他弯身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唉……”

  什么去接惠惠都是借口吧,刚才灯暗之前我瞧见刘锦一人灰溜溜地闪出大厅,你心神不宁的分明是想趁现在去找他吧?去吧去吧,反正你不是说听我发言听厌了么?呵,拿这句话噎我徐默你真……水平提高了不少,果然是跟刘锦时间呆长了性格也变得稍稍受了他的影响了么。

  意识恍惚间远远地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名字,周维振奋了一下jing神,整了整衣摆一个大步跨上平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欠了欠身丝毫不见紧张:“首先先容我以F大心理系56届学长周维的身份向各位同学们表达我最衷心的感谢,感谢大家的宽宏大量,让我这个转投其它行当从业的‘背叛者’如今能重拾回心理系人的称号站在这里代表发言。嗯,幸好现在孙师公人暂时不在会场,如果被他晓得我竟然厚颜无耻来心理系同学聚会上蹭饭吃,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大家要记得帮我保密哦,毕竟我再怎样不济也算是你们学长,要尊老爱幼嘛。”

  下面立刻爆发了一-哄笑声,站在台下的组织者显然很满意此刻被玩笑话挑高的会场气氛,给了周维一个拇指示意他继续,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朗一笑:“刚才开个了小玩笑,希望今日散场之后我周维这名字能因此在大家印象里留得久些,日后在生意场上碰见了还能给个面子,互相照顾照顾嘛。哈哈,下面回归正题,我受主办者之托来讲讲我记忆里的F大心理系,如果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就一会儿就直接举手提问吧。哦,我为此次同学会准备了一些图片资料什么的,等会儿我一边讲一边放些照片,希望能借此带大家一同走回那段学生时代的记忆……”

  这厢周维讲得兴起,那边在一楼前厅晃了一圈的徐默还是没找到人,打过手机他也没接,估计是周围闹声太大没听见铃声。口头上责怪他怎么到处乱跑其实心里还是挺担心的,徐默站饭店大门口探头往外望了望,门卫摇摇头说这么多人进进出出怎么可能记得。

  总不会是因为之前那点小事就一人跑回家了吧?徐默拨了家里座机电话的号码,指尖停在拨号键上终究还是没按下去。

  刘锦还不至于会闹腾成这样,不管怎么说,在大事上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这点我还是应该相信他的。

  徐默收了手机在裤子口袋,沿着走廊预备再找一遍。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7
翔昀大酒店整个一楼宴宾厅全被包了下来,前方酒宴区自然是人声鼎沸,掎裳连袂。可若是出了那道门再往里走去,那喧喧嚷嚷的人声可就被挡得严严实实,着实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建筑的隔音效果了。

  这条走廊左拐右拐长得很,左右的小包间此次被一同租用作了储物间和休息室,鉴于这时同学会已经开场,所有相关人员都已前赴大厅,因此这儿静悄悄的徐默甚至能听见自己缓缓的呼吸声。

  刚才这块地方没来,照刘锦个性他更应喜欢呆在有人气的地方吧?比如和走廊出口站着的那位年轻漂亮的服务生-搭话会比较符合他的趣味。

  转过一个拐角,徐默没留神几乎撞上了一人,他忙道了个歉后退一步抬头看,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加上那双异色的眼瞳,正是上次那个跟在楚离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的男人。

  他在这里的话,那楚离……

  “徐医生。”

  这人显然也认出了自己,徐默一瞬间浑身失了力,只听自己涩声道了句你好,而对方相反则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温先生在这里的话,想必楚先生今天也来了吧。只是我这儿现在还有些急事,可能不能随温先生去见楚先生……请代我向楚先生问好,改日再……”

  温翎摇摇头,指着前方示意徐默:“如果要找刘医生的话,他就在前方不远处。”

  徐默-回头,心里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莫非刘锦碰上楚离了?他又去看身后站得直直的温翎:“刘锦他和楚……?”

  如果碰上了不知他又会被戏弄成什么样,可楚离这名字就像一根刺卡在徐默的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攥紧了拳忍了忍,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谢谢。”

  温翎点点头,目送徐默离去,镜片后他眼皮眨了眨,顿时换作另一种神情,带着丝怜悯又似乎暗含了些许温情,手不由自主地-上口袋。

  徐默按照温翎说的方向急急地往前赶去,再次拐了个弯他瞧见不远处一人正整个身子伏在墙上后脑勺对着自己,看上去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些什么,但这背影极眼熟,身上那套衣服还是两人前两天逛街时自己帮他挑的徐默绝不会认错。

  他在这里干什么?楚离在哪里?

  “刘……”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手刚搭上男人肩头的徐默就被一股蛮力拖去一边压在墙上。

  “怎……”又是一句没来及问完的句子,此次却硬是被贴上的嘴唇堵回嘴里只能发出“唔”的轻哼。

  徐默与刘锦身体紧紧贴着,两手上臂被紧紧抓着有些疼,他睁大了眼不明所以,被人捉了耳垂含嘴里咬了咬:“乖,先别说话。”

  “他在那边。”

  谁在那边?刘锦现出一脸暧昧的笑抬起下巴点点,透过门缝徐默往包房内望去,待看清屋内人背影时他身子一僵,被眼捷手快的刘锦立马按住了嘴。

  “呼,幸亏还压着你……先听着再说,”刘锦吁了一口长气,还是同先前一般贴着徐默耳边轻声说道,“看来事情远没有我们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徐默默默点了点头,刘锦松开手查看了一下四周无人,便又迅速圈住徐默在在其额头印了个吻以示安慰,接着便同他一起安安静静地凝神细听房内人对话内容。

  其实也没好什么惊讶的,相较更靠门边站着的那个人,如绸缎般黑亮的长发系成一束垂在身后,掩嘴浅笑的脸庞不失以往所见之光彩……这人今晚果真来了!

  刘锦咽了口口水,虽然早已料到楚离肯定会有些动作,可当他坐在厕所马桶上不经意听见门外响起的耳熟的人声时,之前被戏弄的事又浮上眼前,原本已完事了却还赖着不出隔间,动作也跟着越发磨蹭,可怜了那在其隔间外排队等着跺脚内急的其他人。

  刘锦小心翼翼探头往厕所门外望了望,只见楚离由一未曾见过面的男人陪着走到了不远处一包房门前,楚离挥挥手交代了些什么,那人不断点头应着看上去面无表情。嘿,暂且不说其相貌原先如何如何,同楚离站一块儿自然立马被比了下去,嗯,不过还别说,那副正经模样倒是意外地挺顺眼的,估计平时看徐默看多了现对这人印象竟然不错。

  刘锦脑中立即绘制出了一幅徐默平日工作时严肃表情的画卷,径自嘿嘿笑了几声,忽见楚离微微侧过头来,刘锦一惊忙缩了回去。

  “温翎,要做的都清楚了么?”

  “嗯。”

  “那一会儿见……我是楚离,我进来了。”

  敲门开门声接连响起,沉静了一会儿又有皮鞋“哒哒”往刘锦这边走来的声音,刘锦暗叫不好忙一个侧身闪进附近的厕所间并掩上了门,终于顺利地从温翎眼皮底下逃了过去。

  “这人就是温翎啊,咳咳,是上次电话里那个……嘁,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待走廊里恢复一片寂静,刘锦打定主意决定搞清楚楚离到底在做什么,门里那人是谁。照温翎透露给周维的说法,徐默旧时一叫王林的同学知晓不少隐情,本想借同学会的契机去当面会会这人探个虚实,可谁知这人缩头缩脑像只王八似的竟然不出席同学会……说不定其实他早来了,就在那道门后面?这么神神秘秘,莫非他又想和楚离密谋些什么去害徐默了?

  刘锦一直恼自己帮不上徐默的忙。就像刚才在会场,看着被老同学包围着那般欣然的徐默,在他身边的周维从容稳健、谈笑风生,站角落的自己却看上去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就连一向引以为豪的交际水平都没半点体现出。唉,话说那次所谓与楚离的正面交锋也是交由周维去办的吧?实在是抹灭不了他对徐默的影响力啊,毕竟人家为了“好友”的事忙前忙后操了不少心……虽然徐默他总说自己过得很好,说谢谢你刘锦,要不是你我一定还是会想不通过去的事、一人孤孤单单地生活,说我待他好……可总还是想替他做些什么实事不是么?

  现在不就是个机会么!如果能搞明白楚离他们的想法……

  刘锦将怀里的手机调了静音,身体贴着墙面慢慢挪至门边。他兴奋地发现房门竟然没关严实,露了条缝隙出来,如此一来里面人的谈话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外面,就连人都看得清……诶?屋里另一个怎么看上去比徐默老多了,十足一糟老头样,穿得倒是还挺体面……上次周维给的那本杂志封面我没细看,印象中这人没这么老呀。王林不是和徐默他同级么?还是我家徐默懂得食补的缘故看上去鲜鲜嫩嫩活像个三十五岁的青壮年……停停,管他老不老,总之让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吧。

  虽说门边留了条缝已经创造了极佳条件,可奈何这房子隔音效果实在是好过头了些,挨得极近就差没把头伸进门里公然参与谈话的刘锦集中注意力却依旧不能抓住两人话里的全部字眼。可这点就足够了!

  说了半天,这老头根本不是那个叫王林的人,听楚离一口一个“孙教授”地叫,刘锦断定此人必然也是来参加F大心理系同学会的人员之一,说不定就是当年带徐默他们那批研究生的孙时进!就是那个将徐默以莫须有罪名转到其他学校,后来被学生-砸了办公室的那位孙教授!

  如果徐默如自己此时此刻这般看见一直厌恶自己至今的孙教授和楚离会面的情形,他肯定会惊异万分,再也挂不住那一贯的淡定神情。

  幸亏我早猜到徐默他这会做出这反应,刘锦如此想着握紧了臂弯里的人,脸贴着蹭了蹭。

  徐默没有理会刘锦的举动,又或许只是因为没有jing力再去分神关注其他事,就连衣服-壁石灰蹭了一-白印都未能察觉到。

  明明平时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对卫生方面的事总是特别上心的。

  楚离和孙师公怎会……

  “孙教授,看时间同学会应该开场了吧,你不出席不要紧么?你今天可是特意因此从家里赶来这儿的呢,你那些可爱的学生们估计正等着孙教授您主持现场呢!”

  “……我自有判断,不需要你来费心!”

  “敢情孙教授您生气了么?呦,我可不敢惹怒您老人家,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心理素质也跟着一起脆弱了嘛,万一一个不当心因今晚我的话而睡不着觉,呵,您若是气坏了身子这要我去哪里再找个像您这样的‘严师’赔给你那些学生们呦。”

  “你以为你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就这么算了么?你——你你翻这么个陈年旧事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8
“陈年旧事?”楚离站起身忽然没了一直以来嘴角时常挂着的笑容,他冷笑一声,甩了本杂志到桌上,“若真是陈年旧事那早完事了,可偏偏就是有个不识相的家伙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喏,这人你也认识,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你!”

  无视一旁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孙时进,楚离优雅地背转了个身走去拉开了房门,面对措手不及的刘锦他们,他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以不容人拒绝的肯定口吻建议道:“徐医生、刘医生,你们两位在门外站很久了不如进门坐着一起聊聊如何?”

  无视一旁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孙时进,楚离优雅地背转了个身走去拉开了房门,面对措手不及的刘锦他们,他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以不容人拒绝的肯定口吻建议道:“徐医生、刘医生,你们两位在门外站很久了不如进门坐着一起谈谈如何?”

  “啊?”

  突然间被人以如此正大光明的方式揭穿在外偷听的事,纵然平日里脑筋转得再快,刘锦却也不免惊慌失措失声叫了一声。

  “谁?”

  “放心,是‘相关人士’呦。”

  楚离回了这么一句,含笑扫了一眼刘锦环在徐默腰间的手,又抬眼朝他们身后望去:“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快请徐医生他们进屋坐一会儿?”

  回头见有人站在自己后头,刘锦嘴大张成O型半天什么也没说合上,倒是站得笔直的温翎客气冲他们点了点头。

  乖乖,这人啥时出现的,之前我和徐默那些动作不就都被这人瞧了去么?

  “放心,这家伙即便看到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的……不过,刘医生,公共场合还是注意些为好。”

  刘锦大窘,忙撤下手佯装咳嗽,他偏头去寻求徐默的帮忙,却见其仿佛丝毫未听见他们说话似的,神情有些茫然,径直侧身从楚离身旁走过,立定犹豫着终究还是轻轻喊了声“师公好久不见”。

  “徐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娘今天没来……她身体还好么?”

  “哼,都老太婆了能好到哪里去。”

  刚才还只是瞧着背影像是一上了年纪的老人,如今见着了那张回过头来的人脸刘锦终于能下了定论,楚离笑眯眯凑近眨了眨眼:“怎样,见着岳父大人感觉怎样?紧张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纵然当年闹得再怎么不开心,刘锦你今天这声‘爸’可是怎么都逃不掉的呦。”

  “别别,楚,楚离你别挤兑我了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徐默他过去和……有那啥,我哪这么大胆子上去自找苦头吃啊!真不知道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对了,你你可别在这里像上次那样动手动脚啊,我,我我对你真没兴趣啊,万一被徐默看见可就……哦!徐默他已经进去了……!”

  楚离眼捷手快一把扯住欲上前-徐默与孙时进对峙中间的刘锦,换上一脸促狭的笑:“到底谁吃苦头还不知道呢,刘医生你急什么?上次的事是什么,我早忘了。话说,你不是总夸你家白……咳,徐医生心细如丝么?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刚才甩出的那些话已经足够了。”

  “看吧,已经开始了。”楚离双手环胸抱着,温翎闷声不吭替他拉了拉西装下摆,捋平折痕后低声道,“都办妥了。”

  “嗯。”

  刘锦一时虽未能听明白楚离话中的意思,但也跟着忙不迭一同看向此时房里的那两人。

  只见徐默并没被一连串的叱骂给击倒,他低头安静地听着,一如从前在校时那副乖顺学生样。受重力吸引的前额刘海垂下稍稍挡住了眼睛,令人-不透他心思。待到孙时进骂声渐止,徐默还是先恭敬地询问了一番孙教授身体健康状况,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在心馨诊所工作的事,换来的只是一声不屑的“嗤!”。

  “心馨竟然会留你这么多年,哼,社会风气越来越差了!到处都是些功利的人,一个个以为考出个心理治疗师资格证就能坐镇办公室帮人咨询了?笑话!比如你徐默,别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和那些半路出家的人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路货色!你以为你研究生学位是怎么拿到的,不就是凭你煽风点火那点小把戏么?”

  刘锦听得直跳脚,什么?他他竟然如此污蔑诋毁徐默人格,敢情一个诊所的人全都是瞎子,这么些年全被徐默一人装模作样的认真态度给唬弄了?这老XX!泼污水也不是这么个泼法的!我X!

  幸亏在楚离授意下温翎及时拉住了他,要不然他准不顾什么尊老爱幼原则冲上前替徐默出气。或许是门边的sao动动静大了些,坐椅上的孙时进嫌恶地瞥了一眼道:“这是跟你一起在心馨工作的同事?这么年轻能成什么大器,多半也是个拿了上岗证的家伙。”

  这次换作是徐默抬起了头为刘锦辩解,还是用往常那副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绝对严谨的口吻,他双目直视对方,平静却又字字咬得很清楚地说道:“他是刘锦刘医生,H大研究生毕业,刚来心馨工作一年半不到。理论知识掌握情况良好,纵然专业技术水平方面还有些不熟练,工作态度也应再多加端正些,但念其专业同理度高且喜欢思考专研创新,因而是目前我们诊所着重挖掘培养最具有潜力的年轻人才。”

  “哼,人才?跟你一类的‘人才’?”

  徐默记得小时候听有人这么说过,只有对着人眼睛说出的话才是问心无愧的话。

  “他还年轻有上升空间,和我不一样。”

  他镇定地回答道,视线一瞬也未离开对方双目。

  楚离手肘一捅刘锦,见其缓过神来便压低声笑道:“呦,人才,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感动得快要哭了吧?”

  没有理会楚离的取笑,刘锦从原本斜倚门框的姿势改为较为正式的站姿,他握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徐默侧脸看,暗自下定了决心。

  我晓得徐默你是不会因顾及我面子说些好听话来哄我的,既然你是这么看我的,我自然不能辜负你一片期望。

  从你口中听见这难得的夸-,我还真担心此时此刻会像楚离说的那样哭出来。

  这番话里褒贬皆有,实在是真诚得很,孙时进意识到自己讨了个无趣,冷哼一声,又将矛头转向徐默,嘴里噼里啪啦责骂起来:

  “就算那个刘医生肚子里有些墨水,但是徐默,你呢?你以为自己在心理学领域呆了点年数就能彻底把过去的事给掩盖掉么?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厚着脸皮继续作心理咨询这样的一线工作,也不会参加今晚的同学会!”

  说到这,孙时进情绪激动咳嗽了起来,徐默送上前一杯水后又退后一步沉默了半响,继而他忽抬头,目光炯炯,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斟酌出了最适当的问法:

  “师……其实当年那件事……从头到尾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是我吧?”

  “什么?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仗着现在有外人在旁边又想搞出点什么事来么!你以为……”

  “喂喂,老头子,我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刘锦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掌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啪”,徐默他们吃了一惊都双双噤声转头去看他。温翎眼神询问楚离意见,却见其也跟着一起进屋,双肩不断耸动貌似正“咯咯”笑个不停。

  刘锦显然也发现楚离的异样,他皱眉不耐烦地问了句怎么了。

  楚离边大笑边挥手表示自己暂时控制不住,待脚边出现了温翎的皮鞋,他向右边一靠落在男人的怀里方才渐渐止了笑声,只是嘴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去,连眼里都泛出了泪光。

  “楚离你又想妖言惑众了么,你以为你算什么?哼,徐默刚才站门口时不就因听见你那些话才又动歪脑筋了么?没用的!”孙时进毫不遮掩自己对楚离和徐默的憎恶态度,刘锦牙根一咬,徐默伸手拦住了他。

  别冲动。徐默眼神这么告诉刘锦。

  “有趣,真有趣。”楚离半倚在温翎怀里一下下拍着手,“明明一个个都是心理系出来的,按理说最应擅长研究人心了,怎么倒不如我一个外人来得看得透?还是说因为身在其中的关系?呵,孙教授您德高望重,年纪又大了,就别老一句句和晚辈斗嘴了嘛?何况——人家徐医生心平气和,看上去尊敬您得很,没有想要一点点‘煽情点火’的意思嘛,您老一人这么气急作什么,对吧?至于刘锦,没你的事你却跳出来逞强,知不知道你刚才无意中打断了徐医生的话?”

  “什么?我只是……!”

  “那么,徐医生,请你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吧,我很愿意在事实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为你由衷地感到高兴的。”

  徐默瞥瞥楚离和温翎两人,又瞟了刘锦一眼后他叹了口气,最后转向了孙时进:“师公,当年那份实验数据……是王林拿给您的吧?”

  接着,王林名字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在场的人都瞧见了,已是六十岁开外的老教授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色。

  不打自招了。楚离这么想着,得意洋洋地抓着温翎的手暗地里微微摇了摇又迅速放开。

  “不愧是徐医生,恭喜恭喜。不枉我今晚特意安排的这个让你俩师徒单独会面谈谈心的机会啊……哟,孙教授,您口渴了?这茶烫,您可慢点喝,小心呛着。”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8
话音刚落,只听孙时进嘴里“咳咳”咳嗽个不停像是真呛着了水,他放下水杯冲楚离瞪眼,连带狠狠剐了徐默一眼:“你还不死心,咳,看来当年那些并没有,咳咳,让你得到教训……早知道连学位都……”

  “呦,孙教授您看您真是,一边说徐医生不死心,一边您自己还一个劲地提过去的事……要我说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倒不如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讲。”楚离抢白道,徐默暗暗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感激之意。

  刘锦见温翎站着笔直思忖着他大概也是个知情人士吧,这般想着便越发沮丧起来。

  嘿,我就纳闷了,怎么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周围人都像在说暗号似的……就连徐默都与楚离心意相通……说起来,为什么楚离现在会站我们这边,他之前还不是一直以另一种态度去刺激徐默的么?太可疑了。

  刘锦还没得出结论来,猛然听孙时进面红耳赤地吼了一声:“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楚离收起笑容,唤温翎拿出了文件,“孙教授,很不幸的是,无论是您的事还是您和王林的事我都知道得很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话还真是名言啊。刘锦你说对么?”

  刘锦愣了愣,见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身子下意识地朝徐默方向靠了靠,带着一脸懵懂样问道:“等等,你们几个说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什么王林,为什么会把这老,咳,和王林扯在一起?徐默,你都搞清楚了么?”

  “我刚才站在门外听楚先生和……师公讲话,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些可能,但不能确定……所以想向师公当面求证一下。”

  “求证,你那是求证的态度么?徐默我同你说,就算周维偏袒你我也不会承认你,像你这样在人品问题上有污点的人,我……!”

  话还没说完,孙时进感觉有人无声无息绕到了自己背后,还没待他回头查看,一份纸质报告轻飘飘地搭在他肩头。

  楚离幽幽开口道:“有意思么这样?孙教授,不如看在我是外人的份上听我一句。说到底,现在在这房里的所有人在辈分上都比您小,无论当年事实究竟怎样,您在当中又扮演了怎样个角色,至少出了这道门后,大家还是会恭恭敬敬地唤您一声”孙教授“……聪明人都懂得何时适可而止,孙教授,我劝您还是别这么气急败坏的,摆出嫉恶如仇的态度来又是在给谁看呢?凡事都别做得太过不是么?免得一会儿真相公布了后,您老在徐医生面前不就……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吧。”

  “我,我问心无愧!怎么,我管教我学生有错了?你一外人胡搅乱缠个什么,来看笑话么!”

  刘锦本欲斜身凑上前看纸上的字,不提防被-了一脸口水,心中越发对孙时进印象变得恶劣。他听楚离说得这么自信,心里便也存着看老教授待会儿出丑的心思,故意撩拨了几句:“要我说呀,你吼越大声越说明你现在心虚着呢!好狗不叫,你就虚张声势吧你,一会儿看你怎么……”

  “别说了!”

  徐默难得怒吼了一声,刘锦咂嘴退去一旁。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楚离冷面将文件往温翎怀里一塞,“读吧。”

  温翎面无表情地读着手头这份调查收集的情报,孙时进悄悄转过头,一下下抚着椅子的靠手。

  记得当年徐默那届曾出了件大事,整个心理系的人都没少参与过一同八卦此消息。

  F大心理系因事工作调动走了一位正教授,系主任的位子暂时性空缺了出来无人填补。那时担任副主任的孙时进就成了最佳人选,本该顺水推舟让他立马上位的,可按学校内部人事的规定,副教授必须转正方能担任系主任一职,而转正的考评基础就是看其近年来发表的一系列论文质量。副教授孙时进虽然有带研究生搞课研的资格,可这两年来却也实在没出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来,即便学校领导的确意欲提拔他也无从下手。

  虽然成立时间历史悠久的心理系不乏资深学者教授,但大都年纪过大或是无心管理学生事务,而系主任这位子又不可长期空缺……这可不谓不是一道迫在眉睫的难题。

  “所以说,”楚离一挥手让温翎止了声,他似笑非笑望着孙时进,“孙教授您赶在职位调动前递交上去的研究报告还真是‘凑巧’得很呢。”

  “您手下的学生可真孝顺,啊,当然,您自个儿也挺有本事,能把上面的人哄得开开心心的……要不然当年的事岂会这么容易就压下来?”

  孙时进面如土色:“你,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

  “我?”楚离与温翎对看一眼,嘴边徐徐浮现出一个诡秘的笑,“打听事情不问个清楚怎么行?我这人嘛向来好奇心比较重,也有这个财力人力去挖个彻底。再说到底,你只是个退休的教授[奇+书+网],上头何必要再咬紧牙关拼命帮你遮掩呢?”

  孙时进嘴唇发白,不再答话。

  刘锦联系之前种种,明白了过来:“学生是指王林?对了,怪不得前面徐默问是不是王林把东西交给这老‘教授’时他脸色这么难看!”

  楚离笑而不答,倒是温翎闷闷开口道:“徐医生本该去研究所工作的,如果这机会没被人夺去的话。”

  这话虽不大声,全屋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孙时进坐着的身姿明显晃了晃,刘锦忽想起应该回头去看看徐默那方的状况。

  一扭头正巧撞上他视线扫过,停了数秒又转到其他方向,粼粼如一潭池水被风吹出的涟漪般,教人看不透想法,-不透心思。

  怎样?徐默他没事吧?

  自从楚离他们抖出真相来后徐默他就一直没出声,旁人眼中觉得他似乎挺镇静的,没啥好担心的。但若是考虑到他一贯以来那隐忍的性格……

  像徐默这样的人,即使错不在己,他也不会去落井下石,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他大学时的导师……可是,仰慕的导师剽窃了他的东西,然后又反过头倒打一耙诬陷他,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美好前途,纵然过了这么久依然不给他好脸色看,甚至百般-他……这又怎么能忍受!

  为什么要忍受!

  大概是觉得一时间屋内气氛过于凝重了些,徐默在众人注视下终于开了口,他淡淡笑了笑,客套而不失礼节:“原来真被我猜中了”。

  原来真被我猜中了……除了这个以外你难道就没别的想说的话了么?除了这个惨烈的笑以外你就没其他表示了么!

  碰上这种事你TMD还忍着干什么!又不是你有错你TMD别给我这么折腾自己!活该你一人受这种罪么!你TMD是不是有病啊!

  刘锦一腔怒火无从发泄,他索性上前一把抓住徐默肩头吼道:“有什么话你就给我说出来!还是不是男人了,干嘛受这种窝囊气!我X!做过他学生又不是欠这老头子一辈子的,你给我争气点行不行!”

  “刘锦,你别……”

  “别什么?你别跟我说来什么尊师!妈的,这种时候你还叫他师公?这种人也配做你师公?你当他的差不多!你看他那副熊样,妈妈的,整一社会败类,还当个屁灵魂工程师,我X!”

  顾不得楚离在旁低声笑着,一脸看好戏样,刘锦愤然扯住徐默外套将其拖至脸色阴沉的孙时进面前:“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有人品问题的徐默!还有什么好说,你真以为你TMD比他跳得高,TMD比他嗓门大你就能将事全都压下来没人晓得了么?我告诉你,你甭想!徐默他容忍你是因为他心善他不愿对一把年纪的你恶言相向,不代表他就愿意把这罪名给全盘担下来了,这TMD算什么事呀!明明不是他做的你一作导师的却陷害自己的学生,他一作学生的却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闷声不吭,连句抱怨都没!我X!那啥王林不王林的他干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你盗用学生的心血还满嘴污水,你TMD竟然还有脸皮参加同学会?敢情你当这儿的人都瞎了眼了?我跟你说,老子我他妈今天吐口水都能把你淹死,叫你再仗着徐默好欺负无法无天!”

  “啊呀啊呀,刘医生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竟这么有气势。”

  “你别搅和,这是我和徐默的事!”

  刘锦怒火未熄连带着对楚离的口气也不怎么友好,正与温翎互瞪着他突然感觉手背上覆上了一层温热事物,相交之处隐隐存着水分,潮湿滑腻。

  手掌包住刘锦的手,徐默将之从自己肩头慢慢移下:“够了,刘锦。”

  “你和楚先生他们先出去一下,让我同师公好好谈谈吧。”

  这么说着的徐默,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抿紧嘴唇挤出了个笑来:“谢谢你为我出头,后面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做吧。”

  关门的一刹那,刘锦分明瞧见了那双被水汽蒙着的眼中所折-出的坚定意味,以及那句低沉得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溜过耳的呢喃:

  “谢谢你,我爱你。”

  番外:平安故事谭

  话说一日刘锦在书房里的书架上偶然找到了一本相册,翻开一看原来装的是一些徐默学生时代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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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里的人白白净净,还是一贯的沉静样子,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站在人群中对着镜头遥遥地望着。

  刘锦“啧啧”看着,捧着相册去寻另一房间里正坐电脑前上网的徐默:“看看我发现什么了!嘿,徐默,你看你那时多青涩,脸上线条也柔和多了,哪像现在总板着个脸说我这里做得不对那里态度不好的。”

  徐默透过镜片瞟了一眼,刘锦忙将手中的相册递给他,坐在他身边指了指照片中的小人:“看起来和我没什么区别嘛。诶,这张照片里的人也是你?等等,这个人是周维,这个人是罗惠,所以……正当中这个披着白帽子脸黑得像块炭的人是你?”

  徐默双颊飞快闪过一丝赧红,正巧被眼尖的刘锦瞧见,他狡诈地笑了数声,抱住徐默使劲蹭了蹭脸:“真被我猜中了?瞧你那扮相难不成是要演一阿拉伯酋长么?那脸黑得真……要不是周维、罗惠他们站你旁边,我准认不出来你。”

  徐默从刘锦怀里挣脱了出来,接过照片仔细看,眼里俨然多了几分怀念,喃喃道:

  “不是阿拉伯酋长,是一个东方国家的王子。我们当年话剧社在你们H大也演出过这部戏,只不过你那时应该才刚进小学。”

  “是是,”刘锦好脾气地应和着,凑过头与徐默一同看照片,“对了这部戏讲什么的,看你为这部戏艺术献身了不少嘛,跟我讲讲呗,你都不怎么跟我说你以前的事。”

  “这部戏我自己挺喜欢的,故事是我们社里一学妹创作的。”

  “嗯,你喜欢的那我更要好好听了。”

  徐默被缠得没办法,只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掐断了电脑电源。他望了一眼窗外,站起身道:“既然你今晚这么有兴致那我就试着讲讲看吧。冷不冷?外面都下雪了,我去倒杯热水来。”

  待徐默端着两杯热水来时,刘锦一手接过杯子放桌上,一手搂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知道刘锦定不肯轻易放手,徐默无可奈何便只能由之去,他先凝神再次看了遍照片,然后清清嗓子开口道:“这个故事的开头参照了《一千零一夜》的形式,经由一位男宠之口说出……”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位荒yin无耻的国王,他好男风,派人从全国四处各地抓了很多壮硕的男丁进宫当男宠。可是他又总喜新厌旧,所有男宠只留宿一夜便被打发至后宫,从此永不见天日。时日一长,老百姓们自然都不乐意了,各地经常有人举旗闹事,可国王依旧我行我素。终于有位大臣看不过去了决定阻拦国王。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忠言逆耳,国王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听从自己的劝告。正当大臣烦恼不已时,他手下的谋士出了个绝佳点子,于是,有一天大臣带了个姿色寻常的男人去求见国王。

  国王正与新来的男宠在席间打得火热,听说大臣为自己找了个会说故事的男宠来,一时间倒也起了好奇心,从王座上走下站男人面前看了又看。见其身形高大,长手长脚,长得普通倒也算不难看,只是身板略显单薄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型,便很快又失去了兴趣,挥挥手让大臣把男人带下去。

  大臣暗暗推了男人一把,男人恭恭敬敬地向国王行了个礼:“听说陛下您觉得日子过得千篇一律,很无聊。我虽然比不上那些肌肉隆隆的男宠那样会讨陛下您欢心,但我会努力每天为陛下您讲一个故事以供您解闷。”

  国王瞥了男人一眼,男人毫不畏惧地抬眼直视,异色的眼瞳像是有股吸力般让人不由地移不开视线。国王很快又生了兴趣,坐在王座上托腮笑问:“很有勇气嘛……我问你,如果你讲的故事我觉得无聊怎么办?”

  男宠镇定地表示到时请国王任意处置自己。

  大臣见国王嘴角微微翘起便知大事已成,偷偷退下。国王招手让男宠走上前再度端详他脸庞:“不怕被砍头么?这么有自信。”

  “是,我有信心让陛下您不无聊。”垂下的发丝挡了男人双目,那充满攻势意味的眼神隐了没人发现。

  当夜,国王迫不及待地唤男宠来到自己寝宫,一番云雨后,国王心满意足地倚在男宠怀里说我倒意外地挺中意你,所以放心吧,即使你的故事讲得不怎样,我也不会叫人砍了你的头,大不了让你同那些人一样搬去后宫住。

  男宠摇摇头起身替国王清洁了-,随后穿齐了衣服站在床边点亮了烛台。摇晃不定的烛光投-在他脸上,看上去忽明忽暗平添了一丝神秘感。国王起身靠在枕头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男宠靠着国王坐下,用略显低沉的嗓音讲起了故事:

  从前也有一个像我国这样的东方国家,那位国王在原配生病过世后又迎娶了一位新王后,并十分宠爱她。原王后留下一位王子,年岁尚小,却知书达理、沉稳镇静不似普通孩子那般爱玩。咳毕竟终究还是孩子天性,王子丧母之后多次试图亲近新王后,想在其身上寻找些温暖。可谁知新王后却因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对他十分冷淡,甚至有时冷嘲热讽抱怨他母亲一走了之留了个包袱扔给自己,说巴不得王子也像他母亲那样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王子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去自讨无趣。宫里没有同他年龄相近的孩子,而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王总是很忙,即使有一些心疼他的侍女在其身旁照料他的起居,但因身份悬殊的关系,王子还是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渐渐变得有些自闭起来。

  待到王子八岁时,王宫后院移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来,树干挺拔,枝繁叶茂。特别是拿它与周边其他绿色植物一比时,看起来更是招摇得很。

  王子第一眼见到树时就喜欢上了,他蹲在一边看人将树种在坑里,等人都zouguang了他才伐生生地挪步上前-了-树皮。

  好高啊。王子仰头望,被枝叶缝隙间的阳光晃了眼。

  于是王子终于寻着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自此以后,他一有空闲就去树那边坐着,把一天中发生过的事全都说给树听。有时说话说得累了,他会靠树干睡一会觉;有时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了,他就爬上树坐树枝上吹一会儿风,不过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唧唧喳喳得说个不停,比树枝上蹲着的麻雀都来得吵杂。

  日子一天天地溜走,就这样慢慢过了五年,王子越长越高终于可以够着树的第三根枝干。然后某日傍晚,当王子如平常一样坐在树下看晚霞落满山头时,他听见身旁有个声音微叹了口气:“王子啊王子,你贵为下任国王候选,为什么总是这么寂寞?”

  王子先是惊讶地四处张望,然后才慢慢意识了过来,激动地抱住树问是不是它在和自己说话。

  树回答道:“每次都是你说我听,偶尔我也想回个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真的没其他伙伴么?”

  王子说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恰巧有一阵大风刮来,树的枝条全都抖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如果你真这样想,那我就陪着你吧。”

  王子听了这话欣喜若狂,他去树那里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了。往往王子叽里咕噜说了十句,树才会慢悠悠地回上一句,可是即便是这样王子也已经感到非常满足。谁知有风声传到王后耳边去了,当王子听到消息赶去树在的后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见到的只有那被火舌吞噬的树及不断掉落在地上的焦黑色木炭,他听见的只有“噼噼啪啪”的木材开裂声,他眼眶里盛满了泪却忍住没流下一颗。

  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被树jing迷了心窍。王后用丝巾捏着鼻子如此说道。

  后院里没了那棵古怪的树,王后终于安了心也不再去找王子麻烦。王子又回到小时候那段灰暗的日子,甚至感到比那时更孤独无依。

  转眼又过了好几年,老国王去世了,成年不久的王子被推举为新国王,而原王后则被打发到宫外自力更生。

  新国王勤于国事,任人唯贤,再加上他自身宅心仁厚,故受到老百姓的一致拥护。

  若是提起老百姓对新国王唯一一点不满,那就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却没有任何纳妾封后的意思,更别提子嗣的事了。

  有人联系国王小时候的事,猜想可能是与后院那棵被烧焦的半截树干有关系。一些欲讨好国王的官员送来了很多木头制品,国王当面不动声色地都收下了,而一回到寝宫就让人一把火全烧了。

  如此一来,国王性情古怪的传闻越传越广了,人们担心国王真如小道消息里说的那样被树jing勾走了魂,民间人心惶惶起来。这时宫外来了一位打扮奇特的男子求见,说是能治好国王的心病(溜*溜电子书.整*理*提*供),忙被宫里的大臣们引见给了国王。

  男子全身上下花俏得很,头戴一顶色彩斑斓的羽毛帽子。他见着国王弯了弯身,脱帽敬了个礼,把自己求见的意图又说了一遍。

  国王说我不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有能力让我心里快活起来。

  男子眨眨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陛下,这句话我只能说给你听。”

  国王将信将疑地令左右守卫退下,男子俯身贴着国王的耳朵只说了几个字,却见国王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怎么会知道?”

  “呵,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陛下,请随我去一个地方。”

  男子带国王来到荒郊的一片树林前,国王让守卫入口处等着,自己则由那男子领着走进了树林。

  “地方已经到了,它在哪里?”

  男子回头妩媚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线:“陛下,我在你要找的那棵树下等你。”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9
 还没等国王出声阻拦,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走投无路的国王举目四周,想要找到那棵令自己至今为之念念不忘的树,而对于一个从没出过宫殿一步的人来说,他觉得目光所到之处的树全都长得是一个模样。

  国王在林间奔了一圈,没见到那神秘男子,他觉得自己受了骗,于是决定打道回府。在快要走出树林时,国王突然想起了那时与树依偎着的回忆。

  树说,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就陪你一辈子。

  国王站定了脚步,他握紧了拳头,折转身子决心一棵一棵树找过去。终于-到最后一棵树时,他发现那个消失已久的神秘男子正坐在一树枝上朝着他笑得很开心。

  陛下我以为你早放弃了。男子口上虽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是不是这棵树?”国王急急地发问,他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又一圈,“是你么?是你么?”

  男子轻轻从上跃下:“为什么陛下会认为那棵树还存在于这世上呢?它不是被火烧毁了么?那半截树干可还在陛下您宫殿后院的那块土地上呢。”

  国王说,因为那是他的树,他知道他的树会永远陪着他的,树答应过自己。

  男子又是一笑,他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吹了声口哨,继而拍了拍手,只见他这么做之后,国王面前的这课树突然摇晃得十分厉害,如雷鸣般的声音洪亮地响起:“我的王啊,我的确是当年种在您皇宫后院的那棵树,可又不完全是。如果您要找的是当年和您说话的那棵树,他已经死了。”

  “当年和您对话的是附在我身上的树jing。凡人单凭肉眼就无法看见jing灵的,所以他只能通过选择附在我身上的方式和您沟通,而那时的我还不像现在这样有自我意识,所以您想要寻找的应该是那个树jing。”

  “他在哪里?”国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男子替树回答道:“陛下,正如这棵树所说的……他死了。”

  “可是jing灵不是应该不会死的吗!就那么一把火,只是一把火他就……”

  “jing灵如果灵力散尽的话,他也是会因此力竭而死的。”

  国王后退数步,他感觉自己心底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仿佛回到那时在院子里看人点火烧树时的情境,心脏部位从心尖开始疼痛蔓延,就像活生生被人扯去一块肉般,却还只是咬牙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我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我不能哭出来。国王这么告诉自己,所以他最终只是微红了眼圈,下嘴唇隐隐有一层牙印。

  我想通了,所谓的树只是我童年的一个梦。童年没了也就不应该再去奢求梦的延续,更不应试图再去做同样的梦。国王换上轻松的口气这么说道,男子微笑着看着他,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国王不理会男子他转身继续说道,我喜欢那棵树是因为那时只有他会听我说话,可现在不一样,全国家的人都听从我的命令,我不会在意身边是不是还有着那么一棵树……而且这里周围有这么多树,听我说话的就不会只有他一棵,我需要的只是听我发牢sao听我讲心底话的一棵树,如果这段感情不再私密,那我还要它来干什么。

  “那陛下的意思是不需要这棵树了吗?”

  国王心想有必要表现自己的决然,所以他大手一挥说句“不需要”了。

  男子于是不再说什么,他意义深长地看了国王一眼,口里不出声地念了些什么,只见树-分忽地窜起了火苗,不一会儿整个树就烧得只剩焦炭和残叶。

  国王心里悲恸万分,脸上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走到树根残渣旁,径自黯然伤感了一会儿,身后的男子徐徐开口道:“刚才我说jing灵一旦灵力耗尽就会死那是没错,陛下您要找的那个树jing当年的确是死了。可jing灵这东西神奇得很,他是靠人的jing神力成长的。换言之,如果陛下的念力够强够长久的话,您的树jing就能重新出现在您身边。”

  “正如您脚下的这棵树,”男子话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惋惜,“陛下如果能再有毅力一些就好了。”

  “我又一次把他害死了么?”

  “可以这么说。”

  “是么。”国王蹲下捡了块木炭凝视了许久,最后还是又放回废渣中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

  回到皇宫的国王与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沉默寡言,依旧没有娶亲的意思。但鉴于在他执政之下国家安定富足,百姓生活安康便也就渐渐不再去关心国王的私事,只偶尔与周边街坊的人闲聊时才会顺便提起议论几句。

  在外人眼里看来国王没有任何变化,可谁又知道孤独的国王每天晚上回寝宫躺在-时,又会像小时候那样将一天发生过的所有事全都讲给树jing听,即使这个所谓的树jing并不存在,他还是会习惯地询问他意见,尽管得不到任何回答,他还是兴致--地等上一小会儿再继续下一个话题。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树jing,不能像以前那样再叫“树”,叫他“树jing”又好像故意拉远了双方之间的距离,所以他总是这么以这种方式开始:“喂,那个我说……”。

  这个习惯保持了多少日子呢,国王不知道,他唯一能确保的是他每天晚上都会这么呼唤树jing,和他说上一个时辰的话。

  嗯,坚持这么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出现的。

  国王等啊等,他已经不是青年了,时针拨得飞快,他两鬓生出了白丝,他额头爬上了皱纹,他的腿脚变得不灵便了,如果对方站得离他太远他就会看不清楚说话人的脸。还好自己听力还行,国王,或者现在可以称他为老国王,心里十分庆幸这一点。

  万一他回来了,我至少还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老国王坚信自己身体就如年轻时一般健壮,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坚持活到树jing回来的那天。

  我们都很愿意看见这个故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可事与愿违的是,没过几年老国王突然一夜之间卧床不起,即使之后他偶尔也能慢慢地下床走动几步,但实际上病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请来的医生叹气表示已经回天乏术了。

  老国王被安置于自己寝宫的-,他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老国王即将过世,可由于老国王一生并未留下任何子嗣,所以选立新国王的事占去了如今人们大部分的注意力。

  也是,没人会再去多关心老国王的事,反正也是白费气力。

  老国王不怨他们,他也乐得一人呆房里。他瞧见下人为了省事已将棺材寿衣之类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角落里堆着,仿佛就等老国王一死就预备套他身上。

  老国王想笑,干哑的嗓音就如窗外的老鸦叫那样令人厌恶。他在-又躺了一会儿,决心索性再为下面的人省去些麻烦事,他扶着床头柱下了床,去棺材上取了寿衣穿上。

  他小心翼翼地跨进棺材,两手置于胸口,合上眼等着死神降临。脑海里转过他这一生中发生过的很多事,眼角竟渗出了泪,沿着颧骨滑了下去。

  他想这是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了,反正也没人在屋里看着他,就--快快地让自己哭一次吧。

  老国王闭着眼无声地哭着,大把大把的眼泪滚落至棺材内层木质底板上,很快洇出了一大块水渍。

  他觉得很委屈,他又感到很后悔,他扯开嗓子“呜呜”大哭了起来。

  老国王哽咽着与树jing说着临终前的话,词不成句,时不时被打嗝声打断:“其,其实我一直不想当王子,当王子没什么开心的,没有朋友,没有人真心听我说话,不开心……其实当年我很,想阻拦王后,我也想让那神秘男子快点住手,不,不是因,因为事后知道你当时就附在那棵树上……只是因为,因为我那时已经是国王了,我,我是国王了啊,我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我不愿意让别,别人知道那片树林里曾经有着那么一棵树,在那里曾经有着那么一个树jing……其实,其实我知道,你回不来了,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也终于认命了,或许,你也不愿再回来了,我害了你这么多次,但我,我其实,我一直在想着你,我……”

  说到这,老国王猛地一口气没吊上来,剧烈咳嗽了起来。却听另一边,那张老国王在上面躺了几十年的床板突然“咯吱咯吱”噪声大作。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叹息声,老国王的眼泪止住了。

  “那树jing来了吗?”

  徐默笑笑:“你和那个听故事的国王问了同样的问题。”

  男宠的眼睛缓缓对上国王的一双眸子:“陛下您觉得怎样呢?”

  “不知道。不过那个老国王还真是痴心啊,竟然一等就等上了一辈子。”

  “陛下您呢?您会不会为人做到这个程度呢?”

  昏暗中男宠的眼睛特别亮,异色的眼珠漂亮得就像猫眼宝石,国王起了一阵寒颤,伸手拉男宠贴近自己:“怎么回事,突然觉得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漂亮的那个。”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09
“假设树jing真的出现了,如果陛下您是老国王的话,您认为为什么树jing会出现呢?”男宠嘴唇一开一闭,“我很期待陛下您的答案。”

  “刘锦你觉得为什么树jing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徐默偏头问刘锦,“不听到你的答案我就不往下讲。”

  “诶?”刘锦挠挠鼻子,见徐默默不吭声地瞅着自己,像真在等自己的答案一样,便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末了他尝试地回答道,“要我说的话,大概是因为真心吧。”

  “先假设那个神秘男子说的话全是真的话,老国王等了树jing一辈子,他的jing神力理应足够让树jing复活了吧?可是他还是没有出现。而老国王在男子面前曾表示过想‘放弃’了的意愿,违背了两人之间的约定,树jing大概失望了,觉得自己不被需求了,所以也就不愿再陪伴老国王了吧。可老国王最后说的那席话,很真诚,又很大胆地将自己的思念传达给了树jing……啧,话说这不是我经常使的招数嘛!果然徐默你也比较吃我这一套,嘿嘿。”

  “我和你才认识两年,你别搞得像把我所有的事全都-透了似的,有事没事别乱扯到我身上来。”

  刘锦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来-去:“你是说我和你不熟?嗯?徐默,我对你很熟哦,我对你全身上下都很熟悉……喏,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两人在沙发翻滚了好一会儿,徐默终于得了机会将刘锦压在身下:“一开始是你说要听故事的,现在又不好好给我安分点,你年纪不小了别老这么不正经。”

  刘锦探手伸进徐默睡衣内,在其后背摩挲画圈:“我俩都正经了谁来保证我的‘性福生活’呢?故事可以以后再讲嘛,现在还是作这个比较恰当……啊啊,好好,我收手,我把手收回来了啊。”刘锦扁扁嘴,将手抽出在徐默眼前晃了晃,“别这样嘛,难得有气氛,大不了你继续往下讲咯,我乖乖躺着不动手。”

  听了这话徐默好气又好笑,瞧他那委屈样倒像是自己以大欺小,谁知一不留意他立马被窥伺已久的刘锦按到椅背上截住嘴唇咬。

  刘锦心满意足地松开徐默,手放膝头端端正正坐得笔直:“好了,现在我学你正经了。”

  “……你还真是……”

  国王当时没有立即回答男宠的问题,但是他每天都会把男宠叫到房里,让他给自己讲新的故事,而关于树jing的那个话题他总是避而不谈,再也不曾让人替自己带新的男宠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国王下令遣散了后宫的那些失意男宠们,独留了会讲故事的那个。那晚情事过后,两人依偎在床头,男宠突然说道:

  “陛下,你不想知道那个树jing故事的后续么?”

  “嗯,想知道。”

  “那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么?”

  “嗯,记得。”

  “那么陛下的答案是什么?”

  “还需要我亲口说出来么?我原以为这一年间发生的事已经够清楚了。”

  男宠嘴角上扯-了一个舒心的笑,他第一次主动地吻上国王的额头:“您是我一人的陛下,我也是你一人的。”

  老国王泪眼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长得如何,只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自己脸颊,继而依旧是一记叹气声。

  “是你么?”老国王弱弱地发声道,深怕惊跑了好不容易等来的jing灵。

  “是我。”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因为你快死了。”

  “我能见到你是因为我快死了么?”

  意外地树jing没有立即回答,老国王急了抬高声调又问了一声,只听树jing如此说道:“我和你不同,我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但是每一次被抛弃时情感缺口会都震裂到我无法承受的程度。靠着你这么多年的呼唤,我终于又能重新凝聚成形。我选择附在你床柱上,每天听你絮絮叨叨讲着身边的事,我不敢和你搭话,我害怕再一次被抛弃……可是刚才我想通了,对,你和我不一样。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世界上却有很多个我,我可以借人们的念力复活,而转世之后的你则不会再是你。”

  “一想到你死后我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就烦躁得再也无法沉默下去。如果你不在了,那支撑我的呼唤也就不存在了,既然这样,那消亡又何以畏惧?大不了再一次被背叛,只是这一次大概是回不来了吧?我耗尽了全身灵力,决心在消失前让你见见我的真实模样。”

  老国王眼珠一个劲地盯着树jing看,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树jing彷佛理解了他的意思,轻声笑道:“没关系,我不是说了么?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陪你一辈子。既然你都不在了,那我也就不必继续维持灵力了。”说着,他也跨进棺材,躺在老国王身边,一手越过其脊背牢牢圈住,“放心,你是我的王只有你一人才能见到我。”

  “我会遵守约定陪你到最后。”

  老国王的视力早已退化,不足以支撑他看清心目中描绘过一万次的树jing他实际相貌,但是这都无所谓了不是么?他知道树jing正陪在他身边,他感觉皮肤凉凉贴着什么东西,他甚至能听见耳边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

  于是他咧开嘴笑了,接着沉沉地睡去。

  男宠温柔地将国王全身衣物褪去:“从我还没进宫时我就等着这一天,我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您了,只是没有机会靠近您。那时起我在心底许了一个愿望,而现在愿望成真了,我亲爱的、唯一的王。”

  刘锦张口含住徐默耳垂,牙尖啮咬:“故事是不错,但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版本吧?呼,算了,虽然我仍然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会让你打扮成那样,我甚至怀疑要不是你被人耍弄了,-换上那装扮上场演出……但是明显今晚你讲的这个故事更能勾起我兴趣。”

  “你,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以为……”难得说谎的徐默舌头小小打了结,支支吾吾地为自己争辩了几句。

  “徐默,别老把我当小孩子哄嘛,要知道只有我才能完全看穿你。嗯,难得你今晚特意给我讲了一个有关守候的童话故事,那么,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仔细听着。咳,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就像那个树jing做的那样。”

  “嗯。我也会。”

  桌上两杯同款的马克杯并排而立,一杯写着“徐”,另一杯写着“刘”,两道热气并作一缕,袅袅盘旋着上升。

  尾声

  “辛苦了。”

  后背冷不防被人轻轻拍了一记,已走下平台的周维笑着扭头正想客气几句,瞬间睁大了眼愣了愣。

  眼前的这位青年微微欠身,面上一如既往挂着一幅沉静的神情不可捉-:“周先生刚才在台上的那席话的确很有感染力,就连我一外人听得都有点热血起来了。”

  “温先生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讲笑话的人啊,客套还是免了吧,”褪去一开始的惊诧,周维很快镇定了下来,“楚离也来了吧?怎么,特意让你来找我……难道是又想和我促膝而谈一次么?我倒无妨,毕竟对方可是一位美人啊,这么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的话那我这人就未免太过无趣了。”

  温翎眼一瞬也不离周维,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架:“周先生的笑话听起来也不怎么有趣。”

  “彼此彼此。”

  “……今晚这场同学会还请周先生多出些力。”

  “哦?此话怎讲?”

  “你们的孙师公不会来了,”温翎顿了顿,“至于徐医生的话,之前我在来这儿的路上正巧遇上他还打了招呼。请别担心,他和刘医生一会儿就能回来。”

  “我要传达的话已经到了,接下来主办方那边还请周先生能多帮忙。”

  温翎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听见一阵脚步声后周维追了上来。

  “为什么帮我们?”

  为什么帮他们?

  同样的话前几日楚离也问过温翎,只不过他不像周维这般隔了几步远谨慎,而是摘脱了下属的眼镜凑近了盯着瞧,气息扑在脸上,湿湿热热,双颊熏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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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帮他们?”这次他的手爬了上来,手指纤长轻轻戳着,隔着一层衣服划了个圈,“现在这里又正想着谁?”

  温翎止了脚步,周维随即也站定,只听前方这人开口道:“我有个弟弟,他……曾经受过一个心理医生的照顾,只不过……没那人的话我弟弟肯定早死在街头了……我很感激他。”

  “原因只是因为徐默他是个心理医生么?”

  “周先生,少爷和我都很敬重徐医生的人品。那么,这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温翎轻叹一口气,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快步从周维视线范围中离开了。

  同是在金融机构工作的人谈起自己手头正在谋划的大生意,兴奋劲一上来便叽里咕噜说着个不停,四处分派名片给身边的人。周维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客气地笑着接过并送上了自己的那份:“今天能碰上就是缘分,我是你们学长嘛自然会多照顾一下学弟,再说共赢的事岂有不做之理?哈哈,不如改日找个时间出来吧,一边吃饭一边顺便谈谈合作的事。”

  大伙儿酒杯碰碰,各个眉开眼笑地继续开聊。周维瞧了瞧时间,找了个借口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啊,摆摆手走出宴会厅。

  还没解决么?周维往走廊深处望了去,零零星星的人群中没有心头正念着的那个人。

  也多亏温翎事先跑来同自己讲了情况,否则,师公迟迟不出现的话原本的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底下人人心惶惶七嘴八舌的,主办方脸上肯定难看得很。既然被拜托了,自己事先去和主办的那人通个气,说师公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吧。

  一晚上陪人说了挺多话连口菜都没赶得上吃,饿的时间长了现在倒是没啥感觉。周维在走廊入口那处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还是没等到人出来便只能作罢,手揣在口袋里出了酒店。

  听温翎的意思,当年的事似乎和师公有关系,说实话其实那时私下里周维也怀疑过,徐默的品行自己了解,即使全心理系的人都干抄袭这事徐默他也不会同流合污,更别说这剽窃做得也未免太过明显了,抄哪位大家的论文不好却偏偏抄了自己的导师,谁会这么傻?可如果说是师公抄了徐默,又似乎不可思议了些,毕竟自己当年也是从他手下带出来的,待自己就如亲生儿子一样,不像是个会干出这种事来的老教授。

  如果当年跟着这质疑追踪下去了的话,或许会很快发现蛛丝马迹,相信当事人徐默也肯定曾想到过这个可能性。要不是那之后紧接着的一系列sao动……学校方面的处理实在是让人心寒,敏感如徐默更多地将心思全放在自责内疚上,等于吞下了一切罪名。而这些年来自己虽然一直陪在他身边,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愉快的事残留的影响也会慢慢淡去,他心结未解自己是清楚,但后果竟这么严重却是自己未曾预料到的。

  呵,真没用啊周维你,怪不得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刘锦一外人看得都比你清楚多了。

  现在只求该过去的事快点过去,该忘掉的事快点忘掉,一个劲地再去纠缠所谓当年的真相说到底就是个错误,徐默也肯定是这么想的,只可惜我现在不在他身边,只能将希望都放在刘锦和楚离他们身上了。

  “阿维,你在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周维回头一见来者,嘴里哀叫了一声立即手忙脚乱地掐灭了烟头:“你怎么也出来了?这里烟味大,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你都是个孕妇了怎么比我一大男人还大大咧咧不顾忌细节的,来来,当心点,走慢点。”

  罗惠-朗大笑着说阿维你结婚后肯定是个宠妻的好男人,然后习惯性地勾上周维臂膀同他一起往回走:“刚才本想来找你说说话的,一看围在你身边的都是些生意人,我一搞学问的插不上嘴就作罢了。徐默呢?我在会场里晃了大半圈都没找着他,难不成就因为我迟到了一小会儿他就赌气提前回去了?亏我还替他带了些礼物来……他去哪儿了?”

  “哦?你帮他带了东西怎么能不帮我带呢,啊啊,我真伤心。”

  “得了吧你,就你还跟我装,”罗惠手肘一桶,周维肋上硬生生挨了一记,叫痛不已,“我还不是听说了他和那个刘锦成了的事嘛,要不然我干嘛老大远带了见面礼来,唉,越来越有当母亲的感觉了。你笑什么?谁叫你和徐默都安分过头,这么大一把年纪都还没对象的啊,再这么下去,阿维我跟你说,别以为你还能啃得动嫩-!”

  “惠惠你这嘴巴过了那么些年竟然还是这么毒,”周维边苦笑边寻了块安静的地方让罗惠坐长椅上,自己看了看时间,压低声说道,“徐默和刘锦两人去见师公了。”

  “诶?可是师公不是一直很讨厌徐默么,徐默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他难道去自讨苦吃了?再说刘锦又不认识师公的他跟去干嘛,果然是年轻人,热恋期还没过。”

  罗惠感叹了一阵,听周维半天没说话,扭头只见好友嘴角抽搐像是在努力憋笑,于是又是一掌上去:“笑什么,我又没说错,人家小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就是喜欢粘在一块儿。那个刘锦我见过他一次,挺jing神的,那时我就看出来他对徐默,啧啧,这么有心打听一个和自己还说不上熟的人的消息,动机啊动机,太可疑了。”

  周维点头应着眼睛却望着别处,低着头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结果又是被罗惠逮住一顿打。他连声求饶,最后收了嬉皮笑脸,翘起一条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惠惠,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样做,说实话,我现在很担心徐默他们……你不在这里时发生了很多事,别怪我没全告诉你,总之一句话,当年的事可能和师公有关系,而且应该是师公和那个你们一届的王林在后面一起阴了徐默。”

  “啊?”罗惠大吃了一惊,周维拍拍她后背让她别这么激动,免得动了胎气,然后他又说,“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事说起来还得牵涉到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总之,现在徐默他们在师公那里,我担心他撑不过去,你也知道徐默他这人最容易钻牛角尖,万一……”

  “万一什么?哼哼,有我在还会出什么事,你说对吧徐默?”

  人还没到跟前,说话声早已得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周维和罗惠一抬头,正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踩着-丛走过来,前头那个一脸意气风发状,连连催促身后另一人赶紧跟上。

  周维一激动从椅上跳了起来:“怎样,徐默你还好吧?”

  “嗯,没事。惠惠,你也来了。”

  刘锦对着从自己身边飞奔过去的周维咂了咂嘴,眼角忽瞥见椅子上坐着的女性正冲着自己点头,一头栗色大波-衬得其脸上的微笑越发生动。人并不年轻,但可能是气质里透着一股儒雅味道的缘故,再加上保养不错,倒也可以算得上是明媚动人。

  诶,在哪里见过呢?貌似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和这人见过。不过到底是刘锦,前头有美女正对你示意怎能忍得住?他心中一乐,腿自动抬起往罗惠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姐姐气质非凡,明眸皓齿,即便在夜幕之下也难掩瞩目风采。今日既然这么有缘在此遇见,不如随我一同给今晚的夜色增添些色彩……这是我名片,敢问怎么称呼这位姐姐?”

  对方似乎笑得更开怀了,刘锦只当她听了恭维心里高兴,便越发使尽了浑身招数献殷勤。另一边周维与徐默在谈刚才在房里的事,徐默脸色平静看上去不像是受过重大打击,周维心念一动想去拉他手却被逃开。两人隔了点距离,徐默告诉周维说自己替师公叫了出租车送他回去了,不知道回家后师娘会不会怪自己让他一上年纪的人自己坐车回去。

  “我再怎么装镇定都不能当事情全都没发生过、人前人后‘师公师公’地叫。阿维,我……”

  周维拍拍徐默肩,示意他大胆地说。

  这时候就应该让他一个人说个痛快,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能说出口,隐忍了这么久也真难为他了。

  “他全都和我说了。他说其实他这么些年来也后悔过,毕竟这事……不光彩,但就像撒谎需要不断圆谎一样,他说他没那个勇气当众承认,放弃自己所有的荣誉……至于对我的态度,他说当初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那时王林跟他说所有事都交给他去办,他只需坚持不改口说东西是他的就可以了,没料到后来还出了这么多事……他刚才一直忏悔说自己被光环弄瞎了眼,为了不被人发现真相所以想把徐默这人从学界抹灭掉……他听了王林的主意把去研究所的机会给了他,只为保住已取得的系主任位子……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毕竟是做过亏心事的人,他说他不愿见到我,可能是因为潜意识在作怪,一直下意识地抵触我。师公他说他无颜参加同学会,他刚才还恳求我原谅他……”

  徐默还想接着说,听不远处笑声不断,他和周维疑惑地往那处望去,只见罗惠单手掩嘴“咯咯”直笑,身旁的刘锦倒是一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的模样,见徐默他们投来的眼神身子赶忙往一边缩了缩,像是有些心虚。

  罗惠也发现徐默他们走了过来,她指着刘锦脸上挂着促狭之意:“真没想到徐默你喜欢这种,的确很会说情话,长得也挺帅,不过这见到个人就两眼发光的毛病还是得改改,要不然哪天你别又成孤家寡人了,那时别跑我这儿哭啊,对了,阿维那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我不会去的。”

  周维两手环胸抱着,一脸坏笑继续煽情点火:“是啊,要么现在就回我这儿。徐默我可算跟你提醒过了,以后别怪哥们不上道啊,这种风流家伙还是早点甩了比较好。”

  “……我知道了。”

  刘锦心里一凉,敢情这帮子人都认识的啊,眼神再朝徐默那里瞥,什么色心都飞远了,身子立马滑得像条泥鳅般迅速粘了过去。徐默任由他捏着手,也没看刘锦讨好的脸,他和罗惠稍稍聊了聊,面无表情从刘锦手里挣脱出手:“我和朋友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周维忍笑忍得内伤,他装严肃样听从徐默的安排,把满是沮丧之情的刘锦从人身边带走,走了几步想起回头叮嘱了一句,说那个人正在会场里等你呢徐默,你和惠惠早点过来啊,免得那人等不着你就先回去了。

  那人是谁?刘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周维却避过他这句问话,话里有话笑着很欢畅:“刘先生,我们来讨论讨论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好么?”刘锦脸色一变刚想逃,手腕一痛,已被周维牢牢抓紧。

  “正好徐默他们需要点时间,我们就在一边等他们好了。”

  关于周维与刘锦就这话题开展了怎样的讨论,鉴于两人事后一个笑而不语,一个避而不谈,自然旁人也无法得知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只是从之后的种种细枝末节里可看出,刘锦那晚提心吊胆过了一夜,跟谁说话都手脚规规矩矩摆得极其端正,只差没带个“请勿搭话”的牌子了。徐默和人在会场里聊着,刘锦就乖乖站在周维身边,心里嘀嘀咕咕早把人腹诽了一万遍。

  于是再回头说楚离他们,徐默把孙时进送走后曾主动去找过他们,说是要好好谢谢。楚离懒洋洋手一推温翎,说要不是这人自己才没兴趣管闲事。徐默又低头道了声谢,温翎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楚离冷眼瞧着,适时打断伸过来一只手:“徐医生,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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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默先是一愣,而后有些为难地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提起手去握,却不料还未碰上对方已收回了手换上一副得意的笑容:“既然想要让人帮自己做事,那就不能做得太过分。徐医生我晓得你有洁癖,所以就不勉强了,反正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接着楚离转头冲刘锦一笑,慢慢走近说道:“刘医生你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像你这等人才我又怎能错过,以后记得多保持联络哦!”刘锦身子猛地一僵,怀里香气扑鼻软玉温香,楚离已从身上离去,倒是温翎多看了几眼,眼底颜色深不可测。

  见徐默也偏头在看,眉梢挑挑又装没看见似的扭过头去,刘锦心里暗叫楚离你个混蛋可害苦我了,脸上不免漏出几分愤然来,被楚离瞧在眼里又是一阵好笑。

  和徐默他们分手之后,温翎问楚离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吃,得了回复后他去地下车库将车开了来。楚离弯身进了后车厢,温翎正调整着后视镜,听后方悠长平缓的呼吸声他不禁偷瞄了一眼,果然是累着了正闭目养神着呢。他盯着人脸看了一阵,忽然感觉有东西在顶自己的车座,往下一看是楚离脱了鞋的左脚脚尖正一个劲地戳着,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楚离早已睁开了眼。

  脚尖慢慢移上够着了温翎的腰,楚离嗤笑道:“约定的事还记得么?”

  所谓约定……温翎低头看见被楚离的脚尖点着的口袋,气息一滞。

  跟在楚离身边这么多年,那晚是自己第一次开口求楚离。没有说理由,只是在服侍楚离-时提了一句徐默是一个不错的人,立即就被楚离揪住衬衣领子。

  “为什么帮他们?”

  温翎没说话,楚离单手摘脱了眼镜,几乎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你竟然为了个外人求我?”手指指尖从颈部顺沿而下,一路不停最后在心脏那里勾画了一个圈,“现在这里又正想着谁?”

  想着谁?还能想着谁!

  楚离轻哼了一声松开手,头靠在床柱上俯视眼皮底下的男人:“反正我本也没打算听那个王林的话,只不过,徐默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最多做不成这笔生意,当钱抛水里罢了。”

  “如果出手帮徐默,他就会对我感激涕零,以后老老实实替我干活卖命。你是想这么劝我的吧?”楚离五指张着大打了个哈欠,“作生意对我来说本就是玩票,能不能把徐默拉进来于我根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所以你偷偷去向周维告密时我也没揭穿你。”

  “要么你给我一个理由,或者和我定个约定。”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暗处楚离-两个白色的牙尖,看上去心情很好,“温翎你打算何时履行我们的约定?”

  “随时……”话音刚落温翎的衣领又被扯住,耳边的嗓音带着慵懒又透着一股狠劲,“那还等什么,快开车回去!想在这里做么?我是无所谓,别人会怎样想那是别人的事,反正我也就那样了……想清楚了么?不愿意就别把你自己给搅进来!”

  僵持了一会儿,温翎出手去转车钥匙,楚离手又缩了回去,嘴唇咬了咬硬是把情绪给压下去了。

  笨蛋,混蛋,死木头!

  回到家后两人吃了夜宵,楚离先去洗澡,裹着浴袍出来见温翎还呆呆站着,不由得又是一肚子怒气:“该做的不都做完了么?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回自己房间去了。”

  温翎从口袋里掏出一堆东西放桌上,定睛一看原来是楚离在酒店门口塞给他的情趣道具,一应俱全。楚离心里一痛,面上却现出笑来:“怎么,刚才不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么?就这点时间内全想通了?呵呵,可惜,可惜,我没兴趣,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那个无聊的约定就取消掉吧。”

  说着,他作势要回浴室取干毛巾擦干水珠,刚背过身就被人抱住了。

  头顶上呼吸声很重,楚离一动未动,甚至连话里调笑的语气都没变半分:“我头发还没擦-身上那套西装铁定完蛋了。”

  手臂往内箍得更紧了,楚离暗暗吃痛,身子扭了扭想要挣脱出来:“温翎你吃错药了么?我都说我没兴趣了,无论你想再怎么讨好我都来不及了……”

  “我没想讨好你。”

  “那这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将楚离翻过身,对方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惊慌失措全盘被收进眼底,温翎温柔地送上自己的嘴唇,一边吻一边解开浴袍的带子。楚离两手绕过温翎的脖子,身体正不容忽视地颤抖着,却依旧被牢牢抓住腰际向前贴近。

  “或许少爷你只是一时兴起,把它当成一个赌约来玩,撕毁与否全在于你一句话。”

  嘴已游至侧颈处,细致的吻如雨丝般密集。

  “可我不一样,我从没想过少爷你会对我有-,我当真了。”

  要害被温暖的手心裹住,楚离失神地扬起头颈,甩动的长发带出冰凉的水珠,落在滚烫的皮肤上迅速蒸发殆尽。

  “所以如今你再说不想玩了的话,我还是……”

  在快速套弄的刺激之下,楚离收紧手臂像是挂在了男人身上,脊背曲成了一道弓形,两边凸出的肩胛骨如蝶翼般脆弱。

  “我还是……”

  “啊——”白浊的液体迸发在对方的手心里,些许几滴还顺着手指缝滑下,弄湿了脚下的地毯。

  臂膀托着暂时性浑身失力的楚离,另一手手指尖从中沾了些液体往人后方探去,温翎这一系列的事做得有条不紊、从容不乱,只是临近伸入一指时他倏忽停了。

  脸上红晕尚未腿尽,楚离抓住温翎衣服下摆,定定瞧着他。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呢?若是把平时的楚离比做一只收起爪子假寐着的猫,则现在的他竖起了全身的毛,像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警戒着对方。

  嗯,的确是警戒,以免自己先一步沦落。

  楚离轻巧地从温翎怀里跳开,拿过纸巾擦净下方部位:

  “好了,约定的东西就算这么结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了。”

  温翎上前一步,楚离后退一步:“没错,我是喜欢男人,你不是也知道么?你也知道只要我自己有意愿,让我和任何男人-都没问题,就像阿三那样,为了谈成生意我会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他,和谁根本就无所谓。”

  “所以那个约定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和你玩玩,但是我后悔了你没听懂么?我说我不想和你玩了,还是你不听我指示了!”

  温翎伸出一手,将楚离重新搂回怀里:“对,我们不玩了,我们来认真的。”

  背着手偷偷使力将房门合上,下一瞬间楚离就被抵在门板上,抬起了一条腿。

  温翎摘了眼镜扔在后方的沙发上:“不想放开你,所以不去那边拿KY了,痛的话就忍忍,实在忍不住就抱紧我。”

  “来认真的?”眼一眨刚才的慌乱神情早没了踪影,楚离咧开嘴角笑,双眸-出jing光。

  他再度勾上温翎的脖子,对着他的脸轻轻呼气,“我最喜欢看你认真起来的脸。”

  “认真才好玩嘛……啊!”

  正如温翎所说的,没用润滑剂只是用刚才泄出的□稍稍作了些处理,这般进入时的疼痛比起平时自然疼上了好几倍。再加上楚离本就不是一个会忍痛的人,刚进去了一个头时他就已经脸色发白。

  察觉到楚离在自己肩头呲牙抽气,温翎抚上他后背一下一下摩挲着。

  “啊……啊——”

  近似于畏寒的颤栗从被接触到的地方升起,楚离的嗓音正慢慢变调,急剧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拼了命漏出。

  无法忍耐,这种想要呐喊的狂喜。

  “进……进去。”

  不消他说第二遍,温翎已完全挤了进去,手指也随之滑至下腹部,不久又触碰到了因剧痛而疲软的要害部位。


作者: luxiaoao    时间: 2011-6-16 23:10
被温柔地触碰,单纯的抚-就像挂在嘴边却含不住的糖果,增加了急躁感。

  “呼……不要只是-……啊……”

  这是第一次像这样把自己给完全交了出去。

  相处了这么久,初次感受到他的热度,仿佛同时到达了彼此内心深处,让人不由得变得想哭,不是疼痛的缘故,只为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

  总是低头跟着自己忙前忙后,偶尔能从那双眼里捉到的一丝-,却又马上消失得毫无踪影。即使自己与别人当面调情时,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站着移开视线,事后弯下身替自己清理。

  如此冷漠的他正袒露着对自己的-,这难道不是应该狂喜到想哭的地步么?

  是我太过懦弱了么?

  他炙热的气息拂过光luo的后背时,血管里血液沸腾了起来,单纯仅只是这样的-就已经无法忍受。然后就更想紧紧抱住他不被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啊,哈……啊!”

  明明只是无聊的活塞运动,却因对象的不同而起了不同程度的兴奋,这份心情的发现让楚离苦涩不已。

  是挫败感么?源于他于我的不可抗拒力么?

  可毕竟是楚离,他很快藏起了这份复杂的感受,双腿缠上男人的腰际,单靠温翎双手的托力与门板的摩擦力支撑着全身重量。

  “不够,还要更多。”嘴唇贴在温翎耳边他如此说道。

  对,还要更多,激烈到让我无法再去比较得失。我知道的是,每当我夹紧双腿时他脸上就会-一副难耐的神情;我知道的是,当我心里翻滚着难以抑制的-时,他也同样会因-的无法克制而不知不觉地收紧抱我的手。

  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依旧能掌控着他,掌控着他的感情?

  楚离这样想着单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一手捧住温翎的脸,探出-了舔他的嘴唇,离了些距离后一会儿又故技重施,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被撩拨得心急的温翎终于忍不住-将楚离压在门板上一阵-抽&插。

  看吧,果然就如我所想的那样。

  心理上获得了愉悦,楚离索性闭上眼,配合变得越来越激烈的律动扭动着腰部,肆无忌惮地大喊着,毫不遮掩自己的快乐。

  他知道这么做的话温翎会更兴奋。

  同样,不能否认的是,他也会很兴奋。

  而相反全程温翎都没有出声说话,只是粗粗地喘着气,但这比任何情话都能让楚离陷入更的境地。

  “啊,啊……不行了……哈,啊——”

  却不料自身起的战栗通过结合处一同传给了对方,温翎“嗯”了一声,表情中也带上了丝迷乱。

  “让我……在,在你里面……出来?”

  “你……啊啊啊啊啊!”还没来得及回应,被进一步拉近的身体内部里感受到一阵热流涌动,被这么一激,原本已经在爆发边缘的楚离立刻也缴械投降--了出来。

  浊液顺着大腿-滴滴答答地落下,两人都没有动,还是以刚才的姿势互相依偎着。

  “温翎。”

  过了一会儿,楚离开口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声,因为对方直接低头覆住了他的嘴。

  很好,既然这样,以后‘吻我’的命令都可以省了。

  楚离将脸埋在温翎胸口舒心地笑了,果然只有通过这样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地坦白感情啊,之前的功夫总算没白费。

  都说了,我最喜欢看你认真起来的脸。

  夜里暑气褪去了些,说不上凉-但至少不似白天那般闷热得让人心情烦躁。明天看来是个晴天。抬头往上望去尽是繁星点点,微弱的星光给这座城市带去的不仅仅是点缀,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见证人去看这片土地上的人生百态。

  徐默是这样想的,他照实跟刘锦说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狡黠地眨眨眼说不如散步回去吧,反正时间还不是太晚,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是让人想早点睡都不成呢。

  与周维、罗惠等一干参加同学会的人告别后,徐默走出酒店大门时一眼就瞧见刘锦正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想些什么,看见自己来了忙收了手机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这么快就搞定了?那走吧。”

  徐默“嗯”了一声与刘锦并肩踏上了回家的路,听两旁绿荫丛里虫鸣一片,偶尔有小虫飞过耳“嗡嗡”扰人。

  “明天要上班,等会儿回到家后你洗澡后就-睡觉吧,别再熬夜打游戏了。”

  原本是为了打破寂静才出声,话出口后发现无回应时更觉失落。

  “浴室那个水龙头出了点问题,老是漏水,打算过两天让师傅帮忙看看。你洗完澡后得用力拧得紧些。”

  “嗯……啊,我知道了。”

  即使收到回应也尽是敷衍,心底升起疑惑到了临问出口时则变作了涩味。

  “明天下午我要出去跑外访,你下班了就直接回去吧,别等我了。”

  “嗯……嗯?你说什么?”

  徐默暗暗叹了口气,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刘锦“哦”地点了记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接的一句让徐默停了步子。

  “正好,我明天下班也有些事,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饭就在外面吃了。”

  徐默眼神询问刘锦,后者则眼眸躲闪,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有些事……”

  有些事……是不能讲给我听的事么?也是,即使生活在一起,即使是那……关系,双方也应有权利保护自己的隐私不让人知道。

  这道理我懂,所以我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心理上觉得貌似这来得有些……太快了?

  徐默摇摇头,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和刘锦不一样,对方经验丰富,早习惯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哪像自己傻乎乎总以为了解对方所有事才能真心对他好。

  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应该追问下去,徐默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努力又找了个话题出来:“今天一晚上匆匆忙忙的没好好吃饭,你饿不饿,要不回去后烧点粥……”

  一阵风后,后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刘锦幽幽开口道:“徐默你就不能更坦白些么?你知不知道我等你问我等得快憋死了。”

  “你只需要说一句‘刘锦你在想什么,我要听’,我就立马把所有事都讲给你听。”

  “只要你问我就会讲,这明明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徐默听了这话稍稍吃了一惊,但又担心被人看见,于是赶忙从刘锦怀里逃出来:“路上还有别人,你在外面胡闹什么!”

  刘锦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如果不是知道可能会有人经过,我还想吻你呢。”说罢,示好似的去抓徐默的手,再来就是符合意料中的被无情地甩开。

  刘锦挠了挠头:“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啊——被我弄巧成拙了好吧?我道歉,我不该试探你的。”

  “……你自出酒店后就一直在想些什么?”

  “终于问了么?”刘锦两眼一亮,大步跨上前站在徐默面前,“我在想今天应该算是徐默你的一个重要日子吧。从今以后你终于可以把过去的事全放下,你身边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你可以过上一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所以我就想,为了保证让你感到幸福我应该做些什么。太深奥的东西,比如责任什么的暂且没去想,我将目前咱们家的情况在脑内过了一遍。喏,一些旧东西应该扔掉,一些单人份的东西换成双人份的,啊啊,对了,饮水机!这年头谁还在炉子上烧水呀?你怕一个人一桶水喝不完,没关系,有我在,两个人还担心-费钱么?你上次不是说Freestyle的沐浴露闻上去不错么?的确咱们家附近的超市里没见到,可我知道哪儿有买,你喜欢那就买给你咯。就这么一点一点筛选,我心里列了张单子,刚用手机算了算价格,打算明天下班后去商场里看看,让你回来后惊喜一下。”

  “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我一定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刘锦说完装模作样摆了个敬礼的姿势。

  “没了。”徐默鼻子一酸,只说了两个字就匆匆背过身去,以免让刘锦看出自己情绪波动,“这种事情得和我商量过才行,你这-手大脚的,明明还能用的东西被扔了多-费啊。去商场的时候我自然也要一起去,你生活经验不够,被人多算钱也不知道。嗯,明天来不及的话,还有后天,日子还长得很不用太急。”

  “是,遵命!”

  “那,现在回咱们的家吧。”

  刘锦勾上徐默肩,笑逐颜开地应道:“回家咯!”(全文完)


作者: xsnh888    时间: 2011-6-17 14:27
还可以吧,不过还要好好努力
作者: qzwsb1990    时间: 2012-1-16 11:30
操守很重要,心理医生的尤其要注意!
作者: slhuzi666    时间: 2012-1-16 17:11
很不错啊  很感动~
作者: y6922    时间: 2012-1-16 19:00
写的不错,值得一读。
作者: lionelgg    时间: 2012-1-17 15:29
楼主辛苦了,加油!
作者: opalmc    时间: 2012-1-18 21:15
果然医生还是好啊!
作者: 虫虫的乙巴    时间: 2013-5-14 21:42
就是没有操守
作者: zhhc509    时间: 2015-7-26 13:32
确实是个有着得天独厚条件的职业
作者: xiaruiqi    时间: 2015-7-26 13:53
写的不错 加油
作者: 1470    时间: 2015-7-30 21:19

非常好感谢分享
作者: gonganju    时间: 2015-7-30 21:45
谢谢作者的转载
作者: 就是帅    时间: 2015-7-31 13:30
好长啊,啊啊
作者: aimale01    时间: 2015-7-31 18:22
感谢分享1
作者: 绿色1    时间: 2015-8-3 19:31
谁都有对自己爱的人有冲动的
作者: lihong    时间: 2015-8-4 06:46
刚下火车自然要好好吃一顿
作者: lihong    时间: 2015-8-4 06:48
蓝天大海白云
作者: aqualing    时间: 2015-8-4 17:40
挺好看的
作者: 剑皇毛2    时间: 2015-8-5 00:24
好看,谢谢楼主
作者: 122336699    时间: 2015-8-5 15:25
好长的文,慢慢看
作者: liyefeng    时间: 2015-8-5 19:05
谢谢分享
作者: snyzcn1069    时间: 2015-8-7 19:31
可是精神病人都很难搞的
作者: 341314159    时间: 2015-8-25 20:48
这个心理医生本身就是病人v吧。最后是病人把他救活了。
作者: chlgzzq11    时间: 2015-8-27 14:16
不错呀 挺好看的
作者: jhcc    时间: 2015-8-28 14:28
心里医生,,,,这个题材有点那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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