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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男男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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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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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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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楼主
    发表于 2009-5-20 13:24:5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作为一个公开身分超过十年的同人,幸运地,我拥有一位国中同学K,和我居住在同一座城市,以同样的性身分,在相近的职业领域里,用一样忙碌的节奏过生活。

    K现在的朋友或许很难想像:眼前这位穿着入时、高大帅气,如偶像明星般令人远远望见就忍不住要深呼吸一口气的男子,二十年前竟是班上人缘最差的“问题学生”。我们学校是人们听了眼里会发出异样光芒的“贵族学校”,学费昂贵的程度从我们脚上闪亮的皮鞋便能猜出一二。我们班,官方说法是“美术班”,其实骨子里就是“升学保证班”,课表上的水彩素描课,定睛细看授课老师的大名:由英文数学理化老师轮流“代打”。挂羊头卖狗肉的完美示范。

    K的成绩很烂。是让人不得不深刻怀疑他怎么进得了这个班的那种烂法。入学前我们都经过严格的笔试和面试,最后从上千个报名者中挑出前十分之一来编班。而K不管大小考试,每次必定吊车尾。据说,K来自相当富裕的家庭,父亲是广播界闻人,住的是一栋有着前后院和大-皮的独栋大别墅。这优渥的出身传开了以后,并未使K一夕间成为众人争相巴结交往的对象,反而为他的入学资格,找出了最简明易懂、且染上大把铜臭的解答。段考名次揭晓,他被喝令罚站、歪倚在教室后墙的身影,就如同他在的人际关系处境:边缘、失败,永远孤单。

    K与生俱来的一股女气,是他最鲜明的特征。相较于班上其他成天粗声叫嚣、追逐嬉闹,甚至拿镜子偷照美女老师裙下风光的同学来说,K给我一种“同路”或“一家人”的直觉,很自然便吸引了我。我和K走得尤其近,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出身俭省严肃教职家庭的我,对K口中那个新奇有趣的世界深深着迷:豪宅、华服,明星、美食……K还用他爸爸的录音间设备,制作出一卷卷节目带送给我。里头录满了时下当红的国语流行歌,K担任节目主持人,开场、串场、结尾,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就像在“真的”广播里听见的那样。

    我和K无话不谈,且私下传递着“信物”(卡带,还有K去电视台和明星的合照,和海报),扯聊着课外(国中生贫乏至极却仅有的)一切。多数的时候他负责说、我只管听,偶尔合唱哼几句卡带里的歌,心里甜甜满满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仍清楚地知道:我和K并没有“爱上”彼此。事实是当时的我们仍未有碰触恋爱的机会,并不知道那成年人专属的禁果诱人之处何在。但我们确实真心喜欢着彼此,朝夕相依、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个不停。我知道K也是这么想的。他的朋友极少,而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专心倾听他描述着他的世界,更依循他的指向,开心辨认着那里的奇花异-。也许,或多或少弥补了他长期被师长同学排拒在圈外的落寞和怅然吧。

    我们班的女导师姓王。不管毕业后多久,同学见面一聊起她,仍旧能够jing准生动地模仿出她那杏眼圆睁、盛气凌人的凶样。K的存在,彷佛是对她毕生教职工作的最大-,使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他驱逐出境。在课堂上点名K回答问题,答不出来便痛斥一顿并在原地罚站到下课铃响;午休时同学趴在桌上睡了,K被王老师独自叫到办公室结结实实挨一顿训,还要他到辅导室找主任报到,看他的智商或jing神有无异常。

    有一回开班会,讨论完例行班务后还剩一点时间。王老师罕见地对K吟吟笑道:“听说你歌唱得很好?上来表演一下给同学欣赏。”K没退缩也没怯场,事实上他脸上根本不见一点红胀。他缓缓站起身,眼里有一种“唱就唱吧”的漠然。一段都还没唱完呢,老师已忍不住“哗哈”爆出一声大笑,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六个字:“死的死,逃的逃!”

    这些事不曾使K流过一滴眼泪──至少在我面前没有。他永远是那样淡淡地,眼里不带任何情绪地,望向很远的地方。最多是嘴角浮起一抹轻浅的笑,彷佛这些事不曾真的发生过。同学说,在教师办公室地板打蜡,听见王老师连珠炮似地数落着K,K只轻声回道:“妳说的和昨天一模一样,有没有新的说法?”

    老师于是更火了。

    妈妈在一天夜里,接到一通来自王老师的电话。聊了二十分钟有吧,我在房里偷听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任妈妈的“嗯,好”和“是,我知道”牵引得心里七上八下。挂上电话,爸妈低语了一阵后唤我下楼。他们铁青着脸,命我巨细靡遗交代和K在学校里的互动,并交出他送的卡带、相片与明星海报。我惊得呆了,一时片刻不知从何“交代”起。他们说K有妄想症,更是功课极差的坏学生,从明天起,不准我再与他来往,连说一句话也不行。

    我不知道他们指控K的罪名里,有没有包括“疑似-”这一条。但对当时仍需靠父母供养一切的我,只能很没用地对这一切照单全收。我刻意躲着K,连他的眼光也不愿正面相迎,几天后他似也明白了这毫无头绪的变化,不再追着我聊天,也不再传纸条约我下课后哪里见。他看我的眼神,和对其他人同样漠然,像是在说:“原来你也没那么不一样嘛。”下课时间,K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托着腮发呆,不管周遭怎么吵闹、或同学打闹间推挤了他,他只安静地,将自己封固在那一小方范围内,与课桌椅为伴。

    二年级下学期结束后,K全家移民了美国。在台湾的我们则升上三年级,开始冲刺高中联考。中间我和K通过一两次信──当然是在父母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时空已异,我们都正准备要朝未知的将来出发,我和K就此断了音讯──一直到最近。

    “什么?!”K在餐厅里尖叫:“你在国中就发生性关系!?跟谁──!”

    “怎么可以告诉你。”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吼,说啦──”K眨眨眼,还提出条件:“我用我前B的名字跟你换。”他前B据说是现在仍活跃于歌坛的偶像。我摇摇头,才不理他。

    久违了的场景和人影,刹时在脑里飞倏而过:放学后的校舍顶楼、空荡荡的男厕、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那些同学急匆匆地喘息着,脱去衣裤和皮鞋,用初萌未久却强烈无比的本能和我搂抱、接吻,手口并用将身体制造的第一批浊白液体-向彼此。-尚未长齐而-已然初具,温热黏湿的唇舌,胯下、**、硬茎根处浓重的雄性腥气,多年后仍然鲜明、挥之不去……

    两年后我谈了初恋,也开始谱写我的情感正史、野史、传奇和随笔。紧抱过无数陌生不具名的躯体,测量过一具又一具男人的体温,最后进入一段长达六年的伴侣关系。至今。

    我和K,在Qingyu启蒙之前已经分离。而今重聚,两人像是各自带了一本刻记丰厚的史册,亟遇探知和比对:在没能参与的那些年,我们彼此经历了什么。

    那份从年少挂怀至今的歉疚──遭“身不由己”的作弄?我错失了和K在成长路程相互扶持的机会。我们都曾历经因为同-求的苏醒,而致生挫折和罪恶的暗黑阶段,但彼时我们早已失去彼此,一个可以倾诉、分享,相濡以沫的挚友。

    绕了一点路,多吃了一点苦,而今再聚,我们幸运地走过,并且成熟。比起中学时期,K开朗多了,举手投足尽是潇洒与自信,眼里多了一点世故,还有一种早已与我深知、无需明说的──“懂”。

    K“回座”了,在事隔二十年之后。我突然升起一股起身抱住他的冲动。对不起,请原谅我曾经对你的疏远,和在友情里最不该有的怀疑和懦弱。

    也谢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当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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